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燕世代沿袭的礼制,岁首前,天子需亲往宗庙祭祀,再赴城郊,举行郊祀,仪式繁琐而耗费巨大。
而为了减省开支,沈行约不日前便召来负责祭祀的太常、太祝等礼官,将原有的祭祀规格进行了缩减,又调用后郊部分守陵宫人、侍卫编入祭典的仪仗队,并将祭祀的日期提前了数日。
祭祀大典筹备完的前一日。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沈行约一身玄衣祭服,身后跟随着祭祀的仪仗,前往望夷宫进行斋戒。
肃静空旷的大殿内,沉香燃着,散发出缕缕烟丝。
沈行约双手持香举至额前,躬身礼拜,香束插于鼎中。
钟鼓的乐声若隐若现。
“陛下,”素棱窗外,一个人影缓缓现身,低声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沈行约稍抬头,看了眼墙壁上悬落的厚重卷轴,上面描画着燕朝历代先祖的画像。
静默片刻,他垂眸擦了擦手,转而朝殿外走道:
“按照计划行事。”
次日,宗庙的祭典结束,沈行约身着祭祀的礼服,出宗庙登上了暗纹华盖的轺车。
王役在旁引驾,朝他低声奏报过郊祀的准备事宜。
轺车内发出启驾的指令,随后轺车启动,在仪仗队的簇拥下前往城郊。
后山高约数丈的社稷坛前,祭祀所用的牛羊祭品悉已摆好。
祭坛四角中央,四色纛旗迎风狂舞,太史令等官员行至社稷坛下,与朝中重臣分列,众人整袍跪地。
祝乐之声响起,沈行约面向社稷坛正中央,拾级而上,深色的袍裾拖过石阶。
同一时间,李肃带领的探队在向导的指引下,从后山林木掩蔽之中撬开了一道暗门,尘土簌簌落下,尘沙散尽,现出里侧狭窄的暗道,仅勉强能供一人通行。
队伍依次进入,在深山幽暗的石穴内探寻,开始深入帝陵内部。
在破解了数道机关后,众人终于来到放置陪葬物品的竖穴,穴内一侧,贴墙还放置着一张巨大的石椁。
“找到了!”
探队的向导挪动藏于墙壁各处的暗格。
一声极为沉闷的巨响后,竖穴内,石椁竟开始了移动,露出通往更内侧暗室的一道方形拱门。
外侧陪葬的箱箧内装有碎石瓦砾,并无财物,向导由此推断道:
“回禀大人,财宝应该就在那里面!”
李肃走近,蹲下身朝内看去,又回头看向那硕大的石椁,缓缓皱起了眉。
天光正盛,城郊外的社稷坛前,太祝令念诵祭词。
一时鼓乐齐响,沈行约面向祭坛中央,祭祀所穿的玄袍大氅随风舞动,又一道钟鼓之音响起,沈行约手托玉帛,高举过头顶,在礼官的注目下行郊祀的太牢之礼。
冷风吹动发梢,天色在忽然之间有了细微的变化。
一片雪花飘来,落在了他袍襟的衣领处。
“大人,您看——”
帝陵深处,向导指着那暗室中,堆满角落的古朴木箱,眼中露出惊异之色。
方才,众人从那道暗门钻入,发现了这间秘□□室。李肃半蒙着面,从怀中翻出一张信纸,对照着其中一只撬开的木箱,里面堆满了金银器玉等财物,而后道:
“对!找到了!即刻将这些财物分装起来,随我转移出去,快!”
寒潮在初冬的日光下悄然而至,渐下渐大的飞雪乱人视线。
沈行约手腕轻抖,郊祀所用的秫酒洒落在地,与社稷坛上,新落的薄雪融于一处。
祝文唱毕,郊祀之礼临近尾声,一时百官领胙完毕,沈行约望了眼天色,转身走下社稷坛。
轺车早已赶至坛前等候,王役在旁接驾,沈行约抖开沾雪的袍子,登上轺车。
其时日过正午,祭祀大典完毕,沈行约所乘的轺车与仪仗队一道返回皇城。
皇城朱门外,海东青在半空盘旋,落在远处树梢高处,锐利的鹰眼一眨不眨,盯着那道微微晃动的轺车驶入皇城复道,消失不见。
按照正常祭祀的流程,尽管仪典已成,回宫后,天子仍需沐浴焚香,斋戒三日以示心诚。
轺车在殿门前停下,车内人道:
“其余人都退下,留下王福一人伺候便成。”
“是,陛下。”
余人应声退去,车帘拉开,王福忙上前搀扶。
然而,一只硬朗的手掌搭上来,车内之人却不是沈行约,而是作同样装扮的陆周谦。
“这……”
王福一怔,惶恐道:“陛下他……?”
