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仲一时又想继续给吴老爷拍背,一时又急着去叫大夫,整个人左顾右盼,竟是哪哪也顾不上。孙娘子摇摇头,道了句:“我去请大夫。”便快步离开。
斯有欢看够了热闹,上前把卢仲拉开,站在吴老爷背后,两手从后抱住他,一用力,吴老爷咳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卢仲身上,整个人立时大喘了一口气,缓了过来。
老夫人和卢仲都没说话,小心谨慎地盯着吴老爷,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吹着吴老爷。吴老爷猛猛吸了几口气,三魂七魄好似吓掉了一半,只知道看着大夫人发呆。
斯有欢踱到吴老爷面前:“现在能说了吧?”她见吴老爷还在愣神,干脆下猛药吓唬他,“再不说,下回可没这么走运了。”
吴老爷一个哆嗦,刚刚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让他此刻有些草木皆兵,他当即信了斯有欢说的“下回”。
“我以前,定过一门亲事。”吴老爷捂着心口,冒出来这一句后,期期艾艾地转了一圈,重新坐回了凳子。
卢仲从自己差点把主子拍死的惊恐中回神,上前哆哆嗦嗦地给吴老爷倒了杯茶。吴老爷端起茶盏,捻了半天的盖子,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半天也没吱声。大夫人越等越没耐心,走过去一拍桌子:“后来呢!”
吴老爷惊得茶杯摔了出去,来了个碎碎平安。
“我的双莲缠枝盏!”吴老爷痛心疾首道。
“说事!”大夫人比他更凶,“不然剩下那个我也摔了!”
吴老爷对她这泼辣劲显然很不待见,挪着屁股换了方向,支吾道:“后来我考上了秀才,我娘说她配不上我,就把亲退了。”
大夫人听他提起婆婆,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又觉得不对:“退亲后,那女的呢?嫁人了?”
吴老爷脸上的心虚瞎子都能看见:“没,没有。”
“没有?做老姑娘了?还是当了姑子?”大夫人打破砂锅。
“人死了吧?”斯有欢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大夫人不可思议地看斯有欢,又不敢置信地看吴老爷,吴老爷一触及她的目光立刻瑟缩地避开。大夫人像是被提醒了什么,怒不可遏地问:“说!怎么回事!”
吴老爷一哆嗦,梗着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退亲后,她就,她就投河自尽了。”
斯有欢露出个恍然的表情,又立刻掩去,试探着问:“你们是青梅竹马。”
“这你也知道?”吴老爷受惊不轻,瞥了眼桌子上的人影,又急忙移开视线,“算是吧。”
大夫人整个人觉得天旋地转,出去找大夫的孙娘子回来瞧见,一边大叫着:“夫人,夫人!”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将大夫人扶着,坐回了凳子上。
孙娘子轻抚她的背,安慰道:“夫人,夫人,您息怒,息怒。身子要紧!”
大夫人半天才缓过神来,长长吁了口气,问:“此事和你娘脱不开干系吧?”
吴老爷抿着嘴,瞧神色大夫人显然是说对了。
大夫人力竭一般摇了摇头,再睁开眼,显出一种看破事实的通达。她理了理衣服,一改方才的颐指气使,恭敬地问斯有欢:“道长,方才是我无礼了。既然你已经知道缘由,能不能请你化解一二?”
斯有欢此时觉得这位大夫人颇有意思,方才在外面打听到,因为她是家中独女,大夫人一介女流不得不抛头露面经商,她爹重病时,她为了保全财产,嫁给了比她大十来岁的秀才老爷,她经商手段高明,为人泼辣,可以说风评毁誉参半。
斯有欢恭谦地弯腰行了一礼:“方才已经请过了,只是听这位说,与老爷有些过节,吴府无子也是因此而起。”
吴老爷惊道:“她要害我无后?她怎么能如此狠心!我娘虽然说话是不好听,但也没有逼她死呀,明明是她自己想不开!”
大夫人在一旁听得头疼,抚着额角高声斥责:“你闭嘴,听道长怎么说!”
吴老爷不服气地斜睨她,倒是识相的闭上了嘴。
“吴老爷,您无后不是前未婚妻害的。”斯有欢想了想,“应该说,您命里子嗣是她带来的,她一走,您的子嗣就也跟着走了。”
吴老爷如遭雷击:“什么!”他声音吼得变了形,失魂落魄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抬头瞧见大夫人,焦急地点着她问斯有欢,“那她呢,她就不能给我带儿子?”
