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赵济世在万珍珠的耳边念了几个名字。万珍珠一脸茫然。
这些名字,她一个也不熟悉。
赵济世瞧着妻子的模样,他讲道:“跟东南一事相干系。”
一听着枕边人提了东南一事。万珍珠回过神来。
“东南民乱。”万珍珠问道。
赵济世轻轻颔首。他道:“目前查到,有东南曹氏、魏氏、颜氏的影子。”
“这三族……”万珍珠皱了眉头。
“他们不是在民乱之后,被朝廷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万珍珠提着三族人时,她是没好气的。这些人个个有报应,真是不冤枉。
可谓是东南民乱,实则人祸。这三族就是当地一害。
至于三族被挖根刨出来,有万珍珠的手笔。
虽然在事后,万珍珠收留一些人手去海外大岛。
万珍珠是趁着这一波的事情,也是发了一笔横财。
可那些钱财,万珍珠占了,也没有尽数花销在自己身上。她只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万珍珠的嫁妆里,名下的商社南来北往,东来西去。
三族造成的人祸,致民乱起。
这朝廷拿住的证据,哪来的?就是万珍珠的人手给提供的。
事后,万珍珠也确实收揽了一波的人手。再是得了三族中,一些产业。
这些事情,万珍珠干的时候没半点心虚。毕竟这三族的人太黑。
那些民乱里死的黎庶百姓,那才叫冤枉与委屈。
“这背后一定还有人。”万珍珠咬牙讲道。
区区三个倒台的家族,哪怕有干系,也是棋子。
万珍珠才不是信是三族人手做的庄家。
“我会继续查的。”赵济世给了妻子保证。
万珍珠应一声。在心里,万珍珠也会发动人手。
万珍珠也要查一查。
甭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没了孩子,讨一个公道是必需要的。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万珍珠人生信条。
真是软趴趴,那不是万珍珠的性格。
又两日。
赵济世得了朝廷旨,交接了衙门的差遣。尔后,他跟妻儿告别,往大晋出使一趟,是大赵的使节,同时,也去镐京都替岳丈岳母尽了孝心。
可谓是忠孝两全。
这当然是赵济世的期许。至于成不成?就看赵济世的本事。
从大赵的燕京都离开。
赵济世走时,也是牵肠挂肚,还是在意了府上的妻儿。
于是赵济世能做的便是托于诸义弟与弟妹们。
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万珍珠还在坐小月子,所以,诸弟妹们轮流来了府上,也至多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也算顺道跟万珍珠探讨一二燕京都的趣闻。
至于安康,小娃娃几天不见亲爹,虽是念着。
可有亲娘哄了,小娃娃还是给哄好了。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孔皇后的心情不美妙。可这般,她还是耐心的陪一陪亲妹妹孔六姑娘。
“姐姐,您替我做主吧。”孔六姑娘满脸的不开心。
孔皇后瞧着妹妹,心头一声叹息。这一个妹妹被母亲宠坏了。
心头这般想,可嘴里,孔皇后还是问道:“你想姐姐如何替你做主?”
“姐姐给我赐婚吧。”孔六姑娘讲道。
“……”孔皇后沉默了。
“姐姐。”孔六姑娘这会儿凑在姐姐跟前,她是撒娇说道:“我真是丢死个人了。”
孔六姑娘这会儿满脸的委屈。
至于妹妹委屈什么?孔皇后当然懂得。
“你的婚事,不能只有姐姐做主。爹娘的心意如何,姐姐总要问一问。”
孔皇后望着妹妹,讲道:“姻缘事,结两姓之好。妹妹,家族为重。”
“哼。”孔六姑娘冷哼一声。
这一回进宫,孔六姑娘在姐姐跟前吃一个憋屈。
等着出宫时,她还是恙恙不乐的模样。孔皇后瞧着这般模样的妹妹,她是叹息一回。
待着孔六姑娘离开后。
孔皇后与陪嫁嬷嬷讲道:“嬷嬷,你也瞧见了,本宫的妹妹还是长不大,真是被宠坏了的女郎。”
“皇后娘娘,六姑娘也为难了。”陪嫁嬷嬷是了解一些皇后的心情。
在皇后心里,娘家人很重要。陪嫁嬷嬷当然不会说了六姑娘的坏话。
“也是家族里有些人的心思太大了。糊涂。”孔皇后不开心。
陪嫁嬷嬷听着孔皇后的话,沉默了。
孔六姑娘进宫一趟,不开心的回了孔府。
一回府,孔家夫人就唤了小女儿去跟前问话。
在母亲跟前,孔六姑娘是一样的态度,尽是说了姐姐不疼她这一个亲妹子。
“你个糊涂的,你姐姐不心疼你,还尽疼谁。”
孔家夫人伸手,在女儿的额头虚虚一点。
“哼。”
孔六姑娘还是不开心的模样。
“当初,那是谁说的,她想做了新唐侯府的主母。”孔家夫人问道。
“我说的。”孔六姑娘讲道。
“可,那新唐侯夫人好好的,新唐侯府又有小世子。我就是羡慕了一回新唐侯待嫡妻爱重有嘉,一心一意嘛。”
孔六姑娘摇一摇亲娘的胳膊。她撒娇道:“这不,我如今也不是那么欢喜新唐侯。毕竟是有妇之夫。”
“我就想嫁一门显贵,也是不落了姐姐的中宫体面。孔氏嫡女,自然是嫁了门当户对的高门公子。”
孔六姑娘一脸的张扬,那骄傲明摆在脸上。
孔家夫人瞧着这般模样的女儿,轻轻
摇摇头。
“跟你年岁相当的,哪有多少合适的人选。”孔家夫人很头疼了女儿的婚事。
或者说想小女儿的未来夫婿能帮衬上大女儿孔皇后。
这中间的思量太多了。
孔家夫人既是心疼小女儿,更是心疼大女儿。
谁让承顺帝要册立东宫太子。在这等情况下,孔家夫人更在意了中宫位置的安稳。
“你啊,莫不成还恨嫁了。”孔家夫人伸手,在小女儿的额头虚虚一点。
“娘,女儿明明是想着嫁一门好夫婿替家族分忧,如何是恨嫁了?”
孔六姑娘不开心的讲道。
“成了,成了,你尽是替家族分忧的好心。娘全懂。”
孔家夫人哄一哄小女儿。
一番话下来,哄得小女儿开心了。孔六姑娘得了母亲给的安慰奖励。
于是让随身丫鬟拿着几匣子的头面首饰,方是开开心心的从母亲的院子离开。
瞧着小女儿离开的背影,孔家夫人心头在想着昨个夫君的话。
有些事,孔家夫人也知道。有些话,偏生知道了,孔家夫人不能对小女儿讲的。
等回了自个住的院子,孔六姑娘打发了侍候的丫鬟婆子。
她留了奶嬷嬷在跟前。
“嬷嬷,这个给你。”孔六姑娘坐于梳妆台前,从匣子里拿了一样金钗。
“谢姑娘赏。”孔嬷嬷很高兴。
白得赏,还是金钗,值着老鼻子的钱。孔嬷嬷心头欢喜。
“我吃了嬷嬷的奶水长大,我心里,嬷嬷就是亲人。”孔六姑娘拉了家长里短。
这话让孔嬷嬷听着,那心里太烫贴了。暖暖的,让孔嬷嬷感动。
这会儿孔六姑娘在孔嬷嬷跟前讲了自个的委屈。
一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在孔嬷嬷这儿,孔六姑娘是想说就说。
“……”
等着听完孔六姑娘的委屈后,孔嬷嬷讲道:“姑娘受委屈了。”
“那新唐侯真是配不上姑娘一片痴心。”孔嬷嬷指责一番。
“新唐侯是陛下信任的勋贵,他自是极好的。”孔六姑娘轻轻摆手。
孔嬷嬷听着孔六姑娘的话,她忙是转了话风。
“新唐侯堂堂显贵,确实是不凡。只那侯夫人,出身太差。不过是一个阉人的闺女。”在孔嬷嬷这儿,自然是贬了新唐侯夫人万氏的身份。
“可人家是大晋朝的公主。”孔六姑娘闷闷不乐的讲一句。
“大晋在哪,在西边。咱们站的土地是大赵朝廷管着。姑娘,奴婢说一句僭越的话。这大晋的公主,在大赵不值当什么。”
孔嬷嬷的嘴里,那话是越说越胆大。
“要奴婢说,那新唐侯夫人也是无福的。背后的太监爹没了,不过是没娘家支撑的孤魂儿……”
“听说,刚没爹,又小产。这就是无福的命数。”
在孔嬷嬷的嘴里,新唐侯夫人万氏被挑剔的,真是怎么瞧,怎么差劲。
孔六姑娘听着孔嬷嬷的话,似乎是赞同的点点头。
“对,一听嬷嬷这么说,还是挺有道理的。”
孔六姑娘颔首,表示赞同。
这般,在屋里孔六姑娘跟孔嬷嬷吐槽一番。
她的心情似乎变美了许多。
当日,夕食前。
孔家夫人见了孔嬷嬷,从孔嬷嬷这儿问一问小女儿的情况。
孔嬷嬷有一说一,自然替孔六姑娘描补一二。
不过嘛,有些话,孔嬷嬷还是讲了。
“……”
孔家夫人听过孔嬷嬷的话,问道:“这般说来,我儿还是心悦新唐侯?”
“瞧着姑娘是挺中意新唐侯。”孔嬷嬷恭敬的回道。
孔家夫人一听,摆摆手,挥退了孔嬷嬷。
晚间,待孔家主回府后。
孔家主被请来了夫人的院里。夫妻见面,孔家主挺给嫡妻体面。
至于说感情?
这感情问题,自然是相敬如宾。
“瞧夫人神情,有心事?”孔家主瞧着嫡妻的模样,问了话道。
“自是有心事。”孔家夫人本来就准备说一说事,这会儿便是点一点话题。
“头疼了两桩事,宫廷里,陛下册立东宫。皇后娘娘那儿,也是心里难安。”
孔家夫人一提这事,孔家主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
“天子行事,自有章程。我等身为臣子,岂能非议。”孔家主就是心头想非议。
那也得拿了主意后,那是差人行事。至于嘴里嘀咕?
孔家主是不会的。
嘴炮,那是没效果。只有真正行事,想法子挡了灾才成。
“朝廷大事,关乎国本。我是不懂的。夫君,我只懂,皇后娘娘是我们的长女。我心疼我儿。”
孔家夫人不讲大事大节,她只讲母女之情。
“唉。”孔家主一声叹息。
“夫人,这事情只能请皇后娘娘大局为重。”孔家主能怎么办?
帝王威仪,军功镇着。
承顺帝不是儿皇帝,他是上位天子,一举一动,自然承天顺意。
天子想干成的事情,至少目前的朝局里,没臣子能忤逆。
便是太上皇那一边,瞧着如今也是安静的很。
连太上皇的势力,天子都是削一个干净。不留体面。
孔家主以家族为重,他不可能糊涂又急切的操持大事。
“……”孔家夫人瞧着夫君的态度,她在袖中的手,那是握一握,又松开。
“朝廷大事,我不懂,想必夫君皆有数。皇后娘娘那儿,我会想法子宽慰一二。在大事上,真是帮衬不上娘娘。那在钱财上,总要体贴娘娘一番。”
孔家夫人准备用银钱开道,宽慰了长女。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最是尊贵不过。确实不能委屈。”
孔家主同意了妻子的话。
显然在银钱方便,孔家主肯定不会委屈了长女这一位中宫。
家族嘛,那应该在自家血脉上的投资,肯定不会吝啬。
毕竟中宫的体面,也是孔氏一族的体面。
说一说皇后的事情。孔家夫人又提了小女儿的婚事。
“另一桩事情,便是小女儿的婚事。”孔家夫人一提。
孔家主的眉头一皱。
“她又闹腾了。”孔家主问道。
“……”孔家夫人低了眉眼,忙回道:“夫君,小女儿哪会不懂事。她不闹腾,我就心疼孩子。”
“当初,您提过的,说是新唐侯乃陛下腹心。一旦联姻,对于皇后娘娘多是能帮衬上的。”
孔家夫人一提旧事。
孔家主的眉头皱一皱,尔后,又是舒展开。
“下面人办事不利。哼,曹氏等废物,不堪一用。”
孔家主不开心。
说些小女儿的婚事,孔家主心情更坏。
瞧着夫妻的模样,孔家夫人也是讷讷无言。
孔家因着出了一位中宫皇后,要摆体面,自然需要大大的家业。
银钱往来也罢,人情往来也罢,没银钱开道,何来奢侈与体面?
