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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倒嫡庶

作者:团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站在屋外,将几人对话尽收耳中的童叁心中一颤。


    他不明白,这崔御鸾,是脑子有病么?


    这事做的,他都不忍心听下去了。


    崔御鸾有一瞬感到危险,抬头去看顾晏,却见他面上温和,甚至眉眼带笑。


    只道是自己的错觉。


    她柔声问:“顾大人?”


    顾晏回眸,“崔大姑娘言重,区区钱财身外物,不必放在心上。”


    “顾大人清正高洁,御鸾敬佩不已。”


    崔御鸾笑笑,“御鸾斗胆,请顾大人帮忙,往宗正寺去一趟,看能否拿回母亲的入股契书?”


    “大约追不回了。”顾晏淡淡道,“裕王之物,已有去处。”


    童叁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什么去处?


    顾府大公子的库房内么?


    元氏心中一急,脱口而出道:“可那是侯府的啊!”


    崔御鸾也惋惜,可顾晏说到这份上,只怕多说亦于事无补。


    于是善解人意道:“是御鸾思虑不周,让大人为难。”


    却听顾晏道:“此事虽帮不上忙。不过,元刺史一案,夫人可否详细说来?”


    元氏一听,眼睛骤亮。


    元邦勉一案,最早是顾晏在审,只是后来才移交至刑部,三司会审。


    并且,早在顾晏来之前,她就从崔御鸾的神色间猜到,这顾晏应当是爱慕鸾儿的。


    “素闻元刺史固守边疆,爱民如子,同上京这边更无来往。顾某想不通,何以突然牵扯进皇子刺杀一事?若说有人陷害,可若非经年累月,谁又能如此清楚元刺史一言一行,因而瞅准时机一击即中?”


    顾晏垂眸,“元刺史如今人在狱中,安知生死。夫人同崔大姑娘牵肠挂肚,顾某瞧在眼里,于心不忍呐。”


    元氏一听,忽而咬紧了牙,“部下!定是兄长昔日的部下、亦或同僚!不然哪来的本事能陷害到兄长身上?”


    她想起了那日被元邦勉手下撺掇着刺杀顾晏,此刻更觉那人心怀鬼胎。


    “可惜我同兄长多年不见,他当年那些部下如今还剩哪些,却不清楚。”


    顾晏勾唇一笑,“不急,夫人慢慢想,顾某同夫人一起理一理。”


    屋内一时响起了细细的说话声。


    童叁立在门外,仰头望天,庆幸公子这样的“温柔”不是对自己。


    好一会儿过后,元氏才问:“不知顾大人何时送妾身回府?”


    “不急。”


    顾晏掀了掀眼皮,瞥她一眼,“夫人路遇山匪,于名声有碍。此刻回府只怕不好交代,不如先往这附近的道观去?”


    元氏一听,也有道理。


    昨晚本就是被崔溢赶出来的,此时再回也讨不着好。


    只当昨晚也在道观清修,山匪一事从未发生。


    崔御鸾却问了句,“大人知晓母亲要去道观?”


    “哦?”


    顾晏笑道:“夫人想往那座道观去?我让人送一程。”


    他面色如常,甚至隐有惊讶。


    崔御鸾打消了心头陡然生出的那一丝疑虑,笑道:“都可。”


    “正值多事之秋,诸事皆需谨慎。”


    顾晏忽然问,“敢问夫人,欲同哪家结亲?”


    元氏一怔,这位顾大人也忒热心了些。


    她不禁看向崔御鸾,却见自家闺女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心中又觉倒也正常。


    正要接话,崔御鸾却笑道:“庶妹心气高,倒未必看得上母亲选的。”


    顾晏微微挑眉。


    “只是,宣歙观察使韩大人乃一方军政大员,更是进士出身。若非韩大人家中母亲催得急,这婚事也落不到庶妹头上呢。”


    顾晏思索一番,想起了这个人。


    “是那位年逾五十的韩炎韩大人?端礼殿中韩姑娘的父亲?”


