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街,又走过小巷。东市往来外邻,道路四通八达,也为异来宾客的安居之所。
尹姝跟随波斯商人来到东市,一路上的行人也从熟悉的东方面孔逐渐变得陌生。
“到了。”波斯男人从骆驼上下来,停在一处平平无奇的小屋前。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尹姝上前,迟疑了片刻,随即打开了门。
——
几声乐音先一步入耳,眼前随之出现琳琅的金银色彩。人群如游鱼畅行于屋中,各种宝物点缀在各个货架上,应接不暇,好生热闹!
尹姝震惊,伫立在门边,显得有些局促。
波斯商人看她这般,面上现出沾沾自喜的神色,商人不语,只是一味地牵着骆驼走向隔间。
尹姝走进屋中,一时间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从何看起。身边人又多,说人挤人也毫不夸张。
就这样被推搡着走到了一个角落。这里不似屋外的金银宝物,倒是多了些生机,此处摆放着一些盆栽植物。
旁边,紫色不知名的花,包裹了角落的一个门廊,尹姝被吸引,不禁走进去。
门廊里是与外面不同的景象。木质的藤条上挂着数个果篮,各种瓜果摆在篮子里,被波斯商人标以奇珍异果。
西瓜,哈密瓜,水蜜桃,樱桃,草莓……
尹姝脑中闪过一些碎片,附带着相应的文字出现在记忆里。
那些看似稀奇的果实,尹姝全都知道名字,甚至每一种是何种滋味。尹姝也能想起个大概。
香甜的滋味令人感到愉悦,尹姝继续往前走,门廊不长,却是与院子连通。
木栅栏拉了一排,空气中隐约有些匪夷所思的牛粪味。
院子里还保持着原生态的泥地,堆了些干草,不同于水牛黄牛的奶牛温顺地吃着草,或是慢悠悠地在栅栏中走上几步,甩两下牛尾,哞上两声。
尹姝眼睛都亮了,有一个想法飞快地在心中萌芽又生根。她当即向着那位拴上骆驼的波斯商人走去,指着散落栅栏内的几头牛道:
“您好,这牛可卖与我否?”
“哟,又是遇见了你,美人。”商人俏皮笑道,随即看着奶牛回答尹姝:“你们汉人还没有识这货色的,美人你可知道这牛可做什么?”
“它不可耕地劳累,不同于一般的牲畜不是,还需好生供养着……”
“我知道。”尹姝点头,笑的时候脸上现出兴奋的神色:“此物可产牛乳,大补之品!”
“哟哟哟,识货!识货!喜欢这样的汉人!”那波斯商人也高兴起来,当即就表示可以卖牛。
“只不过,此物并非小物,怕是有些昂贵。”商人打量着尹姝,眼睛一转,有些迟疑。他见过太多女人更爱为胭脂珠宝买单,花大价钱去买牛,不太可能。
“您开个价。”尹姝坚定地看着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以及我在那边门廊看到的瓜果可有种子卖否?”
“有的,有的,不过美人你要清楚,你们汉地不比我的家乡,阳光和水也许没有那么充裕,要是养不好,我是不支持退钱的。”波斯商人捻着胡须,心中盘算着一切的利益。
“那是自然,您放心,后续如何,皆与我有关,不关联您分毫。”
“我想我又爱上了您一分,豁达的人!”波斯商人夸张地对尹姝飞吻,却见得面前的女子眉眼一滞,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波斯商人感应到,假装咳嗽一声,转而正经道:“一头牛的价格是一万五千文。”
尹姝倒吸一口凉气,奶牛的价格确实比她的预期高出不少。但也尚且能够接受。此世道金银铜相互流通,按黄金一两换白银五两,白银一两换铜钱千文运筹。
尹姝知了价格,于是又道:“好的,我需要公牛母牛一对,再加以这两种种子半斤。”尹姝指了指那边门廊里的草莓和西瓜,末了又说了一句:“我此时身上余钱不够,不知店家支持货/到/付/款/否?”
