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两人已经是同床共枕的关系,君辞让仍是不太习惯姜点微突如其来的靠近,尤其是那带着女儿家体温的馨香直往他的鼻子里窜,莫名让他生出几许坐如针毡的难耐。
他不动声色地拉远与姜点微的距离,道:“你满心的算计,却算计的是孤。”
“孤该夸你聪明呢,还是精明呢?”
姜点微“呵呵”傻笑两声,噘嘴道:“哼。”
“谁让你定要我进宫的?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如果不帮我,我就摆烂!”
“今天皇后可是安排了任务给我哟~”
“你想不想知道呀?”
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简直没眼看,君辞让弯了弯唇,慢条斯理道:“她让你回来问孤,可否清楚如今的兵部尚书有几人备选。”
姜点微大惊,“当时殿里都没人啊,谁告诉你的?”
君辞让不以为意,“猜的。”
“哼,不理你了!”
姜点微觉得自己失去了与君辞让谈判的筹码,气鼓鼓地将脸撇到一旁,单方面冷战。
君辞让叹气。
“吴朝恩,去瞧瞧十三公主的状况如何,将太医带过来,孤有话问他。”
“另外着人给十三公主安排住处。”
“喏。”
吴朝恩笑呵呵地领命而去。
姜点微鼓鼓脸,既然君辞让都递台阶了,她也不好再拿乔,便扭扭捏捏地转过脸道:“你答应了就不能再反悔了哦。”
“让君梨在东宫住上一阵子。”
不顺着她的心意就闹脾气,依着她就立马给好脸,也不知这小女鬼是何等人家养出的脾性。
君辞让吐槽她,“反复无常的家伙。”
姜点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凑近他笑脸嘻嘻的,“你可以不听我的呀!”
君辞让推开她,“下去。”
“莫要打扰孤看书。”
“我就不。”
姜点微是个厚脸皮,又一身反骨,虽与君辞让的相处还不够多,却能敏锐地发觉他对自己有相当程度的包容度,是以得寸进尺的本性一再显露无遗。
她伸手想去夺君辞让手里卷着的书册,有心知道他整日埋头苦读的是什么内容,不想定睛一看就瞄到书页上那加粗的黑字标题。
“王秀才路遇梦中人,李翠柳巧会前世缘。”
“你你你,你装模作样的,居然看的是话本儿!”
【妈妈呀,大反派居然也这么接地气的嘛?】
【幻视一些我上课的时候,偷摸着玩手机、吃东西的场面了。】
想是这么想,姜点微面上装得很是道貌岸然,“秦侍从每日从卷帙浩繁的经典中挑出一本适合殿下的书籍,掰碎了揉开了讲给殿下听,很不同意的呀!”
“你别辜负了秦侍从的良苦用心呀!”
“闭嘴。”
君辞让瞪她。
姜点微噘嘴不满,“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嗯...”说着,她把声音压低,很是恨铁不成钢道,“将来荣登大宝,教朝臣糊弄了怎么办?”
“我告诉你哦,我之所以想通了接受你的合作,可是奔着日后能坐拥金山银山,然后寻一片清幽之地养老的目的去的哦!”
“你不能辜负我。”
“合作?”
君辞让斜睨她,“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你充其量...”
姜点微知道他肯定没好话,赶忙捂住他的嘴,急道:“我不管,合作就是合作!”
“你不许说我是什么棋子!”
她的手暖融融的,触感柔软,甫一触碰到君辞让的嘴,惊得他的身心都出现了片刻的僵滞。
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就怕隔空亲吻到她的掌心。
好在姜点微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讪讪地收回手,脸红红的再次强调,“记得哦,我们现在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你不许反驳我。”
“哦。”
君辞让没再理会她,目光只落在书上,然静默良久,却是一字都未看进心里。
满室沉寂,直到吴朝恩返回才终于打破了僵局。
“殿下,幸而良娣救助及时,十三公主的病情不算严重,只略受了些微寒凉,服上几剂汤药,再静养十来日便可痊愈。”
“嗯。”
君辞让颔首,“太医呢?”
吴朝恩又道:“正候在殿外待殿下差遣。”
“宣。”
来人是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年太医,拎着药箱,步履蹒跚,见到太子就行了个大礼,“太子殿下金安。”
君辞让淡声叫起,旋即便道:“姜良娣今日受到惊吓,许是犯了旧疾。”
“你替她切个脉,断一断好歹。”
【哈?】
【ber,我受到惊吓是没错,可我没有旧疾啊!我有啥旧疾?】
【君辞让在打什么哑谜?】
“喂!”
姜点微挪挪屁股,手臂与君辞让的都贴到了一块儿。她揪住他的衣袖悄声与他耳语,“我没有旧疾啊,就算装病也装不像吧?”
