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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二十回上 偷天换日绝处逢生

作者:两面金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守忠挥挥手,有经验的嬷嬷们走上前去,立刻吩咐人烧水、点香,她们自捧了太妃的服制去给老贵人清洗、装裹。


    夏太监两手背着,不理会管事太监的奉承。


    他也不愿去看冷宫中的事物,便向天上看去。


    冷宫的天与别处的天倒是一样的透蓝。


    这时他注意到了小南子。


    这个孩子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了老贵人的宫室,也许是被忙着做事的老嬷嬷们赶出来的。


    总之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


    他瘦弱的身子撑不起身上那件下等太监的灰色衣裳,只是松松地挂着。


    夏守忠只是随意向他瞟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宫里这样的孩子多的是。


    小南子也注意到了夏太监。


    不注意到他是很难的一件事,毕竟冷宫里向来少见穿着这样光鲜体面的人。


    他想起管事太监给他讲过的内侍从的品级,看清了这个大太监袍服上绣着的仙鹤。


    讷讷无言的小南子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快步跑了过来。


    他的人在地上跑着,身子在衣裳里晃着,整个人显得有些滑稽。


    管事太监没能拦住他,被小南子跪在夏守忠的脚边,哭道:“公公,求您收留我。”


    自来很少人听见他讲话,此时听来,众人才发现他的官话中竟还保留着一些川蜀乡音。


    夏守忠低下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少年太监。


    他的目光中除了嫌弃,也有一些好奇。


    他现在有差事要办,走不开,否则也不会有这样好的耐心。


    管事太监也惊讶于小南子的大胆。


    他既顾念这半月来相处的情分,也怕被他连累,忙在一旁替他解释。


    无非是说这个孩子是因为悲痛攻心,这才在夏老爷跟前失了恭敬云云。


    夏守忠摆摆手,示意管事太监住嘴。


    自己则问小南子道:“你——凭什么——敢请我——收留?”


    他说话的节奏在多年的有意拖沓后终于形成了一种自然的拖沓。


    不需要再刻意控制。


    他们把这种特殊的说话腔调认为是上位者的一种身份象征。


    小南子磕了一个头,道:“公公收下我,我就是公公的儿子、孙子。公公给我一口饭吃,我替公公养老。”


    夏守忠冷笑道:“哟,大家听听,多新鲜呐,咱家缺人养老么?你倒会攀高枝儿。你知道——满宫里上下多少人排着班儿等着当我的儿子呐,你比人家强在哪儿?”


    小南子垂下头去,不过停顿一瞬,马上道:“那我就当公公的狗,公公尽管拿我出气。”


    他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换了一副表情,将嘴不住哈着气,舌头吐在外面,真个学成是一个小狗的模样儿。


    管事太监在旁看着他,后背没来由一阵发凉。


    他心道我老陈这一遭儿是看走了眼了。


    以为这孩子是个不谙世事的雏儿,谁知竟是个夹着尾巴的狼。


    还好这些日子自己同他也没有说什么机密事,对他也还算不错,否则将来早晚有一日叫他啄了眼睛去。


    小南子的糗态果然逗乐了夏守忠。


    他将拂尘伸过去,挑起小南子的下巴,眯着眼睛看了看。


    这个孩子的面貌倒是十分周正。


    夏太监笑道:“狼狈了点儿,人倒是乖觉。”


    他收回了拂尘,随口问道:“你叫个什么?小南子?”


    小南子忙答应:“是。”


    夏守忠眼望着蓝天,闲闲地道:“既然要离了这里,那就改个名字罢。”


    管事太监看了一眼夏太监,又看一眼小南子。


    啧,有些人就是天生有造化,又会来事,这高枝儿还真就让他攀上了。


    小南子也没想到竟有这样顺利,大喜过望,忙叩头道:“全听公公吩咐。”


    夏守忠翘起兰花指,指着小南子道:“啧,我只说带你出去,可没答应你什么。若你不中用呐,我仍旧赶你回来。”


    小南子伏在地上道:“奴才省得,自此一定谨记公公的恩德、尽心侍奉公公。”说着又给夏太监磕了几个响头。


    夏守忠皱眉道:“起来罢——使那么大力作甚么,若是破了相,还怎么伺候?”


    小南子忙爬起身来,垂手候在一边。


    夏守忠想了一想,道:“嗯,世人都爱说一句‘洪福齐天’,咱们虽说命不好,我看你倒还有几分福气,以后就叫你‘小洪子’吧。”


    改了名字的小洪子满口答应着,又给夏守忠磕头谢他赐名。


    此时里头做事的嬷嬷们已将诸事处理毕,几个粗使太监慢慢抬着老贵人出来。


    行至夏太监身边,几人躬身行礼,请他验明正身,若是无误,这便要赶着抬出宫去,按规矩要在吉祥所停灵七日,方可落葬。


    夏守忠却不愿去沾这样的晦气,挥挥拂尘,示意其中一个嬷嬷将老贵人脸上盖着的白绢抬起一角来,他快速瞥了一眼,便挥挥手叫放下,转头吩咐小洪子道:“喏,给你旧主子最后磕个头,尽尽心,这才是不忘本的好孩子呐。”


    小洪子并未犹豫,走上前去,冲着老贵人的尸身磕头道:“您老人家一路好走,早日往生极乐,小洪子给您送行了!”


