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拉窗帘,月光照进来,房间里情形依稀可见。
苏梓蜷缩在床头,眉头皱成一团,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明明在睡梦中,眼角却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浑身打颤。
她紧闭双眸,泪水划过鬓角,渗进枕头里,已有大片布料被染成深色,姜望走到床边弯下腰凑近,才听清她在梦中的呢喃。
“妈妈……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姜望低下头,苏梓脸颊绯红,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到她身上冒出的热气,他抬起手放在苏梓额头上。
果然滚烫。
寒冬腊月,她穿着单薄校服从海市跑到鹿安,又在院门口吹了那么久冷风,不感冒才怪。
这种情况姜望都不需要问母亲自己就能处理,将苏梓的被子掖紧,姜望转身离开。
拿着东西回来,出门前还老老实实睡着的女孩这会儿已经踢开被子,四肢大咧咧的露在外面。
家里没有她这个年纪女孩的睡衣,她这会儿穿着的是方琳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姜望没穿过的新衣服,有些大,她睡得不太安分,上衣向上翻,露出一截雪白的纤细腰肢。
姜望匆忙移开视线,不敢多看一眼,偏过脸去摸索着两根手指捏住被子一角,全部盖住以后才敢转回头。
他坐在床头,轻轻握住苏梓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低声喊她:“栀栀,栀栀。”
姜望喊了好几次,苏梓才从梦魇里醒来,她烧得神智不清,睁开眼后眼前一片都在旋转,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难受得流下更多泪水。
“别哭,栀栀,你发烧了。”姜望握着她滚烫的手,只觉得心里那阵慌乱更甚。另一只手轻柔的拭去她的泪水,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她软得像一团棉花,姜望动作轻得不敢多用一分力,将药片抠出来握在手心送到她嘴边,“来,把药吃了就好了。”
苏梓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着坐起来,叫她吃药。
她下意识抗拒,皱起眉头想要躲,却被人捏住下巴,不容拒绝的将药片推进她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苏梓脸都皱起马上就想吐出去,可才张开嘴,一杯水就抵在唇边灌了下来。
吃完药又重新躺下,苏梓像被泡在滚水里一样难受,不停将被子掀开试图得到一丝凉意。
她闹腾得厉害,姜望只能坐在旁边一次又一次给她重新盖回去,怕这样冷热反复不是个办法,最后他干脆用被子把她整个人裹住,自己也躺上来,长手长脚将她圈在怀里,强行抱住不让她掀被子。
苏梓热得大汗淋漓,周身湿漉漉的黏腻着不舒服,想要推开被子却完全动弹不得,委屈得呜咽着。
姜望紧紧抱着她,怀里的人开始还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想逃出禁锢,实在推不开以后就认命般渐渐安静下来。
他低头看去——已经睡着了。
怕她在睡梦里踢被子,姜望不敢松手,抱着这会儿跟火炉子一样的苏梓,睡意往上涌,也跟着睡着了。
心里还装着事,姜望睡得很浅,才过去一两个小时,怀里人动了动,姜望就跟着睁开眼睛。
“醒了?”姜望声音还带着淡淡困倦,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
苏梓应该是被热醒的,脸颊红通通,鼻尖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生着病的人身体正虚弱,这会儿半梦半醒着眼神都是迷离的,看起来一股傻气。
“好些了吗?”姜望问。
苏梓脑子转不过来,只想闭上眼再睡一会儿,胡乱应了声:“嗯……”
发出汗体温就能降下去,姜望转身摸到床头柜上的体温计拿过来,“栀栀,再测一□□温。”
这会儿除了想睡觉苏梓什么念头都没有,可旁边的人不依不饶就不让她睡,苏梓被烦得暴躁,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扯着姜望衣领把他往自己面前拉。
温热的肌肤贴在额前,呼吸萦绕在双方鼻息之间。
“你看,不烫了。”苏梓丝毫没考虑过这样的动作有多亲密,一心只想他快点闭嘴好让她继续睡觉。
姜望目光凝滞,表情惊愕,完全未曾预料到现在的情景,心脏跳得飞快,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他愣神这段时间,苏梓已经闭上眼,沉沉睡去。
倒是姜望,睁着眼再也睡不着了。
……
姜望睁开眼,不再回想过去。
两清?谁要和她两清。
……
餐厅。
“一个亿!”
乐俞一声吼,苏梓差点呛到水,她放下杯子,“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她都还没说实话,总的算起来根本不止一亿。
“大小姐,这可是现金。”他们这些二代里,能像苏梓这样干脆给出一个亿现金的还真没几个。
苏梓表情淡淡,“这些年攒的压岁钱,没怎么动过。”
苏家管得严归严,物质方面从来没亏待过一点,只不过苏梓低调,不喜欢在人前显摆。
“你不怕全亏进去啊?”跟苏梓不一样,乐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收益问题。
苏梓低头轻酌一口饮料,翻翻眼珠,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说起来有点不太负责,但她内心真实想法其实是:亏就亏吧,反正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
乐俞不好打击她,转而问:“什么时候开机?你要去吗?”
