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沉寂良久，最后是祝应絮先开了口：“你既然这么清楚，那么你的功法，能将这个牺牲缩减到多少？”
“如果是我来主导，那伤亡率大概在11%左右。”别如雪淡声道。
“11%？！”乔纳森激动了一下，被旁边的罗岚按住。
罗岚眯了眯眼，看向别如雪：“虽说这个数字的确降低不少，但其价值也没有高到能让我们与另外两大星系为敌的程度。”
别如雪摇摇头，淡声道：“我指的并不是把人当成器皿来灌入灵力。而是我帮贵星系培养出一批真正能够修行的修士，就像地下霍德学院一直在尝试的那样。”
三人脸上均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祝应絮坐直了些，顿了顿才缓声问道：“阁下所拥有的功法，是和池杉月小姐一样的？”
“是。”别如雪眉眼微动，应道。
祝应絮眼底浮上失望：“那你应该清楚，星际人并不适合修炼这些功法。就算池小姐的功法高深，但当年她用尽办法，整个星际也不过只有寥寥几十人成功。自她不再教导学生后，三大星系再也没教出过任何一个像她那样的修士。霍德学院也不过靠挑选一些体质极为特殊的学生，才能勉强做到……你的修为应该比不上池小姐吧？”
别如雪颔首：“我的修为在金丹中期，的确远不及池前辈。”
几人脸上失望之色愈浓。
而别如雪却慢悠悠地道：“但教学这件事，修为高低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池前辈当初来得匆忙，对星际人并不了解，也没有准备，而我不一样。”
说到这里，别如雪神情笃定地迎上他们的目光：“我目睹过上万个星际人修炼成功的例子，甚至我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三人一愣，旋即祝应絮浑浊的双眼陡然一亮：“难道那些放逐星民众拥有灵力，都是因为你？”
别如雪挑眉，眼底隐隐浮现出些兴味的笑。
在她的注视下，祝应絮理智迅速回拢，脸上的肌肉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下，才道：“是因为0699？”
别如雪面色微冷：“我说了，她叫褚星。”
“……好。”祝应絮此刻没心思在这上面争论，“是褚星帮你们成功修炼的？”
别如雪沉默了几秒，眼见着祝应絮几人面上都浮现出些急躁之色，才缓缓道：“是。”
“就半年时间？这么多人？！”乔纳森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到半年。”别如雪淡淡一笑，“另外，如果是由褚星来主导，那我先前提到的伤亡率，可以无限地接近0。”
？！！
乔纳森几人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震惊之色。
“简绥驯服星兽的事情，想必各位早就打探到了细节，我就不多说了。”别如雪拍了拍衣服，施施然站起来，“我给各位六个小时考虑核实，如果愿意和我合作，请先完成我的要求。”
乔纳森目瞪口呆地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的别如雪，顿时一急，出声道，“等等！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别如雪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怎么，各位已经做好决定了？”’
“当然不是！”乔纳森皱起眉，正想上前阻止别如雪离开，却被祝应絮一个眼神拦住。
罗岚也上前冲他摇了摇头，神情凝重。
祝应絮看着别如雪的背影，沉声道：“就按阁下说的，六个小时内，启明星系会给你一个答案。在此之前，请阁下不要往外透露任何信息。”
“可以。”别如雪侧身颔首，随即抬步走了出去。
……
别如雪一离开，整个议事厅内时不时涌动的灵力也跟着消弭，地上昏迷一片的卫兵们陆续醒转。
乔纳森挥挥手让人退下，这才转过头看向祝应絮和罗岚，面露犹疑：“你们这是准备答应她的要求吗？”
罗岚面带沉凝，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毫不犹豫：“如果她的话是真的。”
乔纳森一惊，猛地看向祝应絮：“您也是这样想的？”
祝应絮没有立即回答，她低头查看着终端里别如雪传过来的信息，半晌，才出声道：“其实我们和她一样，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
乔纳森一怔：“怎么会？她怎么能和启明星系相比？！”
祝应絮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旁边的罗岚接过话来解释：“我们之前讨论过类似的话题。G前区的实验已经看不到什么前景，但他们却愈加疯狂。再继续下去，牺牲率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可圣城近些年来早已势大，启明星系想脱身是很难的。”
