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
苏归屿手捧着咖啡,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对面那位。
姜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和地说:“苏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很冒昧请姜小姐前来。”
虽然姜筠和姜禾关系很微妙,但苏归屿还是看在亲小姨这个身份,秉着小辈的姿态,先给她致歉。
随后,他又说:“但我确实有一些事情需要姜小姐来解惑。”
她慢条斯理拿起咖啡,浅抿了一口:“苏先生你说,我若是知道定全权告知。”
“我很好奇,你明明针对她,为什么又要去看她?”苏归屿的话语很刺,直白又明显的挑开那层薄膜。
姜筠嘴角微微扬起,语气温和:“小禾是我的侄女,她生病了,我自然要去看望,再说我那不是针对,是说真话。”
“是吗?”他冷笑道,“我并不认为真正讨厌一个人,还会去关心她的病情如何?”
“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人比你自己清楚。”
姜筠挽起耳边的碎发,举止落落大方,嘴角依然挂着笑:“我究竟是怎么想的不需要向你来告诉你。”
她语气温柔,面色和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有些不关你的事,手不要伸的那么长。”她手指敲着杯壁,好言好气地劝告着,“擅作主张管别人的事,不一定能得到好脸色。”
苏归屿自然能听懂她的话,可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擅作主张或许会惹人厌弃,但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这个你可以先看看。”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姜筠面前。
姜筠眼里闪过一丝慌意,但她嘴角的笑,还是高高挂起。
下一秒,她一目十行,嘴角莞尔大方的笑慢慢地也变得凶狠恶毒起来。
她的变化没有逃过苏归屿的眼睛,他朝着她的方向在空中点着头,说:“抱歉,未经你的允许就私自调查了你。”
姜筠转变的很快,她随手将文件一丢,笑着说:“不就是个病吗,这有什么?”
苏归屿将文件收好,直说:“我也不绕弯子。”
“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姜禾,是因为那件事情?”
“还是因为这个病?”
因为你病了,因为你控制不了自己。
“不是很明显吗?”姜筠摆着手,说着她都相信的理由,“她害死了我的姐姐,我自然要替我的姐姐找她寻仇。”
苏归屿哂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他说:“父母爱子乃天性所为。”
“叔叔阿姨会在她被欺负时抛下所有事情赶回来,自然不会怪她。”
“若他们在天有灵,知道你以她的名义去欺负她的女儿,想必是夜夜难寐。”
他虽然没有见过姜禾的父母,但她能从她身上感觉出来,她父母很爱她。
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来怪罪她,说不定还会难过,难过她遭人欺负时,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
姜筠像是被说中了,脸上的假面有点松垮的模样。
她双手放在衣服两旁,紧紧捏着:“那你是想告诉我,我姐姐会恨我,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她会心疼你。”他很肯定地说。
“阿姨知道你生病了,知道你是不受控制的。阿姨或许会生气,但绝对不会怪你。”
姜筠咬着唇,没有回答,而是接着上面的话:“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因为生病了才去针对她。”
她瞥眼,看向那份文件:“就凭这个,怕是会站不住脚。”
苏归屿手指敲着桌面,慢慢吐出:“凭你半夜去看,凭你会记住她的喜好,凭你藏不住的眼神。”
初看时觉得她的眼神没什么问题,但如今却能从中读出几分心疼。
姜筠轻笑,她并不怕被人知道。
“就这样,这么简单。”
苏归屿没在意她的情绪,说:“你应该去找她把事情说清楚。”
她冷笑着:“现在去找她,又有什么意义。”
她当初没有说,如今再去,她不觉得能改变什么。
“心病需要心药医。”
“你需要她也需要。”
苏归屿没有把话挑明,但他知道,她能听懂。
一杯咖啡见底,一杯新的热起。
姜禾用它暖着手,苦笑:“所以她后来就找了哥,让他来告诉我。”
苏归屿揽着她的肩膀,猜测着:“或许她想自己来。”
“不重要。”姜禾推开他的手,从抽屉里将这封信递给苏归屿,“听故事也要听全。”
苏归屿接过,站起身来,走到她对面,找来小板凳,坐下。
他拆开那封破破烂烂的信,先大概浏览着,随后抬头看向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喝着咖啡的姜禾。
她真的像是在听书。
事不关己。
苏归屿清了清嗓子,说:“我开始了。”
姜禾往嘴里送进去一块薯片,点着头,满不在意。
「亲爱的侄女小禾:
见信好!
也不对,可能你不会看信。
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想跟说两句体己话。
这些天做梦老是梦到小时候,梦到你牙牙学语时跟在我身后要糖吃的模样,梦到你坐在我腿上缠着我教你计算机撒娇的小表情,可不知是那一刻开始,我们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没了笑颜相对,只有恶语相向。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虽然这件事情不是出自于我的本意,但我确确实实的伤害你了。
对不起!