“你若是想安生待在东宫,不被张贵妃揪住把柄,就老实闭嘴按孤说的做。”
“好叭,你经验丰富,我听你的。”
姜点微没有过多纠结,从善如流地伸出手腕让太医诊脉。
老太医隔着腕间的丝帕凝神细细感知她脉搏跳动的状态,半晌过后,他捋了捋胡须道:“良娣的脉搏举之无力,按之豁空,日常多有乏力盗汗,头晕目眩等症状。”
“此乃气血不足或者脏腑虚证的表现。”
“老臣这就为您开上一帖补气益血的药方,喝上十天半月,定然有所改善。”
姜点微点点头,“有劳太医。”
【原主在姜家缺衣少穿的,会气血不足很正常,只要没有隐疾就好。】
君辞让闻言看她一眼,随后对老太医道:“当真如此?”
“你不若再诊诊?”
“孤的良娣幼时便患有心疾,贯来忌讳情绪大起大落,今日她因十三公主与旁人拌了几句嘴,心绪起伏不定之下,险些昏厥。”
老太医从医数十载,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听得君辞让替姜良娣无中生有了一个病症,便知晓这些贵人又在整幺蛾子。
他习以为常,并神情麻木地再次探脉,应和道:“殿下所言甚是。”
“良娣的心疾乃先天之故,不得根治,只能小心将养着,平素当放松心情,尽量避免与人生出争端。”
“方能长命百岁。”
君辞让颇为满意,让吴朝恩领老太医下去写方子。
事已至此就,姜点微大概猜到君辞让的打算,“你想让我装病不出啊?”
“可是皇后那里,她知道我没病啊。”
“愚蠢。”
君辞让懒怠跟她解释,“自己好好儿琢磨其中关窍。”
“不说就不说呗,骂人干嘛?”
姜点微鼓鼓脸,“别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是大聪明,我的脑子也很灵光的好吧!”
“不就是因为皇后跟张贵妃是对手,我能让张贵妃吃瘪,皇后就算知道我在装病,也会替我瞒着嘛。”
“我说的对吧?”
“嗯,确实不算太笨。”
君辞让道。
末了,他让姜点微回自己的宜秋宫去,“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你生龙活虎地待在孤这处,教旁人见了,就不怕功亏一篑?”
姜点微本想说东宫都是他的人,她不怕走漏风声,但转念想到东宫后苑还有一群妃妾呢,虽说张良媛被禁足了,谁又能保证其他人不会被张贵妃收买呢?
于是,她赶紧提起裙摆,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崇文殿。
吴朝恩笑道:“殿下,东宫有了姜良娣,可是热闹不少呢。”
君辞让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并不想承认事实,便语气凉凉地道:“照你的意思,她是什么唱戏卖艺的伶人吗?”
吴朝恩心底一阵激灵,连忙告罪,“殿下赎罪,是奴婢失言了。”
“下去。”
“喏。”
然而吴朝恩还未退出殿门,就有小黄门疾步而至。
他向君辞让禀告道:“殿下,张贵妃宫里的姚嬷嬷在外求见,道是奉命前来请姜良娣去景漱宫一叙。”
君辞让才翻开话本接着先前的剧情看,不想还未看上一段就又被打断,自然耐心告罄,“让她滚。”
小黄门不解君辞让为何会发脾气,无助地小眼神望向吴朝恩。
吴朝恩示意他跟上自己。
两人一同来到玄德门,那姚嬷嬷穿金戴银,端着姿态,鼻孔朝天地立在原地,身后还跟了两个模样乖顺的宫婢。
吴朝恩心有不屑,面上却是和气道:“劳烦嬷嬷回禀贵妃娘娘。”
“姜良娣因着受了些许惊吓,引发了旧疾,太子殿下为其请来太医细细诊治过,言道需得卧床休养数月,方能有所好转。”
姚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对装病逃避责罚的手段心里门儿清,闻言下意识地便不相信吴朝恩的说辞。
“吴中人莫要与老身玩笑,贵妃娘娘等着呢,还是快快请姜良娣随我去罢。”
吴朝恩面不改色,隐约可见眸色深沉几分,“嬷嬷莫非在疑心太子殿下?”
