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平安夜就到了。
这天也是艺术节的日子，每个年级每个班都要出节目，高二六班的舞台剧竟然鬼使神差地通过了两层筛选，进入了艺术节表演的最终名单，在学校的大礼堂表演。苗依依那天高兴了一整天，还买了一大堆零食请剧组的同学吃。
《美女与野兽》剧组又排练了几回，终于也到了最终表演的那一天。
根据抽签结果，六班的舞台剧排在第八个节目，跟在一班的后面。
第四个节目结束之后，苗依依就叫他们准备去化妆间了，“走走走，快去后台准备了，不然等下来不及！”
“这么快？”凌婧宜忍不住皱眉。
“那当然！尤其是你，你的公主服都没换上呢！你还得化妆呢！你好歹要演迪士尼公主，给我上点心行不行？”
“这……给我这样一个猪头就当野兽？这个野兽也太丑了吧？”在后台，林雪原捧着一个野猪头，哭笑不得。
这段时间，林雪原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凌婧宜也没什么机会问他调查进展得如何，不过他说过，如果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一定会告诉他们。
“有就算不错了！之前试衣服的时候你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排练也隔三差五缺席，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如果不是他长得高，苗依依真想揪着他的耳朵好好训斥一顿。
“那当然不会，我掉链子咱们也进不了这最终表演。”
苗依依把一个大化妆包拿出来，放在凌婧宜面前的化妆桌上，“这个是粉底液，小心不要涂太厚，涂之前先打打底……还有这个是眉笔，这个是画眼影的，这个是假眼睫毛……你先涂涂脸护一下肤吧，等下你不会的我再来帮你弄。”
“知道了，你去忙别的吧。”凌婧宜无奈地笑。她还从来没见过苗依依对一件事这么着迷热切，“要是学习你也能这么认真，都可以考到全班第一了。”
虽然凌婧宜也想等苗依依来化妆，但她太忙了，等她也不知道该等到什么时候。凌婧宜一咬牙，就自己动起手来了。
没想到化妆这种事做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甚至说她感觉自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虽然手法不是特别娴熟，但好歹也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化完妆穿好礼服，凌婧宜就匆匆提起裙摆，快步走出了化妆间。
她还答应了要看第七个节目呢。
“接下来请欣赏高二一班为我们表演的《小夜曲》。”艺术节主持人姜渝穿着优雅的银色晚礼服，银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帷幕拉开之时，三人出现在舞台上。时曜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服，里面是黑色衬衣。定做的服装裁剪得宜，硬挺的轮廓衬得他的身形更为颀长，平添了几分沉稳与成熟俊朗。
他往观众席上快速扫了一眼，六班在观众席最左边的区域，上面似乎空了两排位置。
简单扫了几眼，她似乎不在那里。
悠扬的钢琴声牵引着她，凌婧宜提起裙摆，快步在化妆室后台跑着。高跟鞋踩在地面的邦邦声在廊道里回荡，她推开门走进表演厅，流畅而响亮的乐音顿时扑面而来。
凌婧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上的人，射灯照在他的身上，他的侧影看起来挺拔又端正，灯光打在他的侧颜，衬得他的轮廓更加深邃。白皙的肤色镀上一层暖黄的光彩，就像冰雪消融之时，灿烂的金光照在雪岭之上。
她在下面静静仰头看着，不觉有些着迷了。
“凌婧宜！下一场表演就是我们了！你是不是疯了，这时候还跑出来！”苗依依突然拽住她的手，逼着她清醒过来，不要沉沦其中。
“我、我……知道了……”苗依依的手劲特别大，拽着她快步往回走。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凌婧宜被她拽着，只得踉踉跄跄地跟着她回去。看着苗依依乌青的脸色，她只能不停赔笑。
两人重新回到舞台后面，一班的演奏已经结束了。她看到时曜的背影，三人正站在一排鞠躬。
一班的三人走到幕后，凌婧宜有短暂的见到他的机会。
“我刚刚看到你的演出了！很棒！”看着他迎面走来，她忍不住说。
“你今天也……很好看。”这句话她憋在嘴里，却是不敢说。
“你也加油。”看得出他想努力憋笑，但看着她这身装束，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但当目光转向她的脸的时候，他却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接下来该我了……”凌婧宜看着舞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
-
“先生！你没事吧？”
“贝儿……我感觉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愿意在死前吻我一下吗？”
舞台上，野兽躺在床上，声音虚弱。
林雪原的声音还特地颤抖了一下，逗得池子深疯狂大笑。
凌婧宜饰演的贝儿俯身吻了下去，当然，她吻的是那个野猪头套。
凌婧宜刚站好，林雪原就立马坐起，一把甩开了头套。他的力度和方向控制不稳，这头套直接丢到下面第一排章程的怀里。章程的脸一黑，学生们也发出了阵阵爆笑。不过林雪原好像不太在意，他一只手握着凌婧宜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两人一起跳了一段舞。两人的舞步很默契，看起来已经排练了很多次。
