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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姻缘错

作者:团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几道站在马车前,笑得十分不值钱。


    春闱刚刚结束,他是被母亲逼着过来买登科录的,本是苦着个脸迎接接下来的埋头苦读,不想竟见到了崔二姑娘。


    看到崔黛归手中空空,他回头瞥一眼那铺子,扬眉道:“崔二姑娘没选到中意的?我叫扬州那边的掌柜送些过来,香粉香脂应有尽有,比上京的好!”


    “不必。”崔黛归蹙眉,实在没有时间同他叙旧。


    “相请不如偶遇。”顾几道仰头,目光殷切,“今日雨大寒气重,咱们一道去喝碗姜汤吧?”


    崔黛归真诚答道:“却是不巧,我正要赶着入宫。”


    一旁的侍女听到此话面色不变,车夫心中却是疑惑了一下,接下来的粮店,还去不去了?


    谁知顾几道听了此话笑得更畅快,“还回什么宫啊,顾晏都卧病在床了!先生都不在,自然是该快活快活,该玩耍玩耍!”


    “......?”


    崔黛归忽而想到了什么,“他是病了还是伤了?”


    “伤倒没伤,却也大差不差!”顾几道幸灾乐祸,“一个中书舍人好端端的非要去擒贼,这不就淋了雨着了风寒?我瞧他前两日面色就不对了,嗬,方才那童叁急急背了他回去,半道上却碰到我,不然我都还以为他在宫中呢!”


    “......原来是风寒。”


    崔黛归有些失望,叹气道:“他出宫了,可我还是得回宫啊。”


    “别呀。”顾几道眼巴巴看着她,生怕下一刻人就不见了,“顾晏那儿,我去给你说,他不是缺银子么?我从娘那儿挪些过来,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要答应!你相信我!”


    他说着心思大了起来,“索性多请几日,你不是喜欢猫儿么?青云观有一只大狸猫,近来才生了一窝小崽崽,可怜的紧,明日便去瞧瞧?”


    这番话说下来,饶是崔黛归再不想让顾晏筹到银子,也不免心动。


    若是不回宫,她今晚便去下帖子,约了关边月明日去青云观,一来探探关边月的境况,二来也可以看看小猫儿。


    是以她璀然一笑,问道:“当真?”


    顾几道连连点头,恨不得把脖子点断。


    “那有劳顾二郎啦!”


    声音清脆如铃,听到顾几道耳中有如仙籁。


    他正要高兴,却又听崔黛归说,“今日时辰不早,明日青云观再叙。”


    眼中顿时黯淡几分,却仍是点头笑道:“那明日青云观见!”


    马车终于缓缓驶动,在青石板路上画出一道水痕。


    崔黛归掀帘望去,却见顾几道仍撑着伞立在路中,目光痴痴地望着这边,任雨水打在衣裳上却一动不动。


    她心中忽而柔和几分,不知不觉已是对这个浪荡子改观了。


    等到了上京城中最大的粮店之一——戴氏粮行,崔黛归却没有下车。


    请车夫帮忙进店问了几样粮食作物近几日的价格后,她又匆匆赶往下一个粮店。


    如此几番,终于在宵禁前,崔黛归对当前的粮价有了个大体的了解。


    回崔府之后直奔澄心院,让小葱儿往裕王府送信之后,又吩咐金枝:“快将钱匣子拿来!”


    算了一下,却是多出来五千两,崔黛归抱着猫儿坐在榻上,不禁有些意外。


    元氏却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进门先笑了笑,语气竟是少有的和善:“我已给了你五千两银子,这是三千两。郡主那边你可得尽力,他亦是你舅舅,往后出嫁时有这样一位做刺史的舅舅在,也是你的一份底气。若遇了事求到娘家来,他又怎能不帮忙呢?”


    原来是她送的钱,这是还不知道李绶糟了祸呢。


    崔黛归不禁挑眉,碧叶见状客客气气同元氏收下这笔钱,转身倒了盏茶奉上。


    元氏却并非专程为此而来,“你弟弟天资聪颖却要远去麓山读书,书院里尽是些耄耋老儒,写写文章经义还行,对于朝堂时事却是一无所知,更不懂做官,如此下去岂不耽误了你弟弟?听闻顾二郎君在太学读书,顾大郎君亦就职中书省,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可能求一求他们,将弟弟安排进太学?”


