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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有趣的清晨

作者:温酒任平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昏黄的烛影摇曳如水,映得床榻上的人影忽明忽暗。


    李林竹半倚在床头,眼神幽深,似醒未醒。


    自不记得何时起,他的夜晚便成了无尽的折磨。偶尔能入眠,也是浅浅的一梦,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从梦中惊醒。


    或许是从去年的秋闱落榜开始的吧,又或许是何苏欣嫁入侯府的那一天,亦或者更早,从他听闻了太医局刘太丞的只言片语之后。


    但昨夜,他破天荒地睡得极好。确切地说,是后半夜才有了久违的安眠。


    前半夜的记忆有些模糊,似乎与客喜聊了许久,言辞间带着些唏嘘与颓丧。


    酒过几巡,便再记不得了。朦胧间,他又梦回儿时,大爷爷坐在书案前,耐心地教他与堂哥李林兰一同练字。


    “林竹啊,这个‘竹’字,要写得有节,有韵。”大爷爷慈眉善目,执笔轻点他写错的地方,“做人也当如此。”


    儿时的他总觉得大爷爷的声音如清风朗月,听着便让人安心。可画面一转,天色骤变。乌云压顶,夜风呜咽,梦里的大爷爷眉眼扭曲,骤然成了狰狞模样,张牙舞爪地扑向他,“我待你不薄!你们却恩将仇报,还我!还给我!”


    他想逃,却发现自己被那双枯瘦的手牢牢扼住,窒息感一点点袭来。眼看便要支撑不住,却有一阵暖风卷过,将那阴森的夜色连同大爷爷一并吹散。他仿佛被抽离了那片噩梦,眼前又回到了熟悉的书房,大爷爷微笑着摸着他的头,轻声说:“竹儿,别怕。”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神思却渐渐归于平静。坐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床榻,而另一头躺着的女子,正是任氏。


    她竟回来了,还以为会在何府留宿一夜。他心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被另一股气味吸引了注意——一种不太明显的汗气。


    他素来嗅觉灵敏,这种气味对他而言并难闻,尤其是跟尸体的味道相比。


    循着气味低头一看,竟是任氏的棉袜传来的。


    他摇了摇头,心中默默吐槽:“这女子,果真不修边幅。”


    思绪微转,他准备再小憩一会儿,却发现任白芷睡姿极为豪放,几乎占据了整个床尾,连一丝下脚的地方都未留。


    他无奈叹了口气,只得绕到她的另一头重新躺下。


    虽然无法入眠,但他闭上眼,试着静心。夜风轻拂窗棂,蝉鸣不绝于耳,连绵的音律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一度以为自己对这些蝉鸣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能分辨自家院中蝉与邻院蝉的叫声有何不同。


    但今夜,蝉鸣中多了一种奇特的节奏——任氏平稳的呼吸声。


    那声音柔和且均匀,不知为何,他竟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呼吸调整了自己的节奏。渐渐的,喧嚣的心绪仿佛被这节奏所引导,安宁而舒缓。


    慢慢的,李林竹竟然又合上了眼,再次沉沉睡去。这一觉,梦境干净如雪,无半点杂念侵扰。他醒来时,竟生出一种久违的轻松与释然。


    这是他很难得的一次无梦的睡眠,一直持续到自己脑袋被一只飞来横手垂了一下,他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任氏猛然坐起,憋红了脸,慌忙中还不忘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真是,一个有趣的早晨。


    *


    陆桑桑,又名,任白芷,在第一次跟名义上的丈夫同床后,被对方嫌弃脚臭。


    果然所有断袖,都有洁癖。任白芷在内心这样安慰自己。


    “你昨晚是不是没洗脚?”对面的李林竹却不依不饶。


    任白芷计算了一下自己能打赢他的可能性后,最终决定避其锋芒,略带敷衍地应道:“官人昨夜喝多了,不也没洗?饿了吧,我让蔓菁去买些早食,灌浆馒头如何?”语罢,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李林竹淡淡瞥了她一眼,抬手掩住唇边轻打了个呵欠:“先让蔓菁打水给你洗面吧,我让客喜去买。”


    “客喜是?”任白芷假意装傻,脸上的笑容更显得虚伪。


    “我的书童,你应见过。”李林竹随口答道。


    任白芷挑了挑眉,心中暗暗揣摩:她的猜测八成是对的,这人一大早就念起情郎的名字了。


    李林竹似有所觉,忽然直视她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任白芷一愣,连忙退后几步,嘴角依旧挂着假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


    李林竹闻言,神色稍缓,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爹取的,他觉得从医者,应让来客欢喜。你不觉得可笑吗?都病了,还谈什么欢喜?”


