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曜，那个奶油蔬菜汤是给你点的。”菜已经上齐了，池子深把蔬菜汤推到他面前。
他低头看了看，不禁微微皱眉。
蔬菜汤里混杂着胡萝卜，洋葱和芹菜，散发着奶油香。
“我不想喝。”
“诶？你不是喜欢喝汤吗？我还是特地给你点的。”池子深一脸惊讶，“别这么扫兴嘛。”
这个池子深，真是心大得没边了。凌婧宜有些无奈，这么明显的胡萝卜他都视而不见吗？
“我喝吧，我喜欢喝这个。”凌婧宜把奶油蔬菜汤拉到自己跟前。
池子深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但见时曜只是怔了怔，并没有反对，也就随她去了。
餐桌重新回归沉默，池子深低头风卷残云般扫了一顿桌上的美食，终于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对面两个人都在自顾自地吃，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他知道时曜对着不熟的人不喜欢说话，可在座的谁跟他不熟？就当是苗依依吧，可她是这么自来熟的人，他总不至于小气到别人问了他几个问题就生闷气吧？
还有凌婧宜，看着也很奇怪。整顿饭吃得小心翼翼尴尴尬尬的，看她那副鬼样子，好像旁边坐着的是章程似的。
这两人……总不能是为了避嫌吧？他们俩的事不是都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吗？怎么反而在老熟人面前害羞上了？
整顿饭好像几乎都是他们俩在说话，他们俩跟对面就好像是拼桌的关系。当然，对面两个人也很像拼桌就对了。
池子深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苗依依。苗依依也看着他，似乎同样有些不解。
苗依依眯着眼，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两人……这两人该不会是为了躲避自己的盘问，所以约好了提前摆出一副臭脸，好让她不敢开口吧？
嘿嘿！只能说那真是太天真了，她又怎么会那么简单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老凌，放寒假了，放假有什么计划吗？”
突然被点了名，凌婧宜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没什么计划。不就是在家睡睡觉，写写作业吗？”
“噢？就是这么简单吗？都放寒假了，天天都有时间，不想着去约约会吗？”苗依依边说边瞄向时曜。
正在低着头用汤勺喝着汤的凌婧宜差点被呛到。
“她没空的，她假期可忙了。”凌婧宜还在想着怎么敷衍过去，没想到时曜竟然开了口。他放下手里的叉子，转过头看向身侧的人，唇角轻抬，带着奇怪的笑意，“对吧？”
“嗯，你说得对。”她硬着头皮点点头。
“什么事啊？至于忙成这样吗？”池子深挑眉，一脸疑惑。
“对，你别问了。”她的声音少有的生冷了些，“池子深，谢谢你这顿饭。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她感觉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指不定又会给池子深和苗依依问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更何况她在小操场的时候就已经差点想逃跑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婧宜就倏地站起。她垂眸看着坐在一旁的时曜，“麻烦让一让。”
“诶……先别走啊！”苗依依一脸震惊。她本来想让时曜拦着凌婧宜别让她走，毕竟这个狭小的位置，只要他不让开她根本离不开。但时曜只是沉默着站起，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拜拜了。”凌婧宜最后挤出一个笑，还没等其他人回应，就飞速逃离现场了。
“时曜，你干什么，怎么还不追啊！”池子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送人家去车站也好嘛！”
“你没看出来她根本就不想见我吗？”时曜的脾气似乎也到了临界点，声音也逐渐变得烦躁。
“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苗依依迅速反应过来。
时曜把目光偏到一边，有些生气地无意识地用叉子搅动着碗里的食物。
果然，难怪他们俩刚才的表现那么别扭。
“那我可得给你支支招了。”恋爱经验为0的苗依依凑上前，压低声音，“老凌她特别嘴硬心软。而且吵架嘛，肯定会说重话的，就算她说了些什么，可能也不是她的本意嘛！而且女生都喜欢被哄着，你就多哄哄她嘛。”
“……嗯。”时曜若有所思地轻轻应了声，又抬手看看时间，“我下午还约了人，你们继续吃吧。”
“喂……你怎么也走？你约了谁啊？”池子深无奈道。
“我回办公室，帮小吉登记英语考试的成绩。吴老师让我一起帮忙。”
“吴芷馨？”池子深皱了皱眉。自从上次他们帮着林雪原去办公室偷东西，基本上确认了吴芷馨跟林雨凝的坠楼有直接关系，池子深就对这个班主任好感全无。
这么一说，池子深感觉今天的时曜有点反常。不仅是撕了成绩单，而且今天好像一直在教师办公室转来转去，不知道在帮吴芷馨做什么。
平时他不是那种热衷于班级事务的人，今天却态度特别积极。
不过反常的除了时曜，还有吴芷馨。
池子深总觉得今天的吴芷馨也怪怪的，虽然整个人依旧看起来很精致，但就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倦怠，今天跟他们讲成绩讲答案的时候感觉也心不在焉的，不如往日的神采飞扬。
“对，你们吃吧。”说完，时曜背上书包，也匆匆走出了餐厅。只留下苗依依和池子深两个人干瞪眼。
-
寒假正式开始了。
假期第一天，凌婧宜特地调了一个十点的闹钟，可没想到十点闹钟响起的时候，她又迷迷糊糊地关掉闹钟继续睡了过去。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快下午一点。
她立马起身换衣服，洗漱吃早餐，出门的时候也已经接近两点了。
凌寒早就出了门，所以不会说她。曾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更是拿女儿当个成年人，自然就更不管她了。