    “夫人何不求父亲?宫中不是也还有贵妃娘娘么?”崔黛归奇道,“顾大郎君虽是我先生,却也还教着端礼殿那一众闺秀,我哪来那么大的脸同他提要求?顾二郎么......夫人也知道,虽然他父亲是侍中,可他自己不还是纨绔浪荡子吗?”


    元氏端了茶抿一口,咽下心头恼怒,只耐着性子道:“你父亲一向推崇书院那帮老儒,不然也不至于让涣哥儿读了两三年,如今才回来几日便又要将人送过去,贵妃娘娘日理万机,又哪里管得到涣儿身上来的,过问两句之后不还是听你父亲的?二娘,你从小爱护涣哥儿,是个好姐姐,难道忍心看你唯一的弟弟从此断送前程?”


    崔黛归听得直想笑。


    忙碌一天,回来到这会儿还没用膳呢,她拈了块盘中的糯米糕吃着,却又想起了长公主那儿的那盏姜汤。


    心中忽而有种酸甜的饱胀,感觉不到饿了。


    转而又想到明日要去青云观,是否能想法子同他见上一面?


    可惜了那卷手札还留在宫中,本只请假半日没空回家,却不想顾晏病了,如今家是回了,可手札没带。


    “二娘这是做什么?允还是不允?”元氏蹙眉,“这事儿不难,让顾氏郎君引荐,待夫子们见了涣哥儿必定欣喜,太学夫子主动惜才,届时你父亲那边也无话可说。涣哥儿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若事成,必要感谢你这个姐姐。”


    “我就贪图他那点东西?”崔黛归放下吃到一半的糯米糕,却又端了茶慢悠悠喝起来,“夫人说的轻巧。涣哥儿的学业父亲早有安排,若知我这样从中作梗,岂不叫我难做人?况且那麓山书院久负盛名,哪里就比太学差了?”


    元氏听她没有否认顾氏兄弟的事,沉吟半响,终是皮笑肉不笑道:“二娘头上素净,我那儿还有五百两,给你添套头面罢。”


    崔黛归这才勾了唇,“金银楼的东西近来可都涨价了呢......”


    “那就六百两!”元氏咬咬牙,却见她仍不为所动,“......七百、不,八百两,够你买上一套了!”


    “成交!”


    茶盏重重磕在桌上,崔黛归一双眼睛眯成月牙。


    出了澄心院,却是雨停了,元嬷嬷扶着元氏往主院走去。


    路上元嬷嬷忍不住劝诫:“夫人还是应该告诉侯爷,打也好骂也好都能早做打算,这样的事......迟早要露馅。”


    元氏叹一口道:“他不争气同人狎妓害了名声,就算老爷还想送他回去,书院会要么?既如此,不如往太学那边生米煮成熟饭。老爷那边遮掩下来,到时也是崔黛归违逆他,却同涣哥儿没有干系。”


    元嬷嬷还是有些担心,“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侯爷一向看重二娘,只怕不容易栽到她头上去......”


    “老爷公务繁忙一月里也见不着几回,你我只做不知,涣哥儿的事他又哪里去知道?”


    元氏目光一闪,抬手折断面前斜刺出来的花枝,“你当那顾氏兄弟是天上的神仙送恩典的?她这事做了还不知要付出何等代价,届时一来二去的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一副早有谋算的样子。


    元嬷嬷也不再劝,她也知道夫人之所有这么痛快给钱,不过因着左手出右手进,只要掌着侯府的中馈,崔黛归一个外室孤女,守得住什么?


