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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浮华宴(二)

作者:曦羽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见叶绫君神情微讶,沈问雪解释道:“叶姑娘文会那日坐在师将军身旁,我记得。”


    “方才多谢沈姑娘解围。”叶绫君定定瞧着她,“不过姑娘对我的了解,似乎并不只是那一面之缘。”


    沈问雪坦诚道:“姑娘莫误会。魏斌案案发后我也在场,当时看到姑娘对叶瑞安十分关切,师将军为叶姑娘插手魏斌案之事我也曾耳闻,所以擅自猜测了姑娘来历,请姑娘勿怪。”


    连沈问雪也知道师玄邵因她插手魏斌案?看来御史台的人没少在背后给师玄邵使绊子,这事竟都传到待考举子们耳中了。叶绫君破罐破摔地想,这事满长安还有人不知道吗……


    叶绫君猜出几分沈问雪的来意,问道:“沈姑娘特意来寻我,想必有话要说?”


    沈问雪压低声音道:“姑娘来此是为探查魏斌一案的线索,我猜得可对?”


    能中解元之人,果然敏锐。叶绫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虽对沈姑娘所知不多,但能看出姑娘应当不喜这等浮华奢靡的聚宴。若说是为结交权贵,你却为帮我得罪袁溢,宁国公世子这些人也分明与你不是一路。姑娘究竟为何出现在这里?”


    沈问雪淡淡苦笑着,“叶姑娘,我并不是空有傲骨的愣头青,这世间身不由己之事太多,我尚没有能力做任何事都从心而为。但请姑娘相信,我所忧心之事并非只关乎我一人,我所言也皆是我所见,绝无作伪。”


    沈问雪这番话坦然,叶绫君疑心稍减,“不知沈姑娘有何事想告诉我?”


    “近来有一事我一直觉得怪异,京中世家子弟看不惯我的人并不少,但以往他们多是说我故作清高,为人傲慢。可方才在席间叶姑娘也听到了,向我发难的那人我认识,他学识平庸,不带私怨地说,我认为此人连三甲也难中,但他却以科举之事讥讽我,更怪异的是席间众人似乎也都深以为然。”


    叶绫君心中微动,此事她方才也觉得不合常理,但毕竟只是言语挑衅,若是沈问雪不提,叶绫君多半会以为这些人只是逞口舌之快。


    叶绫君了然道:“我料沈姑娘不是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你刻意提起,可是因为类似之事不止发生过一次?”


    沈问雪点头,“姑娘果然通透。我近些时日多次遇到类似境况,且出言挑衅者皆是才学平平的世家公子。但自从魏斌被害后,曾高调挑衅的那些人却又都低调谨言起来。今日想必是我惹了袁溢不快,那些世家公子为给袁溢撑脸面才忘了分寸。”


    一次两次尚可说是狂妄自大,但多次言之凿凿,实在让人怀疑这些人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叶绫君顺着这一线索,又想到一件怪异之事。她从雅珍坊主处得到消息,临近科举,举子们本该全力备考,但这一个月来,以袁溢为首的这些世家举子却不止一次聚会,虽不至于日日玩乐,但他们用来套交情的场合却明显比往年科举前频繁太多,这实在不合常理。


    叶绫君凝神思索,世家公子的狂妄,科举,魏斌遇害,封若清疯癫不肯说出真相,兰亭斋夺书,《五经正义》,姜修远遇袭,叶瑞安被嫁祸。这些零散的线索串联起来,究竟代表什么?


    叶绫君忽而想起在京兆府中叶瑞安说的话,渐渐生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测,她问道:“沈姑娘,从‘刑法宽严’四个字,你可能联想到什么怪异之处?”