    崔御鸾笑意一僵。


    转而叹道:“她是庶出,又流落在外多年,能当上观察使夫人,已是福气。”


    “是么。”


    顾晏垂眸,轻声笑道,“说来崔大姑娘倒是安陆侯府的嫡女。”


    崔御鸾笑了笑,忽然想到顾晏也是庶出,正要解释两句。


    却见他朝元氏微微颔首,转身出去。


    童叁守在外边,看到顾晏后立刻跟上。


    “找个好道观。”


    好字咬的极重。


    童叁立刻心领神会。


    脑中迅速过一圈,选定了一处道观。


    那里观规森严,道路崎岖,香火稀松,连吃上一口饭都艰难。


    正是苦行清修的好去处。


    顾晏一路策马疾驰,却不回府。


    他径直打马穿过东市,在翰墨轩门前停下。


    陈仲实早就被这阵急促的马蹄声吵到,出门一看,竟是顾晏这厮。


    “若要嫡庶颠倒,该当如何?”


    顾晏坐在马上问。


    陈仲实一愣,“你急急来此,就为问这个?”


    “快说。”


    这一声极为严厉,仿佛压抑着怒火。


    陈仲实再懵,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向来只有正妻所出为嫡,其余皆为庶。若要颠倒,岂非乱了纲常?”


    顾晏闻言,展眉笑道:“那便降妻为妾,扶妾成妻!”


    陈仲实又是一愣,“妾室扶正倒有,但降妻为妾,律法不容罢?何不直接休妻——”


    “不。”


    顾晏嗤笑一声,“做妾正好!”


    陈忠实大惊失色,“你、你不会是看上了哪家的正妻,要夺来做妾罢?!”


    “......”


    顾晏难得地噎住,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打马掉头。


    只留下一地尘烟。


    很快,崔黛归就听到了元氏自请为妾的消息。


    彼时她正在御花园中,带着小公主捉蝴蝶。


    崔御鸾站在她的面前,脸色阴沉。


    “借长公主之手害我母亲,你又能得什么好处?”


    元邦勉被判斩首,消息传下来的第二日,元氏自请下堂。


    只因长公主因许廉之事闹到御前时,恰逢刑部来回禀判决。


    嘉帝正头疼不已,许廉是他的心腹,于经营一道颇有才干。


    他还舍不得将许廉从榷盐铁使司的肥差上摘下。


    这时刑部官员手中卷宗上,元邦勉三个大字印入眼帘。


    “为驸马牵头的是哪个元氏?”嘉帝问。


    长公主若有所觉,斜斜瞥一眼刑部官员。


    果然,那人立刻道:“若微臣没记错,应当是这逆贼的亲妹妹。”


    “赐死罢。”


    嘉帝随口道。


    长公主蹙眉,“此乃二人合谋,不分主次。如若赐死元氏,是否驸马同罪?”


    嘉帝端茶的手一顿,“端成,莫要得寸进尺。”


    “请陛下收回成命。”


    长公主语气轻柔,“元邦勉万死难辞,但祸不及出嫁女。元氏卖女为荣到底未遂,请陛下依律鞭笞元氏三十杖,褫夺其五品县君之位。”


    嘉帝无所谓,“依你之意。”


    嘉帝这儿的事自然传不出来。


    但长公主找了一趟嘉帝,紧接着就有了元氏的处置。


    高门之间自然将元氏一事归咎于长公主身上,虽则并不知晓元氏到底何处得罪。


    却也因此,愈发不敢小瞧长公主在御前的分量。


    崔御鸾一想起元氏被从道观中拖出来,当着她的面打了三十杖,只剩一口气还被逼着“自请下堂”,她就恨不得亲手撕了崔黛归。


    但这事崔黛归只知晓个大概,她更好奇另一件事。


    “......所以她到底抢了狗食没有?”


    身旁的小公主一听这话,惊呆了,“狗、连小狗都、都要抢吗?”


    “是啊。”


    崔黛归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公主的头,“珠珠儿放心,这位侯夫人呐,只是养尊处优惯了,不信那道观中不劳作就没有吃食的规矩,饿得半夜去抢狗的馒头,这不就恰巧被去行刑的黄公公赶上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纳闷。


    黄德忠是嘉帝身边总管大太监,哪值当为处罚一个元氏便连夜跑到荒山野岭去呢?


    “崔黛归,别以为没人治你!”


    崔御鸾的目光淬了毒,“你有长公主撑腰,我崔御鸾却也不是没人!”


    “谁?皇贵妃么?”


    崔黛归不信。


    两个都是侄女,皇贵妃岂会打一个捧一个?


