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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三十六点

作者:去也如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混账!”


    张贵妃气极,倏地将手边一只青玉茶杯挥至地面,茶杯应声而碎。


    为此吓得侍立在侧的宫婢、嬷嬷等人噤若寒蝉,生怕触怒了张贵妃而落得性命不保的下场。


    直到三皇子君玠的到来,殿内压抑沉闷的气氛才有所好转。


    张贵妃的容貌倾国倾城,隆贞帝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然而君玠的长相却未能集合父母的优点,仅是寻常一见的俊秀清雅而已。


    好在他的气度翩然,似朗月清风般纯粹恣意。


    “母妃。”


    君玠大步行至张贵妃跟前,不及行礼,便察觉对方神色冰寒,秀眉紧蹙,显然先前动怒过,问道,“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


    “才让您如此着恼?”


    张贵妃疲惫地摇摇头,“还能有谁,自是朝阳那省心的。”


    君玠眉梢一动,面露了然,而后撩袍在张贵妃旁边的矮凳上坐下,待宫婢给他上了茶,又退下后,他才接着道:“妹妹的性子向来随心所欲,您若与她较真,岂非同自己过不去?”


    张贵妃哼声,“你当她还是不知事的小童?”


    “今日云霞殿那野孩子得罪了她,他将人一脚踹进水里,却不巧被太子的姜良娣撞见,两人因此起了争执。”


    “平日里朝阳唯我独尊惯了,哪知姜良娣也是个硬茬,她自然没能讨得了好,哭着闹着要我替她打上东宫去为她算账。”


    “我顾虑着她有错在先,便叫她忍一忍,待日后再与姜良娣说道。”


    “她却不依,嚷嚷着我只偏袒你,你说,我如何不恼?”


    云霞殿是早些年废弃的宫殿,后用来安置犯事的宫妃,同时也是君梨的住处,因而饶是君玠从未见过君梨,却也在朝阳公主的口中知晓她的存在。


    他拢紧眉心,“那...”


    由于不知道君梨的序齿排行,君玠的话头在舌尖转了个弯,道:“那孩子眼下如何了?”


    “虽说父皇不定记得有这么个女儿,可到底是父皇的血脉,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妹妹只怕也会被问责。”


    “尤其还被东宫的人亲眼目睹。”


    张贵妃揉了揉额角,道:“往日那姜良娣不显山也不露水得,没成想心机手段远胜于她的姑母。”


    “轻轻巧巧让朝阳吃了大亏不算,还把君梨直接带回了东宫,让我有心替朝阳遮掩都无能为力。”


    君玠眼底闪过一丝讶然,“姜良娣?她竟不似传闻中那般木讷胆怯?”


    自从姜皇后向隆贞帝提出让自己侄女进宫侍奉太子,张贵妃就派人将姜点微调查得一清二楚,在知晓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后,没少暗地里笑话姜皇后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结果到头来,被愚弄的却是自己?


    是的,张贵妃自打听朝阳公主描述了姜良娣的种种跋扈行径后,她就生出被愚弄的恼恨来。


    她本不想承认,但仍然下意识地想到或许是姜皇后为了使她放松警惕,从而故意放出有关姜点微的似是而非的消息,以致于她在挑人时掉以轻心,这才让不堪大用的张明珠一进宫就遭遇折戟的挫败局面。


    “我总以为皇后蠢笨,不料她会混淆视听,此番将我算计了进去!”


    君玠见张贵妃又要动怒,安抚道:“母妃莫急。”


    “区区内宅小娘子罢了,便是比旁人多些城府又如何?以太子的精明倨傲,怎会容忍旁人在他面前自以为是的耍手段?”


    张贵妃却觉不然,“姜良娣生得仙姿玉貌,若太子被她的容色折服,心甘情愿地与皇后联手对付你我母子二人呢?”


    “要知道,先前我派人去东宫请姜良娣,是吴朝恩替她出面回的话。”


    君玠对吴朝恩在东宫的地位心知肚明,面上的神色不由沉重了几分,“太子那等冷心冷肺之人,也会为女子动心吗?”


    他心有怀疑,言语间透出些许狠厉道:“却也无妨。”


    “朝中都道王振下落不明,我却知晓其定然折在了太子的手上。太子令儿子损失惨重,随他与皇后联手与否,我都得在他身上找补回来。”


    提到汪振,张贵妃只感可惜。


    “也不知他与太子接触探得了多少有利的消息,倘若能抓到太子杀他的把柄也算是他死得其所。”


    君玠默然几息,道:“太子行事周密,手里能用的人也多,并未留下可疑的痕迹。”


    “眼下儿子的势力尚且难以与太子在朝堂上正面交锋,恐得另辟蹊径。”


    张贵妃闻言,下意识地将身子微微往前一倾,道:“如何另辟蹊径?”


    君玠沉声道:“太子狡诈。”


    “王振多少算父皇看重的能臣,而太子却毫不留情地杀了他,想必已然掌握了不少他作奸犯科的证据。”


    “只怕儿子与王振之间的来往也被太子获悉。”


    “旁的不论,单说王振多年来将在地方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孝敬给了儿子与母妃,一旦父皇知晓都绝对不能容忍。”


    “儿子便想着,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太子对儿子发难,不若儿子先下手为强。”


    张贵妃一惊,“如今你羽翼未丰,并非除去太子的最佳时机。”


    “且他终日都待在长安,连皇城的宫门都甚少踏出,你又该如何对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


    君玠自然有过相应的考虑,道:“那便给他制造离京的机会。”


    “到时太子一死,说不得父皇都会欣慰儿子替他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他面上的阴冷之色未加掩饰,张贵妃忖度半晌,赞同道:“也好。”


    “只是你可有对策?”


