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凌婧宜怔了怔，接着立马摇头，“不可能！怎么会……跟她有关呢？”
在时曜的葬礼上，郑婕媛看起来明明是那么难过，那么痛苦。
难道……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吗？
郑婕媛那张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脸与葬礼上那张哀恸的脸，在凌婧宜的脑海中重叠了在一起，让她一时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其实……我不太相信是她。”时曜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神复杂，“但那个男人确实就是李叔。”
那种不安的情绪再次蔓延上了心头，凌婧宜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变快，“时曜，如果这件事跟你妈妈有关，我想你还是不要掺和太多了。”
时曜轻轻一笑，垂眸看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怎么了，怕我背叛组织吗？正因为跟她有关，我才更应该掺和……”
“时曜！”凌婧宜的声音下意识地变大，“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凌婧宜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就连坐在护士站的孙护士也看了过来。
“我姐她没事吧？”突然，一把男声从身后响起。
凌婧宜转过头，只见林雪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到林雪原，她立马有些尴尬地迅速把手抽开。
时曜怔了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
“医生说雨凝没什么事了，可能只是机器故障吧……不过医生还说了还要再观察观察情况，手术可能要延后。”凌婧宜从座位上站起，走向林雪原，“你今天去见吴芷馨，一切还顺利吗？”
林雪原把目光转向一边，显得有些躲闪，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还可以吧。”
“她怎么跟你说的？她承认自己跟雨凝和这些事有关系吗？”凌婧宜看出他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她没有承认，不过我可以确定，她确实跟苏平是一伙的。”林雪原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因为这件事再纠缠下去，“我去看看她。”
说完，他绕过凌婧宜，走进了病房。
直到重新见到林雨凝，他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或许苏平是对的……林雪原把目光转到窗外的夜色中，眼底里有深深的疲惫。
他或许能保护好自己，但他有能力一直护她安好吗？
危机来临之时，他才明白，自己守护了那么久的东西，原来如此脆弱。
“真是气死人了，怎么什么都不说？”凌婧宜气鼓鼓地看着林雪原病房里发呆。
“可能他在担心姐姐，顾不上这些了。”时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现在也挺晚的，我送你回去吧。”
“也只能是这样了……”还没等她说完，他就转过身走向电梯间。
看得出来他情绪不佳，凌婧宜回头看了一眼病房，最后还是快步跟着时曜走进了电梯。
同样是一起在电梯里，但气氛已经跟来时大不相同。凌婧宜侧过头，看着时曜面无表情的侧脸，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冷意。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有些担心，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再说吧。”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应对，一时间他也没有什么头绪。
凌婧宜的手骤然收紧，紧张地看着他，“你千万要注意……别又惹阿姨生气了。”
“衣服都要被你拽变形了。”时曜看着她的手和自己皱巴巴的衣角，不觉勾唇，“那是我妈，总不会要我命吧。”
“……嗯，不会吧。”她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他说，“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你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考完试再说。”
时曜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
走到家门前，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接近七点。
时曜今天提早回了家，经过车库的时候特地看了看，郑婕媛常开的那辆紫色帕拉梅拉并不在。
前阵子，郑婕媛在忙一个新项目，经常早出晚归，在公司待到三更半夜。不过最近她却好像忽然变闲了，晚上经常在他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在健身房练瑜伽了。
难得今天她出了门，时曜快速换好鞋，迅速地往一楼的客厅深处走去。
那里是郑婕媛的书房，也是她平时在家最常待的地方。