    沈问雪闻言一惊,没犹豫片刻便和盘托出,“不瞒姑娘,我家境清贫,为贴补花销,我曾请一处书斋的店主作中间人,为我匿名接下不少活计,多是代他人写一些书信,诗词,文章。但就在几天前,有人让我代写一篇策论,题目便是‘阐发刑法宽严之道,参酌经史,务求明体达用,以裨治道。’”


    竟是策论题目?叶绫君心中一沉,不妙的猜测被进一步证实,但兹事体大,叶绫君不能言明。不过……这位聪慧的沈解元或许凭这些蛛丝马迹已能猜出端倪。


    叶绫君一揖,郑重道:“多谢沈姑娘告知此事,有关代写策论一事的相关物证还请姑娘保存妥当,时机到时自会有人去取。为揪出背后捣鬼之人,更为了沈姑娘的安危,此案尘埃落定前,还请姑娘万勿让第三人知晓你我今日所言。”


    沈问雪细想这一连串线索,背后生寒,长揖道:“多谢叶姑娘提醒。”


    天色不知不觉已昏暗,叶绫君正欲与沈问雪告别,却听闻不远处传来骚动。


    “在这!!”一阵来意不善的呼喊打断了二人谈话,叶绫君迎声望去,是袁溢身边的贴身侍从,身后缀着几个体格健壮的打手,明显是冲着叶绫君而来。


    看来是方才同沈问雪在这里叙话太久,被这些人注意到行踪,那侍从多半是想趁天色渐暗偷偷将她拘住,好去讨他主子欢心。


    若让这些人看到她与沈问雪在一起,定会惹人怀疑,叶绫君神色一凛,将沈问雪挡在身后,“沈姑娘你先走。”


    沈问雪惊疑道:“那你呢?”


    叶绫君看着逐渐逼近的打手,催促道:“我自有办法脱身,你快走,别忘了我说的话。”


    沈问雪深知情况危急,她留下也是拖累。沈问雪担忧地看一眼叶绫君眼神中的凌厉坚决,转身迅速离开,混入画舫聚宴厅的人群中。


    叶绫君向着与沈问雪相反的方向,穿过画舫廊下的摇红烛影,却望见通向岸边的出口已被打手围住,正前方也有人向她合围。


    “她在那!”


    叶绫君只能奔向靠近湖心的画舫,即便有沉醉于享乐中的人群做掩护,但眼前已无路可去,唯有茫茫昆明池水。


    叶绫君忽而想起分别前师玄邵给她的那枚竹节玉哨,她犹豫着环顾四周,随着袁溢听闻骚动走出中心楼船的聚宴厅,画舫上的宾客们目光也逐渐聚向这里。


    叶绫君松开了握住袖袋中玉哨的手,旋身避开一名逼近的打手,一掌将人打入昆明池中。方解此危,叶绫君听到身后又有打手靠近,她侧身避开面前向她扑来的壮汉,一脚踹在那人背后,壮汉扑向对面的同谋,将狭窄回廊上追来的打手扑倒了一片。


    余下之人见叶绫君不好对付,竟心一横抽出随身兵刃,观望的宾客们骇然惊呼,向后退去。


    叶绫君赤手空拳,画舫的回廊又太过狭窄,她身法再好亦施展不开。叶绫君当机立断,回身毅然跃入昆明池中。


    叶绫君下意识闭上双眼,却未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寒冷彻骨的湖水,而是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随着一声轻叹,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埋怨在耳边响起,“就知道你不会用我给你的玉哨。”


    叶绫君怔怔道:“师玄邵?”


    师玄邵在空中稳稳接住叶绫君,轻功一跃,落在湖心距离画舫五十步外的一叶小舟上。


    师玄邵待叶绫君站稳,才缓缓松开她,蹙眉道:“咱们先前不是约定好查案以自身安危为先?还好我早料到你即便有麻烦也多半不会向我求救,这才提早准备了这艘小船。你动用逆脉造成的内伤今日才好,这是又想在初春的昆明池中冻成冰块?”


