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以为斯有欢又是想到了什么难过,拍了拍她道:“去了村子里,就住我那,多你一个总住得下的。”
斯有欢点头,心却几乎要跳出胸口,和空意相处时她那些奇怪的反应,一幕幕地在她脑中回房。她在周氏的棚子里住了五天,心里却像是做贼一样七上八下,过往的种种与她自以为的可疑被她一点点地反复揣摩来回推敲,就在她觉得脑子要炸开的时候,里正出现了。
老头这几日显然是很忙,人看着都清瘦了些,进屋先端过周氏倒的水喝了一大口,才道:“院里有纵火的痕迹,应是贼人,或者难民路过此地抢钱,杀了人放了火,人已经去抓了。也是你运气好,估计是以为你也死了,这才让你逃过一劫。”
里正说的和斯有欢心中那个疯狂而离奇的猜测南辕北辙,斯有欢试探着问:“可我师父功夫这么好,怎么会……”
话没说完就被里正打断,他挥挥手:“这是县令调查的结果,住持功夫再好,也终归是个女人,对方也许是人多,她又要护着空意,失手也不奇怪。你就别多想了,县令总不会错的。”
已经定案了?斯有欢莫名地想松口气,只是县令这么定案,又去哪里找凶手?里正显然已经没心思再谈这个,将话题揭过,继续道:“倒是你的事比较麻烦。僧录司的大人说没有其他的地方安置你,你得继续留在方远庵。”里正看斯有欢,人虽然开始抽条,但还是个小孩样。这么大的孩子守着个庙……
他问:“你怎么说?”
“我可以走?”斯有欢试探。
里正忙摇头:“不可以。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住在庙里,倒是可以住在村里。反正僧录司不会管你住哪,你白天去庙里,晚上回来就是,也安全些。”
斯有欢再不言语,对方已经做了安排,无非就是通知她,并非真要问她的意见。周氏这时候才开口说话:“尽可在我这里住着的。”
斯有欢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里正很满意她的识时务,喝了口水,又道:“至于庵里,僧录司过两日会拨一笔银子,我到时候就会找人修庙,这不用你忙。”
“里正,那我师父和师姐,什么时候可以落葬?”斯有欢轻声问。
“案子只等抓人归案,你要想让你师父先入土为安这几日就可以。”里正道,无境和空意烧成了两块碳,不然这么热的天气早就烂了,斯有欢要将人落葬比起放在义庄里要好得多。
里正说完了话,喝完最后一口水,将水碗放回桌上,站起来道:“那我先忙去了。”他慢悠悠往外走,斯有欢沉默地送他出门,耳尖地听到里正嘀咕:“这伙贼人把钱都拿走了。”
里正嘀咕完,见斯有欢看着自己,料到自己的话应该是被小尼姑听去了,干脆也不掩饰,直接道:“也是你师父平时挣得太多,庙里我们搜过了,香火钱,这阵子这些难民的人头费,你师父的平时的诊金,一个子都没有留下。”
斯有欢心里咯噔一声,居然有拨云见日的舒畅。她怕自己被里正看出什么端倪,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里正倒也没在意,继续带着几分遗憾地说道:“这伙人,大概是在哪里打探出了你师父有钱,就起了心思。唉!”
“能抓到他们吗?”周氏问。
“县令说他们一路从北面来,犯了不少案子。不在此地就是别的地方,朝廷哪会容得下这种人!”里正瞧一眼一直低着头的斯有欢,“过一阵大概会再找个尼姑过来当主持,到时候你再回庙里住就行。”
“是,谢谢里正。”周氏客气道。
里正摆了摆手走了。周氏拉过斯有欢的手:“小师父,你别难过,你瞧,里正说了能抓到人的。”
斯有欢努力装出难过的样子,里正却又回来了。
周氏以为他是忘了什么,忙迎上去:“里正,你这是?”