奢侈与体面,在世家世族的眼中,那就是摆着瞧着。而是体现了尊贵与地位。
毕竟是世家,真是落魄了,那更不能摆台面上。
何况孔氏一族还出了一位中宫。
想出中宫,想搏了天子欢喜。孔氏一族是出了大血的。
在背后给皇家的献金,给宗室的献金。那里面舍出去的银钱与产业。
那不是嘴皮子一碰,那就洒洒水。
孔氏一族舍了那般多,为何?讨了天子欢喜是其一。
更主要不是孔氏一族想攀附皇权,想更进一步。
得了孔氏一族大好处的天子嘛,自然是大笔一挥。
于是册立了孔家主的嫡长女为皇后。
孔四姑娘在族里排序四,可在孔家主这一房,她就是孔家主的嫡长女。
嫡房长女,做了皇后。说出去,这是堪配的良缘。
只孔家大出血。那么,如何回血?这是大问题。
孔六姑娘跟崔家姑娘有往来。
这不,偶尔在亲娘跟前一提。自然是赞了几回新唐侯的一心一意,不纳二色。
小女儿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忠义侯万忠良人没了后,在浑江公主万
珍珠有大把的嫁妆,那嫁妆多的让人眼珠子红了时。
有人自然动了心思。孔家主就是拿主意的。
至于操刀的,自然是曹氏三族的棋子。
幕后嘛,勾连了宫廷里。只是宫廷里只吃肉,不会脏了手。
有些事情是下面人办的。办的事情,还要漂亮。
依着孔家夫人知道的。自然是新唐侯夫人无福之后。
皇家赐婚,孔家与新唐侯赵济世联姻。
那新唐侯原配的嫁妆?这明面的嫁妆,自然是摆明面上。
可浑江公主的嫁妆,不止是明面的嫁妆。还有那些的各地的产业。
有些大肥肉,三下五除二,那里的门道就多着。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都年节下了。”万珍珠这一回的小月子是坐了双月。
于是宫廷里的宫宴,她是参加不了。
不过,哪怕不坐小月子。万珍珠的爹没了。这出嫁的闺女也要守孝。
白事一遇上,自然要避一避。
宫廷贵人多,肯定不能让贵人沾了晦气的。
于是新唐侯府没人参加今年的宫宴,递了牌子,递了话头。
宫廷里自然是安抚一二,给了体面。
“殿下,年节下了,日子真快。”万嬷嬷也是附合一回话。
“只不知,济世哥哥到了镐京都,他的差遣可安办好?还是爹娘……”
万珍珠一提着爹娘时。
万珍珠心头也是一声叹息。对于不能亲去镐京都。
万珍珠是遗憾的。
“嬷嬷,事情查得如何?”这会儿的万珍珠突然转移了话题。
万嬷嬷一听主子问话,忙回道:“查着一些线索。只待验证一番。”
“说说。”哪怕要验证了,万珍珠还是想知道查到了一些什么。
万嬷嬷一一禀报。
万珍珠听后,神色冷了下来。她道:“爹一去逝,我倒成了一块大肥肉。觉得是一个人物的,都想来咬几口啊。”
万珍珠嘴里这般说,她的一双眼眸子里尽是渗着寒意。
“嬷嬷,让人仔细的查,我不急着时间。我只是有一个要求,不能放过了凶手。”万珍珠交待话道。
“唯。”万嬷嬷应下话。
这会儿万珍珠伸手,她是按一按额头。她头疼。
不止头疼。万珍珠真心觉得心口有一团火。
这一团火在燃着。
万珍珠只一个念头,寻着凶手。那把心口的一团火要烧着了凶手。
人致她于死地,不,应该说谋害了她的孩儿。
为母则刚,万珍珠一定要替自己没降世的孩儿复仇的。
怎么复仇,当然是以命换命。
阎罗名册记,只要是仇人,索命就是。
大晋朝,镐京都,内城,浑江公主府。
赵济世早踏足了镐京都,一来,先是办妥了大晋朝的使节任务。
不外乎是送了贺礼给当朝李太后,小李皇后二位贵人。
同时,献了大赵朝的贺表。
赵济世这一位使节,也是受了隆重的接待。
李太后赏了一回赵济世这一位使节。说来,二人还是旧识。
朝廷使节的差事办妥后。赵济世才是做了一个女婿的份内事。
安排岳丈大人的身后事,安抚了岳母大人。
同时,关于岳丈大人的死因,赵济世总要弄一个明白。
可不能糊涂着。
前院,书房。
赵济世见着了宋三德,这一位岳丈大人的义子。
赵济世可知道,这一位宋三德,宋义兄如今替李太后办事的。
在宫廷里也是威风的很。
“义兄。”赵济世哪怕是大赵侯爷,在宋三德跟前,还是摆了亲情关系。
“赵兄弟,你这礼,咱受的心虚。”宋三德瞧着赵济世这做人做派,心头是满意的。
瞧瞧,人勋贵侯爷,这态度,那多诚恳。
不做假,真心不真心,宋三德一个太监最会瞧眼色,那是瞧得出来。
赵济世为人处事,就图一个真心。
“义兄,岳丈大人身后事,你也是帮衬许多。我和内子,一样是感激的很。”赵济世对着宋三德是拱手行一个礼。
赵济世很认真,很慎重。
宋三德忙搀扶了赵济世起身。
“唉。”宋三德一声叹息。
“赵兄弟,你和义妹夫妻二人都很好。咱这心里,也是妥帖受用。”宋三德感慨一回。
“赵兄弟,你这人能处,咱也不瞒你。有些事情,你是义父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也应该知道的。”
宋三德打发了侍候的仆从。
尔后,宋三德给赵济世讲了一些义父万忠良去逝前。
那些宫闱秘事,能说的,不能说的,只要关乎了万忠良的事,宋三德全说了一回。
“这些话,在赵兄弟跟前,咱讲明白。出了这门,一些话,咱不认的。”宋三德也有他的立场。
有些事能做,可有些话,真不能乱说。
能跟赵济世交老底,宋三德也是担了风险的。
“义兄,济世明白,济世心里有数。义兄一番话是解了济世和内子的心头疑团。”赵济世讲道:“我和内子,只有感激义兄的道理。”
只这会儿嘛,赵济世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来镐京都前,赵济世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结果听宋三德一讲后,赵济世不必感慨。
只事情嘛,还是荒唐又是可笑。至少在赵济世的心头,尽是如此。
毕竟忠臣难做,忠臣孝子的结局就是飞鸟未尽,良弓先藏。狡兔未死,走狗先烹。
第92章
大晋朝,镐京都,皇宫,昭阳宫。
“太后娘娘仁慈。”李嬷嬷恭维了皇太后淑阳。
李太后笑道:“哀家也是念着忠义侯的一份心意。”
在李太后瞧来,她收揽了忠义侯万忠良过逝后的势力。
哪怕为了安抚这些人手,总归要给万忠良一脉一个好脸色。
万忠良人没了,可赵济世是万忠良的女婿。
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一份体面不止给了赵济世本人,因为赵济世是大赵朝的新唐侯。
同时,也是给了万忠良的一系人马瞧一瞧的。
这里面的分寸,李太后拿捏了。
好名声嘛,李太后是很需要的。上位者的名声很重要。
至少对于李太后而言,她非常需要的。
“想来忠义侯九泉之下有知,也是会满意了哀家的主意。”
李太后干的事情很小,就是随口一句。
让忠义侯由女婿扶棺去大赵,埋于大赵,往后受了女儿女婿的香火祭祀。
至于忠义侯夫人自然也由女婿接走,往由女儿女婿奉养。
对此,皇宫之中。小天子肯定不满意。
小天子觉得以救驾之功赏忠义侯一个侯爵。
这只是表面功夫。
留了忠义侯夫人由朝廷奉养,说出去,也是朝廷体面。
奈何李太后的话非常在理。忠义侯夫人有亲闺女。
天伦亲情,血脉亲情。这是斩不断的。
李太后以孝道为由。加之赵济世这一位女婿那是再三恳求。
李太后都同意了。小天子自然也只能默许。
毕竟王国舅和简亲王等顾命大臣也觉得孝道二字,再是正确不过的。
大赵,承顺三年。大晋,同福元年。
春,赵济世扶岳丈大人万忠良的棺椁至燕京都。
万珍珠抱着儿子出燕京都,在郊外相迎。
夫妻再见,母女再见,父子再见。一时之间,也是颇多感慨。
万珍珠抱着亲娘,也是一番宽慰。至于赵济世则是抱一抱好大儿安康。
哪怕对于亲爹的印象减了许多。可有亲娘的安抚,安康还是唤了一声“爹”。
一声爹,让赵济世的心安了。
毕竟家人安在,对于赵济世而言,便是心安生。
牛二囡一路远来,这会儿见着闺女。被闺女安抚了。
又见着孙辈的安康。
牛二囡也是满眼全是小孩儿。她伸手,就想摸一摸孩子。
赵济世抱着好大儿,他抱到岳母大人跟前。
“安康,唤了姥姥。”
万珍珠跟自家好大儿哄一哄话,让小孩儿唤了长辈。
“姥姥。”安康被亲娘一哄,就用小奶音唤了唤了亲姥姥。
“好,好。”听着孙辈唤一声姥姥,牛二囡心里全是激动。
“先进城,先回府。”这会儿认亲一结束,赵济世安抚一番后讲道。
“对,先回府。”牛二囡也赞同。
“我来抱安康吧。”万珍珠讲道。
“还是我抱孩子,许久不见,甚是想他。”赵济世笑道。
“那成。”万珍珠瞧着被亲爹抱着,貌似还挺开心的好大儿。
万珍珠轻轻颔首。
这会儿的万珍珠是搀着亲娘的胳膊,她讲道:“娘,我们先坐马车回府吧。”
“好。”牛二囡应一声。
一行人回了新唐侯府。
一回府,忠义侯的棺椁先停在了万珍珠早吩咐人准备好的祭堂。
这会儿的万珍珠是陪着亲娘一道,跟丈夫一起给亲爹上香祭祀。
“爹。”在心里,万珍珠默默的唤一声。
上香,磕头,祈祷。
万珍珠祈祷亲爹九泉之下安息。她这做女儿的一定会好好的奉养了亲娘的下半辈子。
让亲娘离了儿孙福,让亲娘一生无忧。
长寿堂。
牛二囡在新唐侯府的住处。这一日,给亲爹上香后。
接风宴之类的,因着在孝期,自是免了。
只是安抚一番亲娘后,万珍珠留了好大儿和侍候好大儿的奶嬷嬷等人。
“让安康陪一陪他姥姥。”万珍珠这会儿支使了好大儿。
可谓是孝顺长辈,好大儿出马。
对于孙辈的亲近,牛二囡很欢喜。一口应下。
侯府,后宅正院。
赵济世沐浴一番,尔后,回了寝屋。这会儿的万珍珠打发走侍候的丫鬟婆子。
她拿了帕子替夫君擦一擦清洗后的三千青丝。
擦干,再是熏一熏干。这会儿的万珍珠陪一陪夫君。
“济世哥哥,你走后,我查到了一些真相。”万珍珠说一说她查到了的线索。
“珍珠妹妹打算怎么办?”赵济世也得了消息。
自然也是知道了谋害妻儿的凶手,背后是黑手不少。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万珍珠肯定的回道。
“只是事情要办,也不能拖累了新唐侯府。所以,我跟济世哥哥商量商量。”万珍珠哪怕心里急与恨。
可事情不能办得太急。急,那就容易的出错。
或者说漏了谁,一旦有了漏网之鱼,万珍珠不能恨死自己。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我也查到一点东西。”赵济世与妻子交心。
“……”万珍珠一听枕边人的话,她就知道,夫君查到的,一定是她的人没查到的。
万珍珠聆听了。
“孔家是幕后凶手,自不必再提。”对于孔家,赵济世心头狠狠的记一笔。
“宫廷之内,孔皇后是一片牌坊。”赵济世讲道。
“济世哥哥之意,还有人跟孔家联手?也在宫廷之中。”万珍珠问道。
赵济世轻轻颔首。
“谁?”万珍珠问道。
赵济世伸手,轻轻的指一指屋顶。他的意思,万珍珠瞧懂了。
万珍珠握一握夫君的手,她问道:“真如此?”
“没有证据,只是查着一点线索。也不知是不是被人布的迷阵。”赵济世实话实说。
“那……”万珍珠沉默了。
“我打算上奏本,为东宫立储一事吹一吹风。往后,我家站的跟脚便是东宫储君。”赵济世的声音很严肃。
“光明正大的得罪了孔氏一族,把事情摆台面上。”
赵济世讲道。
“如此行事,会不会太张扬了。”万珍珠很担忧。
赵济世突然俯下身,他凑在妻子耳边,小声讲道:“陛下有旧疾,亲征草原落下来的病根。”
“国赖长君,不册立皇长子,陛下还能册立谁?”赵济世的话,落万珍珠的耳里如惊雷。
“原来如此。”万珍珠轻轻颔首。
“一应大事,济世哥哥有主张,我自然赞同的。”万珍珠满口应下。
“如今跟孔氏一族不能算总帐,那就先跟曹氏等三族算一算帐。”万珍珠的眼底寒意,渗入眼眸子的深处。
“此事,我来办。”赵济世讲道。
“也免得让一些腌臜事弄坏了珍珠妹妹的好心情。如今岳母大人来了府上,珍珠妹妹陪岳母大人笑口常开,快活一番才对。”
赵济世劝慰话道。
“济世哥哥,我自信你。”万珍珠笑道:“只我心眼儿很小的。”
“我怕,你来安排,你会为难。”万珍珠依偎进夫君的怀里,她温柔的讲道。
语气温柔,可话中之意,一点不温柔的。
奈何赵济世喜欢这般的枕边人。他肯定的回道:“珍珠妹妹,你我夫妻,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样人。”
“你且宽心,我懂珍珠妹妹的道理。一家人嘛,整整齐齐,再好不过。”赵济世安抚了枕边人。
在赵济世的心里,他总觉得,他的珍珠妹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莫不成以为他是什么大英雄,还是怜贫惜弱的不分立场?
