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秋茗的视线方向,秋叙白也看了过去,稍微眯起了眼。
果然有了秋茗提供确切的方位,想看到人就简单多了。
严豫依旧是面具覆面,他走近几步,声音含笑,语气中带了一丝戏谑之意:“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我就是觉得这么晚了,与其在这站着两个人互相看什么话都不说,不如回去睡觉。秋茗还在长身体,熬夜可不好,”他转头看向秋叙白:“小师叔,你说呢?”
秋叙白愣了一下,意识到方才同秋茗又是拆解剑招又是说话,耗了许久,如今真是晚了。
他这个师父当得不体贴,还没有严豫想得周全。
“对,”秋叙白默默反思一会儿,点头温声道:“秋茗今日升阶辛苦,是该早点回去休息。”
其实秋茗并不觉得辛苦,但她确是被严师兄的话戳中了。
她已经一年没有长高,始终不察原因,现在细想,难道是因为睡得少了?
这可不成。
秋茗忽然就对睡觉这件事有了一丝迫切之意。
她决定以后每日都早睡半个时辰。
似乎有哪里不对……秋茗努力将已经偏离的重点拉回来,她现在的关注点好像应该放在严师兄的后一句。
小师叔?
秋茗陷入沉思。
毋庸置疑,严师兄这一声唤的是师尊。
除了月师兄和江师兄,秋茗听师叔师姑们喊师尊都是一声“叙白师兄”,其他同辈的师兄师姐大多唤师尊作“叙白仙君”,也有少数是唤“叙白师叔”的。
“小师叔”这个称呼,倒是从来没听过。
秋茗下意识抬起手捏了捏下巴——一个标准的思考动作。
师兄们有一次说过,做这个动作,脑子会转得快些。
怎么这时候也能走神……
秋叙白不理解,喊了一声:“秋茗。”
秋茗抬眼:“师尊。”
她回想起师尊方才说的话,不用等人再重复,很乖巧的样子:“好,师尊,严师兄,那我先回去啦。”
“等一下,秋茗,”严豫出声。
秋茗疑惑转身,见严师兄又拿出了糖。
糖和几年前的没有任何区别,严师兄递给她,笑道:“吃了糖,心情好。”
秋叙白无声地看过来一眼。
秋茗接过糖:“谢谢严师兄。”
她又望向师尊,师尊面色平静,对此没有反应。
她忽然想到严师兄出现之前师尊的情绪,觉得师尊可能更需要心情好一点。
“师尊,”秋茗朝秋叙白伸出手,掌心上放着几颗糖,她认真地说:“你吃。”
秋叙白:“……”这仿佛是把糖上交给他的样子怎么想都不对吧。
他感觉到严豫看他的眼神已经诡异起来。
“……不用,”秋叙白发音有些艰难:“秋茗,你自己留着吃。”
“诶,”严豫笑出声:“就这么一点糖,还要给师父?秋茗真孝顺。”
秋茗眨了眨眼,严师兄用“孝顺”来形容她,感觉有点奇怪。
但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描述了。
看起来师尊不吃糖,秋茗乖乖收回手,跟他们道完别,转身回去了。
看着秋茗走远,严豫转过头,调侃秋叙白:“小师叔,你还跟徒弟要糖吃啊。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曾,”秋叙白想解释秋茗自发的行为绝对没有他的引导,转眼瞧见严豫眼中的笑意,又把话收回了,无奈:“豫哥。”
严豫挑眉,假装认真地沉默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么多年,还是小师叔的这个性子最好逗。
秋叙白对别人拿他寻开心这件事已经习惯,摇摇头,提起另一件事:“豫哥,你怎么在这儿?”
严豫“噢”一声:“白白方才忽然焦躁不安,我带它出来透透风。”
说到这儿,他才想起来自己把什么给忘了,连忙往四处看:“白白去哪儿了?”
“白白?快出来——”
秋叙白指尖微动,一只仙鹤被他施术从林子里强行带出,停在他们面前。
“在那边躲着,”他平静道。
“怎么躲林子里去了,”严豫疑惑地看过去。
秋叙白伸出手把仙鹤抓住,仙鹤在他手里发出尖锐的一声鸣叫,翅膀扑腾起来像是在抗议。
“这……”严豫惊讶:“白白怎么对小师叔这么抗拒?”
秋叙白静默一瞬:“它记仇。”
他垂下眸,动作轻轻地安抚仙鹤:“应是几年前拔了它的羽毛,记恨我到现在。”
仙鹤听懂人言,又悲愤地叫了一声。
这事儿倒是不知道。
严豫好奇:“你拔它的羽毛做什么?”
秋叙白动作一顿:“做毽子。”
严豫:“嗯?”
仙鹤白白:“?”
