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境的目光又落在空意身上,空意已经恢复练功好几天,她自己也该发现身体好上了不少。从小体质畏寒的空意这两日并没有如先前一般手脚冰冷,别说气色,便是练武,身体状态也轻盈了许多。无境没说这是斯有欢的无心插柳之举,兔肉性温,巴豆性寒,原本一把巴豆的根须足以要了空意的小命,但兔肉却化去了一些寒性,一场猛烈但留有余地的闹肚子让积蓄在空意身体中的寒毒意外排出。她为空意把了脉后惊喜之余特意停了药,又让她泄了两天。无境多年为空意调理医治收效甚微,被斯有欢这一通折腾,居然有了好转。
空意体质特殊,便是无境自认用药圣手也不敢保证能将方子定得恰到好处,这个空余……无境思索了片刻,该说是她运气好还是空意运气好?
无境静默思索的功夫,斯有欢已经缓了过来,她爬起来拍了怕身上的衣服,又嬉笑着再一次摆开了马步。她的师姐们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斯有欢躺下又爬起来三次后,空意终于招呼她一起打拳。
空意这几日身体肉眼可见的好转,打拳速度也快了不少。她原本拳速就不慢,现下身体瘀滞感渐除,不由就打出了虎虎生威的味道。斯有欢只是能将拳打全,并不能如空意一般行云流水,这会想跟上空意的速度,就显得很是手忙脚乱。
空意腾空跃起一个漂亮的后踢,这个动作斯有欢做来本就吃力,又因今日速度加快耗费了许多体力,她比空意慢了一拍跳起,想后踢时猛然觉得下腹一痛,前额有如被什么硬敲了一下,还不等她反应,视线中的景色急转而下,人已经摔落到地上。
惊见突变的空晴吓得一针戳在了指头上,已经又出了三拳的空意身形顿住,愣怔了一下笑出来:“怎么了,空余?”
她原是想调笑几声的,练功时摔摔打打本是常事。笑容却在看到斯有欢蜷缩起来的身体时立刻消失,她扑过去焦急地看着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的人:“空余,空余,你怎么了?”意识到情况不对的空意抬头冲着书房方向焦急地喊,“师父,师父,快来看看空余是怎么了!”
无境从窗户中越出,比就在小院中的空晴更快一步到达斯有欢身边,她两指搭在斯有欢的脉门上,细细诊断了片刻,抬头道:“去把我的银针取来。”
斯有欢满头是汗双眼紧闭面露痛苦,这须臾的功夫嘴唇居然没了血色,显然是真的伤到了哪。空意听到无境的吩咐,毫不迟疑地跑了出去,片刻拿着个红色的布包回来,她捧在手心打开,是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无境抽出了一根,对空晴道:“按住她。”
空晴慌忙点头,手放在了斯有欢的肩头。
“用些力,别让她动。”话音刚落,手上的银针便快速地刺入了斯有欢的头顶。空晴感觉到手下的斯有欢挣扎了下,立刻更大力地按住。空意将打开的布包平放在地上,帮忙按住了斯有欢的脚。同时无境的第二针也刺入了斯有欢的头顶,她几乎没有停顿,又迅速地将第三根针刺入。
空意和空晴很快觉得手下的斯有欢身体放软,她脸上的神色也不再痛苦,又等了片刻,斯有欢终于睁开了眼。她有些茫然地转了转眼珠,看到无境的脸才停下:“师父,我,我忽然肚子疼,头也疼。”
她话说得很慢,声音也轻,嘴唇不再惨白,却也不见红润。
无境脸色沉静,双眼直视斯有欢:“你不能练功。”
“为什么?”空晴比斯有欢先一步问出声,小师妹明明那么努力,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学功夫。
无境仍是一贯的肃穆:“你似乎是受过伤,脑中该是有淤血未除。血气瘀滞,所以你每次练功,丹田之处便会疼痛,若是再过勉强,便会引发脑中损伤。”无境自施了针,手指便一直搭在斯有欢的脉门上,手指下的脉象逐渐趋于平稳,她继续说道,“练功运气于现在的你是大忌,运气会让气血上涌,或是帮你强行冲散淤血,或是让没有恢复好的伤处加重从而淤血扩散。而你方才,显然不是第一种。”
空意和空晴同时目露讶色,斯有欢倒是毫不意外,那一下直接让原本的斯有欢一命呜呼,不留下些什么后遗症才是奇怪。她平静地躺在地上,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为了学功夫努力砍柴挑水,厚着脸皮笑对无境的视而不见,曾经的努力付之东流对她来说好像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只有斯有欢自己知道,她内心的屠龙刀断了。