赵济世很讲立场的。
因为立场不同,利益不同。或者说立场不同,坐的屁股位置就不同。
那些年,上位之时,赵济世干的事情也不是全都伟光正。
光明之下,必有黑暗。
东方大地上的权谋之争,一旦见了血。总归是斩草除根的好。
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一旦落了谁,那是给子孙埋雷埋祸。
赵济世可想着子孙们公侯万代,他肯定是做事做绝,当了一个好祖宗。
何况曹氏三族的人,当年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纳了下面的大好处。
真论可怜,那些死在民乱里的人更可怜。
因为民乱一起,不分男女,不分老弱,那才成是人家的悲剧。
偏生这等的悲剧,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啊,可谓是曹氏三族,天生原罪加身。
真论阴德阴私,这三族人恐怕是恶孽缠身。
当然,真办事,真除根。赵济世可不会寻什么借口。
赵济世办事,就是看立场。他想做赢家,还想儿孙享受荣华富贵。那么,仇人,自然是斩尽杀绝的好。
又两日。
万珍珠跟亲娘在午后闲谈。
“娘放心,已经请过吉日。爹爹入葬,下月之时,便有吉日。”至于给亲爹安排的葬地等等,那些事情早安排好。
这会儿的万珍珠在安抚了亲娘。
“这便好。”牛二囡轻轻颔首。
知道夫君后事一应安排,俱是妥帖。牛二囡心里踏实。
就在母女二人说说话,牛二囡的心情好了许多的时候。
万嬷嬷来禀话,凑了万珍珠的耳边,小声讲道:“殿下,孔府的府上和郊外庄子上,今个没了一些人,他们俱是曹氏等三族留在燕京都的一点人手。”
“我知了。”万珍珠轻轻颔首。
“还有流放的那些人丁,也差人盯一盯情况。指不定是曹氏三族,这一遭得了阴私报应。”万珍珠淡淡的讲话道。
“唯。”万嬷嬷应了话。
“说什么呢,这般神秘。”牛二囡等万嬷嬷离开后,她问道。
第93章
万珍珠见着亲娘的好奇,于是说了她小产一事。
牛二囡这才知道了女儿还小产掉一个孩子。
“怎么会?”牛二囡不敢相信。
“这么大的事情,如何不告诉娘。”牛二囡心疼的执起女儿万珍珠的手。
“这会儿不是告诉娘了嘛。”万珍珠回握了亲娘的手。
“前面不告知娘,也是怕娘担忧。”万珍珠回道:“如今让娘知道,便是因着害女儿小产的人已经吃了苦果。”
“既是复仇,便是能释然。”万珍珠一番话讲下来,牛二囡沉默了。
新唐侯府,万珍珠和亲娘述一番事。母女二人各自安抚了对方。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赵济世叩见帝王,恭敬见礼。承顺帝瞧着赵济世这一位心腹。
“赵爱卿大胆。”承顺帝讲道。
“陛下明鉴,陛下说臣大胆,臣一定是大胆子。”赵济世躬身回话道。
关于帝王传唤,为何而来?赵济世心头有数的很。
问赵济世在意吗?
赵济世既是在意,又是坦然。毕竟,回了燕京都交差后。
赵济世回燕京都前,他自己就有渠道的。再跟妻子一商量。
夫妻心头就有默契的很。
彼时,进宫叩谢君王恩典,交差出使大晋差遣一事时。
赵济世就隐隐有暗示,或者说他也得了帝王的一点暗示。
君臣二人有默契。承顺帝是希望赵济世站了东宫的一派。
孔皇后出身世家世族,皇长子的生母嘛,地方豪强女。
比之孔皇后的家世差远了。
给东宫太子添了筹码,这是承顺帝必然要做的事情。
帝王只是略略暗示。尔后,赵济世当场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
至于结果?
更是简单不过的。赵济世干脆利落的干掉了孔府的走狗,曹氏三族在燕京都的余孽。
跟孔氏一族划了线,赵济世这一边又给皇长子这一位东宫储君的生母送了厚礼。
送礼的名义,自然是以新唐侯府的名义送的。
送给谁?
那自然是给了东宫与东宫的生母。
新唐侯站在了东宫一派,明晃晃,光明正大的不避旁人。
这事情一出来,瞧着赵济世的操作手法,太粗糙了。
于是承顺帝便是又传召了心腹赵济世。帝王就想瞧一瞧心腹的用意何在?
“爱卿既然是朕的臣子,如何?朕安居于龙椅之时,爱卿就想倒向了东宫献媚?”承顺帝这话问的,有一点诛心之言。
赵济世赶紧参拜大礼。
“臣愚笨。陛下,臣归来交了使节从符令时。陛下告知臣东宫缺了重臣张目。让臣做一做千金马骨吗?”
赵济世赶紧叩头。
“臣木讷,臣错解陛下圣意。臣有错,请陛下责罚。”
赵济世认罪了。
万方有罪,罪在臣躬。
这错,肯定不能是天子的。于是赵济世认错了,是他理解错了天子的暗示。
这事情自然也是赵济世做错了。
瞧着赵济世光棍儿的认错,让天子罚。承顺帝能罚吗?
不能。一旦罚了,那是抹了东宫的体面。
“朕随口一问,爱卿不必多心。起来吧。”承顺帝讲道。
“陛下,臣愚笨,臣好像犯了大错。您不罚,臣心头不安。”赵济世继续认错。
瞧着赵济世的做派,承顺帝笑了。
“赵爱卿,你没错。朕瞧着,你是忠臣。朕有一言,让爱卿替东宫储君张目,既然是朕的吩咐,爱卿何错之有。”
承顺帝这一番讲出来。
赵济世赶紧叩头谢恩,他道:“陛下明鉴万里,臣,叩谢天恩浩荡。”
这等时候的赵济世很清楚,他既然选择了攀附上东宫的这一条路。
那么,就得走到底。
想回头,没可能的。天子已经不会允许了。
如果不是知道天子龙体欠安。赵济世肯定不敢攀附上东宫。
可攀附了东宫,也是好攀附的。这不,得罪了孔皇后的母族,孔氏一族就是投名状。
虽然这一个投名状,赵济世是心甘情愿给的。
皇宫,宫廷内苑。
皇长子的生母,被天子晋封为贵妃的宋氏,便是如今的得意人。
哪怕在孔皇后跟前,宋贵妃也是有体面的很。
谁让宋贵妃是东宫储君的生母呢。
“新唐侯,倒是识趣人。”宋贵妃很满意替东宫张目的新唐侯赵济世。
特别是新唐侯府给宫里送了重礼,同时,还给宋贵妃的娘家也是送了重礼。
不止如此,新唐侯还煽了孔皇后的母族脸面。
这事情办的,让宋贵妃听着一二风声,也是满意的很。
“记着,待新唐侯夫人进宫时,本宫可得多亲近一二。”宋贵妃的目光落在贴身的宫人身上。
“尔等,也得多敬了几分新唐侯夫人。”宋贵妃敲打一二。
“唯。”贴身宫人忙应话。
在心里,宋贵妃还是琢磨了。这新唐侯办事,如何传了满城风雨?
这怕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儿时,宋贵妃的目光是望向了孔皇后的寝宫,凤仪宫。
宋贵妃很想知道了孔皇后的心情会如何坏?
风仪宫。
孔皇后做为母仪天下的中宫,她其时没有宋贵妃以为的生气。
“皇后娘娘。”陪嫁嬷嬷讲了一二事,态度谨慎的很。
“怕什么,怕本宫生气?”孔皇后的目光落在陪嫁嬷嬷身上。
“奴婢愚蠢,不敢妄自揣测皇后娘娘的智慧。”嬷嬷赶紧答话道。
“这事情新唐侯做得,陛下又不罚。这里面究竟是几分新唐侯的献媚,还是陛下替东宫筹谋,犹未可知啊。”
孔皇后在感慨。
对于新唐侯这等帝王心腹做事,那里面的真真假假,孔皇后是表示怀疑的很。
孔皇后不怀疑了新唐侯的立场。这等新贵,肯定是站了帝王的立场上做事。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孔府。
孔家主一回府,便回了书房,尔后,召了幕僚谈话。
关于谈些什么?
不外乎是孔氏一族的前程。还有族中的一二事。
至于给孔府当了走狗的曹氏三族等余孽。
哪怕人没了,孔家主只当小事对待。
倒是在书房里,孔家主跟幕僚一起商量二,拿了一二主意。
待晚间,孔家主歇于夫人屋中时。
孔家夫人倒是很关心了一二事。她道:“府上闹了人命,虽是一些奴婢,可到底怕伤了府上的名声。”
“唉,这事情夫君真不让追究了?”孔家夫人心里是不满意的很。
孔府威风何在?
让人欺负在头上,还不吱声,真不是孔家夫人的做派。
“这里面复杂着,干系太大。一动不如一静。”孔家主讲道。
“干系太大?”孔家夫人一个冷哼。
“夫君怕了新唐侯府?”孔家夫人耳没聋,可听着一些风声。
越是知道风声,越是烦闷。毕竟新唐侯府的一些做为,那不避讳于人,这是把孔氏的脸面踩了脚底去。
孔家夫人做为当家主母,她忍不得这一口气。
“夫君,这岂止是踩了孔氏一族的体面。这简直是没有把宫里的皇后娘娘当一回事。”
孔家夫人对于长女做了皇后,一直自得。
如今自家被扫了脸,孔家夫人当然不开心的很。
“你还知道皇后娘娘的脸面尊贵。那你怎么不琢磨一二,新唐侯一介新贵,哪来的胆量跟世家世族对抗,还是得罪了中宫娘娘?”
孔家主问一回嫡妻。
“……”孔家夫人冷静一番。
“夫君之意,上意吩咐?”孔家夫人小心的问道。
“十成可能。”孔家主回道:“非是君父之意,想必以新唐侯的做事做风,当不至于如此不明智。”
在孔家主的心里,他这等家世门风,又岂是一介新贵敢踩的?
新唐侯府。
赵济世下差后,回了府里。陪着妻儿一道去给岳母大人问安。
尔后,一家人又一起吃了夕食。
再是说说话,谈一谈家常里短。至于好大儿安康?
这孩子留给爱他的姥姥牛二囡。
于是孩子让姥姥带一带,享一享天伦之乐。
万珍珠则是跟夫君一起,夫妻二人漫步,还是赏一赏府内景致。
提着灯笼,微风漫步。风轻吹。
赵济世握着万珍珠的手,夫妻十指交缠。
至于旁的什么?
真没的。毕竟夫妻二人都是守了万忠良这一位亲辈的孝期。
只是感情嘛,也是点点滴滴,生活中经营起来的。
至于跟随的小厮与丫鬟婆子等,都是远远的坠着。
可没谁不识趣的跟近了,那会打扰了侯府的侯爷与主母闲谈一二 。
“珍珠妹妹……”赵济世这会儿跟妻子讲道:“关于岳丈大人的事情,之前,我有一些话未曾跟你细讲。”
“……”万珍珠轻轻颔首。
“济世哥哥有话,我聆听便是。我相信,你未细讲,必有原由。”万珍珠讲道。
“曹氏三族,谋害加身。未曾复仇,我怕扰妹妹心续。”赵济世讲道:“如今虽是扫了一二走狗之辈。”
“至少,也让妹妹心续平稳一番。”赵济世停下脚步。
“曹氏三族等人,必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至于这三族的背后之人。妹妹且等着,我必会报复的。”
赵济世给妻子保证。
“我信济世哥哥。”
“如此,妹妹心里还难受吗?”
“不那么难受了。”万珍珠讲道。
“妹妹心里好受些,我方敢讲了岳丈大人的事。”赵济世认真的讲道。
“……”瞧着枕边人的态度,万珍珠心绪又被提了一截。她担忧,这里面莫非又有文章。
第94章
忠义侯万忠良,这一个身份是万忠良死后,小天子同福帝给他的追封。
人死了,一了百了。
那么,人死前呢?
万忠良还活着时,在最后的选择时,他选择的不过是献祭自己的道路。
其时如果可以的话,万忠良有活路的。毕竟他的人先发现了泰和宫里的一场阴谋。
虽然是针对了万忠良本人的。
可万忠良本人不想逃。一旦逃避了,他一个太监。
哪怕这一回认栽,也是逃不过污名加身。
万忠良跟随了先帝一辈子,在洪福帝身边当差,他求的什么?