凌婧宜上了公交车，去人民医院探望自己的好友。
前段时间因为期末考，加上生病等等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苗依依还在备战她的国际班考试，自然也没空一起来。
她来到人民医院，已经接近三点了。凌婧宜匆匆赶到了406病房，房门虚掩，她敲了敲门，然后把门推开。
“啊？”看到病床上的人，凌婧宜睁大双眼，忍不住低呼出声。
睡在最外面病床的不是林雨凝，而是一个陌生的大叔。
怎么会……难道雨凝做完手术，被转移到其他病房观察？但这样也不应该直接把她的病床让给其他病人吧？
她满腹疑惑地走了出去，快步来到了护士站，“你好，请问406号病房那个女生是做手术去了吗？”
年轻的护士睁大眼睛看着她，摇了摇头，“你是她的朋友？她弟弟没有告诉你吗？那个女生转院了。”
“转院？”凌婧宜站在原地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话的意思。
虽然她提醒过林雪原人民医院很可能有苏平的眼线，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林雪原竟然还能带着雨凝转院？他这几天行踪不定又联系不上，难道就是在忙这件事？
“请问你知道她转去哪里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年轻的护士耸了耸肩，“我只知道那个男生来帮他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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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办了出院手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也有三四天了。”
“哦……谢谢。”凌婧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前的年轻护士看着很活泼也很健谈，感觉像是个来实习的大学生。她便想跟她多聊几句：“我想再问一件事……之前那个女生有一个晚上不是差点被送去急救了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是她身体有问题还是仪器故障了？”
“噢，你说那件事啊。”年轻护士看着天花板，眼睛转了转，“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因为那天当班的也不是我。唔……不过我想可能是仪器故障吧，之后好像就没听说过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了。”
“那仪器故障有可能是人为的吗？”
“这不能吧？”年轻护士立马摇头，“我听护士长说那段时间只有孙哥进过406病房，难道是他把仪器搞故障了吗？”
孙哥……莫非就是那个孙护士？
凌婧宜记得，这件事发生的当天晚上，孙护士也在现场，当时还是他跟自己说，雨凝已经没事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进去了，会不会就是他？在另一个世界，林雨凝没有转院，那个孙护士就这样一直留在她身边……
她想起在原来世界的那个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只觉得毛骨悚然，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对了，小妹妹，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护士忽然把头凑了过来，“你朋友的弟弟，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就是办理转院的时候，他跟另外一个成年人来的。”
另外一个成年人？难道是邓枫？
“那个人长什么样呢？”
年轻护士抬头看着天花板，皱着眉努力回想着，“那个人长得挺高的，应该跟她弟弟差不多。穿着西服，带着眼镜，瞅着挺严肃。”
凌婧宜怔了怔，这个描述听起来不太像是邓枫。
“弟弟叫他李叔。”
李叔？……李叔！
她愣了几秒钟，终于想起那个李叔到底是谁。
郑婕媛的秘书，时曜也是叫他李叔！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合了……林雨凝出事那天这个李叔也在，他后来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能让林雪原这么听话地帮自己的姐姐办理了转院呢？
凌婧宜手忙脚乱地翻着包包，把手机掏了出来，立马给林雪原拨了电话。
这次她的运气很好，林雪原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林雪原！你跟你姐姐去哪了？转院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雨凝现在怎么样了？那个李叔到底是谁？他帮你转院的？你怎么就那么听他话？万一他……”
她的语调很激动，音量也很大。直到对上年轻护士惊讶的目光，凌婧宜才慢慢降低了声音。
“你问得也太多了吧？我在电话里怎么回答你？”另一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前段时间太忙了，我发你定位吧。我跟我姐都在这里。”
凌婧宜打开手机，看着他发来的定位——明德疗养院。
她对这个地点很陌生，点开了定位之后发现在城郊。
林雪原怎么带着雨凝去了这种地方，而不是大医院？
“你怎么把她转到这种地方去了？”
“嗯……是有点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也很疲惫。
“那你等一等，我来找你吧。”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回了一个字，“好。”
她感觉林雪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那种果断，目的性极强的行事作风突然消失了，整个人变得疲惫又冷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