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外界有什么变化,更不知道松田阵平近况如何。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乎是一个女生正在和另外一些人发生争吵。
月见里寻着声音望过去,也不过是在一群高壮的安保人员中间看到了一头茶褐色的短发。
应该就是她?
他还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那些警卫已经带着那个女孩离开了。
“很好奇吗?”
月见里重新看向研究员,静静等待着。
“她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不愿意在这里进行实验。”
月见里暗沉的瞳孔动了动,但最终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乎一个研究员。
“数据正常……节律正常……”
针头扎进脊椎的痛感难以形容,月见里被紧紧固定着,连挣扎都做不到,他的嗓子也一直不见好,叫喊只会徒增痛苦。
针尖进一步深入,直至扎入骨骼,并开始向内注射一些东西。
月见里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都跟着脊椎在隐隐作痛,像是一条濒死的鱼,猛烈抽搐了一下。
“嗬嗬……嗬……”
神经深处的疼痛几乎无法缓解,见他挣扎得太厉害甚至开始有挣脱束缚的迹象,又上来了几个人把他死死摁住。
月见里发不出声也不能动作,唯有那双空洞眼睛里不断淌下的泪能够表现出一些他的痛苦。
他甚至不知道今天的实验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等到稍稍恢复神智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观察室。
脊椎里的变化让他感到十分怪异,似乎是一种凝胶物质,可以保护脊柱免受衰老后的磨损。
可是半成品终究是半成品,月见里适应过程很不顺利,一度出现了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障碍,连正常的站立都难以做到。
当然,这不是最要命的副作用。真正致命的是来自于骨骼中的排异。
脊柱的疼痛让他快要发狂,免疫机能的下降也使得原本影响不大的副作用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几个实验项目的副作用也跟着被无限放大。
高烧、凝血困难,以及伤口发炎化脓……
一个个似乎并不难处理的小问题最终演化成了足以将月见里彻底击倒的大病。
“唔……”
观察室外站满了研究员,都是涉及到月见里相关项目的核心负责人。
他们看着里面濒死挣扎的人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不曾颤抖一下。
“该有的数据都已经完备了。”
“已经比我们预计的存活时间更久了。”
“估值如何?”
“直接换一个实验对象的成本比救他要低很多。”
“那就把他送给‘那个组’吧。”
……
这些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决定了月见里接下来的命运。
和他们所看到的不同,月见里实际上一点也不痛苦。
在他的眼睛里,松田阵平正在笑。
“月见哥,怎么这么狼狈啊?”
松田阵平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身边是打开的急救箱。
他手里正拿着一卷绷带。
“没事,小伤。”
月见里感觉到后腰一片冰凉,应当是松田阵平已经处理过了。
“还小伤啊?伯父伯母看见了又要说你——我也躲不掉?”
“伯父伯母?”
月见里笑容一僵,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迷茫。
“对啊,”松田阵平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他们不是——啊,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来了。”
松田阵平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向着身后指了指。
月见里撑起上半身,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过去:
他脸上凝滞的欣喜表情一点点被惊恐代替。
就在松田阵平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确确实实站着月见理慧和月见平治两人。
只不过是两具强行拼凑起来,甚至并不完整的尸体罢了。
“怎么了?”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僵硬,松田阵平颇为不解地问了一句。
“这是假的……”
“什么?”
“这是假的——!”
月见里忽然一把推开松田阵平,挣扎着站起来。
“这是假的——”
眼前的景象随着他的咆哮在顷刻间化为湮粉。
“……”
月见里迟钝地眨眨眼,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间从未进入过的实验室里。
这里的活物只有他一个人,手术台在房间中央,正上方有一根拿着针管的机械臂,房间周遭则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探头。
外面的人注意到他的苏醒,指挥着机械臂带着那一支针管向着他的胸口处缓缓移动。
现下月见里别说是挣扎了,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注视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针管,他明白了什么。
“再见。”
他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轻轻向着某个不知道能不能感应到的小子道别。
针尖刺入胸口的皮肤,月见里放慢了呼吸速度,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等等。”
一阵机械音打断了死亡的降临。
月见里听见了,却没有睁眼。
“斯皮亚图斯,你还想活下去吗?”
月见里眼皮动了动。
机械音见他有了反应,继续循循善诱,“你还想杀了那些废物为你的父母报仇吗?”
“琴酒从未信任过你,随意将你置于死地,你不恨他吗?”
