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沙散尽,午后阳光透过薄雾,光线映照林间,满地枯枝断木的废墟与碎石,被从高处洒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所笼罩,这一幕恍如梦境。
短短一刹那的相视,沈行约回过神,慌忙扭头避开,睫毛一阵颤动,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回忆起方才惊心动魄的对视,沈行约没来由地感到心虚,被他看见了?可刚刚那一幕,对方看向他的目光中并没有流露出分毫的惊诧情绪。
还是说……他就这么接受了?完全没有惊惧或是疑问?这……正常吗?
沈行约侧过头去,不适地眨了眨眼,忽觉视野一片模糊。
昳追过来,看到萧拓时,不由得愣住了:“他?你……你们?”
“陛下——!”
李肃匆急赶来,看着这一幕,愤然上前道:“把手放开!按照盟约,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趁着陛下还没追究,撤回你们胡戎的地盘去!否则……”
“李肃!”沈行约抬手,制止了李肃未说完的话,并感受到颈上一松。
搭在他衣襟前的手逐渐卸下力道。
萧拓一点点地放开了他,视线却始终未曾挪开。
方才在危急关头,沈行约作了个无比大胆的决定,以行动验证完心底的疑惑,这会儿萧拓人站在他面前,沈行约反倒不知该如何收场。
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又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气氛一时沉默。
“耶??!”昳拽过沈行约的袖子,震惊道:“你……你恢复了?!”
沈行约略茫然,因无法清晰视物而觑起双眼。
昳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大地猛然发出震颤,方才那一头撞在巨岩上的黑熊突然苏醒,身躯耸动了一下。
日光隐入林木茂密之处,嘎吱嘎吱的断木声响起。
“它还没死?!”沈行约反手执剑,挡在萧拓身前,被萧拓按住手臂,反拖至身后。
在沈行约模糊的视野中,一个喉中不住发出呜鸣声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
“是这样!”昳解释道,“凡间的兵器对妖的作用不大,理论上是这样!”同时一手掐诀,衣袖激荡,“方才那一箭射中了它的妖瞳,已算是重伤了它!”
李肃拔刀警戒,谨慎问道:“何谓妖瞳?”
就在这时,沈行约忽想起从前昳和他说过的话,顿时反应过来,喝道:“它的弱点在眼睛!”
话毕,萧拓掌中金刀飞出,身影快如电光,瞬间贴近巨熊背后,足下踏过一截断木,整个人腾空而起;而同时,李肃从旁出刀,发起了攻势。
趁着黑熊转身的空档,萧拓手握金刀,直劈而下,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金刀刀刃如劈上了一块不可撼动的玄铁,黑熊怒吼着,抖动浑身的鬃毛,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仰天长啸,形成了巨大的声波,带起一阵飓风向边缘四散。
林中草木被撼动,哗哗作响。
李肃接连砍下数刀未果,此刻便卯足全力,以一式反手刀,刺入硕大的熊掌之中,继而随着黑熊暴起,整个人被带离地面,跃起丈余。
黑熊怒吼着发狂踏步,挥起熊掌撇开了李肃,追逐另一道身影而去,庞大的身躯摧毁了周遭的断木,每一步都砸出一道巨坑。
萧拓与其周旋期间,昳终于催动了法诀,耀目的光芒散开,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
“当心!”沈行约提心吊胆,根本看不清战局的情况,眼前所呈现的景物十分模糊,依稀只见光影的变幻错落,唯一的判断来自于周遭的打斗声,几乎全都混于一处。
李肃摔倒后再度爬起,勾起身后的刀,谨慎地绕步,三丈外的树旁,萧拓旋身落地,传递了一个眼色,李肃调整刀式,点点头,突然暴喝一声,朝前冲去。
黑熊怒吼着朝他扑来,距离一丈之遥时,李肃将刀抛出,刀刃形成旋流,飞速转动,直朝黑熊双目射去,却被熊掌一击拍开,断裂的刀刃泠一声插在后方断木上,趁黑熊闪躲的空档,李肃则飞起一脚,借着黑熊硕大的身躯,一连踏起数步,最后重重地踹向那吼声来源处。
萧拓看准时机,借力越上树干,飞起时,自横刀上踏过,身影悬停于半空,最高处时,拈弓搭弦。
不过喘息之机,萧拓手中三箭连发。
黑熊仰天怒吼,不防备这悄无声息的猎袭,接连两箭都被躲闪开,最后的一箭挟破云之势飞出,从前一支箭矢中穿破而出,如一颗高速旋转的流星,划破林中干燥的空气,刺穿了黑熊的另一只妖瞳,只露出染血的箭羽。
“好箭法!”
