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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五六回下 屋宅难宁娇杏礼佛

作者:两面金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麝月便问:“今日出去不是听戏?敢情是做脚夫,怎么这便累得睡了,身上还洗不洗?水要冷了。”


    晴雯笑道:“睡着也能洗,他睡他的,你们洗你们的,平日里难道不是这样洗的?”


    麝月忙瞪了她一眼。


    晴雯忍着笑,还想多调笑两句,袭人走来试了一下水温,道:“先拿出去罢,过会子等醒了再洗,另再添些热水来。”


    麝月道:“那也罢了,索性再叫水房的人多烧一点子来,若有下剩的,晚些儿用来装几个汤婆子也好。”


    晴雯与她合力将水重又抬起来,笑道:“你倒会打算,这一件差事还没料理明白,将往后的事也想好了。只盼啊,咱们真有那个‘往后’才好,不知这一回咱们二爷气头儿上又要撵什么人了。”


    她早看出宝玉和袭人才拌了嘴。


    这也奇了,袭人平日里是第一个性子平顺、不肯惹事的,怎么倒能惹出宝玉的气来?


    麝月瞥了一眼袭人的脸色,忙道:“撵什么人,我看该撵了你才是正理。走罢,若去得晚了,水房的老婆子们又要罗唣了。”


    麝月和晴雯两个出得房去,袭人望了一眼罗汉床上的宝玉,暗暗叹了一口气。


    袭人走前两步,轻声唤道:“二爷、二爷?”


    等了半晌,仍不见宝玉答话,袭人以为他就这样睡着了,又怕他才哭过、就这样和衣而卧,恐怕受了凉,又叹了一口气,取了一床丝被来,便要帮他解衣裳。


    谁知袭人向前探身一瞧,只见宝玉虽是无声侧卧着,但肩膀微微颤动,显是在极力压抑哭声。


    一面大迎枕已尽皆哭湿了。


    袭人见此,早忘了自己的事,马上担心起来,忙将宝玉拉起细瞧。


    只见他的眼睛同鼻头都已哭得红了,眼皮儿也开始发肿,看上去十分可怜,忙道:“小祖宗,快别哭了,这会子哭起来,明天早上可怎样见人呢!”


    宝玉将头扭向一边,鼻音甚重,赌气道:“你既是打定主意要去的了,又何必操心我如何见人?凭我怎样,总归是同你再不相干的了。”


    他说到“不相干”这样冷冰冰的三个字,触动心里的委屈,眼泪顿时又滚滚而下。


    袭人忙用手帕子给他仔细擦眼泪,却被宝玉夺过自己拭着,只扭过头去不肯看她。


    袭人见状,不敢再逼迫他,便坐在他身边,已数不清是这晚第几次叹气,道:“听见我要去了的话,你有如此反应,足见你待我的心意了,如此也不枉我服侍了你一场。你当我是怎样?我实在也是不愿去的,如今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若肯依我三件事,我是一定不去的。”


    宝玉本来正自伤心绝望,骤然听见如此说,仿佛黑暗中突现一星灯火,喜得忙道:“好姐姐,不必说,我依,我都依,这可好了,你是一定不要去的了。”


    袭人气笑道:“我还不曾说是哪三件事呢。”


    宝玉将袭人手攥住,望定她的眼睛,道:“只要你不去,不管是几件事、不管是要我做什么,我都是依的。若我做不到,只管天打雷……”


    袭人忙伸手掩住他口,蹙眉道:“话没说得两句,又提这些话,这正是我要你应允的第一件事——不许再似这般任意发狠、说生说死了,该要有个忌讳才是。”


    宝玉嗅着她手上的香味,早已心旌摇曳,又见她担心自己,更是心花怒放。


    此时袭人便是说要取他的性命,只怕这个痴儿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袭人不知宝玉心内所想,只见他泪痕未干,红着眼睛只盯着自己,以为他此番真正是听进去了,便将准备好的腹稿说出,除方才说的那一件外,又规劝他不许谩议圣贤、毁谤文章;也不许爱红怜香、调脂弄粉。


    总之,要做个叫老爷满意的样子来。


    上一世的袭人也是如此同他约法三章,宝玉一样地也应了,可星移斗转,宝玉早将这些事抛在脑后,依旧从心所欲、我行我素,这三样事从无一样真正做到。


    这一世的袭人孜孜如旧,未尝不让人叹息。


    宝玉听了这三件事,不假思索、更不辩驳,满口答应下来。


    袭人心里不由得一沉。


    她与宝玉陪伴良久,知他若是犹疑思量、讨价还价,则尚有三分改还之机,如今他答应得这般囫囵不假思索,则定是一时冲动、转头就要忘记,恐怕是如何也改不了的。


    可经过今日这样一哭一闹的,若是再不丢开手,还要将他继续刺激下去,又不知要激出什么病来,所以也不好再逼迫的。


    好在自己索性是已打定主意不出去的,有自己暗暗在旁规劝着,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不怕不能叫他慢慢回转到正道上来。


