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婧宜心里藏着满腹疑团，但还是叫了车，定位到了这个明德疗养院。
虽然疗养院所在区域比较偏，但还好从人民医院去那里不算特别远。
坐在后座，凌婧宜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总感觉有些焦躁不安，无法静下心来。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时曜妈妈，那个叫郑婕媛的女人……怎么就突然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她拿起手机，看着时曜的电话，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他。
自从她“莫名其妙”地对他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他们就没联系过了。今天自己那么冒昧地提起他妈妈，说她可能会伤害林雨凝，甚至伤害他，他能相信自己吗？
考完试那个晚上，那通电话依然在她脑海中回荡着。那个真凶还藏在他的身边。
为了他的安全，不管怎么样她也得试一试。
凌婧宜吸了口气，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havedialedispoweredoff……”
凌婧宜愣了许久，直到电话响起的机械音重复了几遍之后自动关掉。
关机？怎么会关机！
她的心疯狂跳动，立马拨了一个电话给池子深。
等了二三十秒，电话才被接通。
“喂？干嘛？”电话另一头，池子深那慵懒且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电话另一边有用力敲击键盘的声音，听起来他好像在家里打游戏。
“时曜怎么了？他电话怎么关机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天早上我还跟他打了会游戏。他好像说下午要去看他奶奶，可能就是手机没电吧，能有什么事？”池子深敷衍地回应着她。
“你知道他是跟谁去的吗？他是不是跟他妈妈一起去的？”
“那我怎么知道？”虽然只是在打电话，但凌婧宜感觉池子深一定翻了自己一个白眼，“我是在自己家跟他打游戏，又不是去了他家。不过他去看奶奶，跟他妈一起去也很正常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没什么……我晚点再找找他吧。”
凌婧宜挂掉了电话，安慰自己或许是想多了，不要这么敏感。
“小姐，是在门口停下还是要进去？”司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哦，我下车吧。”
凌婧宜匆匆下了车，愣愣地站在大门前，顿时有些茫然无措。
眼前这个地方与其说是疗养院，还不如说是高级度假区。大门旁是一个大湖，湖上吹来阵阵凉风，疗养院背靠一座矮矮的山丘，目之所及，沿湖而建的是一片低密度建筑群，看起来竟像是一栋栋别墅。
站岗的保安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去哪里？”
凌婧宜茫然地拿起手机，看见林雪原已经给她留过言，“我去9区3栋，找林雨凝。”
保安核实过信息，这才打开了门禁。
凌婧宜看着路边的指示牌，按照指引的方向顺着9区走去。她突然很后悔这么早下车，应该让司机开车送她到9区的。
这里环境清幽静谧，空气清新宜人，确实是个疗养的好地方。过了一条桥，几棵雪松立在道路的尽头，指示牌写着右转就是9区。
走了十来分钟，道上的人看起来多了一些，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穿着护士服的人。如果不是见到这些人，她真的有种错觉，自己误入了什么度假区。
“凌婧宜。”熟悉的男声响起，凌婧宜回过头，看着不远处站在走廊边上的男生。
一段时间没见，林雪原看起来满脸疲态。头发乱蓬蓬地搭在头上，原本明亮的双眸下带着乌青的眼圈，清透的眼神也变得疲惫浑浊，“终于来了。”
“你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凌婧宜满腹疑团地向他走去。她实在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急需得到解答。
林雪原背面的那栋建筑应该就是3栋，白墙上标注着一个醒目的“3”。
林雪原转过身，走到廊道上的一张长椅上坐下，嘴角浮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最近的事说来话长。”
“没关系，一件一件说。”凌婧宜走到他旁边坐下，着急地开口：“前阵子怎么都联系不到你？你怎么带着雨凝转院到这里来了？人民医院危险，这里难道就不危险吗？”
他蹙起双眉，往后靠在了长椅上，目光像是在眺望远方的那个大湖，过了半晌才轻声开口，“我妈前几天走了。”
“走了？哦……”凌婧宜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脸色微变，没有继续往下问。
“嗯，去世了。”
“节哀啊……”凌婧宜垂眸，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前阵子，自己接连遭受打击，还有家人，有爸爸妈妈可以依靠。
可林雪原却是自己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
他又有谁可以倾诉？
