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立在原地,望着褚琴枫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下暗自纳罕。总觉得他方才神色间透着些蹊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既已错过询问的时机,再多思量也是无益,索性将这事暂且搁下,今日还要赶路呢。
众人又行了一上午,终于望见云山书院的门楣。但见这书院依山而筑,层层叠叠。黑瓦白墙,栗色木门,四周青松翠盖,云雾叆叇,只见正门悬挂着“云山书院”的匾额,两侧对联写着“云衢接璇霄,智水仁山开境界;书香绵道脉,礼门义路启贤关”,这幅对联苍劲有力,想必是出自苏山长之手。
从门前石阶踏入书院,便可见书院的讲堂“仰止堂”,堂内正中设讲席,后悬孔子画像。下设数十张榆木课桌,排列整齐。地面是宽大的青砖,似乎是用了有些年头了,泛着清冷的光泽。
与临川郡王府的学堂相比,这云山书院别是一番气象。昔日在郡王府读书时,那学堂虽也雅致,却终究带着几分富贵气息。冬日有炭火暖身,夏日有冰鉴消暑,除却读书费些精神,倒是不曾吃过什么苦头。
然这云山书院一看便是清苦的读书之地,这讲堂四面通透,西窗下还置一古琴,这会儿看着雅致,待到寒冬时节,那穿堂而过的寒气怕是难捱。除却这讲堂之外,还有用于祭祀的崇德堂与一两层的藏书阁,可以借阅书籍。
新来的学子们都与何七一般,好奇地打量着书院景致。不过今日初来乍到,众人连日赶路都已疲惫,苏山长并未立时开课,只让边成宪领着新弟子往东西斋舍安置。
“东西斋舍便是诸位日后居所,”边成宪在前引路,“已有人住的厢房都悬了名牌,余下的你们自行商议分配。舍内仅备一桌一椅一榻一柜,虽简陋,却正合静心向学之旨。若有需添置的物什,且待下月旬假再说。”
“边师兄平日宿在何处?若有疑难,可否登门请教?”温知新忙不迭问道。他那日投窗稿时便瞧出来了,这位师兄在苏山长跟前极有体面,若能攀些交情,自是好事。
“平日都在仰止堂授课,我也在学堂,若有疑问,白日里随时可来。或直接请教夫子更妥。”边成宪似乎并不愿多言,又走了几步,便到了斋舍处,道:“便是此处了。诸位自去商议,明日卯初至仰止堂晨读。首日课业,莫要迟了。”说罢径自转身离去。
待那肃穆的身影去得远了,新学子们方松了口气。这位师兄终日板着脸,除却温知新这般活络的,旁人皆不敢轻易搭话。
“卢兄,你可有心仪的厢房?”温知新头一个发问,竟是朝着始终缀在队尾的何七。这一问,引得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也难怪他这般,那篇《尚友论》众人都拜读过,知这卢琦才学在他们当中最是出众,加之平日寡言神秘,又曾当众与胡三较量,难免教人生出几分敬畏。
“我,”一时被点到,何七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笑,“诸位先挑便是,随便哪间厢房都使得。”
见何七执意谦辞,众人便也不再相强,不多时便将厢房择定。末了只剩褚琴枫与何七尚未择屋,望着角落里余下的两间厢房,褚琴枫温声道:“卢兄,你中意哪一间?”
“这两间俱在僻静处,我看相差无几。褚兄可有属意的?”见褚琴枫摇头,何七便道:“既如此,那我住南边那间,褚兄住北边那间,可好?”
“但凭卢兄安排。”褚琴枫含笑拱手,二人相让着往那相邻的厢房行去。
进了厢房,正如边成宪说的一般,屋内的陈设很是简朴,一桌一椅一榻一柜,堪堪满足读书起居,其余的甚么也没有。不过何七还是挺满意的,这厢房地处角落,邻舍唯有褚琴枫这般不算生疏的,比在庄子上东藏西躲安稳得多。山居清寂,倒不必忧心官府差役前来拿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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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七仔细验过门闩,方去院中井里汲了桶水。夏日里用些凉水倒也无妨,只想着入冬后该如何是好。转念又觉眼下能得安身已是万幸,索性将这些烦恼暂抛脑后。草草梳洗罢,连晚膳也顾不得用,径自和衣卧在榻上。
虽铺盖单薄,床板硌人,但连日在山路上奔波劳顿,何七早已顾不得许多。头刚沾枕,便沉沉睡去了。
……
因着前夜歇得早,次日天光未亮何七便醒了。今日要去学堂,再戴斗笠总是不成体统,可她又不想招人耳目。左思右想,忽生一计,不如趁众人未到,先往学堂里拣个僻静处坐着,埋首书中,倒也省去许多麻烦。
于是匆匆梳洗罢,换了身灰蓝布衫,拎着书篮悄声出门。到得仰止堂时,果然四下空寂。何七打量一番课室陈设,径自往最后一处角落里去。这位置背倚粉墙,右临壁角,既无同席,又远离窗牖,冬日里还能挡些风寒,端的合意。
何七刚要从书篮里拿出书来瞧,便听到前头有脚步声传来,她心中一紧,刚要挑本大的书翻开将自个儿的脸盖住,却听那脚步声停住了。她悄悄摸摸从缝隙中抬眼望了过去,才发现来者竟有些眼熟,定睛一看,竟是褚琴枫。
何七心中紧张一瞬,不过转念一想,左右今日已摘了斗笠上课,早晚也要被褚琴枫发现的。今日倒正好能趁着人少,还能好生向他解释一番,两人提前串好口供,不至于露馅。
于是何七将挡脸的书放下,直直看向褚琴枫,坦然叫了一声:“褚兄。”
看到何七脸的那一瞬,褚琴枫眸光微动,唇齿轻启似要言语,却并未如何七想象中发问,只是道:“卢兄怎地来得这般早?”
何七没想到褚琴枫什么也不问,就默然了她“卢琦”得身份,心下也明白褚琴枫昨日应当是看到什么了。便顺着话头道:“褚兄不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