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清看着小环认真的样子,思绪一瞬间就飘回到了上一世,当时自己也在魏策身边。
当时,她因为提出了一个扩大信徒人数的计策,便被重用,成为了仙使。那还是她第一次站到魏策身侧,去协助他处理日常教内事物。
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教主之威。
魏策端坐在掌事神殿的书案后,底下跪了乌泱泱一片,教徒们大气都不敢出,林云清推门进殿,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众人竟连头都没敢抬。
魏策也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她的裙裾缓缓扫过地面,停在离魏策一丈的距离。
然而,还未等她禀告,便听到当啷一声脆响,匕首被出,插在了地面。
离那跪在最前面的人只有几寸距离。林云清干脆闭了嘴,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为首的那人抖得如筛糠一般,只敢半抬起头,眼睛费力地向上看去,悄悄观察魏策的表情。
“知道怎么做吗?”魏策垂眸开口,声音低沉,好似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简单的几个字,却仿佛给下面人判了死刑一般,场内有了些躁动。
林云清初看不解,然而目睹接下来的事情后,她险些呼吸停滞。
那人闭了闭眼,汗珠豆大,砸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回了句:“是。”
便膝行上前。
右手抬起握住刀柄,颇费了些力气,两次才将匕首拔了下来。
然后咬牙大喝一声,拿起它,飞快地切掉了自己的左手。
……
林云清闭目,缓缓吐出一口气,才又睁开眼,看向小环带着羞涩笑意的脸。
“什么好人?冠冕堂皇的,不就是因为他俊?”
林云清靠近小环,脸上浮起揶揄的笑意,还捏了捏她的脸。
小环皱眉佯装怒意,噘嘴打掉她手。
“哼!才不是呢!”
说着又捧起甜羹小口地喝了一口,满足地喟叹一声,捏着羹匙,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我当时……我刚来这里,谁也不认识……”
小环是被爹娘卖给人牙子的,当时她还不到十五,人伢子带着她们一群女孩坐了很久的车,来到了莫停镇。
到莫停镇的前一天还给她们吃了馒头,甚至用水隔着铁笼,为她们略略冲洗了一番。
女孩们很久没吃过馒头了,都很开心,窝在铁笼里露出个笑模样。
小环不一样,她小时候家里也有过一点田地,于是也听邻居们说过,送去地主家的猪在杀之前,都要多喂点东西和水。有了好品相,也够重,才能卖个好价钱。
想必她们明天,就要被拉去像年猪一样吃了。
可她饿很了,即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也没办法,只能哭丧着脸吃,小心地缩在在角落里,看着那人伢子,把馒头咬地恶狠狠的。
果然,到了第二日,人伢子就带她们来了一个地方,那彩楼看着金碧辉煌,还有很多漂亮的女人。
小环一看这样子,便猜到了,这大概是什么地方。
这可算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过她又想,已经被卖掉了,哪还有什么好去处给她留着,她早该想到的,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脸上也没有什么胎记,不是送去做奴,便是去做妓。
即便她侥幸逃回家了,也不过是再被卖一回。
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意做那种买卖,在臭男人身子底下讨饭吃。
“呸!谁会想做那种掏男人□□的生意?”小环拧眉,啐了一声。
林云清点头。
她咂咂嘴,有些吃不下了,把手里的饼放了回去。
“所以呢?是魏策把你们都救了出来?”林云清右手轻轻托着下巴,歪头问道。
“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小环笑了,仰着头,很是得意。
确实该得意,小环很机灵。
林云清眼中闪过欣赏,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叹息。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人家,以她的聪慧,大可有番作为,而不是只能困在铁笼里,被卖来卖去。
小环从铁笼中被放出来,手脚都戴着镣铐。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彩楼,摸了摸怀里吃剩的半个馒头。
莫停镇天热多风,馒头已经馊了,也有些干硬掉屑。
得找机会跑出去。
小环蹲在车边,看向四周,寻找着最后的机会。
竟然真让她等到了。
只听见一阵喧闹声传来,她远远看到一群穿着红衣的人,走路雄赳赳的,用鞭子驱赶着路边的人。
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看着势力不小,应该是和这群人伢子不相上下的坏东西。小环悄悄看向车旁,此刻人伢子去商谈她们的价钱了,车边留了三个壮汉看守她们。
眼看着这些人走要近了,小环看了看自己的脚,犹豫片刻,吞了吞口水,从怀中掏出那个馊了的馒头,朝着最前面的人扔了过去。
不出所料,砸到了为首男人的脸上。
小环只觉得,突然间周围一片寂静。
那男人被砸地脚步一停,眼神陡然赤红,好像要吃人。
馒头本就被风干的有些硬了,她使了十成力气,于是砸到脸上便出现一个红印,又因为蒸的有些疏松,这馒头经过这一狠撞,直接散了开来。碎成一块一块,撒了那红衣领头人一头一脸。
本就嚣张惯了的人,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谁?!”领头的红衣男人一声暴喝,声音浑厚有力,身边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眼神如刀,刺向小环所在的方向。
“大爷,是我……”小环趁旁边几人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跪了出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没错,大哥,是这小丫头片子!”红衣男人身边的狗腿急忙帮着指证,带着男人走了过来。那三个壮汉互相看了一眼,发觉不对,连忙抓起小环就往回拎。
小环立刻慌了,她挣扎间锁链哗哗作响,急急开口:“大爷,就是他们三个让我扔的!不然我哪有这胆子啊!!”