她闭了闭眼,忽然反手握住无境:“师父!”无境眉头微挑,等着她说下去,“我这个能不能治?”斯有欢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无境沉思,在三道期盼的目光下缓缓摇了摇头。不出所料,空意和空晴皆是一副不忍又难受的模样,而斯有欢本人反倒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似乎并不完全了解无境不能医治的后果。
“你可能会死。”无境忽然说道,她完全可以不说这话,可她又的确想知道斯有欢的反应。
斯有欢心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眼下多活一秒都是赚的。她也察觉到了无境这句话中那点几不可查的微妙情绪。斯有欢耸了耸肩:“我年前被嫡姐推倒撞在地上,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能起身,我当时觉得也许这场劫难过后我该有什么后福。不过几个月,为了保全府中的名声我又差点被灌下毒药,即使机缘巧合免于一死,我也被打发来了这里。说来阎王殿的门口,我已经走过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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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人都会死的,我就只怕一点,脑子里的淤血要我命的时候,千万干脆一点,别像方才一般折磨我就好。”
斯有欢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一双清明的眼,她沉静地说完这些话,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她身上让无境警惕的违和感忽然消失,无境抿了抿嘴,道:“小小年纪,说什么生生死死!”
斯有欢奇怪地看她,不是你先说的吗?
无境当然看懂了,冷哼了声,无声反问,怎么?
斯有欢眼珠子又开始转动:“师父,针能不能拔了?这根在我额头的,我总忍不住看,都要对眼了。”
无境冷漠地看她:“拔下来你就会头疼。”
斯有欢将将摸上银针的手立刻缩了回去,非常乖巧地叠放在腹部。
“那要施针多久?”空意问出了斯有欢想问的问题。
“每日一个时辰,七日。”
“这么久?”惨叫出声的居然是斯有欢,围在周围的三双眼睛不解地看着她,性命攸关,也不过七日,嫌久是什么意思?
“师父,这七日也不过是暂时压制吧?”斯有欢唉唉叹了口气,“有没有什么药丸,吃了能不疼的?”反正都是止疼,止疼药怎么也比每天熬上两个小时要强。
无境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里面起了层薄怒:“吃药又是笔花销,你有钱?”
斯有欢噎住,自然没有。她噤了声,手又迅速捏住了无境的衣摆,语气诚恳态度谦卑:刚才挑三拣四的人仿佛不是她,“师父,我错了。还是麻烦您以后给我扎针吧。”每天熬两个小时,怎么也比头疼强。
贼心烂肺!
无境起身打算拂袖而去,布料破裂的“嘶啦”声随着她的动作而起,无境脚步顿住,衣摆一角将断未断的连在衣服上,另一头被斯有欢死死捏在手中。
空气一时静默。
深知无境精打细算习性的空意和空晴顿时忘了呼吸,目露不忍地看着斯有欢。斯有欢反应极快地松了手,比巴掌大上不少的布条垂落下来耷拉在地上,裂口处的棉线在空中随着衣摆晃悠。
斯有欢的目光一寸寸往上移,直到与无境古井无波的双眼对上,她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师父,我给你补。”
无境对她“鬼斧神工”的绣工记忆犹新,这衣服要送到她手上,还不如不要补;可就这么放过她,又不符合无境一贯的行事。无境发现自己竟被一个丫头搞得进退不得。她嘴唇翕动,正想说点什么,外面探头探脑地跑进个人来。
那人站在院门口,抹了抹头上的汗,拘谨地说:“师太,我家的牛难产,能不能请你过去看看?”他说完又急急补充,“哦,有香火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