陆周谦露出微笑,朝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不要声张,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他现在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另一边的后山中,沈行约脱了祭服,内里是现代时的简便装束,脸上带着半张铁面具,踩过枯枝铺就的蜿蜒山路,及至山势陡峭处,天子剑猛地插|入岩石缝隙中,沈行约屏住呼吸,长腿踏过,攀上与山体浑然为一的嶙峋怪石,借力一跃。
再落地时,他在远处密林中发现了一个晃动的身影。
“李肃!”
沈行约快步而来,气息带着微喘,随后道:“找到了?”
李肃猛地回过身,看清来人后解下了脸上蒙布:“是!陛下。”
沈行约调整着呼吸,听李肃朝他汇报转移帝陵中财物的进展,二人在山顶岩石林立的碎石路上前后走着。
“……已经在转移的路上了,”
李肃道:“按陛下您的吩咐,出来后,我给了那向导一笔银子作为封口费,可是……当时在那墓穴中,我还发现了一处蹊跷,不知是否……”
“什么?”沈行约问说。
郊祀完毕后,因放心不下探队的进展,沈行约还是决定亲往后山看上一眼。
从时间上来计算,差不多这时候,李肃所领的探队已经得手,应该在往山下转移的途中了。
“我在殉葬的墓穴深处,发现了一只石椁……”
李肃回忆起从暗室出来时,临走前,他看向石椁的那一眼,原本封锁完好的石椁,上面的椁顶却出现了细微的偏移,椁顶上积压的灰尘留下一行拖动般的痕迹。
“在你之前有人碰过?”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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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皱眉问道。
“不会。”
李肃的语气极为笃定:“我是最后一个进入暗室,也是队伍里最先出来的。我亲眼看着,没有人碰过那石椁。”
沈行约面露不解,但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转而道:“你还能循着原路找到入口吗?”
李肃:“我……”
话音未完,只听‘轰’地一声,二人脚下的碎石发出剧烈颤动,林木摇曳,山体如同沉睡的巨人般发出泠泠震颤。
来不及反应,二人忙稳住脚步,保持基本的平衡。
“山……山崩了?!”
李肃看向四周,发现整座山体都在发生着小规模的颤动,第一反应是地动了,匆急间看向对面。
沈行约则俯下|身,一手手掌贴近地上,感受到来自山地深处,传来一声盖过一声,剧烈而悠长的晃动,仿佛一股能量积蓄已久,马上就要崩裂而出。
“这……这是?!”
“陛下,”李肃朝他伸出手掌,意识到在此处遭遇地动的严重性,当即道:“我先护送您下山!”
“先别管那么多!”
沈行约抬眼看他,起身时脚步显得摇晃不稳,冷声道:“发信号,让你的手下尽快转移财物!不要耽搁时间!”
铃铃然一阵震颤后,又是‘轰隆’一声,他们脚下的山体再次发出猛烈颤动。
这一次,山地出现了迸裂般的塌陷,地面在一瞬间裂开数道缝隙,四分五裂的碎岩与如被斧劈般的断裂山体迅速下坠,令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开。
“陛下!”
李肃大喝一声,出刀抵在岩峰中,没有随山石一同滑落。
而这变故发生之时,几乎只在瞬间,沈行约连退数步,在即将陷入裂隙的前一秒,天子剑横空出鞘,猛然斜刺,嵌|入树干,饶是如此,山体垮塌的速度仍然没有丝毫停止,碎石与尘沙、与断枝枯叶如同流沙般不受控往下陷去。
在这突发的塌陷中,沈行约与李肃在山地的两个相反方位,同时刀剑脱手,身躯急速下坠。
危急时刻,李肃只得蜷身,以躯干护住身体,与断裂的山势一道摔落,数秒后砰然落地。
“陛下……”
烟尘遮天蔽日,唯有小雪仍在下着,李肃从一片碎石残垣中站起,顾不得身上的擦伤,大喊道:
“陛下——!”
另一边,沈行约合身砸在满是碎石与断木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四周尘土弥漫。
沈行约晃了晃脑袋,扶正鼻梁上的镜框,看向四周,并摸索站起。
在渐渐稀薄的烟尘中,他辨别了自己所在的方位,发现山体在急速的塌陷后,竟然现出了帝陵内部,地宫的一角。
而他所在的位置,正是位于纵横交错的木枋架起的中空夹层。
视线透过前方塌陷露出的一个大洞,能够看到底部,足有数丈高的椁室空间,整齐地排列着数十具髹着朱红的漆棺。
沙沙地小雪随风刮入。
“我靠……”
沈行约按了下心脏的位置,数秒后才渐渐平稳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