“没问题!”波斯商人爽快应道:“我派人随美人一同去就是,包送货上门。”
这场交易就这么喜滋滋地应下了。
尹姝思考的片刻,还是当牵牛人带着货物出现的时候,对波斯商人道:
“店家往后做生意,还是去多学些汉话为好,想来有些说辞是不甚合适的。”她最后颔首示意,随之便自前面带路,引着牵牛人往居所的方向走了。
·
东市外邻往来,西市寻常人家。尹姝带着牵牛人自东向西往吴老伯家去。
镇市九大家,家家都掌管着这镇市中的一大行当。尹家多以东市往来,以丝绸纺织为本,而尹姝路途中经过的这些歌舞升平的酒家乐馆,则是萧家的地盘。
华灯初上,一来一回折腾的时间不少,此时天色已是有些暗了。
两边的街巷开始迎客,一时间乐器交织歌声,坊楼上的乐姬娇憨掩面,对着来去的过客暗送秋波。
尹姝生来就不喜这些地方,这时更是被周围的胭脂气一染,仿佛自己也裹上了一层粉腻。心中有些不快,更是有些烦躁,于是加快脚步,让跟随的牵牛人也走得快些。
过了一楼又是一楼,前边却是响起一阵争吵。
尹姝定神去看,看到一个邋遢佝偻的男人拖拽着一个女孩就往那舞馆里拖。
女孩哭着求饶,想反抗,却因为被抓着头发,疼痛难忍。小小的一个就穿着一身破败不合身的衣裙。
她该是年龄极小的,尚且稚嫩,哭得让人心痛,却又在一瞬间,让尹姝想到失去母亲那日时的自己。
男人不管有没有伤到女孩,只顾着往里拖拽。
明明这边女孩的哭声凄惨至极,周围过路的人却也只是瞅上一眼,啼笑两句,便当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转头也就忘了。
尹姝看不下去了,她冲过去,展开手臂拦住男人:“住手!你与这小童是什么关系,你这般虐待于她,小心我报官去!”
男人看尹姝一眼,便一巴掌按在她的头上将尹姝打倒,嘴里骂道:“什么东西!老子要卖自己的闺女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一阵强烈的痛感从脑袋袭来,当尹姝倒地时,她与那被拖拽的女孩对视了一瞬。
尹姝看到了女孩眸中的恐惧,亦看见了那双向她伸来的双手。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前用力,她抱住了男人的双腿。尹姝咬牙,用尽全力将男人绊倒。
尘土飞扬起来,周围传来了惊呼。死死扯着女孩头发的手松开了,下一刻,尹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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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力撑起身体,将那孱弱的身体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艹/你……你他/娘是谁,管到老子头上来了,不是要报官吗?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我的女儿,周围大家可是都看见的,走跟我去官府!”
他说着就暴力地伸手来拉尹姝的衣服。又是一拳一脚打在尹姝的身上。
尹姝紧紧护着身下的孩子,这时抬起头,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你打在我身上可是都有证据的,来你往我脸上打!这周围大家可都是看见的,一个大男人不知廉耻,竟然虐殴妇人,你还是不是个东西!走啊,我们去官府,我倒要看看官老爷会为谁来做主。”
尹姝说得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盯着他,恨不得把这丑男人扒下来一层皮。
她忍着身上挨的拳头留下的痛,慢慢护着怀中的女孩站起来。
听完男人说的话,大概也就懂了,满腔的怒火正不知该怎么发泄,这时正视起男人,却是显得比他还高上一头。
尹姝道:“你不是说你要卖女儿吗?卖给舞馆也是卖,卖予我也是卖。”
“多少钱?我能买你女儿的自由。”尹姝感受到怀里的女孩瑟缩了一下,轻轻宽慰她的肩膀,始终目光坚定地看着男人。
那男人虚浮着步子盘算了一下,当即开口道:“你这是从我这强买的,人家舞馆买我五百文,你这得加倍,我要一千文!”
尹姝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转身向着那牵牛人走去。她说道:“伙计你可借我五百千文急用否?等去到我居处我连同货物,加倍偿还你。”
那木楞的伙计听完点点头,做这波斯商人的堂伙打杂,向来报酬是丰厚的,五百文,他还是能拿出的。
那两头奶牛,沉默地站在旁边,尹姝想到赎这女孩的一千文和这两头牛的价格比,就感觉悲哀。
怀里的温度还是热的,她似是胆子极小,被抱住以后便再没哭过一声,亦没露出一眼。
就这样悄悄地缩在尹姝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抓住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
一千文铜钱交到男人手中,尹姝去舞馆内求了纸笔出来,要他立字据为证,从此跟女孩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男人拿到了钱,吐一口唾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尹姝愤恨地看他的背影,等到他终于消失不见,才敢尝试着松开手臂,将女孩放出自己的怀抱。
这孩子有一双像小鹿一样的眼睛,手中却满是冻坏的脓疮。她抬头看着尹姝,没有说话。
尹姝声色柔和下来,她轻轻抚过女孩的头发,说道:“小姑娘,对不起我都没有想过你的感受,就替你决定了。”
“至于前路如何,我买你也是当时的权宜之策,你自由了,你可以走,我们就此别过吧。”
“姐姐……”女孩声音颤抖着,却是一下子跪下去,向着尹姝猛磕头。
“起来,快起来。”尹姝拉住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姐姐你不要抛开我好不好,你买了我,我可以给你做丫鬟,做奴婢,但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女孩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爆发了,她哭着喊尹姝,眼泪连成线,哽咽被四周的歌舞声盖过,显得那样的渺小。
“姐姐,我没有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