除了权利,也是名声。
万忠良只是一个太监,对于一个太监而言,他是自卑的。
因为被人蛐蛐,在背后闲话太正常不过了。
越是如此,如果可能的话,万忠良很在意了自己的死后名声。
于是在选择的那一刻,万忠良拔动了自己在宫廷里的人手。
救驾而亡。
这是万忠良给自己选择的死法。同时,也是给李太后添了一份筹码。
万忠良在最后的最后,还是想维持了先帝洪福帝留下来的铁三角。
让这三个角保持了平衡。不至于他一死,李太后的势力太弱被扫出了铁三角。
虽死,万忠良自己不后悔。
虽然不能瞧见了孙辈安康,虽然不能享受了天伦之乐。
可万忠良知道的,他这一个太监死了,对于女儿和孙辈而言更好。
因为他的名声更好。人死了,有时候也活着。
活在世人的眼光里。
万忠良想给女儿和孙辈们留一个好名声,人死留名。
这是一笔财富。给血脉后人留着的财富。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赵济世说了义兄宋三德讲的一切。他讲完,万珍珠沉默了。
“虽是爹爹自己的选择,可没人逼迫的话,爹爹岂会赴死?”万珍珠是恨的。
恨什么?
一时之间,万珍珠也是说不清楚。
她只是觉得心痛,痛亲爹的选择。名声再好,人都没了,求那些又做甚?
“珍珠妹妹,岳丈大人最后的时刻,念着的也是你和安康。他总归想给后辈铺平一条道。”
赵济世瞧懂了岳丈大人的选择。
名声再好,死人是享受不到的。可活人呢?
活人是可以受了恩泽的。
忠义侯。
哪怕这一个忠义侯是太监,哪怕是大晋朝的太监。
瞧一瞧,一路东来,赵济世扶棺。谁敢言了半分不是。
当着赵济世的面,谁都得夸了岳丈大人。因为这是忠义。
对于天子的忠义,救驾而亡,这便是最大的正确。
哪怕是皇家也依然,便是大赵的天子承顺帝在赵济世归来后,也是赐了埋椁地。
赐给岳丈的这一份体面,便是宣扬了忠义二字。
“珍珠妹妹。”赵济世揽了妻子入怀。
“你若想哭,便是哭一场。”赵济世语气温柔的对妻子说道。
赵济世不是安抚了妻子,而是希望枕边人的情绪莫要堵在了心头。
“我哭不出来。”万珍珠的眼神里,有些茫然。
越是知道亲爹的选择为了女儿和孙辈着想。
越是拿着这一份人血的好处。
万珍珠越是难受。
这般难受了,万珍珠就觉得疼。身上疼,心口疼。
那一种疼,又是钝钝的,麻麻的,像是失去了腹中孩子的那一日一样。
万珍珠伸手,她也抱住了夫君的腰。
“我也想哭的,只是泪,不知道为何落不出来。只是眼睛干涩一片。”那似乎是伤心了,伤心过甚,又无泪可流。
因为这些日子里,万珍珠安慰亲娘时,她陪着亲娘哭了太多场。
好些的泪,似乎都流干净了。
如今想流泪,一时之间,无泪可流。空余悲伤。
大赵朝,承顺三年。大赵东宫储君册封大典举行。
宋氏一族出了一位东宫太子。
待夏末结束时。万珍珠出了孝期。
可以往宫里走动时,万珍珠得了宋贵妃的召见。
虽然在宋贵妃之前,万珍珠这等大赵的诰命夫人向孔皇后问安了。
从凤仪宫出来。
万珍珠回望一眼。她的神色淡淡。在心头,万珍珠很清楚了。
她家跟孔氏一族不是朋友,而是仇人。
对于仇人,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复仇。那自然也是要记了一笔。
待时机至,必要狠狠的清算了。
凤仪宫。
孔皇后跟身边的陪嫁嬷嬷说道:“瞧着新唐侯夫人恭顺。实则,心里大不敬。”
“……”嬷嬷小心的回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新唐侯夫人敢大不敬,自然可以赏罚由心。”
“不可的。”孔皇后摆摆手。
“要知道新唐侯如今替太子摇旗呐喊,本宫伤了新唐侯夫人,让陛下如何看,让朝中大臣们如何看?”
孔皇后不傻,就是新唐侯府的旗立得太鲜明。
一时半会儿的,孔皇后反而不能太拿捏。
不然的话,那伤的岂是新唐侯夫妻的体面?
在世人眼中,那得成了孔皇后针对太子了。
太子是庶长子,太子做了东宫储君。
这事情闹出来,世人盯着孔皇后的目光都得多怀疑三分。
孔皇后更不想恶了承顺帝的心思。
“本宫在意着陛下的心意。”孔皇后的心底,她更觉得新唐侯夫妻的举动,未必不是承顺帝的安排。
给东宫储君添了筹码,天子心腹出马办事。
这就是立了旗杆,千金马骨啊。
天子的筹谋,孔皇后又岂能坏了天子的事。
“皇后娘娘,新唐侯府办事可不讲究。身上麻烦多着。真想罚,指定有法子。”嬷嬷赶紧进言道。
“……”
孔皇后沉默。
孔皇后示意一下,让陪嫁嬷嬷继续说。
“北边曹氏等三族流放的人丁,皆没了。”陪嫁嬷嬷提了此事。
“新唐侯办事,真是不避讳的。这事情闹得太难堪了。”陪嫁嬷嬷提一回。
“……”孔皇后又是沉默。
“是啊,堂堂侯爷不要脸面。”孔皇后自然知道这一桩事情。
朝堂上,不是没风声。
只是全让承顺帝给压了下去。孔皇后也是试探过的。
“这事情陛下无心主持公道。本宫提了,又能如何?”
孔皇后轻轻摆手。
“没得还坏了陛下的兴致。”孔皇后如今的心情不好。
东宫储君,对于孔皇后而言是重不得轻不得。
孔皇后跟宋贵妃二人之间,也是尴尬着。
在孔皇后的心底,如果她不能生下嫡皇子。
那么,从孔氏一族挑了侄女入宫。
将来跟皇家的姻缘还能续上。又或者让她认输?
孔皇后不会认输的。
毕竟坐稳了嫡母的位置,在宫廷内苑,孔皇后注定会有一席之地。
凭的不止是孔皇后自己,还有孔皇后背后的家族势力。
大赵朝,燕京都。
万珍珠进宫一趟,见了皇后,见了贵妃。
待一回府,她又接了贴子。贞静公主邀请。
对于此,万珍珠沉默。
贴子收了,宴请自然应了。这会儿的万珍珠去陪了亲娘和好大儿。
“你有心事?”牛二囡瞧着女儿的神情,便是开口问道。
“在宫廷内苑见着二妹妹。”万珍珠讲道。
对于女儿嘴里的二妹妹是谁?牛二囡知道的。
女婿的义弟,马义的亲妹子马小莲,如今的马婕妤。
“那婕妤娘娘是宫廷里的贵人。婕妤娘娘可是有吩咐,让我儿为难了。”
牛二囡关切的问道。
关于宫廷内苑的大事,牛二囡很上心。没有法子,她的夫君万忠良就是死在宫廷阴谋里。
关于万忠良的真正死因,赵济世跟妻子讲了。
至于岳母大人这一边,赵济世瞒了,万珍珠也瞒了。
讲明白又如何?只可能让亲娘伤心。
有些事情,不讲明白,不过是让活着的人想开了。
“婕妤娘娘递了一个消息给我。”万珍珠神色严肃。
“我在思量了如何跟夫君讲。”万珍珠说道。
“若是不方便讲,不必跟为娘讲。你跟女婿仔细商量商量便是。”
牛二囡瞧着女儿没详细的讲了。
在牛二囡想来,一定是大事。毕竟当年在镐京都时。
夫君在宫廷里有事,也不是事事都跟妻子牛二囡讲一讲。
能讲的,自然会讲。不能讲的,那就不提。
这不,牛二囡也不再细问。只是跟女儿讲了,有事多跟女婿商量,万万不必闷了心里。
“嗯,娘放心,我会跟夫君商量的。”万珍珠应了。
“姥姥,娘,娘。”
这会儿的安康在唤长辈。
“姥姥在。”牛二囡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孙辈的身上。
“戴花花。”安康手里拿着两朵花。
这会儿的小孩儿是开开心心,他把花递给姥姥和亲娘。
“戴。”安康伸了小手,一幅想忙碌的样子。
牛二囡就顺了孩子的心意,抱了孩子在怀里。
这不,牛二囡的发髻上,还让安康给努力的插了一朵大菊花。
瞧着牛二囡笑得开心。安康也高兴的喊道:“漂亮。”
小奶音叫一个响亮。总之,小孩儿是高兴极了。
“娘。”给姥姥戴了花。
安康又想给亲娘戴花。这会儿儿子有孝心。万珍珠不拒绝了。
于是万珍珠也是配合了一回。
虽然吧,万珍珠如今的发髻,那戴了一朵大菊花,那不一定配。
可瞧着亲娘的高兴,还有好大儿的高兴。万珍珠不当扫兴气氛组。
万珍珠配合一回,让好大儿给自己戴了一朵大菊花。
“安康孝顺,安康真棒。这花漂亮。”万珍珠连声夸了好大儿。
第95章
贴在赵济世身上的标签从来是重诺言,守诺言。
把这一条当成人生标签不止是为了做戏给世人看。而是赵济世真的当成了自己人生准则。
凭的就是他一个底层的贫寒之辈能爬上去,当然是立了一个自己信,别人也信的人设。
就像是坏人交朋友,也是希望交了守诺的朋友。
至于赵济世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这不重要。
因为他的准则是会守了一辈子。
一辈子的做戏,真的假的,真不重要。反正在本人与世人眼中,这便是真的。
承顺三年,对于赵济世而言是一个重要的年份。
因为在这一年的赵济世又收获了一些朋友。
同时,也是替岳丈大人守足了孝期,还是在暗中吹了几波岳丈大人的好名声。
为此,赵济世的做法不止为自己,更是为了妻儿。
有一个好名声的长辈,总归是于晚辈太有利。
承顺四年,一开春,一场倒春寒。
青黄不接时,北地出现灾情。如此情况之下,朝廷局势起了变动。
赵济世在兵部当差,管着后勤与升迁这一块。
说起来,他如今除了自己的亲信家丁,明面的兵权真没有。
不过他的义弟们可是在军中掌了兵权的。只能说,赵济世如今退让的步伐,真不止是做戏。
倒是关于宋贵妃的母族,近些月份里在承顺帝的扶持下,那可谓是步步高升。
宋氏一族很高兴,至于皇后母族,孔氏一族高兴不高兴?
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大赵,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万珍珠与亲娘坐一起,议了燕京都的一些新鲜事。
这些不重要,不过做了一些消遣。
对于万珍珠而言,大岛之上,糖业的发展,耕地的发展,她更在意。
毕竟那是后路,还是最重要的后路。
当然了,关于浑江郡嘛,万珍珠也一直关注的很。
至于草原上的儿媳妇挛鞮明珠,万珍珠也是一直人情往来,不曾断过。
只是好大儿安康年岁太小,这婚事往后会如何?
万珍珠也是说不准的。
“燕京都繁华依旧。只听夫君讲,朝廷又派钦差巡视了。南边出了一些乱子。”
万珍珠跟亲娘议一议,万珍珠会关注,那是因着她的商社南来北往。
关乎自己家利益,岂能不关注。
“朝廷重视,一定很快平了风波。”牛二囡的心里,朝廷自然是有本事的。
毕竟来了燕京都,瞧过燕京都的繁华。在牛二囡的心底,这还是歌舞升平之态。
“想是如此。”万珍珠赞同。
在心底,万珍珠巴不得问题赶紧解决。利益,真是决定了屁股的坐位。
万珍珠真不想损失了收益。毕竟她手下一大堆的人,还靠着商社吃饭。
真是利益损失,不止损失了万珍珠的收益。
跟着这一系收益相干系的人物,一样是吃不了好果子。
这一日,待赵济世下差归来。
他还瞧见妻子拿了一本帐在愁帐。他问道:“珍珠妹妹遇着烦心事?”
