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来天台了。”林雪原双手插在裤袋里，迎着风站在栏杆旁，“那天的天气好像跟今天也差不多吧？阴恻恻的。”
“林雪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吴芷馨抱着双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听不懂吗？你可太懂了。”他侧过头看她，冷笑。
“明明是你先找我出来了，既然你还是这个态度，那我们不用谈了，我立马回去。”说罢，吴芷馨迅速转过身，快步走向门口。
“等等！”林雪原大声叫住了她，“行，吴老师，那我们就有什么说什么吧。那天在这里，你跟我姐说了什么？”
“那天的事我已经跟警察说得很清楚了。有什么疑问你就去找警察吧，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嘴巴倒是挺硬的，看来她已经早就想好应对的方法，正等着自己找上门呢，“让我猜猜……你一定是跟警察说，自己根本不认识林雨凝，那天根本没有跟她说过话，对吧？”
吴芷馨阴沉着脸，没有接话。
“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就去找警察吧，顺便把手机也一并交给他们。至少可以证明你撒谎，对吧？”
吴芷馨的嘴角划出一个奇怪的弧度，情绪看起来很复杂，“在那种时候撒谎，我想警察已经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我确实太害怕了。我只是看她可怜给她介绍了一份兼职而已，我不想跟这些学生自杀的事情扯在一起。我又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我要因为做好事丢掉工作吗？至于她是因为那个兼职压力大还是学习压力大才做出这种事，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吴芷馨……你别在这里跟我撒谎。”林雪原走向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如果你真的只是介绍了兼职而什么都不知情，那你为什么要把她的手机藏起来！”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行啊，我们一起去警察局报案怎么样？我们去告诉警察，你介绍了一个兼职给她，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兼职害死她的。你敢跟我一起去找警察说清楚吗？”
林雪原说完，也走到了吴芷馨跟前。他微微低下头打量着她，虽然他只是个中学生，但他身材高挑，带来的压迫感依然让吴芷馨很不舒服。
“我说了，我当时是觉得她可怜才想帮她一把，虽然我很同情她的遭遇……但现在我当然是不想再跟这件事牵扯，把工作也丢了。”吴芷馨把目光移到了一边，不想再看他。
“是吗？那很抱歉，就算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手机我还是会交给警察的。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就等警察传唤你吧……希望这样不会害你丢掉工作。”说罢，林雪原绕开她，走下了楼梯。
“林雪原，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个招她做兼职的人吗？”吴芷馨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不能在报警的时候不把我的名字说出去？”
林雪原扬起嘴角，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她，“如果你真的能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可以酌情考虑。”
“他的事在这里说不方便。这两天我在准备教学比赛的材料，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跟你说吧。不过我有条件，在我们见面之前，你不能报警……如果一旦有警察找我，这次的见面就作废。”
“好……我等你三天。希望你不要在这里糊弄我。”说完，林雪原转过身，快步走下了楼梯。
他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三天。而且让警察出面调查，他也看不到吴芷馨的口供。相比起来，他还是更想自己去查。
吴芷馨看着那条无人的楼梯口，长久无言。
-
今天这节体育课是本学期倒数第二节，也是体育考试的时间。
今天要考试的项目是100米短跑和仰卧起坐。本来应该分两节课给两个班考试的，但陈云杉想着留多点时间给学生复习，就把时间压缩到一起，统一在今天考完。
“呼……真倒霉，这怎么假期一回来就考试了啊！我昨天连觉都没有睡好呢。”热身跑的时候，苗依依就已经有点崩溃了。
“哎……”凌婧宜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不是也差不多，前阵子才刚高烧完呢……”
“话可不是这样说，你的体育比我强多了。看样子我也是补考的命了呜呜呜……”
为了保持公平公正，在仰卧起坐这个考试项目里，陈云杉让一个一班的学生和一个六班的学生为一组，互相给对方数数。
两个班都排成了四列，陈云杉让他们按照队列一一对应，排在同一个队伍里。
“六班的同学，向后转！”陈云杉吹响了哨子，“都看好你们对应的同学，这就是你们仰卧起坐考试的伙伴了。”
凌婧宜睁大眼睛，和站在对面的姜渝大眼瞪小眼。
陈云杉又吹了一声哨子，组织大家去旁边拿好软垫准备考试。凌婧宜转过头，发现篮球架下已经堆满了垫子。
“我去拿吧。”凌婧宜率先开了口，还没等姜渝说话，她就走过去拿好垫子，铺在了地上。她们俩刚好在队列的最后，一个边角的位置。