“不用可怜我。”林雪原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眼睛，然后把头转到了一边。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好几天了，而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林雪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所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事情再次发生，依然对自己造成那么大的冲击。
现在的他明明已经可以平静地对其他人说起这件事，可没想到此时在她面前提起，还是没办法控制住情绪。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姨她……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
林雪原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嗯，她一直病了很久了。在另一个世界，她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离开的。”
“哦……”凌婧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他身边。
难怪林雪原这段时间这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应该在忙着处理母亲的身后事。
“现在放寒假了，我时间也多，我可以多来这里帮忙照顾雨凝。”想起林雨凝，她又不禁抿唇。
“不说这个了。”林雪原吸了口气，“其实我骗了你，那天我见到的不是吴芷馨，而是苏平。”
凌婧宜满脸愕然地看着她。
“接着我赶回医院，就遇到了我姐发生了那样的事。”
“那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人民医院里有人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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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猜到一点，毕竟苏平当时用姐姐的安全威胁过我。再到后来，有个姓李的男人找到了我，说人民医院里的人有问题，可以安排我转院。”
“你就信了他，带着雨凝转过来了？”
“他还说可以安排更好的医生帮姐姐做手术，术前术后的费用他都可以负担。不过我跟他说了，我有做手术的钱。”林雪原抬头看着天空，重新回忆起了那一天的场景，“他说那些做手术的钱，本来就是他老板家资助给我的……”
果然就是那个李秘书。
“我当时确实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了。人民医院有苏平的人，危机四伏，就算我能一直守在她身边，也没办法保证她没事，何况她立马就要做手术了。如果是苏平，会安安稳稳地看着她顺利做手术吗？他应该是最不希望我姐醒过来的人吧？”
凌婧宜用力捏着衣角，“但是……当天晚上雨凝的仪器故障，那个李秘书也在！你怎么就能肯定跟他们没关系呢？”
万一苏平是她的人，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怎么办？在明德疗养院这种荒野郊外，要悄无声息地弄死一个人，怎么说都比那个矗立在市中心的公立医院容易得多。
“你说得对，我也只是赌一把……赌我的直觉。”
“你——”凌婧宜瞪着他，林雪原只是扬起嘴角，“但至少我赌对了，我姐已经顺利做完手术了。”
“什么？”她睁大眼睛，一时间无法消化他的话。
林雪原也目不转睛地跟她对视，“嗯。就是昨天，已经手术已经完成了。”
说完，林雪原也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凌婧宜倏地站起，跟着他快步走进了楼上的病房。
疗养院里几乎每一栋房子都很矮，这个3栋也只有三层。虽然旁边有电梯，但林雪原选择了走楼梯。
两人来到了三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凌婧宜看到林雨凝依然安静地躺在病床里，她的状态跟之前看起来差不多，或许比之前好一些。病床旁边摆满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仪器，正在监测着她的身体变化。
这个病房是单人病房，明显比之前的要高级不少。病床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宽敞了，房间里还配备了电视，独立的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可以淋浴的洗手间。
看来这个地方表面是个疗养院，实际是个高级私人医院。
“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少女，林雪原疲惫的眼神忽地添了光彩。
凌婧宜松了口气，不禁露出了笑容，“那就好……”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那个李秘书是真的被时家安排来帮雨凝的？
现在手术也做完了，总有种米已成炊的感觉。如果郑婕媛真的想要害她，似乎也没必要花这些钱来替她付这个高额手术费。
可那天晚上，时曜的表现，怎么好像毫不知情？
“雨凝她脱离危险期了吗？”凌婧宜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应该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还需要观察一下。”林雪原垂下眼帘，看着沉睡的少女，“医生还说，她有很大概率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