    任白芷轻笑着穿上褙子,隔着屏风说道:“医者仁心,能予人绝处逢生的希望,自然是欢喜的。”


    “你倒与他想得一样。”李林竹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调侃。


    未及接话,门外传来敲门声,蔓菁的声音响起:“大娘子可是醒了?”


    任白芷整顿衣衫后,走去开门。门开的一瞬,她瞥见客喜也在,便随口吩咐道:“劳烦去买些灌浆馒头罢。”


    待蔓菁打好水,任白芷自顾洗漱,便示意蔓菁上前伺候李林竹。


    她原以为李林竹这等纨绔子弟,定需人伺候才肯起床,却见他猛然推开蔓菁欲上前扶衣的手,神色不耐。


    果然是个洁癖的基,任白芷腹中暗笑,随即对蔓菁说道:“他事儿多,咱不理他。”


    李林竹似觉自己举止过激,遂歉然解释:“我习惯自己来,并非针对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客喜。”


    任白芷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心中却冷哼:果然,心尖上的人都得时不时提上一提。


    她忽然起了玩心,想着早上被他嫌弃脚臭,这会儿怎能不找机会回击?


    “官人还真是清心寡欲,我嫁过来这么久,竟未见你身边有个伺候的女使,倒是少见。”她话中藏针,眉梢微挑。


    岂料李林竹竟毫不羞赧,反倒笑意渐深:“一般人家的男子怎样,娘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任白芷一时语塞,勉强挤出一句:“我有一个弟弟。”可说完便觉不妥,赶忙补充道:“算了,当我没说。”


    见她这般窘态,李林竹笑得愈发欢畅,悠悠说道:“下次倒要好好规劝贤弟,切莫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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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对身体不好。”


    任白芷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骂了千百遍:真是个伶牙俐齿的阴阳怪气!


    蔓菁在一旁,被这对活宝般的夫妻“车速”牵连得无所适从,脸颊涨得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任白芷瞥见,不忍她继续受窘,狠狠瞪了李林竹一眼,随即转身拉过蔓菁的手,从抽屉里取出一贯钱塞给她:“明儿不是说要请假回家看看么?我今儿也没什么事儿,你这会儿就去收拾行李吧。吃了早食就出发,兴许天黑前还能赶到。”


    蔓菁连连推辞,态度恭谨却不敢收钱:“多谢大娘子恩典,我明日早上再走便可。”


    任白芷却坚持,将钱硬塞到她手中,语气不容置疑:“急什么?多待几日再回来吧。我这儿闲得很,用不上你。安心回去,趁这机会好好陪陪家人。这段时间你伺候得辛苦了,拿着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话音未落,蔓菁的眼眶竟然湿润了,攥着任白芷的手迟迟不放,哽咽道:“不、不不,大娘子,那我不走了!”


    任白芷愣住,心下纳闷不已:红包推辞也就罢了,至于哭成这样吗?难不成她真不想要钱?可这天底下,谁会跟钱过不去?


    一旁的李林竹却慢悠悠开了口,语调带着几分玩味:“你就先接着吧。正好范村的金银花到了时节,往年都是钱四去采买。今年赶巧你要回范村,顺路带些回来就是了,这钱也算是预付,采买的数量你稍后去药铺问钱四便知。”


    任白芷闻言,再次瞪了他一眼:好好放个假,你竟还让人家顺道加班?这心是黑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蔓菁听完此话,竟慢慢松开了任白芷的手,低头将那一贯钱收好,随即跪下谢恩:“谢谢主君,谢谢大娘子,蔓菁这就告辞了。”


    “这就奇了怪了……”任白芷喃喃自语,心里满是困惑。


    蔓菁刚一走,李林竹便立刻恢复他那副贱兮兮的模样,挑眉笑得像偷吃了肉干的双双:“怎么样?我厉害吧?”


    任白芷一脸茫然:“哈?”


    他见她反应迟钝,微微一愣,随即换上几分无奈的表情,似是耐心地解释:“你不会没意识到吧?刚刚你那番话,听在蔓菁耳里,可不就是‘卷铺盖走人’的意思?”


    “啊?”任白芷瞪大眼睛,差点没喊出声,“天地良心啊!我哪儿有!”


    她在心底呐喊:蔓菁从自己醒来那天起,便事无巨细地伺候着,不仅教自己识字、发音,还悉心讲解这身体原主的过往,几乎是个007社畜都望尘莫及的角色!


    她不过是记得蔓菁之前说想夏至后请假回家,就想着多放几天假让她好好陪陪家人,还加了点奖金聊表心意,怎么会被理解成要开人?!


    她一脸“窦娥冤”的模样落在李林竹眼里,他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就你这脑子,书房里那篇《浅议青苗钱》,真是你写的?”


    任白芷气得牙痒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一时间词穷,只得自我安慰:忍住,哪怕是为了和离之后的那套房子!


    “你偷看我东西?”任白芷皱眉,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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