“嗯。”万珍珠点对。
“南边事不平,商社受了影响就不断。可贡给宋贵妃的收益,半分不可减。这里面损失,全让咱们担了。”
万珍珠心底,自然愤愤不平。
奈何宋贵妃那儿,往常攀附上了。如今可不能换了立场的。
在万珍珠的心底,宋贵妃真是一个不知足的人。
太贪婪了。
奈何自己家选择的路,能怎么办?咬牙都得走完。
“宋贵妃是储君生母,自然尊贵几分。”赵济世赞同妻子的做法。
“说来,累珍珠妹妹多忧心了。”赵济世坐于妻子身畔,感慨一回。
“当初选择路时,我赞同了济世哥哥。如今我们夫妻同心,我多操心些,理所当然的。”
万珍珠没觉得她操心,那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事情摆那儿,总要让人干完的。
“说起来,攀附上了宋贵妃,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二妹妹那儿,可是解了忧。”
万珍珠说到了宫廷内苑的马小莲。
马小莲晋了位份,如今是马昭仪。
马昭仪能晋位,靠的就是新唐侯府的站位。
毕竟孔皇后跟新唐侯府不对付,这能让马昭仪上位的,自然是圣意。
新唐侯府对于储君,真谓是又站台,又献金。
在朝堂上,新唐侯府是东宫储君这一边的标杆人物。
“罢了,不提这些事。”万珍珠搁下帐本。
“济世哥哥放心,糖业前途远大,那是一本万利。新唐侯府总不缺了小金库的。”万珍珠宽慰了夫君。
同时还是在宽慰自己,天下的银子多着,不可能全揽了自家的小金库里。
财去人安乐,万珍珠只能多宽慰自己一番。
“成,听一番话,知妹妹想得开。此乃好事。”赵济世也笑了。
这会儿的赵济世瞧着天边光景。他笑道:“月色不错。”
“不如,我与珍珠妹妹今晚再吃一盏酒,赏一赏月下美景。”
夫妻二人想玩一点儿的浪漫事。
这会儿二人皆不拒绝。吃一吃酒,赏一赏景。
这最后的最后嘛,自然还是回到了造小号的事情上。
对于再给好大儿安康添了弟弟妹妹的事情,赵济世热情的很。
夫妻皆有意,或者说彼此都开心快活。
这等事情自然是满满的两心欢喜。
刚入夏。承顺帝病了。
这一场苦夏,承顺帝病的严重。燕京都里,一时间,似乎也是进入了苦夏之时。
侯府内,万珍珠一家几口人少。这用度方面自然是宽省的很。
“快至你生辰,算一算日子真快。”牛二囡抱着大孙孙,这会儿目光落在女儿的肚子上。
“娘真盼着双喜临门。”牛二囡笑道:“一喜你的生辰,又添一岁,又是一岁平安。”
“二则你早些给安康添了弟弟妹妹。”
牛二囡这当娘的自然催生。也怨不得牛二囡催生。
人来了燕京都,她也听一些耳闻。关于新唐侯夫妻感情甚笃。
可新唐侯府就一个小世子,人丁单薄一事,还是有些非议声。
牛二囡心底,她是盼着女儿女婿夫妻和睦。
奈何新唐侯府的家大业大,多些儿女,香火有保证。
在这一个世道里,小儿易夭折。真是千顷良田一根苗,那很危险的。
毕竟新唐侯府有着爵位等继承。一个继承人,在牛二囡心底不保险。
更何况这又是人多力量大的时代。人多,兄弟姐妹相互帮衬。
宗族为大,此乃世道规矩,人心向背。
牛二囡生于此,自然是从了世俗大势。
“我和夫君都盼着给安康添了弟弟妹妹。这不是看了缘分嘛。”
万珍珠笑道。
对于造小人的事情,万珍珠顺其自然。有,则是送子娘娘的灵验。
无,这真的看天意。
毕竟小产过一胎,虽然如今调养的好。可后续是否怀了?
万珍珠真觉得不在人意,在天意。
万珍珠与亲娘这儿,关于造小人的事情,还是论了一二三。
“殿下。”万嬷嬷这会儿欢喜的禀话,道:“北面送了礼来。”
“哦。”万珍珠笑了。
“快,把礼单子拿来,让我瞧一瞧。”万珍珠来了兴致。
北面,谁家贺礼?
万珍珠好奇了。等万嬷嬷把礼单子一递。
万珍珠知了。
“原来是亲家的贺礼。”瞧着是挛鞮氏一族的大阏氏差人的送礼。
万珍珠心头有数了。
只在贺礼外,还有书信。在书信中,万珍珠还瞧见了未来儿媳的书信。
简单几句,瞧着笔力浅一些。却也有一番章程。
万珍珠顺口夸几句。
对于未来的儿媳挛鞮明珠,万珍珠从北南有知道消息的。
毕竟自家千辛万苦的送了嬷嬷去,不止一人。
为的便是让未来的儿媳妇好好的接受了良好教育。
这样一个儿媳妇,文武两全,自然是让万珍珠满意极了。
“北面的未来亲家啊。”牛二囡也在意了。
要说当初知道了未来的大孙孙要娶了一个胡人女。
牛二囡不开心的。
哪怕是什么草原贵种。那胡人,就是胡人。
在牛二囡的心底指定是一百个不愿意。
可这事情是女婿定下来的,牛二囡倒当了多话。
只在女儿跟前,牛二囡嘀咕过几回。
最后还是听了亲闺女的劝慰,牛二囡才是想通透的。
如今瞧着人情往来,北面人的直往,还是收买了牛二囡。
毕竟一个乐意给亲家送记的,那一定是好亲家。
再则,牛二囡也知道女儿在草原上也有生意。
还是大生意。
如此,在草原上有自家人,那熟门熟路的不怕被坑。
草原嘛,也跟中原一样。这自然是有好人,有坏人。
同时,还是有立场的。
人嘛,彼此之英雄,我之仇寇。这太正常了。
就因为立场不同的。看法也会不同的。
挛鞮一族如今的立场,自然是面上臣服于大赵朝。
实则跟新唐侯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家伙不止是彼此各取所需,各是勾兑利益。
牵扯太深,剪不断,理也乱。
“我还得回了信,瞧瞧,明珠也给我送了礼。哈哈哈……”万珍珠开心一回。
未来儿媳年岁虽小,不止写信贺,还送礼贺。
这礼,还是小辈的心意。万珍珠收得开开心心。
只一点,在心底,这儿媳跟儿子的缘份。万珍珠是支持。
成不成,端看将来小儿女们的眼缘了。
第96章
又是一场小雨后,雨过天晴时,阳光灿烂。
待赵济世回府时,安康去亲迎了爹爹。
小孩儿的高兴让赵济世的心情不错。归家,一家人开开心心,哪怕衙门里有一些为难事。
赵济世回府后,那心情也会换一换。
待夕食罢。
赵济世牵着妻子的手,二人漫步,在花园子里闲聊一二。
至于好大儿安康,他就是陪一陪姥姥。顺道也是住了姥姥的院里。
对于小孩儿安康而言,他还小嘛。在进学开始前。
小孩儿的世界很简单,就是吃吃玩玩睡睡。
“商社斩去五成的利益,珍珠妹妹可心疼?”赵济世问妻子。
万珍珠捏一捏丈夫的手,她道:“岂能不心疼。”
可这斩去利益一事,那是夫妻二人商量过的。
心疼归心疼,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一切会值得。
“反正不填一些人的胃口,总归不成的。只是济世哥哥才辛苦。在外面为了维持了侯府的尊荣,万般筹谋。”
万珍珠这会儿执起丈夫的手,她的眼中是心疼与爱意。
“哈哈哈……”赵济世畅快的笑一回。
在外面忙碌,在外面与人勾心斗角。回府后,一派祥和。
有妻有儿有长辈,赵济世觉得人生圆满,不缺什么。
“好男儿撑门户,那些风霜,不过些许。我不在意的。”赵济世的脸上真是云淡风轻。
归府后,虽然事事会不瞒了妻子。可春秋笔法。
懂得都懂,真话有时候也是可以描补一二。
至少赵济世拿捏里面的分寸很熟练。他做这些,只是不想枕边人太担忧了。
“宽心,有些人被利益勾了心,勾了魂。总归会付出代价的。”
赵济世跟妻子说道。
“嗯,我信任济世哥哥。我们夫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侯府更好,让安康和未来的孩子们有更好的将来。”
做爹做娘,那一切辛苦为谁忙?还不是为了儿女子孙忙碌。
虽然自己也是享受了一回,可到底万般的家业,最后还是留给儿孙们的。
赵济世握紧了万珍珠的手,他笑道:“今年妹妹的生辰,不若大办一场?”
“宫廷里龙体欠安,还是低调一些吧。年年生辰,哪还需要特意的大办一场。”万珍珠拒绝了夫君的美意。
“不,我是故意的。”赵济世凑近了妻子的耳畔。
“大办一场生辰宴,应该请的,不应该请的,都可以请来府上做客。”
赵济世讲话时,那热气吹在万珍珠的耳畔。热热的。
“彼时,我也能见一些往日不好私下见面的大人物。”
办一些事情,总归为了一些谋划。
万珍珠听懂了。
“既然如此,那便大办吧。”万珍珠应了。
于是承顺四年,夏。
万珍珠的生辰,便是大办一场。应该请的,不应该请的,或者说跟新唐
侯府来往的,不来往的,那请贴全是送上。
这一场热闹,新唐侯府高调的很。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孔府。
孔六姑娘的婚事,也是订了下来。这是孙家主的意思。
孔六姑娘的婚事,那自然的许给了皇帝的舅舅家。承恩府的何二公子。
这一位何国舅的嫡长子,虽然本事没有。可将来有一个爵位继承。
对此,孔六姑娘满意不满意,那不重要。孔家跟何国舅的走近,那才很重要。
何国舅的手中有兵权,何国舅跟孔氏一族走近。
这代表了什么?
只能说各花入各眼,人人有猜测。
“夫君,这是新唐侯府的请贴。”孔家夫人在夫君归府后,递了新唐侯府的请贴。
孔家主接过来,略一瞧,讲道:“倒张扬。”
“可不嘛,夫君是不知道,这新唐侯夫人的生辰宴,年年皆有。往年,虽也举办,可不像今年这般奢华。”
孔家夫人提一句。
“今年甚奢华吗?”孔家主的眉头跳动一下。
“往昔,新唐侯府在北镇,那里的风土人情,在燕京都比不得嘛。听说,生辰宴也是办的。”
孔家夫人说一说查到的消息。
“只归了燕京都后,新唐侯府能张扬的时候,必是张扬的利害。”
孔家夫人虽然不开心新朝勋贵,那等张扬肆意。
可在心里,未尝不是羡慕的。
当然,看低一回新唐侯府万氏,也是必然。
谁让新唐侯夫人的家世背景,知道的都知道。
一个太监的女儿,虚号的大晋公主。在大赵朝可是扎眼的很。
至少扎了许多贵妇人的心思。孔家夫人也不例外。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给一个太监的女儿一份体面。
奈何太监的女儿,还是登堂入室,成了大赵的侯夫人。
这些燕京都的贵妇们,那心里蛐蛐,不,应该说有些嫉妒的,在暗中可没少传扬了新唐侯夫人的闲话。
孔家夫人自然是听过几耳朵,只是端着身份。
不想多妄议罢了。
可在心底,孔家夫人还是对新唐侯夫人万氏瞧不起。
于是当初小女儿起心思,夫君准备对付了新唐侯夫人时。
孔家夫人没觉得哪不对。一个太监的女儿,落寂了更好。
也免得拉低了燕京都高门大户主母的格调。
真是跟一个太监的女儿同为诰命夫人。让孔家夫人等世家贵女出身的主母,那是恶心的很。
这不,万氏这人,在这些世家出身贵女的主母们眼中,真是跟攀附上来的癞蛤蟆一样,膈应人。
“既然有请贴,府上便是去一回。”孔家主给了答案。
那一日,待万珍珠生辰宴时。
新唐侯府迎宾客,纳四方,迎新喜。
彼时的新唐侯府是一片热闹,男客女客,各有归处。
赵济世和义弟们招呼了男宾。至于女宾,自然是万珍珠和弟妹们一起招待了。
处处有安排,可不会慢待了谁。
只新唐侯府的热闹,自然也是传入了有心人的耳里。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孔皇后的心情很坏。帝王病了,却不让皇后侍疾。
当然,也没有让宋贵妃侍疾。这让孔皇后的心情好一点点。
“新唐侯府,真是张扬。”孔皇后知道宫外的事情。
近日,孔皇后对于新唐侯的印象,那是越来越坏。
春日,宫廷宫宴时。
孔皇后借着宫规矩说事,还是小小的刁难了一下新唐侯夫人。
只是有宋贵妃帮衬,倒底没如何。
可这心头的疙瘩,那是落在孔皇后的心底。
在孔皇后瞧来,宋贵妃是借着此事,那在挑战了凤仪宫的权威。
“不过,也对。”孔皇后冷笑。
“站东宫的风,新唐侯府的未来是青云直上。小瞧凤仪宫,也不过区区小事。”孔皇后说这话时,声音很冷。
陪嫁嬷嬷这会儿赶紧劝话。
“皇后娘娘,您贤名远扬,又是中宫娘娘。区区诰命,不过是念一二慈悲名,才是轻拿轻放了。要不然,凭皇后娘娘的心意行事,自然会让新唐侯夫人吃不了,兜着走。”
陪嫁嬷嬷说的实话。
也是孔皇后顾虑太多。若不然,在宫廷宫宴时。
皇后想刁难人,那有的法子。
只是孔皇后顾虑太多,一时不查,才让宋贵妃得了好脸。踩了一回凤仪宫的体面。
只陪嫁嬷嬷是不敢多说宋贵妃的坏话。就怕坏了皇后的心情。
万一皇后想左了,真是跟宋贵妃计较。将来怎么办?
孔氏一族怎么办?
要知道宋贵妃是太子生母。不看僧面看佛面。
宋贵妃注定在未来有一席之地。
那能不得罪,自然不敢得罪。
陪嫁嬷嬷是得了宫外消息的,孔家主的心思很明白。
孔皇后稳住。在将来,她的位置注定了。那是太子的嫡母。
板上钉钉的皇太后。这怕什么?