遑论张贵妃的宫人私下里如何跋扈,对君辞让嗤之以鼻,但明面的恭敬却是得有,姚嬷嬷当即垂首道:“老身并无此意。”
“吴中人莫怪。”
吴朝恩冷哼一声,“嬷嬷还是回去罢,仔细让东宫的病气冲撞了贵妃娘娘。”
“咱家可担不起责。”
如此,姚嬷嬷便知自己今日休想从东宫带走姜良娣。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老身告辞。”
待姚嬷嬷走远,小黄门一脸崇拜地看着吴朝恩,“中人,您是不知,那老虔婆方才来时嚣张至极,张口就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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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把姜良娣交出去。”
“小的们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她拦在门外。”
吴朝恩道:“以往东宫与后宫各处井水不犯河水,日后少不得会打些交道。”
“你们当差时需再三警醒,莫给外人可趁之机。”
小黄门立马保证,“小的省得。”
吴朝恩瞧他还算机敏,是个可造之材,就吩咐道:“替姜良娣去凤鸾宫跑一趟,就照我与姚嬷嬷说的那般,告知皇后,姜良娣需得在东宫将养数月。”
“请她免了姜良娣的请安。”
“喏。”
*
姚嬷嬷憋了一肚子气,回到景漱宫见过张贵妃就道:“娘娘,老奴并未见到姜良娣,反倒是太子身边的吴朝恩代为出面。”
“其尽是对娘娘,对景漱宫的无状之言,更甚者那姜良娣欺负了公主不算,竟倒打一耙称起病来。”
“当真可笑至极。”
张贵妃歪靠着贵妃榻,由两个婢女服侍着,一人捶腿,一人喂水果,而朝阳公主则伏在一旁嘤嘤哭泣,间或咒骂姜点微和君梨两人不得好死。
姚嬷嬷这番眼药上下来,张贵妃还未有反应,朝阳公主先跳脚道:“放屁!”
“她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有半分病态?”
“眼下想推脱责任就装腔作势起来?本公主断然不会叫她如意!”
“萱儿,你的礼仪教养呢?”
张贵妃挥手让宫婢退下,而后冷眼看向朝阳公主,“我瞧那姜良娣说得也不错,你如今的举止确实愈发粗鄙。”
“母妃!”
朝阳公主跺脚不依,“太子和姜良娣堂而皇之地糊弄您,您难道要任由他们踩在您的头上吗?”
“您若是不为女儿做主,女儿便去找父皇说理去!”
她说着就提裙往外跑,张贵妃厉声喝止道:“给我回来!”
“你以为你理亏在先,又有皇后为姜良娣作保,且十三还被东宫扣下,这诸多不利于你的局面,你的父皇便是有心偏袒你,但他当着能罔顾事实吗?”
“最好的结果,不外乎你与姜良娣各打五十大板。”
“那怎么行!”
朝阳公主嚷道,“女儿的膝盖都磕破了,背上不定也有淤青,姜良娣的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除非她以死谢罪,否则女儿着实不甘心!”
“放肆!”
张贵妃拍桌怒道,“你乃我大燕最尊贵的公主,整日里却言行不堪,教养有失,若传出宫去,你要世人如何看你?”
“待来日你与驸马成婚后,他又如何敢与你交心?”
朝阳公主听得张贵妃提及驸马,那个满楼红袖招的清隽探花郎,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之色,旋即收敛些许气焰,忿忿不语。
张贵妃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姚嬷嬷,“你将吴朝恩与你所言,细细说来。”
“喏。”
姚嬷嬷对东宫,对吴朝恩皆有怨言,是以哪怕是重复对的话,也带着主观情感表达,简直将东宫的目中无人渲染得淋漓尽致。
最后,她还臆测道:“娘娘,太子明知姜良娣是皇后的人,却费心帮她遮掩。”
“你说,他会不会与皇后结盟来对付您?”
张贵妃忖然不语,只问:“明珠那处还未联系上吗?”
姚嬷嬷摇头,“不曾。”
“您也知道东宫滴水不漏,而今咱们能得到的消息,皆是太子刻意漏出东宫的,便是良媛是否真的因冒犯了姜良娣而被禁足,都有待商榷。”
张贵妃的眸光凌厉,不自觉地捏紧掌心,“太子、实在是...”
“过于碍眼。”
姚嬷嬷提议道:“娘娘,不若请三皇子进宫?”
“他许是将太子看得更为真切。”
张贵妃颔首,“也好。”
“取信给三皇子,就说我替他选了两个侧妃,想进宫问问他的意思。”
姚嬷嬷领命而去。
朝阳公主兀自琢磨片刻,仍不依不饶道:“母妃,女儿从小到大,何曾像今日这般遭人欺辱?您就派人打上东宫去,又有何妨?”
张贵妃深吸一口气,本不想再应付这个眼界狭窄的女儿,只到底是亲生的,她忍了又忍道:“姜良娣依仗的不过是太子与皇后的庇护,若是这两座靠山一倒,她便与蝼蚁无异。”
“你又何必只顾眼前的矛盾?”
朝阳公主又闹起来,“你根本不懂!早先我被奶嬷嬷劝着都不打算与她计较了!她却得寸进尺掌掴我!”
“当时许多人都在旁看着,经此一事,女儿都没脸在京中贵女之中行走了!”
张贵妃被她吵得头疼,高声唤道:“来人!”
“送公主回她自己的寝殿!”
“哼!母妃的眼里一向只有三哥,从未在乎过我的死活!”
“我讨厌你!”
朝阳公主吼完,再甩开宫婢将要搀扶她的手,赌气冲出了景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