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屋里,陆世子到底没忍住,出言讥讽:“想一石二鸟,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同挨了训的元禾背着手与他对视,忽然目光下移,停在了陆世子的□□。陆为安跳脚:“你看什么看!”
元和嗤笑:“陆世子不如想想,什么时候才能重振雄风吧!”
陆为安今年不过刚刚十八,最是脸皮薄要面子的时候,当下被气得脸红气短,扑上去就打算爆锤元禾。
元和粗眉圆目,细看能在眉宇间找到些异乡人的粗狂,他平时不怎么说话,时间久了就给人一副老实木讷的印象,但这皮相之下,是有爪牙的。此刻他的爪牙就伸了伸,打算给这个落单在外的世子来那么一下。
两人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说起来陆为安更占便宜,毕竟他伤的只是皮肉,此时打作一团,你来我往间比腿伤初愈的元禾看起来更为灵活。但元禾护卫出身,经受的打磨远比陆为安犀利,一时谁也占不了上风。两人前有旧怨,今有新仇,又因为伤病不得不日夜对着,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眼下终于有了动手的由头,一路从一招一式打到王八拳乱舞,屋里打到屋外,人脑打成了狗脑。
忙了一天回来的陆氏吓了一跳,手里拎着的篮子也掉到了地上,好在她没尖叫出声,见斯有欢端着个茶碗坐在厨房门口看热闹,这才捂着胸口贴着墙绕过去问:“小师父,他们这是怎么了?”
“陆姐姐回来啦,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斯有欢站起来,见陆氏心惊胆战地看着两只斗鸡,又安慰道,“他们俩闹着玩呢,没事。”
闹着玩?陆氏眼瞅着两人都流着鼻血,眼梢嘴角都已经肿了起来。“真的不劝劝?牙恐怕都要打掉了!”
斯有欢转头仔细瞧了瞧,又继续去倒水:“嗨,没事,没事。死不了。”她将水碗递给陆氏,“倒是姐姐你,每日这么奔波,我心里过意不去。”
陆氏一边喝水一边看外面的动静:“这二人这么凶暴,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现下还好是他们自己打起来,若是他们有什么歹心……”她不赞同地看着斯有欢,“你一个女孩子,还不连叫救命都没机会?”
斯有欢并不在此时逞口头之能,只是忽然静默下来,陆氏问:“怎么了?”
斯有欢认真地看着她:“陆姐姐,你近日看到萧素素没有?”
陆氏的表情凝滞了一下,眼神躲开去,又理了理云鬓:“没瞧见。你也知道,她素来和我们也不亲近。“
萧素素确实自持身份,不与她们这些灾民多亲近,但她是发自内心对斯有欢好的。如今斯有欢回庵里住了有一阵了,周氏来了,陆氏来了,萧素素却没有来,这不对!更何况陆氏的态度,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斯有欢直勾勾地看着陆氏,表情比瞧院子里打得气喘吁吁的两只斗鸡要认真得多。半晌那两只斗鸡终于力竭,一左一右躺在井边兀自气喘如牛,斯有欢问:“张游做了什么?”
陆氏没料到她猜准,表情更是纠结,斯有欢上去拉住她的手,左右晃晃:“我知道素素姐有些脾气,可她与我一起修行七八年,若是她有什么事,我近在咫尺却不知道,日后怎么见她?”
陆氏长叹了一声,见那两人消停了,终于移开视线凑过去道:“说是那日来给住持上香,误了做饭。张游火气一上来,就推了她一下,好像是推伤了,在床上躺着养伤。”
斯有欢“噌”一下站起来,放在膝盖上的碗也打碎了:“怎么不叫我?”
院中两人已经肿成猪头,歪眉斜眼地看过来,不知道斯有欢为何如此激动。
陆氏为难地看着她:“这……我就不知道了。周婶去看过她,说是没什么大碍,你也别太担心了。”
斯有欢没头苍蝇似的原地转了两圈,抬脚就往外走:“我去瞧瞧她。”
“哎!”陆氏叫着拦住她,“太阳都下山了此时再下山,到村子里天都黑了,看完了萧素素,你怎么回来?”