稳住,不要出大错。让人拿了的把柄,被废了皇后之位。
这才是孔皇后的关键要点。
宫外。
新唐侯府。万珍珠陪着一众女眷在听戏。
不是依依吖吖。而是一些热闹的小戏。
瞧着逗猴,瞧着那些武戏。万珍珠还是瞧一个热闹。
这会儿的万珍珠与一众女眷们凑一起。看看戏。
更是听一听许多人的吹捧。
万珍珠的心情甚好。毕竟她这一场热闹的生辰宴。
张扬归张扬。可效果是杠杠的好。
新唐侯夫妻二人的感情好,这好在哪?不是虚言。
而是新唐侯心疼夫人,那一举一动。这便是证明。
有话说的好,心疼心疼,钱花哪,心疼在哪。
这不,爱重在哪,那自然是心意在哪。
“真羡慕嫂嫂。”
沈氏在旁边接话,接的也是诰命敕命们的话。
“对,侯爷待夫人,可谓一片真心。这满燕京都上下,谁不赞了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
“对,对。”
“夫人真是福德深厚,修来的好缘份。”
“此生能得夫人一二的福德,便是心满意足。”
“可不,满燕京都上下,谁都羡慕了夫人的好福运。”
“……”
在一场小戏唱完,又一场小戏将登台时。
万珍珠又听了一场吹捧。
这会儿的万珍珠笑颜如花。她岂能不开心。
这好话嘛,听一听,笑容多。可谓是多活几岁。
在一众女眷里,宁国公府的二儿媳崔氏,这一位崔府的八姑娘。
如今不是新妇。也是一众女眷里的一员。
崔氏便是羡慕的一人。真心羡慕的很。
第97章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泰一宫。
承顺帝本来重病,却也关心一回燕京都的事宜。
毕竟哪怕在病中,帝王还是关心着他的江山社稷,祖宗基业。
“今日的新唐侯府很热闹吧?”承顺帝问一句。
全公公早给帝王禀报了,关于新唐侯的一些举动。
大事小事,只要关系上了东宫,全公公可不敢瞒了。
帝王心头有数。这一问,全公公躬身回道:“陛下明鉴。”
“大伴,你在糊弄朕。”承顺帝这会儿咳几声。
“新唐侯瞧着威风,可这一份威风,倒是拿利益换的。”
关于新唐侯府在背后舍了多少利益,退了多少步。
又为了什么?
承顺帝自然让人查过。不外首是新唐侯的小辫子让人拿了。
而那些小辫子,还是为着当初的曹氏三族的祸事引发的。
可就是有这事,东宫和宋氏一族拿捏了新唐侯,那是拿捏得住。
忠心之辈,对于帝王而言,不难寻到。只是这一份“忠心”几何?
帝王自己也不敢保证。
或者说彼时忠心,将来呢?
承顺帝
这等帝王是要多疑几分。不怎么相信。
比起忠心,帝王更相信了臣子的态度。论迹不论心。
或者说帝王也是在熟人圈子里挑了人才。
新唐侯办事,一直以来,还是挺合着帝王的胃口。
知情识趣,应该退时,从来不含糊。
在得了帝王的暗示时,也是懂得应该部锋了,那是拿头就拼。
“朕瞧着,新唐侯也是委屈。”承顺帝这般话讲。
全公公能怎么说?
全公公肯定站了帝王这一边,帝王说啥,啥都是对的。
“拟旨。”帝王吩咐一声。
全公公赶紧应话。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对于如今的孔皇后而言,她虽然势弱几分。可应该得着的消息,还是耳目灵通。
可不能小瞧了孔氏一族的底蕴。在一些事情上,世家世族是根深叶茂,盘根错节。
“泰一宫的圣旨,陛下待新唐侯可真是圣眷隆厚。”
孔皇后说这话时,眉头微蹙。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新唐侯更进一步,东宫势力大涨吗?”陪嫁嬷嬷小心问道:“可要给宫外递了消息?”
“……”孔皇后沉默片刻。
“如今的新唐侯不同了。”孔皇后感慨一回。
“禁军御林卫左统领。”孔皇后讲道:“这可是燕京都的实差。”
这位置很关键,至少在孔皇后眼中如此。这不掌了宫中的亲卫兵权。
虽然不守了天子跟前。
可御林卫左统领是管了燕京都的兵权。守了燕京都的城门。
真是左统领一管,整个燕京都那能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毕竟燕子京都城高城厚,一旦城门一关,便是围城。
皇帝突然把这样一个位置给了新唐侯。这里面的意味,很让孔皇后深思。
孔皇后总要打探清楚,知道更多的内幕。尔后,跟娘家商量一番,拿了主意。
如果可以,孔皇后不介意跟新唐侯夫妻是化解一番旧怨。
冤家宜解不易结。
那旧怨旧事,还是翻篇的为好。
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在一处暗室里,赵济世连续了见了几位贵客。
昏暗的内室,不见烛光。
阴谋嘛,自然是不可见光的。赵济世与人交易。
这等机会,也不过是不想引了注意。
有些事情,当面谈,那更容易谈妥了。
或者说详细的谈一谈,有些利益的交换,总归是彼此双赢。
在生辰宴最热闹时。
天使来,赐了恩典。不止给万珍珠这一位诰命夫人赐了赏。
连赵济世的差遣发生了变化,也是在今日始。
在心头,知道自己要新上任禁军御林卫左统领时。
赵济世的心在跳,加速的跳。
这一个位置很关键。
赵济世以前不敢想,位卑吗?不。
恰恰相反的,在燕京都,这一个位置很关键。
非是帝王心腹,不得任职。
要知道来了燕京都,赵济世坐了太久的冷板凳。
莫瞧兵部尚书,那是高位显贵。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赵济世不是文臣。或者说不是那一类能在笔杆子耍弄之辈。
特别是兵部这一个关乎了武官升迁的地方。
里面的利益,大赵的宗室有纠葛。大赵的勋贵一样。
赵济世团结大多数,可在里面,还是坐过冷板凳。
或者说是赵济世眼中的冷板凳。
赵济世是勋贵出身,他的上位,全靠着拿命拼。
有兵权的勋贵才叫名符其实。没了兵权的勋贵,不过是皇家的吉祥物。
天下不曾一统,万一有什么?
一个没兵权的勋贵,可谓是起风了,狗都不如。
赵济世不想拿兵权吗?他做梦都想。
只不过不敢。因为他如今的一切,全赖承顺帝的恩典。
甭管是拿命了,拼出来的前程又如何?
在掌了兵权的帝王跟前,新勋贵也不过是一条狗。
是的,赵济世知道,他在帝王眼中,不过一条用着顺手,还算忠心的狗。
赵济世没生二心。
赵济世只是在妻子小产后,知道自己差一点妻儿俱失。
那时候的赵济世恨,恨了幕后真凶。
可等着查出了真相时,赵济世不可能真的复仇。
因为关乎了皇家。
做为勋贵,哪怕张牙舞爪,也不过在帝王画的小圈子里。
打杀了曹氏等三族人,给小产掉的孩子陪葬又如何?
赵济世心不安。
那一种闸刀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任人宰割的感觉太坏了。
因为在鬼门关前走过,因为知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赵济世害怕过吗?
没有。
或者说习惯了。可能最初是害怕的。可吃了刀口上的饭,后来不怕了。
因为亮了刀子,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可在燕京都里,这样一个斗兽场。真死,不止死自己,还会死家小。
赵济世有妻儿长辈,有义弟与侄儿们。
赵济世的心里有担子,他只想要一个好结果。
而不是拼了一辈子,最后做了别人的棋子,不止自己死得不明不白,还是一生希望付诸东流。
那么,如何办?
唯力争上游。
赵济世不想头上踩他的脑袋太多。能少一双脚踩头上,那也是极好的。
这不,在帝王点拔后,赵济世退一步。不,应该说,大步退了一回。
如今帝王给了恩典。
赵济世自然领着妻儿家小叩谢天恩。
“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
赵济世接过圣旨时,行了大礼。当然,那大礼的方向对着泰一宫的方向。
这一日,来新唐侯府的宾客也算是见识了一回,天子心腹,何等模样。
等着天使离开,等着生辰宴结束后。
来往宾客,自然又是跟新唐侯夫妻攀谈一二。
尔后,才是告辞离开。
当然,赵济世的义弟和弟妹们,那是留了下来。
在书房里,赵济世和义弟们在一起商量一些事情。
“如今瞧来,陛下心里,还是信了我这一个臣子。”赵济世的脸上有笑意。
割肉,狠狠的割自己的肉喂旁人。那等利益的割刀一旦拿起来,真是割了谁,谁真痛。
不过嘛,真是见着收获时,赵济世是高兴的。
“恭喜大哥,守得云开见月明。”马义讲道。
如今一众兄弟,都是一样的态度。恭敬自家大哥。
“我得了天子的恩典,自然不会忘记诸兄弟。”
赵济世跟以往的态度一样。从来不吃独食。
对于义兄,诸位义弟当然相信。
书房里,赵济世这一面跟义弟们不止是说说好话。
同时,也是吹一吹风声。有些章程,那得见着行动了。
在后宅。
万珍珠也在跟诸弟妹们笑谈一些家常。
当然,今个弟妹们来帮衬。新唐侯府也是得了天子恩赏。
这不,万珍珠当然也要跟弟妹们分享一二。
应该花钱时,应该分享时,万珍珠是乐意当了散财女神的。
对于一位不掺合府里事,在银钱上大方的嫂嫂。
哪怕是义嫂。
这做弟妹们的真是当了亲嫂一样。
长嫂如母,这应该给长嫂的尊敬。沈氏等诸位弟妹,可不敢打了半分的折扣。
于是后宅里,一众女眷也是聊得开心。
等着这一晚,天将暗。
万珍珠和夫妻二人单独相处,也是到了就寝入眠时。
夫妻二人睡一屋。
这会儿的夫妻二人闲话一番。
“今个,恭敬济世哥哥。”万珍珠笑语盈盈。
“不过第一步。”赵济世的眼中,虽然有欢喜,却也清醒的很。
“珍珠妹妹,我说过的。往后,日子还长呢。”
赵济世握着妻子的手。
“只我胆大,可能还有一搏。珍珠妹妹……”赵济世凑在
妻子耳边,耳语道:“怕吗?”
“夫妻一体,同辱同荣。我不怕。”万珍珠揽了丈夫的腰。
她心想,真结实。
对于丈夫,可能始于颜值。
但是如今嘛,二人相处久了,那是真感情。
不掺合半分的假。对于万珍珠而言,在这一个世道久了。
什么应该相信,什么时候又应该同心协力的拼一把。
自然是自己拿捏了分寸。
“我信济世哥哥,我们夫妻无论做什么,总归是一体,一心。”
万珍珠轻轻的落了一个吻,落在了夫君的唇畔。
二人四目相对。
赵济世笑了。
“好。”赵济世不再讲旁的什么,这等时候,还是二人欢喜时。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第98章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孔府。
孔家主接见了几位客人,对于这几位客人的来意。
孔家主详谈一番后,颇有收获。
于是待客人离开后,孔家主的心情很好。晚间,夫妻二人独处时。
孔家主跟妻子讲了一番话。
“陛下龙体欠安,如今,一动不如一静。”孔家主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身上。
“关于小女儿那一边,你要安抚,让她多跟婆家磨合好了关系。”
孔家主嘴里的孔六姑娘,自然指着她的夫家国舅府。
“夫君放心,我省得。”孔家夫人忙应下话。
关于东宫册立储君后。孔家跟国舅府的关系,因着联姻,也是越走越近。
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宁国公府。
崔氏今日跟婆母告假。不曾去晨昏定省。她病了。
或许是心病。
崔氏这一边养病时,嫂嫂来访。
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看了弟妹崔氏。
“弟妹,你这病一来,瞧着,也是利害。府医若不曾得用,便是请了御医来府吧。”世子夫人劝道。
“府医得用着,吃了药后,感觉好多了。多谢嫂嫂关心。”
崔氏忙回道。
世子夫人来一趟,在弟妹崔氏这儿也不过是走一走过场。
既然崔氏自个都不介意,世子夫人自然不再多劝。
次日,崔家的贺夫人来探望了病中的女儿。
崔家,常家,如今走得很近。或者说姻亲之间,自然是联络着。
特别是在如今的情况下,在承顺帝的有意纵容下。
甭管是何国舅一边,又或者是孔家一边,再或者是崔家,又或者是宁国公府的常家等等。
这些在朝堂上有份量之辈,个个都在拿捏了。
都想着寻了一席之地。或者说更进一步。
世家世族,他们的力量自然颇大的。
承顺四年,夏末。
已经在御林卫当差许久的赵济世很忙碌。他真的忙碌了差遣。
哪怕回府的时光,也是减少了许多。
就是在这样的时光里,赵济世得了的消息很多。
有杂乱的,更有一些线索串连着。
这一日,赵济世早早的下差了。一归府,赵济世寻了妻儿。
彼时,万珍珠陪着自家的好大儿安康在花园子玩耍。
夕阳夕下,这会儿天光正好。
因着夏日,天气暗暗,总归晚来。
牛二囡在旁边含笑晏晏的瞧着女儿和孙辈的热闹。
牛二囡也是捂嘴笑着。
安康骑着竹马,他很开心。万珍珠在旁边哄着,还给小孩儿唱了骑马的小曲。
安康听着亲娘的哄,那笑得,可谓是见眉不见眉。
这般的温馨,赵济世远远的瞧见了,也听着妻子的温柔歌声。
他静静的听着,一时间,岁月静好,不忍打扰。
在心头,赵济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想守护的便是这等美好。
越如此,越需要了权势。
站得越好,自家越稳。人下人的日子,赵济世不想过的。
自己吃苦了,如果还让孩子继续吃苦,那他这奋斗一回,岂不是白奋斗?
