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众人一齐看他手上时,只见是一块青色的玉佩,成色很漂亮,雕作芙蓉形状,下面缀着编得极精细的一条水色丝绦,十分好看。
他师傅慌得马上骂道:“多嘴的东西!”
说着又要上手打他。
那媳妇止住师傅,摇头无奈笑道:“这也没什么,你们不知道,这一间原是我们府里二爷的屋子。这二爷啊,也是小孩子心性,玩心一上来,将这些随身的东西随意抛着去顽,也是有的。回来他忘了,找不见这个,又要催着众人去寻。这下好了,咱们得了这个,大家免了一场不是。”
她笑向小学徒道:“我瞧着这个小哥儿倒是难得,寻常小孩儿家见了这样的漂亮东西,谁不心里喜欢?他却没有自己悄悄藏着,只担心人家寻不见要发急,可见是个好孩子。”
小学徒听了这两句赞,脸上顿时红了起来。
他将玉佩往那媳妇手里一递,跟着便往师傅身后躲了躲。
小学徒心里想着,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般,这样贵重的东西,也不知道能够爷爷抓几百副药来吃了,竟也可以这样随意抛着顽呐。
管事媳妇将玉佩用帕子包了,握在手里,回身吩咐另一个媳妇:“你带他们好生出去,再告诉给外头的人,就说是我说的——这个孩子做事乖巧,让单给他一百钱买果子吃。”
那媳妇答应着,引着几人出去了。
待一行人走出去了,旁边一个媳妇才问道:“朱嫂子,这明明是林姑娘的屋子,您怎么说是宝二爷的,可不是记错了?”
朱盛家的皱眉道:“不长进的东西,怎么这也不明白?从屋顶上平白跑出玉佩来了,又是叫外头的人拾到,这种贴身的东西,寻常谁说得清楚?我若说是个‘小姐’的绣房,这却实在不像个大家的小姐的行事,回来要是从那些人嘴里跑出不干不净的话来,咱们谁吃罪得起呢?方才你不瞧那孩子的师傅,急眉赤眼的,在那里只要骂他,还不是他以为叫那孩子无意中窥破了这家里的什么秘辛,怕没活路呢。”
旁边几个媳妇连连称是,一时都奉承起来,都说朱盛家的想得周全、处事老到。
朱盛家的懒怠理会她们。
她瞧着手里用来裹玉佩的帕子,心里倒犯了难——
这东西要怎么处置才好呢?
在场的几人中,有一个是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
这也是原书中一个颇具戏剧性的人物。
这人虽有邢夫人的情面,但她办事寻常,又不大会说话,所以这些年来与她同期的老姊妹或多或少都得了些体面,她却始终未得出头,还是一个低等仆妇。
她的外孙女儿司棋却比她有出息得多。
那丫头从小便显出一种泼辣劲儿,又能干,早早地就被邢夫人瞧中,拨给二姑娘贾迎春屋里使唤。
从此司棋与跟大姑娘一同进了宫的抱琴、跟三姑娘的侍书、四姑娘的入画齐名。
琴、棋、书、画四个近身丫头,任谁都得高看一眼。
说起来,只这一件事让王善保家的脸上还有几分光彩。
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被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管事媳妇们呼来、喝去。
没有要紧差事办,手里也攥不着什么钱,王善保家的心里总是老大不是滋味。
如今得了这样的处境,她却不想着是自己的缘故,只觉得是因为老太太偏私王夫人、忽视邢夫人,所以自己这派的人也跟着不受重视。
道理自然是这么一个道理,王善保家的越想越觉得真。
不然怎么单单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就那样体面,自己这些人都没什么意思呢。
王善保家的每次看见周瑞家的带着一众仆妇在家里耀武扬威、风风火火地走过去的时候,心里都很为邢夫人和自己不平,只想着要有一个机会表白表白、能够出头才好。
这几日府里修缮屋顶,需得几个人瞧着。
这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周瑞家的便将这事派给朱盛家的全权照管。
朱盛家的接了活,又点了几个人来操办。
她本来不欲叫王善保家的一起,但此时两府里各处都忙,一时也挪不过来几个人,想着到底没什么事,又有自己盯着,便也罢了。
几人谈论这玉佩的时候,王善保家的也在一旁听着。
她想着曾听见过邢夫人私下里为着林姑娘的事情很埋怨过老太太,觉得老太太重视她远胜过二姑娘。
王善保家的记得邢夫人说,凭那林姑娘如何出挑儿,到底有一个“外”字。
老太太放着自己的亲孙女儿不疼,倒上赶着去偏疼她一个外姓人,可见是老糊涂了。
王善保家的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
此时有了机会,她在心里想了一想,便凑上前一步,出言挑唆道:“嗳,我在旁边瞧着,这怎么像是个‘男人’的东西呢。喏,你们瞧着是不是?嗳——好端端的,怎么别处都没有,偏这里有。”
其他媳妇婆子听了她的话,再一想那玉佩的形制,也觉得似乎确实是个男子的东西了。
但碍于朱盛家的在跟前,众人都不敢说话,只是面面相觑,心里却都有些犯嘀咕。
王善保家见众人这样,越发得了意,笑道:“喔唷,若是个男人的东西,我看也有些道理。你们想,咱们家里现有的几位姑娘,金尊玉贵的,都是打小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不比那后头来的,年纪不大,倒正经出了两回远门子,谁知道在外头时又认识了什么人?唷,平时见不得面,若是想念得紧了,从外头来瞧瞧,也是有的,走不得正门,可不是就得从‘上头’来么。”
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面又伸了一根指头向上指了指。
朱盛家的一皱眉,狠狠啐了王善保家的一口,道:“你要死了,从哪里放的这些屁呢!”