    叶绫君本想说他不该来,不值得招惹袁溢这等小人,但看着师玄邵眼中只有殷殷关切,根本没在乎这些人情世故,叶绫君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解释道:“我也不是有意闹出这么大动静,此行遇到些意外,但也有意外收获,回去再与你详说。”


    师玄邵知道她避重就轻,垂眸见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轻声追问,“为什么不用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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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玉哨?怕我开罪宁国公世子?你关心我?”


    叶绫君眸光微动,未等她想好怎么回答,烛火通明的画舫那边,袁溢的喊话声打断了二人谈话,“船上之人,我乃宁国公世子,你船上女子混入我的雅宴,欲行不轨,速速交出那名女子,我可放你安然离去。”


    师玄邵听了这话只觉得有趣,对叶绫君低声轻笑道:“欲行不轨?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绫君无奈道:“这时候还顾得说笑?自然是他随口胡诌的,我都不曾近他的身。你可想好怎么打发他了?我为自保对他的护卫动手了,他只怕不会相信我只是个乐师。”


    师玄邵混不在意道:“横竖都是打发他,既然说什么他都不会信,我何须再费工夫编说辞?”


    袁溢远远见着二人交头接耳,却根本不理会他,他何曾被这样怠慢?袁溢向护卫们打了手势,一众壮汉放下小船,欲接近二人的小舟。


    袁溢含着怒气喊道:“既然敬酒不吃,就莫怪我不客气。”


    师玄邵轻啧一声,扬声道:“袁世子,在下归德将军师玄邵,这位姑娘是我的友人,她只是个以琴艺糊口的乐师,并非歹人。我邀她今日画舫献乐后泛舟同游,约定时辰到了却不见她赴约,这才前来查看。不知袁世子为何忽然发难,命手下对我朋友动粗?”


    袁溢听到师玄邵自报家门后,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喝道:“荒谬!这女子武功不凡,我十几名护卫都拿她不下,师将军却说她只是个寻常乐师?”


    师玄邵见袁溢的手下还在划着小船靠近,危险地眯起双眸,运起雄浑内力冷声道:“我朋友只是会些护身拳脚,从不轻易与人动手,不知世子做了什么,逼得她动武自保?世子若觉不公,大可去京兆府报案,只是最好莫要再让手下靠近我的船一步。”


    袁溢与一众护卫只觉师玄邵的声音如耳边炸响的惊雷,刺得鼓膜微微发痛。


    袁溢听闻过师玄邵身手高绝,又深得圣眷,只能面色铁青地喝止了手下,他声音阴恻恻盯着师玄邵与叶绫君,低声咬牙道:“师玄邵,咱们走着瞧!”


    见袁溢不再有异动,估摸着他暂时罢休了,师玄邵便先划着小船离开这是非之地,带着叶绫君返回师府叶绫君暂住的映雪园中。


    听罢叶绫君详述今日见闻,师玄邵也立刻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若我们的猜测属实,这巨案恐怕能让无数高官抄家流放,甚至满门抄斩。只是眼下证据不足,即便有沈问雪提供的物证,也尚不足以钉死这案子。”


    要钉死这案子的办法叶绫君早已想到,只是风险太大,她开不了口。


    师玄邵却仿佛已看透叶绫君所想,“你心中已有计较了,对吗?这案子无论找多少证据,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要所有人看到,关键物证的确已然失窃或泄露,否则一切皆是空谈。明日我便去……”


    叶绫君急声打断他,“不可!”


    师玄邵看着失去从容的叶绫君,浅笑着沉声道:“此事我义不容辞。明日我便去贡院的至公堂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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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画舫聚宴散后。


    袁溢听完侍从详述事情始末,讶然道:“沈问雪?”


    侍从恭敬道:“正是。小人看到那弹箜篌的乐师与一名女子在西画舫的船角叙话,当时天色已暗,那女子又背对小人,看不见容貌,但从衣着来看,应当就是沈问雪。”


    袁溢眸光森寒,思索半晌,对侍从道:“此事没有实证,我不好忤逆父亲让我结交寒门士子的吩咐,贸然对沈问雪出手。既然如此,这事不如交给在暗处的‘他们’处理,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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