陈云杉让六班的同学先考，凌婧宜躺在垫子上，姜渝来帮她按住腿。
考试的哨声吹响，凌婧宜立马开始做仰卧起坐。她的劲比姜渝要大，看得出姜渝按得很吃力，但她还是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压下去，死死地按住她的腿。
一分钟很快就过了，凌婧宜本来也在给自己数着数，但数着数着就有些乱了。最后哨声结束，她整个人无力地躺在软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陈云杉拿着记分表，一个个走过来登记成绩。
“六班凌婧宜，54个。”陈云杉来到身边的时候，姜渝把数报给了她。
这是满分的数字。
凌婧宜愣了愣，这个数比她自己数的还要高一些。
“凌婧宜，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陈云杉走后，姜渝把目光转向了躺在软垫上的人，“你该不是觉得我会故意把你做的数报低吧？”
凌婧宜疲惫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做的那些事确实很幼稚。抱歉，一直也没有正式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听到她突然说出这种话，凌婧宜不免有些惊讶。她从垫子上坐起来，看着她，“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我也是后来才慢慢才反省过来的。当时可能确实是有点不甘心吧，明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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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是属于我的东西，就这样突然被你抢了。后来我也慢慢想通了，那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东西……而且好像也从来没有属于过我。都是我太想当然了。”
姜渝耸了耸肩。她也回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误会的呢？可能是从郑婕媛有意无意的暗示，以及自己几乎算得上是唯一一个跟时曜来往密切的女生？
在他们两家人日常的紧密来往，以及同学们的起哄之中，她好像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事后回想一下，这些好像都是外界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至少时曜对她，好像并没有做过任何可以称之为暧昧的行为。
他带给自己的那些礼物，其实都是郑婕媛要送她的。
他们有时候一起放学，其实也就是顺路一起去饭局。
或许只有她自己对这些再日常不过的行为进行了错误的解读，进一步巩固了那个错误的印象。
她迟迟没有醒悟，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其他异性。
直到凌婧宜的出现，她也才终于看清楚了，时曜喜欢一个女生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刚开始她也为此恼怒过，她也说不准那种情绪是嫉妒还是生气。
后来她逐渐看清楚现实了，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好吧，我原谅你了。”凌婧宜静静听完她的话，朝她笑笑，“其实我觉得吧，喜欢一个人或者想要些什么本身是没错的，错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念头去伤害自己或者别人。”
姜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挑了挑嘴角，“其实之前听说你们圣诞节的那些事，我还挺爽的。毕竟你让那家伙吃瘪了，我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你都不知道，上周他一天天的在班里脸色有多难看，连池子深都不敢接近他。”
凌婧宜本来也想跟着她一起笑，但听明白了她在讲什么的时候，顿时就笑不出来。
“说实话，你喜欢的到底是时曜还是林雪原啊……”姜渝压低声音，身体稍稍前倾。
这时候，哨声再次响起，陈云杉看大家休息得差不多，这就让大家开始准备一班的考试。
凌婧宜扯了扯嘴角，打了个哈哈，算是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了。
考试结束之后，还有十分钟体育课也要下课了，陈云杉让大家自由活动。
【等下图书馆见，有东西要给你】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凌婧宜看到了时曜发来的信息。
“老凌，一起回去收拾东西吗？”苗依依开口。
“不了，我去图书馆找一本书，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不等你了啊……家教今晚上要来呢。”
“拜拜。”凌婧宜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快步走向了图书馆。
走到图书馆的最角落，凌婧宜看到坐在里面的男生，正低头看着书。
“我来了。”凌婧宜一边压低声音，一边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为什么非要在这些地方见面？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他没有抬头，瓮声瓮气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