王善保家的没想到她的反应这样大,又被当众啐在脸上,只觉十分没脸。
她顿时没了精神,也不敢回嘴,只把头垂下去。
朱盛家的还待继续骂下去,从丹青照壁后头却转出一个老嬷嬷来。
这竟是黛玉从南边家里带来的王嬷嬷。
王嬷嬷自从到了荣国府,这几年里一向笑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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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不似其他乳母一样拿腔作调,也不颐指气使。
她对人说话总是客客气气、有商有量,所以众人也多爱同她亲近。
众人见了她,都上来问好。
朱盛家的见她来,后面的话倒也不好说下去的,心里更有些忐忑,不知道前头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也只好先住了嘴,只是狠狠地瞪了王善保家的一眼。
王嬷嬷笑着跟众人招呼过一回,却不走开,只道:“不敢打扰各位办差事,只是我方才打那边走过来,听见你们说话,倒是解决一件心事,如今我却是为着这个东西来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向着朱盛家的手里的帕子一指。
朱盛家的听见王嬷嬷说方才众人的说话她已全听见了,心里仅存的一点侥幸也没了。
且不说林姑娘是老太太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如今可是连当今圣上也明白关照她呢,这样的人物,怎生好得罪她?
朱盛家的暗忖,自己方才到底是一力回护林姑娘的,想来这嬷嬷也听得真,她生怕被王善保家的浑话带累了自己等人,不敢接茬,马上顺着王嬷嬷的话将手中的帕子打开,把玉佩递给她,一面笑道:“王奶奶说的是这个?”
王嬷嬷将玉佩拿在手上,对着光比了比,笑道:“可不正是这个!这是我们姑娘从南边儿带来的,不是这里的东西,所以你们没见过。你瞧这穗子,还是姑娘小的时候儿我给姑娘做的呢,可惜现在我眼睛不成了,如今再想做呀,可是做不来啰。”
王嬷嬷抚了抚那穗子,脸上笑意慈祥,似乎在追忆曾经的年华岁月一般。
朱盛家的松了口气,自己正愁不好处置这东西,若由王嬷嬷认去,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这好端端的玉佩怎么跑到房顶上去了,朱盛家的虽然还有些疑问,一时却不便提起。
只见王嬷嬷施施然将玉佩收进袖子里,笑道:“嗳,不过是个不记名的物件儿,怎么就看得出是个‘男人’的东西了,我是个粗人,不晓得什么道理,嫂子们也教教我,我也学学。”
她脸上一直带着笑,似乎在说笑一般,却将眼神有意无意地向王善保家的瞟了瞟。
王善保家的只是从那玉佩的形制上猜想其像个男子的物品,却当然没有证据,倒不好同王嬷嬷当面对质,只闭紧了嘴不说话了,两嘴角向下耷拉着。
王嬷嬷也无意同这一个糊涂人为难,只是有些看不惯她存心不良、胡说八道罢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向朱盛家的正色道:“正是为着这个东西,倒牵出另一件事来。我再同您多说一句话儿——什么时候您去回了二奶奶,叫些机灵的孩子来,将那些黑老鸹子赶一赶才好。”
前事还未了结,又添一桩新闻,转折太快,朱盛家的不由得问道:“什么?”
王嬷嬷笑道:“日常瞧您几位的言语、行事,便知道都是城里有体面的,不像我老婆子是在乡间长大的,若不是从前得了贵府姑奶奶的照应,断断没有这样好差使做。您几位可能不知道那老鸹子的习性,瞧着黑不溜秋的,其实可聪明精乖着呢,还有一样不为人知的淘气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