这些话语对于“斯皮亚图斯”来说诱惑力十足,甚至让他找不出可以拒绝的理由。
终于,如机械音所愿,月见里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向任何一个摄像头。
“条件。”
他很清楚组织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和代价无关的一切此刻在这里都是废话。
“聪明。”
“条件。”
月见里强打起精神,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加入情报组吧,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加入情报组。”
这句话一出,月见里立刻意识到正在和自己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情报组首领朗姆无疑。
“为什么?”
“情报组需要有自己的力量,而你,很合适。”
朗姆坐在电脑前,不放过月见里任何一点动作。
他从月见里被琴酒扔进实验中心就开始关注这个人。月见里的所有表现他都一清二楚,经过接近两年的观察,他最终作出了留下月见里的决定。
“你相信我?”
月见里不觉得手握着组织情报命脉的人会这么简单。
“不相信,”朗姆没有撒谎,“但是我相信我可以控制你。”
“呵。”
月见里自嘲一笑,“悉听尊便——记得信守承诺,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朗姆闻言立刻让人把机械臂移开。
“只要你能够撑过接下来的复健,好好做事,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月见里尚能活动的指尖在实验台上敲了几下,算是表示自己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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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姆应当是做足了准备才来这里,月见里连弯都没拐直接被送进了医疗室,已经溃烂的伤口破天荒被人精心处理,两只手背上的留置针连接的也不再是各种各样的实验药物,而是营养液和消炎药。
月见里装睡的本事足以以假乱真,他状况实在不好,其实和死也快没什么区别,来往的医生们不少。
这些人真的以为他昏迷着,说话也没了许多顾忌。
“他还真是命大,被朗姆大人救下了。”
说话的是正在为月见里清理伤口的医生。
“啊……本来还能看到他们说的那种药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化成一滩尸水呢。”
“这些话现在说都早了,谁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复健,组织里从来不需要废物,他要是挺不过去,最后不还是被送回来?”
从医生们的对话中,月见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过程。
朗姆从自己进入这里就开始了监视,实验组见他无用,直接把他扔给了一个专门负责研发毒药制品的小组,准备用来实验他们的一个项目,只不过在关键时刻朗姆顺水推舟站出来“救下”自己,白白得了自己一个人情。
月见里在心里冷笑一声,朗姆这事情做得这么熟练,恐怕以前摘桃子的活计就做了不少。
他有了新的盘算:
借着朗姆的手离开这里,只要能再次联系上椎川和光就没问题了。
曾经试图搜集的证据也不需要——他自己就是组织进行非法人体实验最好的证据。
思即此,月见里打定主意,不管朗姆为自己准备的“复健”是什么,他都要走出去。
当一个人重新有了求生的欲望,身体也会诚实遵循大脑的指令,尽一切可能拯救身体的主人。
更何况是下定决心的月见里。在身体的外伤基本愈合之后,他就重新开始练习站立。
仅仅两天时间,他就再一次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悠着点,后面的日子训练可不简单。”
月见里活动着手腕看向朗姆。这家伙似乎是为了表现出一点诚意,自己开始康复训练之后就没再用电子音交流,而是选择直接见面。
“哈,我的时间可不多。”
月见里目光沉沉神色森冷,再配上苍白的皮肤,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愈发像一具能活动的尸体。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月见里知道,自己的回答让朗姆很满意。
朗姆本身就是一个并不如表面上沉稳,甚至略微急躁的人,对上一个愿意听他吩咐,并且同样过度重视效率的人,他心里自然会很舒服。
“我已经耽误了太久……”月见里移开视线,他从医生和朗姆那里知晓,自己进入实验中心已经过去了接近两年时间,“几乎迫不及待想要亲手解决掉他们。”
他对朗姆的心思拿捏相当准确,情报组和行动组之间的内斗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只增不减,朗姆对实力愈发强劲的琴酒十分忌惮,几乎快要到心头大患的地步。
“尤其是,我要亲手杀了琴酒。”
“只是杀了他?”
朗姆似乎觉得月见里对琴酒的报复太简单了。
“怎么可能,”月见里嘴角的嘲讽不加掩饰,“在他死之前,我要让他尝到千百倍的痛苦。”
朗姆哈哈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乖乖听话,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月见里顺从的在朗姆面前低下头,“我只要警察,还有琴酒。”
“放心,到时候我自然会一样不少的交给你。”
朗姆的手落在月见里的头顶,像在抚摸一只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