“所以你们想和叛军合作？这也是条死路啊。”乔纳森面色严肃起来。
“那些放逐星的叛军身怀灵力，现在星际民众也人心不稳，加上有别如雪、简绥这种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在，圣城和其他两大星系腾不出空来找我们麻烦。”罗岚面色冷厉，“我们只能趁着这个时候早做打算。”
乔纳森皱紧眉头：“等叛军被扫平，启明星系怎么面对三方的夹击？那样的牺牲，我们同样没办法承受！”
“所以只是合作。那姑娘很聪明，她提供的东西都是我们急需的，所求却没超过我们的忍耐范围。”罗岚冷声道，“圣城有自己的私兵，我们暂时撤掉支援并不会引起大的动荡，但却能拿到正确的修炼功法和驯服星兽的秘密。有了它们，不管圣城胜败，启明星系都有进退的余地。”
乔纳森眼底神色极速变化，最终苦笑了下：“你说的我明白了。可别如雪那家伙不简单，这条贼船一上去可就不好下了。”
“如果她这艘船不会翻，上面的东西又足够珍贵，不下也无妨。”祝应絮淡淡抬了抬眼皮，“现在暂时照她说的做，另外停止应答一切外来信息，封闭星系。”
乔纳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尊敬地冲着祝应絮弯了弯腰：“好。”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祝应絮叫住了他：“对了，出发前先去更换下你的终端，我已经下令彻查加密通道，在此之前，所有涉及机密的情报，全都派人来报。”
乔纳森一愣：“为什——”
他的问话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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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罗岚示意了下别如雪先前所坐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终端。
乔纳森猛然想起，先前别如雪发给他们资料时那行云流水的动作，顿时脸都青了：“该死……她什么时候突破我们的终端防护的？”
回应他的，是罗岚和祝应絮略显无奈的目光。
祝应絮发出了一声“技不如人”的叹息：“去吧。”
……
乔纳森离开，偌大的议事厅只留下了祝应絮和罗岚。
罗岚在终端里翻看着别如雪发过来的资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祝应絮，语气沉沉：“老师，小森有句话说的确实没错，别如雪这人不简单。不论胆识、心计还是能力，都非常出色，她身后还有简绥和叶家的支持……我们不得不防。”
在这种被全星际追捕的时刻，还敢来找他们，甚至不紧不慢地和他们谈条件，抛出的饵还让他们没法拒绝。
加上她本身优越的能力，越想越让身为执政官的罗岚心惊。
“防是肯定要防的。”提到别如雪，祝应絮显然也有些无奈，“但好在和如今的圣城比起来，她至少有一点值得投注。”
罗岚微怔：“什么？”
“弱点。”祝应絮的终端在空中投出了几个有些模糊的画面，放眼望去，全都是褚星和别如雪、简绥等人同框的场景。
有当初XIS-163号行星，褚星带领着几千放逐星民驱逐星兽后和边际军对峙的，有褚星成人礼上，别如雪几人大张旗鼓去祝贺的，甚至还有褚星入学典礼上，别如雪几人也坐在台下祝贺的……
每一张影像里，这些如今敢和三大星系公然叫板的反骨们，注意力都在那个黑色长发的女孩身上，脸上带着信赖温柔的笑意。
罗岚脸上隐隐浮现出些恍然大悟之色。“不仅是别如雪，从放逐星回来的人，似乎都对这个褚星有极强的认同感和臣服度……”
罗岚说到这儿笑了下：“褚星是他们反抗的原因，也将是他们的弱点？”
“不错。”祝应絮淡淡颔首，“除开G前区的基因计划，褚星和我们并没有多少冲突。安抚好她，这些人也没多大威胁。”
罗岚：“听您的语气，是觉得褚星这次能逃脱？”
“不知道。”祝应絮摇摇头，“但从我个人来讲，我希望她逃脱，这群年轻人或许真的能推动些什么。”
说着，她从桌上拿起了一份报告，递给了罗岚：“这是今早我拿到的东西。”
罗岚有些疑惑地接过，入眼赫然是一行大字——“XIS-163号行星兽潮追踪报告”
罗岚皱着眉头翻开，报告上详细记录的内容让她冷静的表情逐渐崩裂。
XIS-163号行星星兽潮，因为被别如雪全星际直播了全过程，因此在众多呼声之下，边际军与这事有关的职权者，包括那位下令让边际军调离的少将，都被直接捋了职，交由审判庭重处，事情才得以平息。
然而这份报告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真正授意边际军撤离的命令，其实来自于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