秋叙白继续抚摸着此刻平静下来,开始怀疑人生的白白,不经意道:“毽子是给秋茗做的。”
这句补充略显突兀,严豫怔了一下,意会过来,好笑道:“小师叔真是个好师父。”
秋叙白谦虚地回应:“还有进步空间。”
严豫忽然想到一句民间俗语,用来形容此刻的秋叙白很合适。
他咳了两声,把这想法压了下去。
两人说话旁若无鹤,如此绝情,白白蔫头耷脑,感觉鹤生错付了。
“哎,”严豫把仙鹤接过去,安慰道:“白白,小师叔拔你的羽毛,这不是因为你更健康强壮嘛,不要难过啊。”
仙鹤扭过头去,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听不听。
“还真是记仇啊,”严豫无言了,默了一下才道:“那时选仙鹤附灵识时,给白白附灵识的不是小师叔么?怎么如今白白是这么个性格。”
他这疑惑并不是凭空产生。
当初给仙鹤附灵识的举动,来源于某个小姑娘的心血来潮,他们不过是跟着玩了。
结果过了几年却惊讶发现,寒烟山上这几只仙鹤或多或少地继承了附灵识者的性格特征,有的温顺听话些,有的就闹腾些爱乱飞乱窜。
想来他们的灵识影响了仙鹤的心智。
可如今看来,这个规律不适用于白白。
严豫瞧一眼仙鹤,又瞧一眼秋叙白。
无论怎么看,白白和小师叔的性子都是天差地别。
听见严豫的问题,秋叙白面色淡下来:“可能是,太惯着它了吧。”
他不愿停在这个话题,默了默,转言道:“豫哥,白白方才焦躁不安,应该是我影响了它,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严豫愣了愣。
他刚才到得很快,几乎是全程旁观了秋茗和小师叔那没有争吵但全是情绪的对话。
秋茗或许不理解她的师尊为何情绪不稳,他站在一旁听着,却是再清楚不过。
他还以为秋叙白不会想说这件事,所以他也就没有提。
“小师叔,”既然秋叙白主动提起,严豫也不再粉饰太平,直接将心中担忧道出:“你已突破元婴,心障跨不过去,忽视也不行么?”
“若沉浸情绪,长此以往,怕是心魔难除。”
秋叙白沉默。
突破元婴时,心魔显现,他未受心魔蛊惑,而是将其反杀,如此才连升两阶。
若他此时又滋生心魔,会很麻烦。元婴修士生出的心魔,与金丹时的全然不是一个概念。
严豫的话切中要害,秋叙白呼出一口气,看向他:“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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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有些特殊,心境不太稳,如今已经调整过来。”
特殊?
严豫揣测:“小师叔,是因为秋茗么?”
秋叙白一愣,摇了摇头:“不全是。”
他想了想,认真解释:“就是,好几件事情、很多句话,碰巧凑在了一起,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东西……豫哥,你明白吗?”
严豫静静地盯着他:“不是很明白。”
秋叙白:“……”
“譬如,”秋叙白在“好几件事情”里挑了一个道:“今日师父同我说,他想重开鹤归阁第四层。”
严豫怔愣片刻,因为面具,看不出他此刻情绪,只能看见他垂了眼:“那里一直也没关过,”秋茗前几年还常去呢。
他知道,秋叙白说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开”,顿了顿,他出声问:“师叔祖要开第四层做什么?”
秋叙白缓声答:“师父说想试试教弟子们学符咒。”
“原来如此,”严豫点头,轻声道:“那是件好事。”
*
秋茗快步回到屋子,开始写今日的日录。
虽然想着要早点睡觉,但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一面纸写不下,还翻过一面。
简洁版如下:
青妍他们一早就来了,一起看师尊做木蜻蜓、学剑、升阶、师尊不高兴——这个划掉,玩游戏猜师尊做的木蜻蜓是哪只——猜错,跟师尊说话,猜测到了一些事情,需要验证……嗯,还有严师兄。
洋洋洒洒地写完了日录,秋茗打了个哈欠。
收拾了一下。
秋茗躺在床上,闭上眼。
心里有一个打算。
*
昭若说剩下的木蜻蜓很快就能做完,不过大家都没有想到,比浮灵木蜻蜓完工这件事更早的是,书阁第四层开了。
宗主宣布,以后隔一段日子就在那里开一堂符咒课。
第一次符咒课就在两天后。
秋茗和两位师兄这日自然是去给师祖捧场了。
到了才发现,观者云集,感觉至少聚了有半个寒烟宗的人。
“书阁第四层原来这么大!”月年衣十分吃惊:“上次来探险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江溪雪张望着,思索道:“应该是因为上次太暗了,不见天日。”
秋茗往后面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书架还在,她挪步过去。
月年衣和江溪雪也跟着她。
他们在书架边上的小桌子旁坐下,没有和其他弟子挤中间的大圆桌位置。
极度闲适。
秋茗眨了眨眼,迟疑着:“师兄,这里有点偏,你们也要坐这里么?”
她过来这边,是因为要来找东西,结果一个没注意,怎么师兄们也跟过来了?
江溪雪动作顿住:“我对符咒没什么兴趣,”他凝眉望向旁边的月年衣:“你不是要跟师祖学符咒吗?怎么不过去那边。”
月年衣抬眉:“我去那边要是学不好多丢人?坐这儿刚好。进可学符退可打牌。”
……行吧。
秋茗无话可说。
“哎?”孟若纱几人到了,顾盼一会儿,找到秋茗,兴冲冲跑过来:“秋茗,月师兄,江师兄,你们都在这!”
秋茗笑着同他们打了招呼。
几人都在这里坐下。
两张小桌子一下子就显得有些拥挤。
“这里的视野居然很不错,”木青妍坐在座位上惊喜道。
“是哎,”姜昭若往前面看:“在这里能看清宗主的脸,可以跟着学了!”
时间差不多到了,秋眠阑清了清嗓。
“安静安静,”月年衣“嘘”了一声。
秋茗从储物袋拿出记札记的纸张,开始认真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