至少赵济世是这般认为的。
“爹爹。”安康从竹马上下来,他瞧见了亲爹。
明明一扭头,安康就是一个小动作。
这不,瞧着亲爹,安康竹马不骑了。这会儿他是小跑着,他扑了亲爹跟前。
万珍珠瞧着好大儿的作派,她转身,她瞧见了远处的夫君。
“……”万珍珠捂嘴一笑。因为她瞧着好大儿抱住了亲爹的小腿。
“爹爹。”安康喊得亲热。
“好儿子。”赵济世抱起大儿,他搂在怀里抛一抛。
“哈哈哈……”赵济世很高兴。
被亲爹抱着,高高的视线,这会儿的安康也是人仗势,势着亲爹的高大。
这不,小孩儿还是鼻孔瞧人了。
瞧着小孩儿的作派,万珍珠就捂嘴笑一回。
赵济世抱着好大儿安康,他走上前,先给牛二囡这一位长辈问安。
尔后,瞧着妻子凑上来,赵济世笑道:“我回来了。”
“嗯。”万珍珠颔首。
在万珍珠心底,夫君回来,一家聚齐,自然是极好的。
牛二囡在旁边瞧着,瞧着这一家三口。明明夏日,这会儿却是吹来了晚风。
许是凉爽的,牛二囡的心里不燥热。她瞧着女儿的美好,孙儿的活泼,还有女婿的稳重。
一切皆好,牛二囡心底非常的舒坦。
陪着好大儿玩耍一番。当爹嘛,回府了,自然是做了一个慈父。
赵济世如今没当严父的心思。毕竟好大儿太小了。
于是在府上作威作福的安康,如今开心的守着他的幼童生涯。他的世界很美好。
待晚间,夕食罢。
牛二囡照例留了孙儿,送了女儿女婿离开她的寝院。
漫步在花园子里。赵济世与万珍珠一边走,二人熟悉,二人有情。
此时,二人的心情似乎都不错的样子。
“珍珠妹妹。”赵济世停下脚步。
“我想着,快要到生父生母的忌日。不若,妹妹带着安康和岳母大人回一趟北镇,替我尽一份孝心可好?”
赵济世得了建议。
“……”万珍珠不傻,她已经听懂了潜台词。
北镇,那儿是根基所在。那儿,新唐侯府的人脉多,多脉稳。
可不是燕京都能比的。在那儿,有很多的关系可以护持了万珍珠母子娘仨的。
“济世哥哥,有些事情是不是到了很要紧的那一步,很危险的,对吗?”万珍珠小声的问道。
夫妻这会儿凑近了,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的。
“对。”赵济世不瞒了枕边人。
“有危险,我便不离开了。”万珍珠讲道。
“真到那一步,真是没活路。凭着爹爹留的后手,让娘和安康离开便是。我,一定要陪着济世哥哥的。”
万珍珠握紧了丈夫的手。
不到最后一刻,万珍珠不是会放弃的性子。
当然,也不止如此。
因为人心嘛,那是不能考验的。同样的,一旦经过考验的人心,更能贴在一起。
万珍珠不愿意走,因为她自己享受了夫君不纳二色 ,一心一意。
那么,她能回馈的,也是一心一意,夫妻一体。
什么孔雀东南飞,夫妻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万珍珠不会的。
因为得了太多,不舍放弃。
“珍珠妹妹糊涂。”赵济世握紧了妻子的手。
“我若无事,自会照顾了珍珠妹妹一生一世。”
赵济世态度很认真。
“我若有事,安康与岳母便是珍珠妹妹身上的责任。”赵济世讲道。
“让妹妹离开,不过是一道保险。我们的血脉,安康多好的孩子。岂可忍心,让他孤独长大?”
赵济世自己吃百家饭长大了。
赵济世对于寄人篱下是什么感受,他太懂。
越是懂,赵济世越不可能让自己的崽落得那一步。
真是失败了,赵济世自己掉了脑袋,不过碗大一个疤。
赵济世不怕。
杀人者,人恒杀之。
做为刀口子上抢饭吃之辈,赵济世早有心里准备。
可赵济世自己能坦然的面对了死亡。不代表了,他能容忍妻儿如此。
“济世哥哥,我主意定了。”万珍珠咬牙。
“……”这会儿的万珍珠仰头,她望着枕边人。她的眼神里全是坚定。
死亡?可怕吗?
死过几回的万珍珠会讲,死的一瞬间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前死后,那一种压在心头上的可怕感。
人死了,便无知。
可死之前呢?那等煎熬,最是可怕的。
“济世哥哥,容我放肆一回吧。”万珍珠搂住了夫君的腰。
她把自己的头埋在了夫君的怀中。她听着夫君的心跳声。
赵济世听到了怀中传来妻子的话语,温温柔一片。
“我和娘、安康离开,更可能惹了注意。不若如此,能避一二被人窥视的目光。”万珍珠不相信了。
她和亲娘、好大儿真的离开。那不会惹了人猜忌?
“济世哥哥,越到关键时候,越不敢怠慢。”万珍珠搂着夫君的腰。
这一刻,很温馨的。
赵济世听懂了妻子的话中之意。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必成害。”万珍珠劝了枕边人。
“所以,为了万一,我们皆留下吧。真有万一,济世哥哥放心,排除万难,安康一定会无恙的。至于将来?真有万一,娘会护持了安康平安无恙的长大。”
万珍珠说了自己的安排。虽然只是万一,可应该有的安排,那也得安排上的。
赵济世听懂了妻子的态度,很坚决。
美人恩重,这四字是什么模样的,赵济世有一点点懂了。
当然,在赵济世的心里,枕边人是心上人。不止是美人。
夫妻一体,这一体便是一心一意。
赵济世揽了妻子的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说道:“我这一生,必不辜负了珍珠妹妹。”
在心头,赵济世只有一个想法。计较启动前,还当谨慎,再三谨慎。
可谨慎之外,应该接的联盟。赵济世只想拖了更多的朋友下水。
毕竟盟友多,或者说得用的盟友多。那才是致胜的筹码。
赵济世只想赢。
同时,有些不合适的人物,那么,也应该给机会。让对方更灿烂一些。
天子病重,想必见不得张狂之辈。特别是威胁了东宫的祸端啊。
第99章
大赵朝,燕京都,东宫。
东宫,太子寝宫。储君所在。这儿的护卫众多,这不算什么。
太子的属官里,全是帝王塞的心腹。同时,也是太子这一派系的大本营。
太子的亲舅舅,宋国舅自然是在东宫挂了要职的。
不为旁的,因着帝王相信这一位国舅会护持了太子。
毕竟太子安,宋氏一族的前程与富贵荣华皆安。
太子对于宋氏一族的重要性,那是太重要了。
“殿下。”宋国舅的神色严肃。
“舅舅。”太子哪怕年岁小,还是童子,可他信任了自己的舅舅。
年七岁的太子,对于自己的舅舅嘛,那是信任的很。
“瞧你神情,可有要事?”太子哪怕年岁小,可身在皇家,也是懂事的很。
毕竟东宫储君这位置太重了。帝王会给太子传授了许多,同时,东宫的太子老师们一样也是盼着教导一位至圣明君。
有机会凑了太子跟前,能教导了太子的。谁不是盼着教导了一位自己满意的明君。
至于这明君会咋样?
纯粹看天意。
“殿下。”宋国舅一声叹息,尔后,递了一份秘本给太子。
太子识字,此时接过秘本,略略一读。
太子的脸色难看,他有些紧张,问道:“舅舅,这可怎么办?”
“殿下莫慌,一切有臣在,必不让乱臣贼子谋害殿下。”
宋国舅赶紧回话道。
这秘本的来源嘛,新唐侯府出过力。那是背后出了力。
明面上还是宋国舅领着的宋氏一族无意查出来的真相。
孔皇后那儿,谋得天子信任。
同时,宫外的洪氏一族取得了孔氏一族的信任。
洪氏一族,宫里曾经有一位洪娘娘。只这一位洪娘娘病逝了。
洪娘娘的膝下嘛,还留下了一位三皇子。
至于二皇子?早夭了。
于是承顺帝屁股下的龙椅,三皇子也是有继承权的。
对于自己的几个弟弟,大赵太子盯得紧。
或者说属于大赵太子这一系的人马盯得紧。特别宋国舅,那是恨不能多安排几双眼睛,肯定紧盯不放,就怕哪儿出了差子。
“舅舅,你说,我们应该如何做,以绝后患?”
太子在问亲舅舅。
或者说太子在等着亲舅舅表了忠心的态度。
太子年岁虽小,可他不傻。青史之上,例证太多。
太子一旦不能登基,那就没有下场。不止太子,便是属于太子一系的核心人物也一样。
像是宋国舅与他背后的宋氏一族,全部的攀附皆在太子。
一旦太子倒台了,他们一定得跟着倒台,吃了挂落。
更可能宋国舅往后会没了吃饭的家伙。
宋国舅在如今的情况下,他是没法子退的。
退一步,就让人宰掉了。
至于说这事情信不信?
宋国舅肯定信啊。毕竟,孔皇后待三皇子的亲厚,宫内宫外,皆有贤名。
或者说对于承顺帝的皇嗣,孔皇后都是表一表慈仁贤惠的名声。
同时,洪氏一族倒向孔氏一族。
最主要还是三皇子的生母殁了,这很重要。
在宫廷里,就不会出现了承顺帝百年之后,两位皇太后同临朝政的情况。
权利,那东西一旦沾了,没谁会喜欢分享的。
毕竟有人拿多了,有人就会少了。
何况还关乎了天子。这没亲娘,有嫡母的情况下。孝道至尊,嫡母可以压一头的。
还是狠狠的压一头。那等情况下,三皇子于孔氏一族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而如今的太子呢?
太子一系的人马太多了,虽然多数是承顺帝塞来的。
那目的简单,就想壮了东宫的声势。同时,也意味着太子上位。
孔氏一族这样的皇亲国戚,那想凑上来,那能得的好位置就太窄了。
孔氏一族,世家世族。人家心气好些,想办事的时候,一劳永逸呢?
这是宋国舅的猜忌。同时,这也是太子的猜忌。
谁让太子信了宋国舅。同时,宋国舅在太子跟前又没少嘀咕一些话。
这嘀咕的谁?
自然是压宋贵妃一头的孔皇后。孔皇后代表谁?
代表着孔氏一族。
这攀攀蔓蔓之下,太子哪怕表面装着对凤仪宫的嫡母孔皇后亲近。
在亲疏有别。
孔皇后不眼瞎,不心盲。那太清楚了太子嘛,还是跟生母亲,跟亲娘舅很亲。
“殿下,不若斩草除根。断了
一些人的念想。“宋国舅心一横,他是讲了自己的看法。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新唐侯府。
万珍珠在做了羹汤。最近她有些上火。或者说心里有压力。
这不,排解了压力的法子便是煲汤。
这汤品,多是养生的。于是一家人喝一喝,也算滋补。
做一做事,养一养静气的功夫。
“娘,不喝,不喝。”
哪怕再好喝的汤,喝多了,小孩儿安康也不喜了。
瞧着大孙的作派,牛二囡笑一回。
“我儿,你这做事,倒是一根筋儿。瞧瞧,让我家的大孙多难受。”
牛二囡跟女儿打趣一句。
“安康不喜,那便不喝。”万珍珠讲道。
好大儿安康是一个活泼的孩子。这不,亲娘一说可以不喝。
安康高兴的欢呼一回。尔后,便是开开心心的下了桌。
安康准备去玩耍了。
吃吃喝喝,再是玩耍。这是小孩子世界的全部。
“瞧你近日,总是煲汤。怎么,爱上了煲汤?”牛二囡好奇的问了女儿。
“又或者你遇上了烦心事?”牛二囡关切的又问一回。
“我想锻炼了厨艺。娘,你啊,尽是想多了。”万珍珠在事情没闹出来前。
她就不多讲,也免得让亲娘担忧。毕竟那一种事情悬着,只能等待的感觉,可不好受。
如果可以的话,有些压力万珍珠自己担着。
万珍珠更想让亲娘享了天伦之乐,享了岁月静好。
至于万珍珠自个担的压力,她是自己乐意。
因为当初成婚时,她跟夫君有约定的。
他们夫妻,一体同心。不隐瞒,不撒谎。
因为二人都坦诚过,他们不考验了彼此。真心相待,经营小家。
如今的赵济世做到了,万珍珠自然也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新唐侯府的主母,挑起担子,这是自己的选择。
万珍珠觉得压力大些,她是受得住。
只在心头,万珍珠还是祈祷,祈求上苍保佑,让一切结果向最好的方向前进。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凤仪宫。
孔皇后侍疾归来,又是受累的一天。她的心累。
在帝王跟前,哪怕帝王在病中。
可孔皇后还是紧绷了精神。她怕,哪一处出差子。
真是小事坏了要紧处。那不是孔皇后希望的。
“皇后娘娘。”陪嫁嬷嬷凑上前,在孔皇后喝了一些贡茶,还是歇歇精神时,小心的禀了一番话。
听罢陪嫁嬷嬷的话,孔皇后一下子收敛了疲惫。
孔皇后的眉眼之间,神情锋锐起来。
“父亲胆大啊。”孔皇后感慨一回。
“家族办事,如今张扬,致本宫于何地?”孔皇后不高兴。
陪嫁嬷嬷做为皇后心腹,对于皇后心思,那了解的很。
可陪嫁嬷嬷还有家人,家人也是依附于孔氏一族。
这会儿的陪嫁嬷嬷小心讲道:“皇后娘娘,那依您的意思是……”
“依本宫之意,父亲就当老实。以待天意,以待皇恩。”
孔皇后的心里,一动不如一静。
她的将来,保准一个皇太后的位置。如此,安居高位,守住高位,那才是要紧的。
乱动做什么?