    到时他衣锦还乡、光耀门楣,才会体谅自己的苦心、知道自己的好处呢。


    心里这样想定,袭人便笑道:“既是你答应了,那我明日便送信给家里,告诉说我绝不肯出去的——只望你记得你今日答应过的话。”


    宝玉听见她这样说,马上喜欢起来,笑道:“这也不难,如何不能遵守?便是我何时忘了,姐姐提醒着我些儿,我也就记得了。”


    袭人展颜一笑,瞧着时间也不早了,便张罗宝玉洗漱。


    方才宝玉哭了这一场,头上身上一并出了好些细汗,袭人怕他着凉,忙叫人提热水进来,又服侍他换衣睡觉。


    不管袭人走到哪里,宝玉的目光都一直缀着她,直把袭人看得后背作痒、他也不肯一刻放松,晚上又一定要她陪寝。


    二人经此一事,更看清彼此依赖之情,是以相处更加和睦。


    只是……二人所思不同、所求相异,如今年少相依,尚可一处,将来又是如何,却是无人知晓了。


    ------


    娇杏称病不理家事已有半年多。


    她每日除照顾儿子,余下就只是闭门不出。


    又让人在卧室侧厢设了一个神台,早晚拈香礼拜,如今年纪不大,竟也学人吃起斋来了。


    贾雨村自那日在气头上痛骂她一场,之后冷静下来,想起娇杏素日的好处,也有几分后悔。


    他自觉不该只听爱妾一面之词。


    后宅的事情,本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女人之间的事,就该女人自己处理,自己怎么就那般沉不住气,掺和在其中,实在有失身份。


    娇杏虽然不大出来,他的独子贾桂却是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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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要来同自己请安定省,又兼要拿功课来请自己检查考校,实在是避无可避。


    桂儿的样貌肖似自己,却生了一双娇杏的眼睛。


    雨村被那双眼睛瞧着,心里便没来由地有些发虚。


    桂儿从来没有开口请求雨村去探望娇杏。


    可雨村却觉得这个沉默的孩子什么事情都明白,他的目光仿佛是对自己的审判。


    只是,他是一家之主,如今更是应天一府之主,要他同一个妇人先赔礼,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便让人送了些东西去给娇杏,或是衣料、或是点心等,以为她必然是要感恩戴德,重新对自己殷勤起来,但娇杏只是淡淡地收了,让下人转谢老爷,跟着便继续闭门不出。


    见她不肯下自己好意递的台阶儿,雨村脸上无光,便也不愿再敷衍。


    她愿意闭门不出,那就闭门不出罢,看看是谁先耐不住性子求饶。


    一面就让宛芳代她主事。


    宛芳如愿以偿得以行使主母的权柄,虽在名分上仍旧是个妾,可照家里如今的情形,太太不战而退,老爷也不见得如何想俯就,若是老爷哪一日终于厌倦了太太,想要扶正自己,都不过是老爷一念之间的事情,她又如何等不得?


    宛芳自小长在烟花地里,没有人教给她如何管理家事,幸而她天生聪明,又善于察言观色,况且身边还有一个亲小姨不遗余力地帮衬,倒也没有露怯。


    况且,雨村的贾家实在不比金陵或京中的贾家。


    说好听一些,雨村是“官场新贵”;


    若说得不好听,就是暴发户、毫无根基积累。


    所以他家里倒不比那些世家大族有那许多事需要打理,所以宛芳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如今她在内宅话事,按她小姐妹们的话,也算是“阔”起来了。


    如今她再想邀她们来抹牌、谈天,只管大大方方地下帖子吩咐人接了她们来,还用看谁的脸色?


    小姐妹们都羡慕煞了她。


    只是宛芳心里到底还存着一分善念和愧疚,所以她掌家后对娇杏的一应供给不仅没有一丝减损,甚至还较往日更厚了。


    家下人看在眼里,无不交口称颂。


    只有娇杏屋里的孙妈妈依旧认为宛芳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狐狸精,绝不肯给宛芳一点好脸色。


    至于娇杏,她早已不关心这些身外之物,每日除了诵经,就是在佛前喃喃低语。


    似乎莲台上的那一位才是她的亲人、爱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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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村自前回让师爷去运作递补林如海盐政一职的事,他本来也没有报太大希望。


    以自己的学识、眼界,虽然足可胜任此职,可他到底也明白官场中看重出身与资历。


    在这一方面,雨村输得心不服口服。


    如今他更多地还是想在贵人跟前儿混个脸熟,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新的盐政老爷很快定了下来,自然不是贾雨村。


    他因有前面那些考量,所以也不如何失望,只是偶尔问师爷他从前请托的那位公公可曾记得自己、还用继续孝敬不用。


    师爷总是神神秘秘地让他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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