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震惊目光中,萧拓将昨晚山林中的遭遇简要说了。
关于此前,鞣勒与魔族勾结,车牧暗中联合东夷,为了夺权而不择手段,甚至与鞣勒王长子巴浮达成秘密合作,早在老阎都还在世时,萧拓就曾当众揭发过此事。
只不过,那时在场之人,只有老阎都与诸王子们。
当萧拓告发,车牧可能牵涉鞣勒与魔族的暗通中时,听得此事之人,除萧拓外,就只有老阎都、关泽格如两人。
其后,唯一的人证也被老阎都指使杀害,事情被压下,由此便告一段落。
直到现在,萧拓仍想不通老阎都这样做的用意。
曾以为,他是为了包庇车牧,或者只是老糊涂了,以至于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但现在来看,这背后或许藏有更为复杂的隐情。
萧拓将昨夜之事据实相告,一方面是为警醒族人,车牧生前执念未尽,入魔只是第一步。
而接下来,不防备他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万一突然发难,提早知会众人,不至于届时整个王庭束手无策,陷入无谓的恐慌与被动中。
另一方面,萧拓始终怀疑,摄提格的死与魔族势力脱不了干系。而在昨夜,与车牧的对话,更令他笃定心中猜测。
摄提格的意外离世已成萧拓毕生之痛,为兄长报仇的执念一刻也不曾消散。
所以,回程路上,萧拓就已打定主意,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亲手除掉车牧,好让摄提格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王上,”巴里赞走至人前,目光满是忧愁。
其实,自从胡戎权利交接,他便一直思虑着此事,对于部族的未来忧心忡忡。
之所以迟迟未说,缘由巴里赞觉得时机不对,眼下萧拓业已挑明,巴里赞便不再迟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部落里,关于通魔的禁忌由来已久,在场诸位长者想必也都听说过,那个与魔族勾结,而致全族覆灭的可怕传闻。”
巴里赞娓声道:“已故王长兄车牧的失踪,以及王上昨夜经历之事,皆说明了一个沉重的事实,咱们的部族,已经牵涉到与魔族的纷争之中,眼下事态严峻,我想,唯有全族上下一心,加强警戒,防备魔的入侵,等到变故来临的那一日,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一语毕,帐中众人面对此事,所表现的情状不一,几个部族长者眉头紧锁,显然是听进去巴里赞的话,陷在未知的恐惧之中,还没回过神来;另一部分人却不以为然,只抱着看戏的态度,并不把传闻中的禁忌和诅咒真当回事。
尽管关于魔的传说,如同草原上的风,早已吹遍了每一个角落。
可风来无影去无踪,和那传闻一样,终究散于无形,仅仅只靠一代代人的口口相传,并无具体记载和其他佐证。
“巴里赞先生说得神乎其神,连我听完,这背上都忍不住直冒冷汗!”
一名族长故作郑重,站出朝众人道:“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倒想请教各位,若真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来日魔族入侵,咱们区区凡人,又能拿什么和魔较量?”
稍停顿,族长无可奈何地叹气,表情显而易见:“到那时,总不会要集结军队,打算与神魔开战吧?!”
“要是真能这样,当年,那个信奉太阳图腾的草原部落,也不至于落得全族被灭的下场……”
闻言,帐内之人面面相觑。
他们中大多数人只当危言耸听,无所谓地笑笑。
“不得对巴里赞先生无礼,”萧拓轻声呵斥,制止了众人的谈笑。
“车牧的入魔确有其事,这其中,所牵涉的轮回果报暂且不谈,”
萧拓走到桌前,注视那头颅,道:“之所以召你们来,是孤王想知道,有无办法能让活尸巴浮的头颅开口,吐露与魔相关的真相,或者诸位有什么办法,能够追踪到入魔之人,助我找到车牧的下落。”
话音落下,帐内倏静。
巴里赞眼含愁绪,望向帐下,见大伙心照不宣,全都保持了沉默。
“巫师大人,”片刻后,萧拓转头问道:“连你也没有办法?”
披发贯耳的巫师走至人前,在大帐中央跪下,仔细查看那头颅,许久后答道:“王上,只怕是难啊!”
巴浮的头颅静立桌上,散发出腐臭气息。
他的眼球浑浊,脸部呈灰败色,已与死人无异。
过去的大半年中,因王长子离奇失踪,鞣勒的王族始终不肯放过他们,虽还不曾正式开展,可双方的夙怨早已结下。
而今,看着巴浮的头颅出现在胡戎驻地,不少人从它上面,预见了接下来可能爆发的战争,陷入思索。
“我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魔的传说……”
巫师缓缓站起,摇头道:“可是,想要让这么一个死去已久的头颅开口说话,几乎不可能办到。”
别说巫师,诸人之中不少长者,对于这种奇闻,根本闻所未闻。
让一个死人复生开口,道出其中隐情,可想而知,这根本行不通。
萧拓听过,不在这上面继续纠缠,而是道:“既然这样,孤王想请你找出追踪车牧去向的办法。”
巫师蓦然看向他,现出两难神色,似在抉择,最后他面上一沉,跪地朝萧拓请罪道:“王上,请恕臣不能从命!”
“为什么?”