    元氏受难而已,又不是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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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她的利益。


    崔御鸾冷哼一声,总算得意起来,“自然是能收拾你的人,有他出手,连父亲都救不了你。”


    崔黛归心头一突,不动声色驳道:“朝官管不到女眷来!”


    “那可难说——”崔御鸾一顿,反应过来,“你诈我?”


    “......哪知你如此好诈。”


    崔黛归心中早已泛起苦水,面上却故作轻松,“呵。你是手下败将,你搬来的救兵也是手下败将。”


    话虽如此,可——


    顾晏当真已经找过她,已经表明心迹了么?


    若非如此,崔御鸾又怎能言之凿凿,说让他收拾自己?


    崔黛归一时愁云惨淡。


    那日他给的香囊里面,赫然是一千两银票。


    那时她还以为,或许顾晏并不知晓她在背后做的小动作。


    也或者......


    他心中,到底对自己还有几分师生情分。


    如今看来,分明是她异想天开。


    崔黛归忽而一点也不想看到崔御鸾。


    拉起小公主,径直离开。


    回到娴妃宫中,张乐容还在磕着瓜子,见到崔黛归来了。


    笑道:“娘娘方才还说你眼光好,上次那明月珰她很喜欢,想托你再买一副呢。”


    “娘娘喜欢就好,还是金银楼的么?”崔黛归点头应下。


    “某人想在金银楼中见的人都见到了,倒是不必了!”


    娴妃笑得像是吃了糖,“你喜欢哪里的?便去挑好了。”


    崔黛归隐隐明白过来。


    上一次,恐怕娴妃让自己去金银楼,就是为了陆徽之罢。


    她面上霎时红了,转而去问小公主:“珠珠儿呢?这回想要什么呀?小老虎?绢人?还是喜婆婆家的香引子啊?”


    小公主眉开眼笑:“香、香,好喝!一起、喝!”


    “好,臣女同珠珠儿一起喝,珠珠儿陪臣女喝呢。”


    娴妃笑着睨一眼崔黛归,“她还小,哪能喝这些?”


    张乐容却摆摆手,“喜婆婆家的香引子老少咸宜,能喝!”


    在边上读书的九皇子不由伸长了脖子,看一眼崔黛归,目光殷切。


    崔黛归噗嗤一笑,“哪能忘了九殿下呢。”


    话音刚落就见九皇子猛地涨红了脸,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舍不得说不要。


    于是起身,立在柱子旁,红着脸朝崔黛归作揖,无声道谢。


    小大人的模样,分明将将四岁,比珠珠儿还小两月。


    却一副老成模样。


    看得她一乐,笑着问:“九殿下,今日读的什么书呀?”


    九皇子脸色一红,严肃道:“跟着徐学士读《孝经》。”


    “不是在读论语么?怎的改了?”


    娴妃蹙眉。


    九皇子抿了抿唇,“并非徐学士,是儿臣让读《孝经》的。”


    这话说出来,娴妃立刻就懂了。


    九皇子读书向来刻苦,更因着并非自己亲生,几乎事事顺从。


    这还是头一次擅自更改她做的决定。


    她不由叹一口气,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是为姐姐罢。”


    娴妃轻声哄道,“珠珠儿看不懂孝经,你也不用学孝经。母妃还年轻,还......”


    她本想说还可以陪着他们慢慢长大,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婴孩时刺进身体的银针,如今已长成了索命的蛛网。


    她近来连安睡两个时辰都做不到,真有看着他们长大的那天?


    她笑了笑,改口道:“母妃还想看你哭鼻子耍赖呢,哪用得着学那些?”


    前番娴妃生病,珠珠儿被宫人哄着学《二十四孝》,亲尝汤药,差点出事。


    后来宫人遭罚,小公主身边的人几乎换了个遍,再未出现不妥之处。


    崔黛归垂眸,看着手中这一双嫩白小手,不禁轻轻捏了捏。


    珠珠儿这一次定不会再如前世那般,死在先蚕礼当夜。


    正想着,冷不丁听到宫人匆匆来禀。


    “娘娘,崔大人请崔二姑娘即刻回府。”


    “何事?”娴妃蹙眉。


    宫人抬眸看一眼崔黛归,不确定道:“听说,是崔二姑娘的娘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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