昳忍不住夸赞,整个人却躲到了断木后方。
视野彻底陷入黑暗,熊妖发出滔天怒吼,释放出滚滚妖气,向四周爆散。
萧拓的身影跃下时,抖开怀襟的祭旗,召出部落的图腾神,刺耳的厉鸣声后,祭旗爆发出火红的光华,瞬间渲染了山林中的一切,映出红彤彤的一片。
片刻后,气流荡开,玄鸟的光华消散。
祭旗收起之处,地面塌陷了一个巨坑。
黑熊变为寻常野兽大小的原身,颓然卧倒,摔在坑中,彻底没了气息。
“它好像……有点死了。”
昳跑过去,站在坑外,挠了挠头,又将一旁的李肃扶起,问道:“你没事吧?你受了好多伤啊!”
沈行约呼吸一滞,离得稍远,根本分不清昳说的是谁,挪动脚步时,却听身后一声咳嗽。
沈行约顿足,回过头,萧拓站在距离他一丈之地,逆着光,模糊的一个轮廓。
沈行约嘴唇稍动,正想说点什么,这时负伤的士兵赶来,围上前问个不停,他只得先吩咐手下士兵处置熊妖,又询问地看向昳。
“没问题,埋起来就行了。”
昳和兵将们一道跳进坑里,检查过后,又被闻声赶来的王役等人拉了上来:“已经死透了,不会有再诈尸的可能。”
“这只妖为什么会找到你们?”萧拓走过来,忽开口道。
沈行约侧头看他,这会儿两人离得很近,气氛又显得有些怪异。
沈行约避而不看他的脸,只在衣袍处匆匆扫过,没见什么明显的伤痕,便放下心来。
顿了顿,又复瞥过,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那是什么?”沈行约终于肯开口问道。
他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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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拓手中的祭旗,不等对方回答,昳简单道:“降魔幡。”
沈行约:“?”
“应该是这东西吧……”
说罢昳走上前,不敢从萧拓手中硬抢,只以目光打量,道:“没错,就是降魔幡!但是……据我判断,这好像是个赝品?哪来的?不是正道吧……”
昳边说边看物主的脸色,发现自己这么说对方并没生气,继而看向沈行约,表示自己所说都是真话。
萧拓收起祭旗,没有解释什么。
“陛下……”
很快王役带人处理好熊的尸体,彭榷领兵追来,了解了经过,众将围上前来,请示道:“此番变故,将士们不少都负了伤,陛下,不若咱们先找个地方,修整过后再出发……”
彭榷道:“此地距离汉汶仅一河之隔,前方有一座小城,可供军队修整。”
李肃一瘸一拐地过来,一脸防备地看着萧拓。
其余众将也发觉了,全都默不作声,只当没看见般,沈行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彭榷等人便领兵前去探路。
将士们陆续地离开,这时,姜成从人群中跑过来,昳看到姜成的身影,顿时一溜烟跑了。
李肃被士兵搀扶,不情不愿地离开,军中兵将从旁走过,被王役与彭榷等人嘱咐,都不敢乱看,只顾着跟进前面人的步伐。
其余人都走了,一片废墟的林地旁,沈行约心情复杂地瞥了萧拓一眼。
沈行约半晌静默,最后提议道:“走吗?和我去城署坐坐。”
从刚才众人的反应,以及昳的那句话来判断,沈行约大致已经猜到,自己的浑瞳应当是消失了,且没有任何征兆。
这东西恢复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沈行约只知道自己的视力恢复了,不戴眼镜,又成了那个半盲的瞎子,但眼下,这个最令他头疼的问题已然得到解决,既然这样的话……
“你急着回去?”
沈行约显得很难为情,内心是想挽留他,可碍于面子,却迈不出那关键的一步。
加上之前,都是萧拓占据主动,让他突然示好,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
“来都来了,”沈行约只得说,“你……我。”
“想说什么?”
萧拓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耐心,置于刀柄处的手骨节泛红。
说点什么?
时隔月余再度相见,沈行约已从最初那种猛然的悸动中平复下来,只想冲上前,狠狠地抱住对方,或是干脆将他扑倒,按在身|下亲吻,念头方起,一想到自己此前放过的狠话,沈行约犹如被泼了一头冷水,瞬间冷静下来,更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两人的关系。
于是他说:“请你吃个饭?”
萧拓看了眼他,不作表态,屈指抵在唇边,吹了个响哨。
战马哒哒奔来,穿过倒塌的林木与乱石,纵身一跃,到得两人面前,沈行约虚抬一手,以为他要与自己共乘一骑,然而萧拓动作潇洒地跃上马背,催马转身走了。
沈行约:“???”
看着萧拓纵马离去,背影隐入林中,沈行约顿时火了:“哎?!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