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曜从计程车下来，缓步走进锦安园。
这是一个私密性很高的住宅区，在江城的江心岛上。江心岛坐落在江城的母亲河松江上。每到夜晚，两岸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为安宁静谧的环境中添上几分灿烂光华。
每次走进家门口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车库，以此确认家里有什么人。不过今天车库的闸门关上了。看来他们都还没回来。
他推开门，走进了玄关。玄关右边的柜子上放着几张照片，大多是全家福，只是那时候的他还很小，对此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在他有记忆之后，反而很少有拍全家福的活动了。
最左侧的相框上放着一张特别的照片，是他与爸爸和奶奶的合照，好像是因为奶奶不愿意和妈妈合照。
奶奶不喜欢妈妈，这个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感知得到了。
除了奶奶的态度，更多还有妈妈的话语。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自己。他们相依为命，她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他。
虽然他还不明白个中原因，但他循规蹈矩，努力依照妈妈的嘱托，想要成为一个可靠的人。直到现在，他逐渐发现这一切似乎变了味。妈妈只希望他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并不在意他的喜恶与心情。
他开始有点不明白，她到底需要一个可以依赖的人，还是一个傀儡？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时曜拿起手机，看到了凌婧宜发来的信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问他到家了没有。
他不自觉地抬起嘴角，给她发了一个猫咪表情包。
看了看手机里的表情包，他收藏的几个表情，好像大多都是她发的。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是跟她聊天，哪怕只是说着普通的话，他都会隐隐有种难以言明的兴奋和期待。刚才那种沉重和不快，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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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只能照亮床头的一角，穿着白色睡裙的身影抱膝坐在窗边。她的头埋在腿间，整个人隐于黑暗之中。
“你放心。”电话那头的男声响起，声音听起来很沉稳，有一种毋庸置疑可以依赖的感觉，“警察办案也是要讲证据的，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这件事跟你有关。”
“真的吗？”吴芷馨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脸色很苍白，以往红艳的嘴唇此时看起来毫无血色。
“芷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看，没有任何物证可以证明你们之间的关联。如果没有口供，又有谁可以定你的罪呢？警察也不会对你怎样的，不然出了问题那就叫逼供了。”
“我……”
“只要你保证，没有留下任何物证就行了。”
“好……”吴芷馨双眼无神，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到床头柜。直到对面挂掉电话，她才缓缓地把手机放下，有些落寞地看着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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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下，苗依依把手机丢在了课本上，整个人容光焕发，“老凌，我有想法了！”
苗依依是六班的文娱委员，要负责筹备艺术节的表演。她虽然一直在网上搜索了很多内容，但似乎没有什么灵感。邓枫限她最迟今天来办公室，跟他谈谈自己的意向和想法，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她几乎刷了一下午的手机，终于从死气沉沉变得眼前一亮，“我们去演舞台剧吧！”
“舞台剧？”
“对啊，我之前初中也看过一个特别有趣的舞台剧，也是改编的。虽然情节有点忘记了，但给我的印象很好。我刚刚在手机看到一个特别有趣的舞台剧，就是改编白雪公主的……咱们就来改编美女与野兽吧！感觉戏剧效果更强！”
“美女与野兽……这种题材邓枫会同意让你搞吗？”凌婧宜撑着下巴，一脸怀疑。
“咱们就改改立意嘛！不要表演什么爱情故事，我们表演恐怖故事！或者说……贝儿其实是个赏金猎人，她只是表面装得柔柔弱弱，实际上是去猎杀野兽的。最后贝儿要吻上野兽，也可以说改编成野兽溺水了，她要帮他做人工呼吸嘛！咱们再找两个男的，一个做野兽一个演贝儿，这个视觉冲击力不就有了吗？”
她的描述画面感很强，凌婧宜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好吧，那你就试试跟邓枫说说，看他同不同意。”
“老凌，无论如何你也得捧捧我的场，你随便演一个什么角色都好！”
“行行行。”凌婧宜笑着拍了拍苗依依的肩，“贝儿不是还有几个坏姐姐吗？你就给我安排个什么NPC角色吧，我都可以。咱们苗导演的大作，我肯定得支持支持。”
上课铃声响起，凌婧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坐在斜后方的林雪原，他现在倒是有课本了，还都是崭新的。但他只是竖起课本，不知道在低头写着什么。不过这一节是政治课，林雪原说过他是理科生，这些课他自然是更听不进去。
“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吧。”不知道邓枫是不是跟这些老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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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什么，原本也没有哪个老师会管林雪原，就由着他自个在后面倒腾。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做得太过分，让政治老师忍不住点了他。
“你来回答一下，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市场和政府是什么关系？”
林雪原大概也没想到会突然被点名，磨蹭了半天才站起来，撇了撇嘴，“我不会。”
“不会？那你上课在忙些什么？”
“……老师，术业有专攻。虽然你问的问题我不会，但我会的东西你可能也不会。”
六班的政治老师叶文东，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老师，平时就喜欢夸夸其谈，表现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听他这么一说，叶文东的脸上忽然有些挂不住，一下就变了脸色，“那你说说看，有什么是只有你知道的？”
“好啊。”林雪原思考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个恶作剧一般的微笑，“你知道哪项技术最常用于分析犯罪现场遗留的生物物证吗？”
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叶文东整个人都愣住了。不仅是他，班上的人也呆呆地看着林雪原，大脑一片空白，集体宕机。
林雪原有些得意地环视班上众人，然后慢悠悠地坐了下来。他摊开了政治书竖在前方，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压根就没认真听课的打算。
“行，刚才时间都被耽搁了，我们继续讲课吧。”叶文东擦了擦额角的汗，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上课。
“他怎么会知道那些？这个林雪原到底是什么人啊……想想就觉得可怕。”旁边的朱晴忍不住轻声嘀咕。
凌婧宜回过头，沉默地看着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的林雪原。
下课去上厕所的时候，凌婧宜正巧碰见了从男厕走出的林雪原。他快速走过，似乎没有想过要跟她打招呼，但凌婧宜却开口叫住了他。
“林雪原。”
“干嘛？”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有些不耐烦的男生，“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林雪原挑起嘴角，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新奇。他露出一个恶作剧一般的笑容，上前凑近她，看着她脸上疑惑的表情似乎觉得很好玩，“哈？你觉得我还能是谁？”
“我觉得……你不像是林雨凝的弟弟，甚至不像是高中生。”凌婧宜定定地看着他。
林雪原明显一愣，接着重新浮出了那看不透的笑意，“我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林雨凝的弟弟……那你看我到底是谁？猜对了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