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郑婕媛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皱眉，“帮哪个同学治病，你们班有人病了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段时间她很忙，跟姜渝的联系也少了。但郑婕媛能感觉到姜渝对她的疏远，不仅如此，姜渝跟时曜的关系似乎也已经变得很疏离了。
原本想着能够跟姜家捆绑在一起，会对他们母子俩更有利。
现在看来，时曜似乎完全不懂自己的安排和苦心。
“不是我们班，是六班的同学。”
“六班……不就是那个普通班吗？你跟六班的同学什么时候这么亲密？”话音刚落，郑婕媛的脑海里浮现了凌婧宜的面孔，但因为时新明也在，所以她不好发作，只得沉着脸。
“普通班的同学也是我同学。她发生了些意外，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昏迷着，如果能让她接受新的疗法，可能会有机会醒过来。”时曜解释。他原本也不想问家里要钱，但他找遍了自己能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也确实没办法凑够那笔医药费。
“是你们学校前阵子那个跳楼的同学吗？”时新明开了口。
“爸，这件事你也知道？”
“我跟你姜叔叔前段时间一起吃过饭，听他说的。每一起学生自杀的案件都需要报给教育局，刚好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还是跟你同级，所以我有印象。”“现在的中学生还是太脆弱了，为了一点小事就看不开。”
“不，其实也不是小事……”时曜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她因为家里没钱，所以被骗去做兼职了。但是……她是被人欺负了才这样的。”
“你说的这种事……警察没有调查出来吗？”郑婕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时曜用勺子无意识地搅拌着小盅里的松茸蟹肉捞饭，野生松茸切片和拆蟹肉熬制的金汤浇在米饭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但他几乎没有什么食欲，“警察确实是来过学校几回，但是好像也没有查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我想那些人一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证据藏得很好。”
“好。小曜，你热心帮助同学是一件好事。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让王秘书来办。不过你也快期末考了，也要操心一下自己的学习了。”
“小曜，你之前答应过妈妈这个期末要考年级第一的，你可千万别说话不算话。”郑婕媛看着他，微笑之中带着提醒的意味。
“知道了。”他自然是记得的，当时他答应过郑婕媛，如果期末考没有拿到年级第一，就不能跟那些“普通班的同学”再来往。
反之，如果拿到了，她就再也不过问他的交友情况。
“好，那我上楼学习了。”
“去吧。”郑婕媛本来还想开口让儿子留下来多陪他爸爸说说话，没想到时新明率先开了口。
餐后甜点是杏仁豆腐燕窝羹，原本是郑婕媛很喜欢的一道甜点，现在她忽然觉得没什么滋味。
“婕媛，旧街那个开发项目，我想大概率是要给恒泰那边做了。”
郑婕媛放下勺子，青瓷碰撞在一起，发出短促清亮的泠泠声。
“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怎么会……”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禁不住叹了口气。
近段时间，郑婕媛为了这个项目的竞标，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公司，有时候甚至连家都不回，最终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上次你不是跟我说一切进展顺利吗？”
“对，但后来上面的领导发话了，有了些变数。”时新明把目光转向妻子，“这段时间，我知道你也很辛苦，休息一下吧。小曜不是也快放寒假了吗？顺便一起出去散散心，看看去哪里逛逛，或者去滑雪。”
郑婕媛有些难受地托着头，沉默不语。
她可以接受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依然没有拿到项目，毕竟生意场上从来没有一本万利的事。但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输给了恒泰，输给了祁家和祁景！
祁景那个混账，一定是故意的！
但现下，郑婕媛没有把过多的悲伤情绪留给这件事。她还需要处理另外的事。
从饭桌离开后，她回到书房，拿出了手机，“小李，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下……”
-
元旦假期一晃就过去了，凌婧宜回到六班，就看到苗依依揉着惺忪睡眼，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不是去玩了三天吗？怎么还没休息好？”凌婧宜笑眯眯地看着她。
苗依依耸了耸肩，“前两天是玩得挺爽的，但昨天回来疯狂补功课嘛，一两点才睡。”