    谁都知道,这样没有娘亲的姑娘,哪来那么多钱呢。


    身前灯笼闪烁,将二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在花枝掩映间影影绰绰,元氏想起儿时在家中时也常同兄长夜捕流萤,也是这样的影子。


    她心中一阵痛,不敢想阿兄在狱中遭受多少苦刑。


    侯爷那边近日来走动许多大理寺刑部的官员却一无所获,如今只求长泰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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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和裕王那边能说句话,洗清阿兄的冤屈。


    等到第二日,却仍是暴雨如瀑。


    崔黛归正要出门时,陈嬷嬷却端着碗豆腐脑儿来了。


    “这是老奴一大早去排队买的,还热着呢,姑娘趁热吃。”她一张老脸笑出数道褶子,“姑娘,老奴今日又听到些消息,讲给您听听?”


    崔黛归一挑眉,颇有些意外,“若你是要说街头巷尾传遍的那桩断袖事,倒没什么好听的。”


    陈嬷嬷的话当即噎在喉咙口,眼珠子一转,却摇头道:“哪能呐,老奴自是听到了那没人知的消息,老奴那女婿在陆尚书府上亲眼瞧见一桩大事呢!”


    崔黛归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说来听听。”


    陈嬷嬷当即眉飞色舞将陆徽之忤逆父母、夜跪祠堂、挨板子之事添油加醋讲了一番,最后唏嘘道:“那可是陆尚书唯一的嫡子,金贵着呢。却不知到底犯了何事下如此死手,听闻是为了婚姻之事?老奴女婿混乱中听到一耳朵,好似是有位郗氏的姑娘......”


    崔黛归先是惊疑担忧,到最后听到郗氏姑娘时心中一悸,竟是隐隐作痛起来。


    前世,陆徽之也曾同这位郗姑娘订过亲。


    最后不知为何一直未成婚,直到陆徽之为自己伸冤而死,也未听到那位郗姑娘嫁人。


    却原来,这个时候他就对她倾心至此了吗?


    也对。


    他向来一身清正,对自己的好不过是路见不平的伸手,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样做的。


    崔黛归心中五味杂陈,涩意一股股往上涌,她竟然一瞬间哪也不想去了,什么青云观,什么猫儿狗儿,都同她无关,她只想静静躺在家里。


    她竟恼怒地瞪了一眼陈嬷嬷,“什么婚姻不婚姻的!我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在我面前讲什么婚姻!”


    陈嬷嬷目瞪口呆。


    不是,方才口口声声说断袖的,是谁呢?


    看着崔黛归转身朝外冲出去,她不由小声嘀咕:“这说翻脸就翻脸的秉性,到底比不得自小在大家族中长大的......”


    然而当小葱儿跑过来催促时,她还是匆匆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照常出门了。


    等到了裕王府门前,门房拿着崔府的帖子却连通报都免了,直接说关边月出门游玩还未归,同昨夜小葱儿带回的说辞一样。


    崔黛归心中愈发烦闷,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在马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启程往青云观去。


    等到了青云观中,顾几道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


    见她下马车,顾几道当即撑了伞要为她遮雨,小葱儿却蓦地跳下车,一把打开手边的伞。


    顾几道只好讪讪退开。


    青云观中风光依旧,只是上次来时是细雨如丝乍暖还寒,这次却是春日宜人气候里暴雨倾盆。


    崔黛归心头压着事,见了顾几道也不客气,直言道:“昨夜宵禁不知情况,顾晏那边允了请假?”


    不说还好,一说顾几道脸都垮了,苦笑道:“允了允了,不仅允了,他还来了。”


    崔黛归当即一愣。


    不是说卧病不起吗?


    进到观中,远远便看见亭中顾晏正襟危坐,同对面的观主在对弈。


    崔黛归当即脚尖一转,预备从一旁的小路遁走。


    “崔黛归。”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透着散漫。


    崔黛归脚下步伐更快,当做没听到。


    “崔黛归!”


    “......你站住。”顾晏又喊了两声,却见那姑娘脚底生风跑得更快,不由气笑了,“惫懒多日不思课业,山水图还没画完罢?”


    竟不顾对面老观主看戏的神情,出声嘲讽。


    听到身后这催命鬼一声盖过一声,崔黛归积攒了一早上的郁气终于爆发,“一大早的号丧啊!眼瞎看不出来本姑娘不想搭理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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