这可以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道歉。
以前的我总想不开,觉得“折磨”会是你我之间最牢固的关系,但我忘记了它会诛心,会将你我推向更远。
其实每次见你,我都想去靠近你,将我心中的言语全数倾出,可我又害怕靠近你,我不知道没有伤口的伤痕该如何磨平。所以我像个胆小鬼一样,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望着你。
自从他来找过我,我并不认为他说的有多好,但他确实给了我勇气,虽然只有一点点。
我不知道告诉你,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我有私心,我想你过来找我,不求原谅,只求一场恶毒的谩骂。
你可能会觉得我把你想的太狠了,但我觉得,没有感同身受,就没有立场说所谓的大话。
很遗憾,你没有来。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没有关系,我早就想好下一步了。
你不要觉得自杀是给你赔罪,我没怎么大度,自杀是我给自己选择的路,每一个患者都有自己的光,你找到了,我当然也可以。
或许旁人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很愚蠢,但我相信你能懂我的。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也有点累了。不想再跟你跟扯下去,但也不想这么草率的结束。
所以,我抒情了一回:
愿你,随光而行!
愿我,长眠于世!
——来自最熟悉的陌生人,姜筠小姨。」
苏归屿合上信,看向对面没有什么反应的姜禾,说:“原以为信里会是她对你的歉意。”
没想到,全文下来只有一句道歉,剩下的都是……
况且他没有在这信里看出她多深厚的歉意。
姜禾放下薯片,扯着湿纸巾擦手:“她觉得自己有错,但并没有很大。”
病情或许可以影响到她的情绪,可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她的心里,确确实实是有恨过她。
只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而病给了她很好的平台。
“这信烧了吧,就当陪她长眠。”
苏归屿见她没什么不好的反应,自然没意见,拿起手中的信往厨房走去。
“我先去房间整理明天出门的东西。”
次日,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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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和苏归屿一起下了飞机。
景平的气温比上和暖,姜禾一出机场,就把围巾给摘了。
“会感冒的。”苏归屿又给她带上。
她白了他一眼,没有去摘。
“你去老宅吧。”
姜筠虽不喜姜家,但她始终是姜家人,出殡礼还是会在老宅办的。
苏归屿给她理了理衣袖:“那你一个人小心点。”
姜筠不喜热闹,姜止没有大办,只通知了平日里关系亲近的。
洛雨然早早就待在门口候着,就想看看那个人会不会来。
许望璟站在旁边陪她:“天太冷了,还是进去等吧。”
因为姜禾的关系,傅言宥跟姜止关系很微妙,但他跟姜止没有什么矛盾,再加上洛雨然的关系,他也来上了炷香。
她眼睛依旧看向前方,拒绝道:“不用我在等等。”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人影朝她走来。
是苏归屿。
她脸上勾起一抹笑意,踮脚往他身后探探。
空无一人。
洛雨然是笑意瞬间消失,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质问他,可话语卡在喉咙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她垂眸,遮住眼里的情绪。
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
苏归屿当看不见她们一样,进去先跟姜止打了声招呼,随后取来三炷香,拜了拜,就离开了。
全程不过五分钟,短暂到不真实。
另一边,姜禾把花放在墓前,滔滔不绝地述说了一大段思念。
她坐在阶梯上:“小姨的出殡礼我没有去,妈你可别生我气。”
“她说我懂得,我今天在你面前也说,她也懂我的。”
她一生傲慢,就算是错了,也不会折下脊梁骨的。
而我也想学着她的傲慢,不想迈腿,给自己找不痛快。
姜禾倒了杯酒,洒在地板上:“这酒算我替妈给小姨的。”
“此后我们的事情就这样揭过了。”
“她依旧你是好妹妹,我依旧你的好女儿,我们俩也会在各自的地方好好生活。”
景平气温高,但风却猛烈,刮的周围大树呼呼作响,连放在墓前的花也飞出了两里路。
姜禾压了压围巾,准备去捡时,那花又完好无损地放回了原地。
“你来了。”
“嗯!”
姜禾牵着他,介绍着:“爸妈,他是苏归屿,想必你们也不陌生,但我这回还是要很认真的给你们介绍介绍。”
“我的未婚夫,今年仲夏,我就要跟他结婚了。”
苏归屿拿起酒杯,往杯子里倒满了酒。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苏归屿。”
“自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很久,也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
“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认识。”
苏归屿举着酒杯,啪的一下,在坟墓前跪下。
这声响一下子吓到了姜禾。
“你干嘛呢?”
他扯了扯他的手臂,但没扯动。
苏归屿轻轻地将她的手拂开,然后诚恳的说着:“叔叔阿姨没有见过我,可能会不放心。”
“但我在这里跟你们保证,我会一生敬她,爱她,不会再让她陷入苦楚。”
“此后,我愿做她坚强的后盾,护她生生世世安宁!”
说完,他将酒杯里的酒洒在地板上。
正当姜禾以为他结束时,就见,他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姜禾一愣,等他站起来才反应过来。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额头的红痕。
她眼眶含泪,但似乎藏在星辰大海:“你傻不傻?”
苏归屿大手轻轻摸着她的脸,笑着说:“不傻,还怕不够真诚。”
怕真诚不够,叔叔阿姨不愿嫁女。
怕真诚不够,老天上帝不愿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