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鹤弯腰将元宁轻轻托起,孩子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淡淡草莓香。他本是不喜这等甜腻的气味,却在此时轻轻嗅闻了一下。
浴巾从元宁身上抽走,云朵被窝蓬松的触感让他刚沾到床被就陷了进去,他又见舅舅从床头拿出一只不知道是作何用的浅白色长物。
此物一端修长,一端粗圆。还有点形似之前的水龙头,尾巴上坠了一根长长的白线。
薛兰鹤解释道:“此物名为吹风机,插上电之后,摁下开关就可以吹出暖融融的风,不过须臾便能将头发吹干。但是切莫离得太近,风口要离你的脑袋两指远。”
元宁惊叹:“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不用耗费太多时间在等头发晾干上了。”
薛兰鹤也笑了:“是极。”
而大盛朝的人还在怀疑此物真这般方便么。
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薛兰鹤就打开此物使用起来。
他们听它发出呜呜的响声,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元宁那一头长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且看元宁这一稚子也是满脸享受,不见半分不适,便知此物效用极好,即便是薛兰鹤这个不会伺候人的,也不会伤着孩子。
大盛朝的百姓们透过天幕看得真切,茶楼市井中也是炸开了锅。
[这吹风机实在是好生便捷!即便是换着人来用帕子和毛巾绞干头发,也断是做不到如此之快的。]
[若是能有此物,便可不用捱着头发潮湿了。冬日里浣发总是受凉,实在是头疼得紧。]
[此物想来也昂贵至极。于我们大盛而言,富贵人家自有丫鬟执熏笼伺候,这物件不过鸡肋。而平头老百姓本就没钱,恐怕也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好些人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竭力贬低现代的这些那些,这才能让心里头好过些。
山村市井里的百姓裹紧补丁摞补丁的衣衫,叹息一声:“我等本就鲜少有洗头的机会,烧水也烧不起多少次,只看个热闹便是。”
元宁摸着蓬松的头发,也在问着和大盛朝许多人同样的问题:“舅舅,吹风机竟这样神奇。那……这宝贝寻常百姓也用得起么,还是只有家中财力丰厚之人才有的?”
便是从身边这等寻常小事,便也可以推断出这方世界如何厉害。
薛兰鹤好似就等着他这句话,把吹风机关掉,放在一旁,揉着他的小脸说:“几乎家家户户皆有。”
他不等元宁吃惊,就抛下一个地雷——
“我所在的华夏,是人人能吃饱饭,家家不挨饿的一个国家。这里啊,已经在前几年就实现了全面脱贫。这个国家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就是为了让每个孩子都能安心洗上热水澡。而他们的未来,再也不会是朱门外的冻死骨。”
在大盛朝。不管是街头巷尾的普通百姓,还是深宅大院里的达官贵人,当所有人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下子愣住了。
人的想象力是有限的,他们根本没办法思考这句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无从见识到的事情。
全面脱贫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也就是说家家户户都不贫穷,街上再无乞丐。
户部的官员惊骇无比,心中俨然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衙门里正巧在核账的周侍郎“噌”地站起来,抓起案头算筹:“就算把国库二十年赋税全掏空——也填不满城镇贫民的破碗啊!”
江南那些富商撇撇嘴:“若真能户户不愁吃穿,我家那些粮仓米行岂不是要赔得底掉?”
天幕之上,许多怀疑的言论出现。
[吹牛皮也不怕闪了舌头!薛兰鹤如此仇恨皇帝,莫不是哄骗我等的?]
[竖子也配,薛将军这样的人物犯得着诓咱们吗。他对自家外甥如此疼宠,怎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说不准是他们这个国家小,所以才能做到全面脱贫。我大盛朝几千万人,所以才难以管理。]
[真好啊,那定然是个繁荣伟大的国家,我若是也能过去就好了。]
最震撼的莫过于缩在城门洞里的乞丐们,听着薛兰鹤的话,泪水从他们的面颊淌过,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现代。
给元宁的头发吹干后,薛兰鹤就给他换上了关臣送来的衣服。
倒是挺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
现在是刚过完年不久,天气还有些冷。薛兰鹤自己是各种倔强绝不穿什么秋衣秋裤的,但他都给自家外甥统统安排了。
薛兰鹤抖开那件灰色加绒保暖内衣,元宁轻轻摸那料子,感觉像晒过太阳的棉花。
他刚穿完保暖内衣,舅舅又把印着白色小犬的黑色毛衣套在他身上,毛茸茸的领口蹭得元宁直缩脖子。
最后裹上仿羊羔绒的棕色短款外套时,元宁已经像被裹成颗会走路的毛栗子,抬手时袖口露出三层不同材质的收边。
“舅舅……”元宁艰难地转动脖子,保暖裤外已经叠上了牛仔裤。
薛兰鹤正单膝跪地给他系雪地靴,抬头就看见小外甥一副迷茫吃力的模样,立时嘴角露出一抹压不住的笑来。
虽说这一身是厚实了些,不过穿得倒是很简单,一层叠一层,似乎比起他们层层叠叠的古装穿法要容易些。
不同于其他大盛朝人扫一眼便罢了的模样,绣娘们凑在织机前争论起来:“那赭色衫定是塞了木棉!”
