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国啊，知旻呐，快醒醒。”
金硕真用手去拍打朴知旻和田正国的脸蛋，要是平时的话，他肯定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方法去叫醒朴知旻和田正国，但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不对劲。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弱，可他也确实没有时间去检查自己的身体。云沫还在等他找到方丈！
朴知旻和田正国没有反应，这也在金硕真的意料之中。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梦境中是人可以像拍电视一样修炼各种术法，而他生活的现代，人是没有办法修炼的！并且这么多年，他也从没听说过有的人会有特异功能这种东西。
如果方丈真的从梦境里来，那么知旻和正国叫不醒也是正常的，至于他为什么会单独醒来……
金硕真的目光沉了下来，顶着头晕眼花的身体向外走。
他为什么会独自醒来，或许和他梦境中的修佛圣体脱不了干系。
“你醒了。”
小和尚清脆的声音在角落出现，金硕真顺着声音把目光投了过去。
“是你。”金硕真温润的嗓音听起来很温柔镇定，实则心底有压抑下来的恐慌和冷意。
这辈子的他没有所谓的修佛圣体，也不能修炼，如何能对付拥有灵力的小和尚以及从梦境而来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方丈？
就连在梦境中，他和云沫都只是抓住了方丈是灵体，不能用灵体在现世待太久的机会将方丈打走！
只可惜当时……没有杀掉方丈。
“你对知旻和正国做了什么？”金硕真问道，一步步朝小和尚的方向走去，“如果方丈还贪图我的修佛圣体的话，那就把一切敌意冲我来，别对我的弟弟下手！”
什么法治社会，什么佛不能造杀孽，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修为够，方丈背负他担了杀孽的业果也能转世投胎！
金硕真已经对活下去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是该恨他上辈子拥有修佛圣体吗？可是那样他遇不到云沫；还是该恨方丈？但是方丈确实又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救了他，给予了他为上辈子娘亲报仇的希望。
因果循环，佛经真理。金硕真承认这份真理，却不想让这份真理去波及到其他无辜的人。
小和尚看出了金硕真掩藏在心底的不满，那双童真的眼神充满疑惑，却好心地上前去扶脚步虚浮的金硕真。
“我没有对施主的朋友下手。”小和尚解释道:“施主有位朋友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当时还想打我来着，明明方丈教我的是让几位施主好好休息的法阵。大半夜还来佛寺，施主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求佛吧？”
解释完了自己的清白，小和尚拉住金硕真的手，用自己不太宽阔的肩膀将金硕真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施主是修佛圣体吗？”
他知道修佛圣体，他听方丈讲过一些故事，一些有关于方丈执念的故事，在他成功被方丈救下之后。
“是方丈故事里的那个修佛圣体吗？”小和尚又问道。
如果是方丈故事里的那位和尚师兄……那小和尚也能理解金硕真对他敌意的由来。毕竟如果是普通的施主，在法阵失效后醒来，就算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也不会对他充满敌意。
小和尚口中的方丈就是破妄！
身体头晕眼花，金硕真的思维却没来由的清晰。小和尚温暖的体温和瘦弱的身躯，即使在金硕真身体虚弱的时候也能有几分把握抓住这个小和尚去威胁破妄。
但这有用吗？再说了……小和尚还只是一个孩子，比他当年第一次见田柾国的时候，还要小的孩子。
“……你要带我去哪？”手指在空气中微微缩了缩，金硕真尽量平复下心情去问小和尚，“为什么沫沫会心脏绞痛晕倒？”
金硕真问的事情小和尚并不清楚，小和尚只知道，“佛珠碎了，方丈让我带施主去方丈那边。”
破妄想见金硕真，金硕真也想见破妄，破妄不敢直面金硕真，金硕真又难道能直面破妄了吗？
虚浮的脚步被小和尚用尽全力地搀扶，金硕真不知道自己的脚底板磨过了多少草地，才终于来到破妄所在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熟悉，是从前知旻和沫沫第一次进入梦境的时候，他起了迷信的心思，想来佛寺问问佛怎么回事，顺便也能驱走不干净的东西。
分明他的家中并不迷信，他从小也没有迷信的念头，可那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就是想问佛。
当时云里雾里，现在清晰明了。他上辈子是佛修，对佛有亲近感属实正常，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和尚也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他从来都不是一心一意对待佛。