    君玠勾唇一笑,“自然。”


    旋即他附耳与张贵妃低语数句,问道,“母妃以为此计有甚不周之处?”


    张贵妃道:“要我说动陛下允你们兄弟几人上殿听政不难,难就难在太子兴许不会轻易上钩。”


    “母妃多虑了,”君玠不以为意道,“一旦太子离了长安的地界儿,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他了。”


    张贵妃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君玠的说法。


    母子俩很快将密谋付诸行动。


    这日大朝会,隆贞帝罕见地召集数位十五岁以上的皇子至昭德殿与群臣议事。


    与会的文武大臣想到陛下或许在释放允皇子们入朝理政的信号,各个不禁心思浮动,尤其是某些暗中提前站队的官员,潜意识里还生出一种大战来临前的隐秘的兴奋之感。


    君辞让的轿辇到达到昭德殿时,五皇子君玙也刚好下辇,正要提步迈上殿前台阶,待不经意间发现君辞让的身影,便恭敬停在原地等候。


    “六弟,近来可好?”


    君辞让微微颔首,“尚可。”


    他的态度冷淡,却并未让君玙觉得冒犯,因他深知君辞让从来如此,笑了笑又道:“还未恭喜六弟觅得佳人。”


    “改日有了空闲,可要记得请哥哥吃酒。”


    若姜点微在场,见君玙这笑容肆意,眉眼间尽是风流意气的模样定要赞一句,“不愧是男主啊!”


    “就算颜值没有大反派高,可是比大反派有亲和力啊!”


    “也就难怪大反派后期大开杀戒的时候,男主振臂一挥,群臣会一呼百应啊!”


    “啧啧,换作是她,她也想跟着一个好脾气的上司混啊!”


    而坏脾气的君辞让听得君玙的调侃,哪怕脸上未露出明显的厌恶神情,却也未作理会,越过君玙直接往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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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走去。


    君玙无奈一笑,紧跟而上。


    距离朝会的开始还有片刻时间,众位朝臣均候在偏殿,另有几位皇子也置身其中,二皇子与七皇子端坐一侧默然喝茶,三皇子同四皇子则与相熟的官员侃侃而谈。


    尤其是四皇子,俨然有着眉飞色舞之态。


    “见过太子殿下。”


    不论隆贞帝对君辞让的态度如何,但他的储君身份不容人轻忽,故而众人仅是瞥见他绣着云纹的龙袍袍角出现,便不由自主地停下说话的动作,纷纷向他躬身行礼。


    “诸卿免礼。”


    君辞让着杏色绣龙纹的太子朝服,以金冠束发,容貌俊美,气质矜贵出尘,淡漠的神色中透着睥睨天下的意味,竟不似凡人而似谪仙人一般。


    那些个平日里难以见到太子真容的官员,不禁暗暗心惊他的好样貌,这般出众,说句冠盖满京华,不,冠盖九州也不为过啊。


    与之相比,总被世人称道的四皇子和三皇子反倒都落了下乘。


    君辞让深居简出,与其他兄弟几乎没有来往,他眼下也就无视了那几人,兀自寻了位置坐下。


    三皇子君玠和四皇子君玥下意识地对视一眼,毫无意外地均是看到对方眼里对太子的不喜。


    尤其是君玥,自忖与君辞让同为嫡子,难道就因为对方是储君,所以他就得向其行礼问安,平白让他低人一等?


    他很不服气,加之性子直率,回回都忍不住呛声君辞让几句。


    “六弟,仔细说来,你如今也算有了家室,合该懂事不少,怎的见到哥哥们依然如此无礼?”


    君辞让上面有五位兄长,除却大哥早夭,余下四个里面,君玥在他眼里是最蠢的存在,偏他一向不与蠢人论长短,当下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任由君玥吱哇乱叫,平白招笑。


    君玥被君辞让忽视不理,不过是常态。


    可他不吃教训,极为懊恼,叫嚣着就想找对方好生理论一番,而总是在兄弟们之间充当和事佬的二皇子赶紧拖住他,走流程一般地劝道:“四弟,莫要冲动。”


    “此处毕竟是昭德殿,你若是与六弟起了冲突,落人口实不说,父皇也会不快。”


    二皇子生得高壮,君玥又疏于锻炼,空长了一张孔武有力的脸,三两下就被二皇子辖制在手里而动弹不得。


    他的腮帮子咬得嘎嘎作响,看一眼置身事外的君辞让,再看一眼似乎当真为他着想的二哥,无奈恨恨道:“弟弟便依了二哥,不与那等毫无礼数之人斤斤计较。”


    他含沙射影,君辞让仍不为所动。


    君玥再次被激怒,转脸瞅到自家在一旁事不关己般的同胞弟弟,也就是七皇子君瑜,忽地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低声斥他道:“你整天傻愣着干什么?!”


    “没见你兄长被人欺负了吗?帮我说句话都不会?”


    “你故意想让我丢丑?!”


    君瑜比君辞让小两岁,现年不过十六。


    他的模样与先帝有六七分相像,只是隆贞帝与先帝之间龃龉颇深,连带着对君瑜的感情也相当复杂。


    姜皇后看出隆贞帝的心思,上行下效,便将君瑜忽视得彻底,一向更为偏宠君玥。


    君瑜当是习惯了被君玥无谓的指责,是以反应平平,只木然地转过呆滞的双眼,愣愣地盯着君玥,语气平板无波道:“是弟弟的不对。”


    “四哥勿怪。”


    君玥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越发窝火。


    以上情形,在但凡有君辞让出现的场合时有发生,好些三省六部的长官都见怪不怪,更莫说习以为常的皇子们。


    只是旁的心思活络的朝臣,心里不免会多出几分思量,从而对未来朝堂态势的发展有了初步的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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