“胡说,分明是塞了兔子或是羊羔的绒毛!”
宫廷中,之前那位给元宁送饭的宫女白灼本来还在惶惶不可终日。
而当她看到元宁眉眼压不住欢喜的模样,掉泪垂念:“娘娘,您可安心了,小主子总算不用穿那些发霉破烂的旧衣了。”
这时薛兰鹤的另外一个助理谢蒙也到了酒店总统房,他来之前就已经得知了消息,手里还拎着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
谢蒙见到他们,就把栗子纸袋往元宁面前晃了晃,对他弯着眼睛问好。
元宁揪着薛兰鹤的衣袖,仰头用眼神询问他。
薛兰鹤说:“唤他谢……谢叔叔就行。”
总不能让人平白掉个辈分。
元宁便乖乖巧巧地跟人打招呼:“谢叔叔好。”
小嗓儿带着点古腔调,像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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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块温润的玉。
薛兰鹤从来都没什么架子,谢蒙这些人跟他说起来话来也不会顾及太多,他这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竟还感慨起来:“这孩子可真乖啊。”
薛兰鹤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心尖像是被细密的针扎一样,难受地搂紧了自家外甥。
他把外甥往怀里带了带,说:“先给我外甥预约下午的体检,我听说本市有个很好的私人儿童医院,就定在这里吧。”
谢蒙应好,他掏出手机随口说道:“这家医院关总也注资了,咱们旗下的艺人去也很方便。”
他们这些助理都是公司名下派给艺人的,知晓些事情也不奇怪。
薛兰鹤对此习以为常。
这些专有名词听得元宁稀里糊涂,不过他知晓医院,便说:“舅舅,我这一年都没怎么生过病,身体康健着呢。”
虽说他当初在冷宫时总是忍饥挨饿,吃不上好的,但也不至于总饥一顿饱一顿。偶尔还能摘几颗冷宫墙角的野莓吃,不然也不能到现在都活蹦乱跳。
薛兰鹤没说太多,只告诉元宁:“查一查吧,让舅舅知晓你的状况,才放心些。”
元宁这才作罢。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动容。
好些人阖家团圆了,不是去见这样亲戚,就是认那样朋友,却也没说过要先瞧瞧孩子的身体。
哪怕是让大夫过来把个平安脉也是极好的。
而大盛朝那些以家人为重的,看到这里,便对家中的下人道:“今日唤那些大夫来家中为家里人把个脉吧。”
更有些富商立马带着携家带口,就去医馆坐堂的大夫那瞧上了。
不过大多百姓还是迟疑,他们攥着破旧的轻巧荷包,摇头叹气:“罢了,何必费这些个钱财。”
*
“薛哥,要不你先回房休息,我带咱家小外甥去剪头发?”
得知了薛兰鹤打算做什么时,谢蒙主动提议。
“不用。”薛兰鹤还是把元宁圈在臂弯里不撒手,整个人像张绷紧的弓。
他这模样活像是刚生产完之后对外界一切都虎视眈眈的母虎,生怕出现危险对自己的崽不利。
元宁从他臂弯里挣出半张脸,心疼地看向舅舅。他注意到舅舅眼底的青黑,仿佛淡淡的愁绪,怎么也难以消散。
“舅舅,我可以跟谢叔叔一起去的。你要保重身体才是,不然岁奴会不安心的。”元宁歉疚地说着,小脸都写满了不安。
薛兰鹤伸手揉了揉元宁的头发,说:“不碍事的,舅舅年轻力壮的,身体好着呢。不看到你我也会心慌的,乖,我在那理发店眯一会也行。”
谢蒙突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客房服务里有形象设计这项。咱也不用出去跑一趟了,直接让他们安排人上来给孩子剪头发就行了,多方便啊。”
玄关置物架上的烫金宣传册被他拿起来,“总监级理发师上门,还送头部按摩呢。”
元宁看向薛兰鹤,放轻了声音:“……舅舅。”
薛兰鹤:“……”
他呼出一口气:“喊客房服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