“对了，这个给你！”她从书包里翻出一包小糖果，“我在那里买的，好像是当地才有的一种小零食。”
“谢啦。”凌婧宜接过了糖果，“期末考复习得怎么样了？”
“哎，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到学习，苗依依就忍不住皱眉，尔后她又压低声音，凑近凌婧宜，“不过我跟你说，我这次期末考除了要考正常的试，还要考国际班的试。”
“你想到国外念戏剧对吗？”凌婧宜对这件事并没有感觉到很意外。
“对啊！你怎么知道？”苗依依抽了口气，惊讶地看着她，“姐妹，还是你懂我！自从上次表演了舞台剧，我就喜欢上它了！可惜现在都准备高二下学期了，不然我高低得去参加戏剧社。”
凌婧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话题岔开了。
两人正说着话，凌婧宜忽然听到一阵小小的骚动声，她转过头看着门口，看见林雪原从后门走进来。
林雪原回来的时候已经要元旦了，今天也是他圣诞节之后第一天回来上学。
凌婧宜忍不住走向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最好不要跟你们任何一个人有明面上的来往。那些人盯我就行。”林雪原压低声音。
他自顾自地把书包放下，一眼都没有看她。
“时曜和池子深跟你划清界限倒是无所谓。我的话……已经晚了。咱们俩前阵子一起没来上学，已经被大家添油加醋说了不少话了。”
现在她来找他说话，估计也有不少眼睛盯着。或许高中时期的凌婧宜会非常在意，但现在的她已经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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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无所谓了。比起他们要承受的其他事情，这些流言蜚语已经是最微不足道的了。
“哦？”林雪原挑了挑眉，“那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又能怎样，难道要跟你断绝来往吗？”
“你是不介意，有人估计是介意的……难怪他那天一直挂我电话。”
“你说什么？”
“没事。”他摇了摇头，“我姐姐的手术费已经有着落了。医生说会给她排期做手术。谢谢你和时曜，如果不是认识了你们，事情肯定没有那么顺利的……我准备去找吴芷馨了，我不想把他拖下水，所以感谢的话……之后有机会我再当面跟他说吧。”
“嗯，我明白。”
上课铃声也恰好响起，凌婧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邓枫今天下午没课，他坐在办公室改了半天的元旦作业，放下红笔的那一刻整个肩膀都在酸痛。
现在是最后一节课，办公室里的老师很少，他记得六班好像在上体育课。
这节课估计是体育课考试，看见林雪原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邓枫还是有些出乎意料，“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找你。”林雪原从门口走进办公室，走过邓枫的工位时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往前走。
邓枫回过头去才看见，他去的是吴芷馨的工位。
圣诞节之后，他们就没有私下联系过了。邓枫没有主动去问林雪原找到什么，林雪原也没有主动告诉他。
而圣诞节那天，林雪原已经提早告诉他，自己要请几天假，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他来三中本来就不是为了学习，所以邓枫也没有特地去追问他到底要去干什么。
但邓枫心里明白，自己在下意识地逃避这件事。
就连面对吴芷馨，他都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两人在之后没有见过面，邓枫也只在元旦的时候给她发了一句“新年快乐”，过了半个小时候左右，她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一切看起来并无异样，通常他不去找她的时候，她也不会特别主动来找他。
“吴老师，我找你有事，可以谈谈吗？”林雪原走到吴芷馨的工位前，看到她在座位上批改着作业。
见到林雪原的那一刻，她的神情有些波动，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自然，“去哪里谈？”
她甚至没有问为什么，看来她已经发现自己手机丢了。
“天台。”林雪原看着她，像是挑衅一般地挑起嘴角，“可以吗？”
吴芷馨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变化，片刻后她只是点了点头，“当然，哪里都可以。”
看着吴芷馨和林雪原很平静地交谈了几句，前后脚走出了办公室。邓枫总算确信，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他不得不面对那个事实，那就是吴芷馨接近自己，对自己示好，只是想要蛊惑他，让他帮忙作证。
而自己却傻傻地成为了她的工具人，并且还沉浸在了那虚幻的甜蜜里。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他又很庆幸，至少自己现在知道得还不算晚，至少他也做对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