萧拓早已看出他眼底的犹豫:“你能办到,是在顾虑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巫师脸色发白,只道:“臣办不到,即使能够办到,王上也决不可为!”
萧拓眸中思量,正要开口,这时,穹庐外平义请示入内。
“王上,昨夜收缴的战利品已经清点分发下去,轻伤的甲兵,也已安置妥当,”平义走上前来,被那桌中央,摆着的头颅吓了一跳,随即又镇定下来,禀告道:“大叱的那个军师莫增被我带了回来,现已押收营中,臣以为,此事应当从权处理,最好尽早与大叱取得联系。”
昨晚,萧拓半道进山,与平义走散,等他赶回邑野时,平义已经收兵,并领回了军队。
“人先押着,派出使者与大叱谈判。”
这种时候,萧拓已经无瑕顾及和外族的交涉,不杀莫增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萧拓收回思绪,对巫师道:“你刚才说什么,继续说下去。”
巫师眉头紧皱,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对此似乎很是忌讳。
看到他的反应,萧拓反而放下心来。
只要巫师掌握有追踪车牧去向的办法,即便他不愿告知,萧拓想要知道,自然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吐口。
众人交头接耳,契犁族的长老所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王上,照您所说,王长兄车牧入魔,那么他的目的肯定是奔着王庭和部落而来……”
人群不复骚动,亦不复方才闲谈的态度。
穹庐内,气氛渐渐转为严肃,契犁族的长老道:“咱们先且不说,传闻中关于神罚的处置,即使您借助巫师的方法,找到了车牧的下落,可那将是与魔族力量的对抗,单靠咱们凡人的力量,能够与魔相抗衡吗?”
一语毕,当即有人叹道:“契犁族长所言不错!用他们中原常说的那句话:这不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是这样,依我看呐,咱们不如趁早躲着他!”
一人剖析了个中利害,道:“否则,不用等那‘有序神’的判罚,咱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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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要被魔族灭口了!”
余下之人应声附和。
有人猜测,萧拓之所以执着于找寻车牧的下落,皆因诸王子间的私怨,由此劝道:
“王上,您作为我胡戎二十六部之长,决计不可置部族安危于不顾,以身犯险啊!”
“够了!”萧拓怒而喝斥:“都给我住口!”
原本,萧拓召这些人来,是为了提醒众人,却不曾想,各部诸长听闻魔族一事,反而个个贪生怕死,甚至不惜躲藏起来,以求苟活。
尽管也有部落长者对此表示不屑,可多数人对魔心怀畏惧,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后,由初时的疑虑转为对生存的担忧,甚至于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
而这也是巴里赞一直以来的忧虑所在。
正是知道,当真正的危机降临之时,世人终究难逃趋利避害的本性。
届时,部落诸长是会一致对外,还是四分五裂,全然无从知晓。
更难保证,他们之中不会有人为求自保,转而向魔倒戈。
是以,巴里赞不敢妄议此事。
但他也清楚,逃避不是解决之法,该来的终究会来。
方才萧拓一声呵斥,帐内人声静止,落针可闻。
“你们都先退下。”
萧拓也看出,和这群人根本商议不出什么对策,索性道:“今日之后,各族着手展开防备,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前来禀报。”
众人叹息着转过身,脚步比来时沉重不少。
退下时,巴里赞提点道:“防备魔族入侵一事,还须劳烦部落诸长多多费心,想必,有王长兄车牧的前车之鉴,各族中人,断不会在部落危难之时,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闻此,诸长都知他这话饱含深意,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则会意点头。
巫师走时,萧拓将他叫住,道:“回去准备一下,晚些时候,我会去找你。”
巫师愁眉不展,显然对于他的决定,心中很是不安。
但看萧拓态度,巫师欲言又止,躬身退下。
众人走后,萧拓按了按发沉的额头,仍不打算歇着。
他叫了景望,也不更衣,只解下战袍的外甲,道:“随我去营地走走。”
“王上,咱们这是去哪?”
移时,各部分驻的营地之间,景望跟随在萧拓身后,问道。
这一路上,萧拓说是走走,但目的却很明确,途经一处牧区和族人的居住地,他们也不曾入内,而是直奔某个方向。
到得后来,萧拓步履不停,行如疾风,景望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景望作为萧拓的亲信,常伴其左右,鲜少见他有过这样的时候。
看他的态度和脸色,景望猜测,萧拓此去绥应,交涉部落转场一事,大抵吃个了闭门羹。
他与沈行约之间,应当闹得极不愉快。
两个人分手了?
对,一定是这样。
景望很清楚,萧拓其人虽时而暴躁冲动,但绝非那种感情用事之人。
景望察言观色,暗自揣度,虽则内心相当好奇,却仍保持了一贯的分寸,没有贸然问出。
“王上,要不然我去牵马?”
景望只当他伤心的情绪濒临极点,想要暴走发泄;而从前时,萧拓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在草原上骑马驰骋,聊以排遣。
萧拓却道:“不用。”
二人再往前,就快走出胡戎的驻地,景望不明所以,问道:“那咱们这是去……?”
萧拓:“去找连鞑。”
此话一出,景望马上明白过来,并且心中有了预感:
连鞑就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