如果她真的在工作以外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些资料和痕迹一定是保存在这里。
时曜吸了口气，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郑婕媛平时不喜欢其他人进她的书房，就算是张姨去打扫卫生也要提前告诉她，得到她的允准才能进去。
因此，哪怕是住在这个家里，他也甚少进来这个地方。
时曜知道自己不该进来，但自从那天晚上在人民医院见到李秘书，他就禁不住在想医院的那件事。
郑婕媛就算看病，也不可能选择去人民医院，所以李秘书不会是因为她而来。
而且他出现的时间点，也实在是太巧合了。
之前为了保持距离不被怀疑，时曜并没有林雪原的联系方式。他去问了刘楠，后续的处理究竟是怎样。得到的答案是林雪原虽然软硬兼施看到了当晚医院走廊的监控，但并没有在当晚看到可疑人员，只能看到医护人员出入过406病房。
看来从医院那边暂时没办法查出什么，他决定来这里碰碰运气。
柔和的月光从落地玻璃门与薄纱透进屋中，借着屋外的光线，他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进房中。书房的两边是大大的书柜，上面摆满了书和各式各样的资料。郑婕媛时常把这里当做第二个办公室，所以时曜对此并不意外。
右边的书柜前是一张长沙发，中间摆放着一张胡桃木书桌，书桌后则是另一张单人沙发。
单人沙发下铺着一张波斯地毯，上面散落着一些杂乱的文件。时曜捡起地上的文件，发现是一些土地和产权的调研报告，相关的地块则是那片老街区。
怎么又是这个地方……难道她之前在忙的就是这个项目？
按照往常，如果她顺利拿到什么大项目，或者取得了一些成果，她的那些骄傲和兴奋在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整个人也会变得神采奕奕。如果得了空，还会让他选一家喜欢的餐厅，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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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起出去吃饭。
但这次似乎没有，这个项目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她这几天并没有过多喜悦的神色。
看来项目的进展和成果并没有如她所愿。
时曜静静看着手里的文件，他本来想把文件收拾好放在桌面上，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随手让这些文件再次散落在地。
他将目光转到了桌面上，冰裂纹瓷瓶上斜插着腊梅，花瓶旁也放着一些文件。时曜随意地翻找了一下，发现这些文件也是与老区相关的资料，有一些拆迁安置方案和财务测算报告。他快速翻阅着这些报告，寻找其中可能跟永昌摄影行相关的内容。
但不管哪一份资料，都没有提到这个地方。
也对，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怎么会浮在明面上，甚至出现在集团的文件里呢？
突然，身后传来了异动。似乎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时曜错愕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原以为今天她又去了什么商务应酬，没想到竟然回来得这么早！
但现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必然会跟她打照面……
“吱呀”一声，郑婕媛推开了书房的门。
有风从玻璃门外吹进，薄纱帘子轻轻扬起，又缓缓落下，在风中摇曳着。
桌上的几张纸也被吹起，慢慢飘落在地。
郑婕媛皱眉，走上前去弯腰拾起了地面的纸张。
今天是周一，按理来说张姨应该不会进来收拾房间，还把玻璃门留了条缝。
不过郑婕媛此时顾不上去训斥她，只是把手里的文件随便丢在桌面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桌面的电话震动了几下，郑婕媛伸出手，按下了免提，“说吧。”
“郑总，那个女孩的事情已经基本办妥了。”李秘书的声音响起。
“好，记住我跟你说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明白。您放心，知道的人很少。”
“还有其他女孩……找出来了吗？”郑婕媛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但皱紧的双眉并没有松开。
“目前还在查，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您。”
“尽快吧，事情别拖太久。”郑婕媛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突然，“刷拉”一声，玻璃门外传来了异响。
“谁在外面？”郑婕媛敏锐地把头转到玻璃门。她倏地站起，转身推开了玻璃门，走了出去。
书房外是一个小露台。一眼便可以看完，此时外面空荡荡的。
外面连接着花园，虽然天色昏暗，但并没有太多高大的植物，只有一棵黑松随着北风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夫人，有人闯进来了吗？”张姨听到呼喊，慌慌张张地推开了书房门。
郑婕媛若有所思地看着庭院，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没有人，可能是我听错了。时曜回来了吗？”
“回来了。现在应该在二楼，需要我喊他下来吗？”
“没关系，回来就行了。”郑婕媛抬了抬嘴角，但眼里并没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