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欢几下抹掉眼泪,眼眶还是红的,说话声音也带着抽噎:“若是师父还在,我哪要跟那两个臭小子周旋,说是签了欠条,到时候伤好了半夜出走,我一个小尼姑,还能怎么办?”
“这僧录司也是,还不把银子拨下来。”
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脚不停歇,走到张游家门前,猛地收住脚,上上下下将自己整理完,悄声问陆氏:“姐姐,我这样子瞧不出哭过了吧?”
“瞧不出,瞧不出。”听她絮叨了一路的陆氏连忙道,又上手帮她理了理衣服,“进去吧。”
斯有欢乖顺地点头,一回头面向柴门时,在陆氏看不到的地方,脸上那点委屈茫然,散了个干干净净。
张游家的院子远比别家的大,只装了个柴门,就是锁也没有。斯有欢拍了两下,踮起脚从门上看进去,见有个人过来,她跳起来一看,立刻自己开了门进去:“萧姐姐,你怎么样?”
萧素素没料到是她,下意识露出个笑容,却扯到了嘴角的伤。疼痛提醒了她,萧素素立刻掏出帕子掩在嘴边:“你怎么来了?”
斯有欢却一眼就瞧见了她嘴边的伤,上前将她仔细打量:“姐姐,你嘴边的伤?”
“没事,天太热,有点上火。”萧素素做着无力的辩白。
“你身上呢,我刚刚瞧你走路不对劲。”斯有欢焦急地围着萧素素转了一圈,最后伸手在她腰椎尾部摸了一把。
萧素素痛呼出声,这下脸也遮不住了,露出了左脸一个硕大的巴掌印,以及伤到的嘴角。
斯有欢倒抽一口凉气,眼角瞥到陆氏站在门外也没进来,心头略松,干脆扶着萧素素:“到屋里去,我帮你瞧瞧。”又转头招呼陆氏,“陆姐姐,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
陆氏“嗯”了一声,瞧着两人进屋这才离开。
斯有欢将萧素素扶到床边:“你还是躺着,我瞧你伤了骨头。”
萧素素默不吭声,配合着躺上了床。斯有欢解开她衣服,果然见一大片淤青在后腰,她眼睛有些酸,努力眨了眨,给萧素素上上下下检查了,闷着声道:“还好,只是挫伤,这几日好好休息,我下午送几贴药膏过来给你贴上。”
萧素素默默点头。斯有欢交代完,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默默为萧素素穿好衣物,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连口热水也没有,又去了灶房,手脚利落地烧了水,顺带做了几个窝头蒸上。
“他们是不是在笑话我?”趴在床上的萧素素歪着脸,轻声问端着水碗回来的斯有欢。
斯有欢顺手将水碗放在床头,在萧素素身边坐下,轻声道:“姐姐,这不重要的。”
“也是。说到底,我是正正经经的正头娘子。”
斯有欢捏了捏眉心,这是歪哪去了?
“萧姐姐,若是正头娘子都挨下这些,是不是不当也罢?”
萧素素怔愣住,须臾又道:“去做小妾,这打骂又何曾会少?”
“何况,他也不是故意。”
斯有欢张了张嘴,不说自己那套在此时是歪理邪说,光是萧素素的出身,有些观念就早已根植在她心中。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方远庵,看着两个坐在院子里乘凉的人,火气蹭蹭地冒出来,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处,净在庵里混吃混喝!
陆为安瞧她面色不善,他堂堂一个世子,骄矜劲头上来,哪愿意瞧一个庶女脸色,当即鼻孔朝天,只当没看到人。倒是元禾,摸着自己已经好了的伤腿,商量着道:“我估摸两天后可以下山,到时候听凭师太差遣。”
陆为安嗤了一声,装腔作势。
斯有欢磨了磨后槽牙,并未停歇,转身出门又跑了趟村子给萧素素送了药,等回来时,手上提着一只拔了毛的鸡,陆为安眼睛当即就直了。随即他就意识到,斯有欢这是要借机磋磨自己,陆世子怎么能屈服于一只鸡?不可能!
因此,斯有欢将鸡腿放到陆世子面前时,陆世子有些威武不能屈的味道。
“怎么?”