陆氏担心斯有欢要去走夜路,急急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个:“还有他俩呢,打成这样你先给他俩看看吧!周婶说萧素素没伤,就是走不利索。”
“张游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大晚上去指不定门都不给你开。等明天一早,你与我一起回村子。”
斯有欢被劝下来,心头却是异常烦躁。院里此时一团糟,她困兽一般围着院子绕了好久,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回了房间。
陆氏才要松一口气,却见斯有欢又捧着纸笔出来了。她先去了陆为安和元禾住的寮房,陆为安发胀的脑子居然此刻还能转,他很快意识到大事不妙,果然,片刻后斯有欢出来,那张黄纸上已经写了不少字。她又绕着院子纪录,嘴里念念有词:条凳一张,水桶一个,木盆两个,水碗一只……
陆为安浑身都在痛,却仍坚持捂着嘴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提醒:“水碗是你刚刚自己摔坏的,我都看见了!”
斯有欢淡定地道:“谁证明?”
陆为安不可思议地看他,他下意识去看元禾,元禾脸肿得头大了一圈,见陆为安瞧过来摇头,居然拆台:“没看到。”
陆为安懒得理他,问陆氏:“你总瞧见了吧?”
陆氏一脸为难心虚地看了眼斯有欢,干脆别过了头。
陆为安的手在空中无力地晃了两下,垂了下去。心想不过是被人明目张胆地敲竹杠,多大事,小爷又不缺钱!
斯有欢把东西统计完,在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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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居高临下问:“知道你们砸坏多少东西么?”
刚刚打得死去活来的两人现在神奇地统一了阵线——保持沉默。
斯有欢也不管他们,自顾将单子上的东西一一念了,最后总结:“你们得赔。”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心里同时出现一个声音:果然。
斯有欢于是又挨个报价钱,最后:“一共十五两七钱。”
别说这院子里有个烧焦了的书房,随便找张凳子都不能保证四条腿一般齐,坐下要么垫个石子,要么扎马步,就这么个家当,她居然算出了十五两七钱?
陆世子在军营里学兵不厌诈,元禾自幼体会人间疾苦,但两人自问,要比睁眼说瞎话,还是斯有欢。
已经签了卖身契的元禾默不吭声,自持身份的陆世子横下一条心,打算学元禾赖账,这叫不仁对不义。
斯有欢左右瞧瞧,可惜两人眼下瞧不出什么脸色,她继续道:“不过呢,也不一定要给钱,也可以帮我办件事,干活抵债。”
陆为安不知她谋划什么,问:“什么事?”
“明日陪我下山,去揍个人。”
斯有欢想得挺好,可惜世事难料——元禾的伤腿没事,但另一条腿被陆为安踹肿了,第二天根本没法下地;作为反击,元禾打肿了陆世子的右眼,确切的说陆世子肿如猪头,完全充当不了打手。
斯有欢无奈抛下两人,与陆氏一起下了山。
“他们两人,你打算一直就留在庵里?”
“倒也不是。”斯有欢显然的心情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是想着等银子拨下来了让他俩一起帮忙,这样可以省下些银子少雇两个人。”
“小师父这么缺钱啊?”
斯有欢情绪更低落:“那帮盗匪杀了师父师姐,还抢了钱财,连几个铜烛台都抢走了。师父师姐二人的丧事也是一切从简,我本想为师父立碑的,可惜无钱。”
“况且,我也想给萧素素备点。她嫁的那个张游,我总觉得不是个东西,她有点银子傍身,日子也能好过些。”斯有欢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情绪低落,待陆氏发觉,居然已经是泪流满面。
“……小师父。”
“陆姐姐,我师父师姐要是还在就好了。”
她们十来个灾民住在庙里,空意直空晴傲,无境谁也不敢多瞧一眼,只有斯有欢没心没肺,仿佛就是隔壁人家的小孩。陆氏瞧着她自无境死后强撑起寺庙,如今却在自己跟前默默抹泪,人已经抽了条,一段时日不见身高又高了点,身上的大袍眼见短了不少,可衣摆没有跟着放一放,挂在脚脖子上,像是个没了娘的孩子。陆氏轻轻长叹了一声,口拙地安慰:“姑娘,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