说着往前一步,直接抱住了红衣男人的腿,继续哭嚎:“他们说的!说你们算什么东西,这么嚣张,让我找个办法让大爷出丑,不然就要打死我!”
红衣男人嫌弃地一脚踢开小环。
三个壮汉连忙将她嘴堵了,点头哈腰地把人往回拖。
然而刚动手,便被几个红衣人摁住了。“让你们动了吗?”为首的红衣男说道。
任你平日再凶悍,遇到地头蛇还是要逊色三分。
三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见着服软不行,便也起了狠劲。两边人只骂了几句,紧接着,就动起了手。
小环便是趁这个时间悄悄从人群中溜走了。
她手脚都带着镣铐,跑不远。跟着人群跑一会儿便落了单,慌不择路地撞上了一个人——那便是魏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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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策也穿着红衣。小环没有抬头,但一看衣服便知道自己完了,这便是遇到同伙了。
死就死了。
她干脆将眼睛一闭,举起手上的锁链,朝对面人砸过去。
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手脚也没有什么力气,这一击基本是找死。但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死法能自己选。
那就拼一把,死了就死了吧,卖去躺着伺候男人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然而想象中被人一刀穿心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手被反制住,丝毫挣扎不动,于是就着这别扭的姿势看向对方——
“便看到了一张伟大的脸。”
林云清突然接了一句,她吹了吹热茶,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上了他?”
“你别打岔!”小环气呼呼地瞪着林云清,又道:“你还听不听了?!”
林云清闭嘴,做出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魏策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偏头看了看小环脏兮兮的衣服,头上挂了草标,还有这手脚上的锁链,顿时便明白了这是个跑掉的“货”。
他只是略想了想,便掏出刀。
那刀不知是什么做的,几下便把小环手上的锁链割开了。小环感觉手上一轻,随即被放开了。
她没有挣扎,静了片刻,连忙对着魏策指了指脚,脚上还有一条。
魏策顿了顿,又给小环把脚上的锁链割开
然后,转身走了。
“走了?”林云清眼神中若有所思。
“嗯!”小环用力点头,“教主根本没想着要我报答,我当时……其实也没想。”
小环身上没有一个铜板,出去就会饿死。她没有路引,亦没有户籍,可以说一无所有,即便去做工也没有人敢要,即便再想出城恐怕也出不去。
于是她根本没有犹豫,起身追向了魏策。
小环想法很简单,这人身穿红衣,和那群人一样,却肯救她,说明人没有那么坏,是个会心软的。况且红衣服的人看着势力不小,她想活下去,就得找棵大树靠着。
小环人很机灵,也胆大,一路缠着魏策絮絮叨叨,似乎吃准了他不是个坏人,把自己身世说得千般可怜,还拍着胸口,说愿意做他的奴婢,不要工钱,只求有口饭吃。
魏策不理,只一味皱着眉,越走越快,很快便把小环甩开了。
小环跟丢了,便只能缩在一个角落里。
她是个女孩子,格外多了分危险,于是急忙把脸涂黑,头发揉乱,衣服也在土墙上蹭了蹭,装成个小乞丐的样子,只求先活过今天。
然而到了晚上,小环又累又饿,昏昏欲睡之时,眼前却突然站了一个人。
她抬头,又看到了那张脸。魏策眉头皱起,满脸不耐烦,却还是找到了她。
后来的故事,便是把她带回了三莫教,小环也就这样,做起了他的侍女。
“不光是这样,教主他还帮我弄了新的户籍。”小环也抱着一盏热茶,轻轻喝了一口,惬意地眯起眼,看得出来,她已经对自己的际遇十分满意了。
林云清听完小环的一番往事,对魏策此人却越发地看不透了。
为何和自己眼里的魏策如此不同?魏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起身站到窗前,一边思索,一边端着茶盏看向路边的摊贩。
好像哪里不对劲……林云清看着路边的摊子,眉头渐渐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