大雄宝殿四个字高挂在建筑的半空，佛祖半垂眸注视着渺小如蝼蚁一般的金硕真和小和尚，朦朦胧胧的木鱼声从大雄宝殿里传来，小和尚扶着金硕真想往大雄宝殿里走，但之前还跟小和尚动作一致的金硕真却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金硕真吐出一口气，额角因为身体虚弱冒出的冷汗被他用手掌抹走，“接下来这段路，我要自己走。”
哪怕如今他是个凡人，不可能会对破妄造成什么伤害，金硕真也不想在破妄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样子。
如果软弱，破妄就会拿捏他更多！
脚步踏过当初知旻拜佛时他和五个弟弟蹲过的地方，金硕真没有迟疑地跨出一步，直接进入到大雄宝殿的内部。
这里的每一尊佛都好像在看着他！佛们目光慈悲，看着他的眼神里有包容、怜悯，在佛座下的小鬼却对他怒目而视，眼神里面都是愤怒、怨恨！
金硕真愈发感到头晕目眩，唯一支持着金硕真没有倒下的就是敲着木鱼的身影，那身影不能说格外熟悉，只是让金硕真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的孩童时期。
破妄不算宽阔的后背，让原本充满怨恨之心的他对世间万物多了几分宽容，只是后来全变了。
“……破妄方丈。”吞了吞口水，金硕真略显生疏地念出了敲动木鱼人的名字，木鱼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金硕真。”破妄没有回头去看金硕真，他只是声音平稳地去问:“你后悔了吗？”
千年的等待，所有的计划，破妄只想听到金硕真一句‘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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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生魔的灵体在木鱼中沉眠，哪怕他敲动木鱼用上了灵力，依旧不能给伴生魔造成半点伤害，甚至千年前让伴生魔感觉到痛苦的木鱼声，现在也对伴生魔不起作用。
伴生魔真的成人了……
破妄看着云沫沉睡的灵体，头一次感觉到时间真的在流逝，流逝到他又拥有了一个徒弟，流逝到千年后，他与坐真的转世面碰面。
坐真血肉炼制成的佛珠即使碎裂也不能对伴生魔造成影响，那这辈子已经成人的伴生魔，又会被已经成人的坐真彻底捻灭吗？
佛不仅在注视金硕真，也在注视破妄。
这一对师徒，从修佛到转世，执念都是一样的强烈，疯狂的偏执带来的都是两败俱伤。
“我不后悔。”金硕真摇了摇头，“破妄方丈，你也不用转头来看我是不是在说谎，今天我能站在这里，就已经代表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
否则，不会有这辈子的金硕真，只会有上辈子的坐真。
金硕真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个，破妄也明白。
“……那你回去吧。”
破妄的眼睛里流露出疲惫，事到如今，他也再没有办法去强行压着金硕真的脑袋杀死云沫。
这辈子，金硕真只是金硕真。
“那沫沫呢？”忍住身体的不适，金硕真追问道:“沫沫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破妄方丈，我不是说一定要怀疑……”
“是我干的。”
没有等金硕真说完，破妄直接打断金硕真的话肯定回答:“放心，等你回去后她自然也会跟着回去。”
是破妄抓走了沫沫！
金硕真的心底有了明悟，剩下有关于朴知旻和田正国为什么也昏睡不醒的问题也有了解答。
“破妄方丈，硕真走了。”
转身之前，金硕真最后望了一眼破妄的背影，转身踏出大雄宝殿，他们想见面，却也不敢相见，曾经的师徒，现在也只能变成陌路。
破妄的背影已经有了一些佝偻，看起来比梦境中老了不少，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来活到了现代，但金硕真不会去怀疑破妄的话。
当初破妄说要杀了云沫，破妄就一直在对云沫下手，后来破妄说不再担负属于他的因果，他上辈子就真的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再加上……
佛不会再允许破妄做害人的事，说不定现在就是佛的惩罚。对破妄，对他，对云沫。
“方丈同施主说了什么？”
小和尚好奇的目光追随着金硕真，可金硕真只是笑了笑，和破妄一样摸上了小和尚刺刺的脑袋，“方丈说，佛最能看透人心，尤其是那些不诚心理佛的，小和尚，你有诚心礼佛吗？”
“我心可诚了！”小和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毫不迟疑地骄傲道:“当初就是佛救了我！如果不是有佛，哪里又来的方丈，方丈又怎么能救下我呢？我待佛一定心诚！”
这样就很好。
自内心中发出一句感叹，金硕真再也支撑不住，在小和尚的面前晕了过去。
“施主？”
“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