大夫人气得咬牙瞪他。可她自觉子嗣一事上自己有愧,于是复制了方才吴老爷的模样,抿着嘴将怒气吞了下去。
“大夫人给您带了财呀!”斯有欢道,“不是我说,您命里缺官星,也就是个秀才命。若不是大夫人,您的命格,在乡下开个私塾就到头了。”
斯有欢伸手,指着修葺得错落有致,假山亭台样样不缺的院子:“按理说,您命里可没这些,这都是大夫人带的。”
大夫人眉头渐渐舒展开,用帕子捂着嘴角。
“虽说您一介书生视钱财如粪土,但归根究底,老夫人颐养天年,您这些年的舒心日子,都是托了大夫人的福。也是因为大夫人本身命带福星,所以前未婚妻娘子这才没有找上你,而是找了五姨娘。”
“五姨娘如今不过是病着,我与她好生说说,五姨娘不日也就好了。只是子嗣一事,您恐怕也强求不来。”
斯有欢舌灿莲花,说得有理有据。伏在梁上陆为安突然低声道:“我突然觉得,她平时对咱俩,可能连三成的功力都没拿出来。”
元禾没吱声,但心里默默认同陆为安,这尼姑巧舌如簧,平时对他俩还是收着了。
连陆为安和元禾都被斯有欢这一手镇住,吴老爷更是呆若木鸡,好像无法理解斯有欢说的这些。
大夫人对他这幅德行早已习以为常,扶着孙娘子起身,慢慢走到斯有欢面前问:“道长,我倒的确是想要个儿子的。能不能想办法,让我有个儿子?”
此时大夫人对于斯有欢已经信了十成十,她求神拜佛这些年,只想膝下有一子,哪怕是姨娘生的也好,偌大的家业,若是没有儿子,等吴老爷一死,还不知道要落到哪个亲戚手里去。
斯有欢默不吭声地捻着手指,似是在算卦。半晌后,她一指一直安静地待在一边的阿妞:“她。”
“小六?”吴老爷大喜。
大夫人也有几分喜色,但又反应过来:“不是说,老爷的子嗣在……”她点了点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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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你指小六是什么意思?”
“她脚头好,能带弟弟。”斯有欢道。
“弟弟?”吴老爷和大夫人皆是疑惑,怎么又是弟弟了?
“做姨娘呢,她带不来儿子,但做孩子呢,她能带来弟弟。”
吴老爷没想明白,大夫人却是懂了:“您是说,让我女儿,认了她做干女儿,生个儿子,我抱养在跟前,当孙子?”
斯有欢点了点头:“正是。您二位求子,实在是勉强,强求命中没有的东西代价太大定会有损福分。不如退而求其次,外孙当孙子,跟着吴老爷姓就是了。”
吴老爷自然不肯,孙子当然好,但没有儿子好。“那,那不还得我女婿同意?他要是不同意呢?”
大夫人横他一眼:“什么同意不同意!我本就想招个女婿上门的,是你,心心念念地一房又一房,这才耽误了。我去说,他们本也有儿子,不过是再生一个抱在我跟前,有什么肯不肯的。”
“女婿要是咬死了不答应呢?”
大夫人冷笑:“你以为都是你?不行就让女儿和离,带着所有孩子回来,全都改姓!反正我养得起!”
斯有欢在心里给大夫人鼓掌,果然,有钱就是腰杆子硬。
吴老爷这个秀才的名头换不来银子,自己又吃不了苦,能过上好日子全靠自己娶的这个媳妇,被她拿钱势压着,气不由有些短。但他又想起来,“不对啊,她的八字是按着高人指点找的,怎么会有错?”
斯有欢丝毫不慌:“什么高人,八成只学了些皮毛就出来行骗。高人是不是收了你不少银子?”
她义正言辞,吴老爷立刻心虚得挪开了视线——高人拿走的可是一个佃户一年的收成!
斯有欢不着痕迹地看一眼阿妞,道,“不过八字我还得合一合的,她命里有弟弟不假,也得看看是不是跟老爷夫人合适。”
“怎么,还有不合适的?”大夫人一听又要起波澜,便有些急,“若是不合适呢?”
吴老爷见有转机,眼睛亮起来:“对对,合一合,万一相冲呢?”
“老爷夫人,莫急莫急,合过再议。”斯有欢老神在在。等将三人八字拿在手里,她又掐了片刻手指,随即面带喜色地走到供台前,手在烛台上一晃,写着八字的红纸燃了起来。斯有欢手一甩,燃烧着的红纸飘上天,火苗迅速将红纸吞噬,随即轰一声,居然炸出了五彩的烟雾。
吴老爷的嘴当即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大夫人已经面带喜色的问了出来:“道长,这,这可是八字合了?”
斯有欢转身:“天造地设,天造地设啊!恭喜老爷,恭喜夫人,这小姐与您二位极其有缘,八字极旺父母,必然能给府上带来福运!”
“真的?”吴老爷看着还在空中并未散去的烟雾,心底里最后那点抵触也随之一点点消散。他终于裂开笑容:“好好好,好女儿!”
阿妞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喜服,但身份已然要从六姨娘变成孙小姐,简直是改天换日,一时嘴张得和吴老爷一样大。大夫人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将她打量一番,喜色道:“别说,这妮子长得确实与芸娘有几分像。我这就是叫芸娘回来,瞧瞧她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