“哈哈哈哈……我的天，他们多少是有点喜剧人天赋的。”池子深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能感觉得出他们是想好好演的，但不知道怎么的效果就充满喜感。
池子深边笑边转向旁边的时曜，笑意却不由得一下止住了。没想到他一点也没被逗笑，反而脸色铁青。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池子深愣住。
被他这么一说，时曜才回过神来。他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很僵硬的笑容，“什么不舒服？我没有不舒服。”
“那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时曜没有回答，只是重新将目光转向了舞台。舞台上，两人已经跳完了舞。其他的客串角色也纷纷跑了上台，所有人都在乱跳一通，混乱中竟然自带和谐，看起来其乐融融。
“没有人惹我生气……其实我还挺感谢这个表演的。”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回答，“谢谢他让我明白了一些事，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同样的情节，为什么别人乐开怀，而他却这么不爽？
其实这种不快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他心里很清楚，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他站在操场，看着他们俩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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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近，肩并肩地向前走着，离他越来越远。
他曾以为这是友谊，但……又好像不太对。不然这解释不通，为什么对象换成池子深，他就没有这种感觉？
回忆起这几个月发生的点点滴滴，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产生这种感觉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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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人员鞠躬，台下掌声雷动。凌婧宜如释重负。
呼……总算演完了。这下她总算明白苗依依抓住他们排练时候的用心良苦了，站在舞台上大脑一片空白，可不得依靠平时排练仅存的肌肉记忆和条件反射吗？
苗依依自己也客串了故事里把王子变成野兽的仙女。她开开心心地走到幕后，整个人依旧很亢奋，“太棒啦！你们都很棒！”
她笑着抱住了凌婧宜。凌婧宜拍拍她的背，还不忘继续拍马屁，“这不还是我们苗导教导有方吗？”
邓枫也站在幕后笑着迎接他们，看到他们就立马鼓掌，“你们演得很好。真不愧是我带的学生！”
“邓老师，你来得正好。”林雪原一边把演出服脱下一边说，“你等下应该不忙吧？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好。”邓枫看了眼林雪原，笑意逐渐消失。
终于可以把这条绒裙脱下了，凌婧宜喊朱晴帮忙，总算是甩掉了这件“公主礼服”。
放在化妆间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响起了信息提示音。凌婧宜拿过手机，看到了时曜发来的信息。
【等下有空吗？】
【有，什么事？】
【想给你一点东西，清韵楼楼下等你】
“服装都换上了吗？服装道具都统一放到我这里来。”苗依依拿着个大袋子，招呼着大家，“牛腩，你等下跟我一起把东西扛回六班那个杂物室吧。老凌，要不你也来帮一下忙？”
后面要表演的班级也陆续来了化妆间，他们收拾好了衣服和道具，就准备要搬回班里了。
“呃……我、我还有点事，对不起啊老苗。”凌婧宜面对着她，眼神有些躲闪。
苗依依打量了一下她，大概猜出了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刚才没让你看时曜表演，所以对我怀恨在心？行吧行吧，有事你就先走吧。”
凌婧宜扑哧一笑，“倒也没有。不过如果你不放我走，我就真的要对你怀恨在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苗依依笑着挥挥手，“好好享受你的平安夜吧。”
走出大礼堂，已经七点多了。夜幕早已降下，天空已经黑了。
大部分师生都聚集在大礼堂，校道上的人很少。凌婧宜走在小道上，缓步走向清韵楼。
走在静谧的校道上，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今天可是平安夜，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他要送给自己什么？会不会这只是一次平常的见面，这些都是自己多想了？
她的脑子里很乱，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来到了清韵楼楼下。
时曜没有换衣服，西装笔挺地站在楼下。凌婧宜看了看自己丑丑的校服，更觉得有些心虚。
“你来了。”时曜看到来人，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走向她。其实他在这里等了她好一会儿了，虽然北风呼啸，但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