    ------


    这日宁国府贾珍之妻尤氏带着儿媳秦可卿来请贾母、王夫人等过府赏梅花。


    宝玉听见,也吵着要去。


    王夫人道:“带了你去,过会子你闷了,又只是要闹我。你老子前日问你的书,我只替你遮掩,说你知道用功了。这会子既然有工夫,不如仍旧念书去罢,也省得回来你父亲再问你。”


    宝玉哪里肯依,整个人便如那扭股儿糖一般在他母亲身上撒娇。


    王夫人抚着他的头道:“你叫老祖宗瞧瞧,多大的人了,在外头也是让人家‘二爷、二爷’地叫着,也像一个人物似的,回来还这样撒娇。”


    贾母笑道:“这样也好,我就爱他在身边。这会子你嫌他闹,等回来他大了,便要嫌弃咱们老了,不爱在咱们跟前儿了,你又要想他了。”说着便伸手叫宝玉到自己身边坐着。


    宝玉走过去伏在贾母怀内,笑道:“凭我长到几岁年纪,我也还是这样陪着老祖宗和母亲。”


    贾母喜欢地搂着他道:“好孩子,好孩子。”一面便做主叫王夫人携了他一同去赏花。


    贵族人家的赏花,却不是真的只是一群人围着花树欣赏便罢了。


    贾母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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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到了东府,不过由尤氏婆媳引着将那几棵开得极好的梅花远远地瞧了两眼,略得了几分意思,便被请入席上。


    尤氏叫儿媳带着丫头们出去选了几枝颇得意趣的花儿剪了插瓶送进来在席上供各人赏玩,不过也是为着添上一两分情致,略点一点题。


    这一日的主要节目到底还是看戏、听书、品茶那老三样。


    贾母、王夫人等早已习惯了这等生活,倒也惬意。


    为了讨贾母欢心,尤氏婆媳今日传的是一个向来以武戏见长的班子,安排的戏也都是以热闹、喜庆为主。


    看着那些小孩子在台上精精神神地跳跃来去,果然很得贾母的意。


    宝玉年少脾性儿怪,他倒好听些曲词文雅的文戏,只以这些热闹喧腾的戏为下品。


    瞧着戏台上热闹得没个完,他便觉得闹烦,又坐了一会子,便倦怠起来。


    席上也没有什么他中意的吃食,今日是长辈女眷们的席面,又不吃酒,宝玉更觉无聊。


    宝玉实在闷极,又不好说闷,便只说困了。


    王夫人搂着他道:“想是因为方才吃了饭,这会子便觉得困。早告诉你不要来,你只是不听,如今怎么办?你且瞧瞧那上头的戏,分分精神,略坐一会子,我再叫人倒一杯新茶来与你吃罢。”


    宝玉到底年少,他见母亲没有了解他的意思,只让他听戏、喝茶,觉得没人回应他的需求,便越发不高兴起来。


    王夫人看他闹别扭,便揽着他低声道:“才在家里同你说什么来?你再淘气,可万万没有下次了。”


    宝玉听了,觉得十分泄气,重又规规矩矩坐好,嘴却不自觉地撅起来,人也恹恹的没甚精神。


    贾母在那头看见了,笑问道:“宝玉,怎么了?这台上正唱的是担柴、卖油的一个货郎,你见了喜欢,难道也想着要去卖油不成?”


    宝玉没精打采地道:“孙儿没有这样的意思,老祖宗这是从哪里说起的呢。”


    贾母指着他向众人笑道:“这个孩子,若是不卖油去,嘴上怎么又能挂油瓶呢!”


    众人听了,看向宝玉,都笑起来。


    王夫人虽也陪着一起笑,却不肯让宝玉在人前失礼,便暗暗地以目光提醒他。


    尤氏的儿媳秦氏一向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也最会体贴人的,况且她家里又有个与宝玉差不多年纪的弟弟秦钟,故而很知道少年人的心思。


    她瞧着宝玉这般形状,心下明白,便同尤氏耳语几句。


    尤氏微微一笑,点点头,秦氏便向贾母回道:“老祖宗,便由我带宝叔去略歇一会子罢。”


    王夫人道:“叫他就在这里也罢了。他一个小孩儿家,不值得这些人为他劳动。”


    秦氏笑道:“这也说不上劳动。太太不知道,我们今儿本来也预备下了两间屋子,色色都是齐全的,宝叔这样倒是体谅我们的孝心了——不枉我们准备一遭儿呢。”


    王夫人听她这样说,又看宝玉一副十分愿去的样子,便也不再阻拦,只拉着他嘱咐了两句,不许他胡闹,又让人好生跟着,便让他去了。


    如前世一般,因秦氏预备下给客人休息的睡房里挂着一幅劝学的画轴,宝玉不喜,十分抵触。


    众人皆无法时,秦氏便叫他往自己房中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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