“九月底,要去。”
“啊?”乐俞面露难色,“你一个老板,等着出结果就行了,真要亲自上阵啊?”
“当然。”苏梓撇她一眼,仿佛在说她说的是废话,“我是编剧组的成员,肯定也要去。”
“你还真要当编剧啊?”完全想不到她会做一个跟自己大学专业完全不相及的工作,乐俞疑惑,“我还以为你会跟阿姨一样继续画画,开画展呢。”
提到母亲,苏梓眼神闪烁,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摩挲着指腹,看向乐俞,认真道:“我很久没画画了。”
“什么?”乐俞更糊涂了,“可是你不是为了画画还读了研吗?”
“我研究生学的写作。”苏梓解释道,“不是油画。”
“为什么?你画得挺好的啊,怎么突然就放弃了。”乐俞更不理解,“你读预科的时候,不就是为了画画才放弃金融专业的吗?”
苏梓明白她为什么疑惑,开诚布公对她说:“我不喜欢画画,也不喜欢金融。”
“那你为什么……”
“画画,是妈妈喜欢,金融,是爸爸要求。”她叹气,“最后学了油画,是妈妈的强烈要求。”
她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托着脸颊,看着乐俞,“你们不是奇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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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为什么会申请延毕吗?”
苏梓又叹口气,说:“因为我画不出来毕业作品,只能延毕。”
乐俞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夸张笑声,苏梓一脸无奈的看着发小嘲笑自己,等着她笑够。
“你竟然,竟然也有这种时候。”乐俞捂着笑疼了的肚子,“连我这种天天逃课的都能按时毕业,没想到你这个优等生还会因为画不出来毕业作品被延毕。”
苏梓无所谓的耸肩,“没办法,画不出来就是画不出来。”
“那后来呢?怎么毕业的?”乐俞追问。
后来?
苏梓手指颤动了一下,浅笑道:“后来当然又画出来了。”
“说到这儿,那我还挺好奇你毕业作品画的什么了,让我看看呗。”乐俞向她眨眨眼。
苏梓摇头,“送给朋友了。”
“哪个朋友?照片总有吧?”乐俞只好退而求其次。
“大学一个学院的同学。”苏梓瘪瘪嘴,摊开手,“没有照片。”
没能看成难倒苏梓一年的画,乐俞有些失望,恰好手机收到新消息,她低头看了以后,再抬头面对苏梓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跟苏梓不一样,乐俞有什么心事根本藏不住,全部写在脸上,苏梓撇了欲言又止的她一眼,道:“周时樾?”
乐俞表情错愕了一瞬,被苏梓看穿,她干笑一声,“他问我你最近在干嘛。”
苏梓“嗯”了一声,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但没搭腔。
这俩人近况让乐俞是抓耳挠腮,两边都是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为难。
乐俞本身就是个藏不住事的,憋这么久实在忍不住了,干脆问苏梓,“你俩到底怎么了?”
苏梓答应过周时樾,他们分手的消息他来宣布,所以这会儿乐俞问她,她也只是面不改色的说:“没怎么。”
想着要潜移默化让大家能接受将来他们分手的事实,她胡诌道:“就是可能在一起太久,他对我不如以前了,心理落差有点大,吵了几回架。”
“靠,周时樾是这种人?”乐俞信了她的胡说,撸起袖子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架势,“他也不回忆回忆之前那些年是怎么跟着你跑的,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渣男!”
“没那么夸张。”瞧着乐俞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给周时樾骂人,深知玩脱了的苏梓连忙拉住她,赶紧找补,“我也有问题,其实他对我还是很好,可能是我太作了……”
“呸!”苏梓话还没说完,乐俞就面露不忿打断她,“他说你作?去他的,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懂事的女孩了,狗男人,幸亏他这会儿还在英国,他要是在我面前我非得打爆他的狗头!”
越描越黑,苏梓讪笑着不敢再开口。
远在英国,无端风评被害的周时樾毫不知情,莫名其妙打了好几个喷嚏。
合上手中文件,周时樾揉揉紧绷的太阳穴,原本计划在英国待两个月,却因为这边工人进度问题不得不将回国时间一推再推。
最近一想到苏梓,他便没由来的有种危机感,所以才会发消息给乐俞询问她的近况。
等到深夜,他才收到乐俞的回复。
【自己问去吧你!渣男!】
周时樾被骂得莫名其妙,他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苏梓一个人,怎么就成渣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