真当承顺帝这一位天子病了,便是真龙不是真龙,成了病虎。
那谁都敢张牙舞爪,胡乱伸手不成?
对于家族的胆大,孔皇后很不开心。毕竟家族想要与洪氏一族走近。
更想掺合了夺嫡之争?
这让孔皇后想骂人,骂家族的昏聩之辈,那是鬼迷心窍,糊涂透顶。
要知道如今瞧着帝王病重。孔皇后睡觉都不敢踏实。
就差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了。因为这等时候的帝王很危险。
孔皇后太怕,怕帝王一心狠,拉了哪些人陪葬了。
孔皇后有未来的尊荣等着享受,可不想做了皇权,不,应该是将死天子的陪葬品。
“嬷嬷,给家族递话,让父亲约束族中。如今一切待天子裁决。做忠贞孝子,才是好臣子。”
孔皇后说得急言厉色。
陪嫁嬷嬷给吓唬一跳,忙是应下。
凤仪宫里发生这一桩事,让孔皇后的心情更坏了。
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醒来,也听着身边的大伴全公公禀明了燕京都与皇宫的关键事。
至少全公公觉得有必要的,一定会禀明了天子。
特别是关乎了东宫与皇子的事情,全公公可不敢懈怠。
于是孔氏一族的一些小动作,下面人查清楚后。
全公公早早禀明了天子。
如今再讲,不过是讲了孔皇后的态度。
“哈哈哈……”承顺帝捂嘴笑一回。笑罢,又是咳嗽一回。
“朕瞧,皇后与家族不是一样心思。有趣,有趣。”
承顺帝对于孔皇后考校了太多回。
不得不承认,皇后是识趣人。
至于孔氏一族吗?
想着妻族,承顺帝的眼中有冷光闪过。
“世家世族,真是华表贵冠,心思远见,筹谋未来。”承顺帝越讲话,声音越冷。
“可彼辈,当朕是死人啊。”
这话一出,全公公听着帝王之言,他背后都冒了冷汗出来。
第100章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看着面前的臣子,宋国舅心在颤抖。
而赵济世很冷静。
“臣愿意效劳。”赵济世恭敬回话,道:“请陛下给予臣机会,让臣尽忠。”
承顺帝的目光落在赵济世的身上,尔后,又瞧一眼宋国舅。
在心头,承顺帝一声叹息。
这一个东宫太子的亲舅舅,是胆气不足?还是不想得罪人?
此时,承顺帝的目光落在新唐侯的身后。又是感慨,道:“赵爱卿忠贞一片,朕是相信的。”
“去吧。”
承顺帝应下赵济世的请词。
“你去替朕办妥这一桩事情。”承顺帝的目光落在赵济世的身上。
至于宋国舅,承顺帝深深看了一眼,尔后,收回目光。
“朕乏了,尔等退下吧。”
这时候的承顺帝摆摆手。
“臣告退。”赵济世和宋国舅恭敬离开。
等臣子离开后,承顺帝一下坚持不住了。
他捂了胸口,咳嗽起来。
“药。”承顺帝唤一声。
此时,承顺帝跟前侍候的全公公赶紧递上药。
那药早备好,只待帝王接见了臣子后,便是呈上去。
如今的承顺帝离不得药。没这药,他真没精力接见了臣子。
如今不过是靠着药来吊着生机罢了。
泰一宫外。
宋国舅瞧着赵济世,他道:“赵兄,今遭,累你一回。”
在心头,宋国舅真感激。
这时候的宋国舅感激自己之前的醒神。那是跟赵济世一道拜见天子。
若不然的话,今天的大黑锅任务,那肯定落自己头上。
宋国舅可不想掺合。或者说,他真没那胆量。
毕竟如今的宋氏一族已经富贵在望。
只要老实的等着,前程无量。这等时候的宋国舅是巴不得等等。
让宋国舅冒头去大事,宋国舅不敢。当然,了支使别人去干嘛,宋国舅是挺敢的。
在宋国舅的心底,今个这一桩事情嘛,会闹大。
宋国舅早早出了不少力。
只见着如今的结果,让帝王大怒,要下狠手。
面上宋国舅还是担忧。
在心底,宋国舅可开心了。他真想大笑一场。
笑曰:孔氏一族,该。
“我不过尽些臣子本份。陛下天恩,唯以报之。”
赵济世说的干脆利落。
“国舅爷。”这会儿的赵济世又压低了声音。
“这等事情,我去办。也是替太子殿下一解忧难。您不成,您是太子殿下的母族舅舅。您若插手,容易引了非议。”
赵济世是一幅替宋国舅分忧的态度。
“我知,赵兄,你是好人呐。”在宋国舅的眼底,他真这般认为。
赵济世听着这话,只是平静。
好人吗?
这一个标签咋的,赵济世一点不在乎。
或者说今日的一切,宋国舅有推动。可点火之人,那是赵济世。
最开始给宋国舅暗中支了招的是赵济世。只是他隐了自己的主意。
不让人知道他是点火之辈。
宋国舅是乐意的,还是大大方方,努力的把火燃了,燃得更大。
当然,这些事情会出现,不外乎,那是孔氏一族真有漏。
凭白污人,那不成的。
真当承顺帝这一位帝王是任人摆布不成?
只有真相,才可能让帝王相信。
因为真相,有时候比虚假更伤人,更让人难以接受的。
而帝王嘛,一言裁决天下。
让帝王感受到了威胁时,特别是一位将死的帝王。
那后果,谁偿,谁知道。
这时候的赵济世告别了宋国
舅,他要去办事。
掌御林卫左统领一职。赵济世想办事,在燕京都里,那是手拿把掐。
越是如此,越要拿了圣旨。
这不,赵济世还要去写奏本,呈明宋氏一族的罪。
人证物证,样样俱全。
这些,全公公给赵济世送了样。
或者说不需要全公公给送样,赵济世早查着。
毕竟宋国舅拿着的证据,赵济世可是帮衬着递了线索。
等上命的时候,赵济世心情还不错。毕竟大仇将报。
那一个没能降生的孩儿,还有暗杀妻儿的举动。
这等不死不休的仇怨,赵济世可记得。一直记得。
承顺四年,燕京都出了大事。
新唐侯呈奏本,状告孔氏一族谋逆之举。尔后,帝命严查。
新唐侯得圣意,先围孔族。再查罪证。
一时之间,燕京都里,人心浮动。
大赵朝,燕京都,皇宫,泰一宫。
承顺帝本来睡着了,一醒来,全公公向帝王禀报消息。
“陛下,皇后娘娘脱簪谢罪,如今跪于泰一宫的大殿外。”
全公公赶紧的说了目前的情况。
承顺帝听了,只是静静的听着。
“皇后想跪,便让她跪吧。”
承顺帝不想理会。
帝王不想见皇后,全公公当然是一个好的天子心腹。
那肯定顺着天子心意办事。
于是这一日,请罪的孔皇后是跪昏厥了过去。
宫廷内苑。
宋贵妃听着心腹宋嬷嬷讲了这一桩事情。只听了一回热闹。
“哼,凤仪宫也有今天。”宋贵妃心头可开心了。
毕竟孔皇后落难,孔氏一族完了。
光想想,宋贵妃就开心的很。
“嬷嬷,你说皇后会不会被废掉?”宋贵妃问道。
在宋贵妃的心里,她太想做皇后了。当了皇后,再当太后。
那就是更名正言顺的皇太后。毕竟,不与人共尊。
独享了未来的皇太后尊荣,光想想,宋贵妃就太开心了。
一直以来,世家出身的孔皇后压一头。宋贵妃的心里可不得劲儿的很。
“孔氏一族大逆不道,想必陛下看在太子殿下的脸面上。一定会废后。这天下,舍娘娘,还有谁能添居了中宫之位?”
宋嬷嬷一派与有荣焉的样子。
在宋嬷嬷的心底,也是盼着自家主子荣登皇后宝座。
“这一想,确实有道理。”宋嬷嬷的话,那太符合了宋贵妃的心思。
大赵朝,燕京都,内城,宁国公府。
宁国公这一日下差后,还是传了幕僚。与其商量一些事情。
“陛下心狠。”宁国公感慨一回。
“妻族不得用,便是废之。心腹臣子,那也是当了刀子。”
在宁国公的嘴里,赵济世这一位新唐侯自然是刀子。
要知道新唐侯看着威风,可那又如何?这办了世家世族,还是一直替东宫冲锋在前,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大族。
待将来,可有的人在背后谋算了。
为何?
因为新唐侯办事,他哪怕随了圣意。有些人不敢恨天子,可敢恨办事的新唐侯。
人嘛,从来是抽刀向弱者。
真向皇权抽刀之辈?历代以来,少之又少。
无它,没那胆量。
当然,更可能也没有那一份见识。或者说,想也不敢多想的。
宁国公敢嘀咕。
那么,办事的新唐侯赵济世,那真的敢办事。
可谓是替天子冲锋在前。
只这等事情,赵济世办的认真。办的心甘情愿。
晚间,新唐侯府。
寝屋,夫妻夜话。赵济世揽了妻子,二人独处。
赵济世讲道:“珍珠妹妹,我们那一个不曾得缘见一见的孩子,他的仇,很快就能报了。”
“……”万珍珠听着这话时,她伸手,抚了自己的小腹。
这儿,确实曾有一个孩子的。
可惜,她没能守住孩子平安降生。万珍珠很遗憾的。
“济世哥哥,我们再努力一回。我相信,这个孩子与我们是有缘的。孩子一定会再投胎,再做了我们的孩儿。”
万珍珠搂着夫君的腰,她的话语里有期待。
“嗯。一定是这样的。”赵济世也愿意相信了妻子的话中之意。
“这一回,孔氏一族完了。”赵济世的唇畔带了笑意。
一个世家大族要完了。它的倒下,会肥了很多人。
新唐侯府当然也能吃一嘴。
“妹妹,这一回你也能收回一些损失。总归,补一补。”赵济世挺高兴的讲道。
“不必了。”
万珍珠揽着夫君的腰。
“济世哥哥,你一片忠贞为陛下。这等银钱之事,不必在意的。”
万珍珠这会儿很认真的讲道:“我只盼你好好的。那些钱财等身外之物,不是那么重要的。”
其实吧,在万珍珠的心里,钱财很重要。一直很重要。
可跟夫君一比,舍一些钱财,那真不要紧。
赵济世挺感动。因为是夫妻,他更了解枕边人。
瞧瞧,枕边人舍了爱的钱财,还是想维护了他。
这是什么?这是人间真情。
“好,全依你。”赵济世应了妻子的好意。
钱财什么的?
赵济世没想大吃一嘴。毕竟,有些利益交换了,更能拿了好处。
赵济世是冲锋在前,是办了一些事情。更可能得罪一些世家世族。
那又如何?
倒了孔氏一族,更可能拉拢一些利益联盟。毕竟实在的利益太动人心了。
赵济世不贪不占,他想拉揽人脉罢了。多结交盟友,多留退路。
赵济世怎么能算错呢?他只想保护妻儿罢了。
这会儿的赵济世揽着妻子,揽的更紧。
他俯下身。他的呼吸落于妻子的耳畔。
“珍珠妹妹,天晚了,我们今个就努力一回。总归要给安康添了弟弟妹妹。往日不成,今日好运,许是成了。”
赵济世笑道。
听着耳畔的话语,感受了温热的呼吸。万珍珠也笑了。
对于造小人这一件事情,万珍珠无异议的。
“好。”万珍珠应了。
赵济世吻了妻子的耳根子。
这会儿夫妻二人情意绵绵,夜更深,可谓是情正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