里正冲她摆手,对斯有欢道:“小师父,过几日就是七月十五了,僧录司要是没有及时请新的住持来,施孤时候要念往生咒,你行不行?”
萧素素念往生咒念了有一段日子,斯有欢这个脑子听过自然记得。她点点头:“我可以的。”
里正安下了心:“那你这几天记得回忆回忆施孤的事,该准备的就准备,缺什么找我说。”交待完,便真的走了。
斯有欢和周氏回屋,周氏感慨:“住持和空意要赶紧落葬才好,小师父你有没有想好选在哪?”
“就埋在后山吧,离庙近。”斯有欢道,她想求证心中想法的念头有些按捺不住,趁着这个机会道,“我想先回庙里,那日走得急,我的穴位木人没带出来,顺便再看看阴宅具体放哪好。”
周氏连声应着:“要的要的,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斯有欢连忙回绝她,“你干了一上午农活,也就这时候休息。我去去就回的,你不用陪我。”
周氏慢半拍反应过来:“小师父,你知道怎么选阴宅?”
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斯有欢的师父是无境,装神弄鬼都可以假乱真,她心安理得回周氏自己会寻龙点穴,完全没有任何心虚。
周氏果然信了:“幸好主持教了你不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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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凭这本事就可以傍身了。”又想起斯有欢还会医术,顿时感慨,“小师父这本事,将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样的人家!”她陡然住嘴,斯有欢是个小尼姑,什么样的人家恐怕都不行。
知道自己失言的周氏有些不好意思,斯有欢想着心事也全然不在意:“趁着还早,我赶紧出发。”
周氏忙不迭地点头,七月的日头已经晒人,她忙从屋里找出个水壶递给斯有欢:“带上水,早去早回,注意走树荫底下,别中了暑气。”
斯有欢接过水壶立刻出了门。她几乎是一路不歇地到了庙里。后院寮房里还是那日离开时的模样,灭火的水已经干了,留下大片大片的脏污上面印着杂乱的脚印,烧得面目全非的书房此刻只剩梁柱还在,这两日起过风,大火烧下的黑灰被吹得到处都是,哪里都是蒙着黑雾一般,一副残破的模样。
斯有欢先回了住的寮房,她的木人还在抽屉里,她将木人从熏黑的抽屉里拿出来揣在身上,这才又回了书房。日头正高,周围只有蝉鸣。斯有欢静静地站在烧毁的书房中,此处是火光中心,书架烧没了,书架上的药箱自然也化为了灰烬。
斯有欢仔细研究着地上的残骸,确实有翻动的痕迹,但显然翻动的人并不走心,只随意扒拉了两下。斯有欢蹲下身,带着点自己也理不清的忐忑,将那堆残骸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没有砚台。她又去书桌的位置,桌腿还勉强留了个样子,斯有欢一点点地在灰烬摸过去,也没有砚台!
双手已经黢黑,心头的雾霾却彻底散开了。
斯有欢的泪落到灰烬里,高兴地想,无境肯定没死,空意也肯定没死!这老尼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抠门精,哪怕要演这么一出死遁,居然连这两方砚台都带走了!贼人会拿钱,会拿首饰,但说要拿砚台,斯有欢却决计不信。只有无境那个动不动将“花销”挂在嘴上的,才会舍不得这两方不值钱又重的东西。
斯有欢眼中落泪,嘴角却噙着笑。她没空去想为什么无境要丢下她,为什么无境要死遁,只知道无境活着,空意也活着,便觉得这样也好。
差一点,要不是发现荷包中的银子没了,斯有欢也要被骗过去了!
斯有欢站起身,用袖口抹着泪水,又哭又笑甚至有些痴傻。她走了几步,到了自己寮房门前时,脚步顿住。心头的火噌一下燃起来,反问自己哭什么哭!“贼尼!”她低喃了一声,无境居然连她身上唯一的身家都没放过,这会也不知道哪里天高任鸟飞去,丢下她一个,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她要怎么守着这个香火不旺的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