“赶紧吃,陆姐姐快回来了。”
陆为安狐疑的目光在斯有欢和鸡腿之间来回游移,另一边,元禾已经拿起了鸡腿。
“你怎么会那么好心?”
斯有欢叹口气,脸上满是不甘:“素素姐被打得直不起腰,脸比你都肿,牙都松了。我要你们,赶紧好起来,帮我去揍那个混蛋!”
原来是这样。陆为安挑了挑眉,牵扯到伤口他“嘶”了声,龇牙咧嘴了一会,陆为安托着脸:“打老婆?真是个混账!”
陆世子矜贵地拎起鸡腿:“行,本世子好了,第一件事就帮你揍那个混蛋,替天行道!”
他咬了口鸡腿——要不是陆世子最近肚子里没有油水,这鸡腿万万咽不下去。这尼姑手艺只能说将东西做熟,其他一概没有。
陆世子三两下吃完鸡腿,瞧见眼前认真的斯有欢,道:“吃了你的鸡腿,本……我说到做到。就是,你以后能不能练一练手艺?这吃着没滋没味的。”
斯有欢瞧一眼桌上的骨头,见元禾也啃完了另一只鸡腿,慢慢绽开个笑容。
陆为安和元禾,背上同时冒出一股凉气,忽然觉得哪里要糟!
“你笑什么?”陆为安问。
斯有欢自顾转身,去厨房将剩下的鸡肉吃了,然后毁尸灭迹,一如以往。两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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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追随着她,各自思量究竟有哪里不对。
陆为安挠了挠脖子,心想这尼姑一打不过自己,二是个蠢货,她能对自己做什么?
元禾抓了抓脚脖,心道观察了这么久,这人城府浅薄,自己这危机感到底从何而来?
两人各自在沉浸在思索里,等发觉时,只觉得身上奇痒难忍,双手根本不听使唤,在身上来回抓挠。
“你下药!”两人这次异口同声地喝道。
“叫‘心头喜’。”斯有欢笑眯眯地解释,“心里头有开心的事忍着不说的时候,是不是心里痒痒的,挠不到痒不尽?”
两人只觉身上这里解了痒,那里又冒出来,就像他们被斯有欢指使着在地头田埂拔的那些个野草,烧不尽吹又生,仔仔细细地锄过去,一回头,细细密密地又冒了出来,十分烦人。
两人猴也似的抓挠自己,加上各自的鼻青脸肿,斯有欢看得好笑,而且根本不顾忌两人的反应,直白地将内心的愉悦表达了出来。
“你,你要做什么?”陆世子气结,趁着做猴的间隙从牙缝里把话挤了出来。
她是不是看出了元禾这个表里不一的狗崽子,又疑心自己也会做那种没皮没脸的赖账买卖?妈的,小爷我行得端做得正,这不是被无辜牵连了吗?
“这是对你们打架的惩戒。”
陆为安挠着腋下,不服气地嚷嚷:“不是要赔银子的吗?”
“赔银子和惩戒是一码事吗?”
陆为安也奇怪,自己都痒成这样了,居然还会跟着思考下,觉得好像是有道理。呸!屁个道理!陆世子几乎要跳起来:“解药呢?”
“想要解药就得保证,以后不在庵里打架了。”
“又不是不赔钱!”陆世子一拍身边的泥地大吼,但立刻手又迫不及待地去够自己的后背。
“你们要是拿的出现钱赔呢,就算把我这拆了都成。”斯有欢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有现银吗?”
身无分文的二人默不吭声地低头挠痒。
斯有欢从兜里掏出个小瓷瓶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还打架吗?”
“不打了。”陆为安能屈能伸,再抓他皮就要破了。
“你呢?”
元禾沉默着摇头。
斯有欢看了眼天色,将瓷瓶抛给陆为安:“涂在身上就行了。”
陆为安看着瓷瓶,嘴角抽了抽:“全身都要涂?”
斯有欢歪着头故作可爱地看着他:“背上涂不到的地方,你们互相帮忙。少涂了一点,可是会继续痒的哦。”
陆为安和元禾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情势所迫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