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之声伴随着障子门碎裂时飞溅的木屑,损坏的门无法阻挡充斥在整个房间内的苦涩药剂味道,混合着不祥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松下首砂手中的石杵已然脱手,击打在短刀刀尖之上,将短刀打偏了方向,也让握着短刀的人,手腕一酸,扔下了刀。
“杵,杵下留人,等等,我没事!”
慈岳扯住松下首砂的宽大衣袖下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刚刚的松下首砂用的什么武器,拦下的那把刺向他后背的刀。
但,松下首砂的速度更快,只听“刺啦一声”,这人就已经扬着被撕裂的袖子,来到石杵落地的位置。
石杵被再度捡起,松下首砂也一个晃身出现在了黑木身后,将石杵抵在了黑木的喉间的松下首砂出声警告:“为了防止你喊人,我只能这样了。”
他捂住了黑木的口唇,却给鼻下留了足够呼吸的空间。
毕竟这位黑木是个病秧子,松下首砂可不想因为没注意手下的轻重,带走了这条慈岳想要挽救的性命。
黑木摊开手,示意松下首砂可以自行检查。除了那把被打掉的刀,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别的武器。
“你要是喊人,我绝对能够做到在你出声前解决你……”松下首砂话说到一半,接收到慈岳反对眼神,又对慈岳解释道,“暂时解决,不是彻底解决,我的意思是,打晕他。”
黑木看着刚刚差点儿就被他从背后捅穿心脏的药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忧他的性命,只觉得伪善。
他是被神明放弃的人,吃再多药都不可能痊愈,一个没用的庸医,杀了也就杀了。
松下首砂放开了黑木,将掉落在地面的那把短刀踢远了些。
石杵上还有残留的草药汁液,因为松下首砂先前桎梏黑木的动作,蹭在了他的颈侧,染上衣领。
黑木的身躯十分瘦弱,连心跳声都没有常人那般平和有力,像坠入松软土壤的水珠发出的“啪嗒”声。
黑木抬起袖子蹭过脸侧,想要蹭掉刚刚那种被人束缚、控制的感觉。
“我为今日助手的冒犯行为,深感抱歉。”慈岳率先行礼道歉,“药,一定是有效果的,今日之前的药量是打基础,为了适应之后的药物反应,今日之后的药,会让您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效果。”
黑木没有理会对他伏地叩首致歉的慈岳,而是继续盯着松下首砂:“你不是助理药师。”
“我是。”松下首砂面不改色心不跳,就算只学了一天草药知识,他也是助理药师。
慈岳身上被黑熊抓伤的伤口,因为黑木刚才袭击他的动作而再度崩开,血液此刻已经浸透外层衣料。
房间内的血腥味又重了几分,黑木嗅着被混合着药味的血腥气息,却并不觉反感,反而感觉这样的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鲜甜与吸引力。
以前的他也是这样吗?
“身体活动的时间变长、内脏的负担减轻,这些都证明您的身体在逐渐恢复,请相信我,再耐心一些。”
慈岳没有顾及身上的伤口,只是不断地想要获得黑木对他医术的信任。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是我过激了。”黑木看向松下首砂,“对于你的冒犯行为,我不予惩罚,自行离去吧。”
松下首砂还是保持着拿着石杵,准备随时控制住黑木的姿势。
“你先回去休息吧,药,我待会儿去煎。”慈岳已经发话,就算松下首砂再怎么不识趣,也该明白,这是黑木给出的一个台阶,“我与黑木大人讲清楚药效,误会便会解开,没事的。”
松下首砂放下石杵,最后看了黑木一眼,转身离开。
这个黑木,在松下首砂看来可没那么简单,应该说,十分危险。
就算是个病秧子,他仍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威胁性。
单从黑木对慈岳出手的时机,就能看出这一点。
如果他真的不想被松下首砂阻止,等待松下首砂走远之后,下手就好,为何偏偏要在松下首砂刚刚走出去的时候?
明显就是想要让松下首砂察觉他的杀意。
黑木在试探松下首砂这个以前从未跟着慈岳上门制药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否会武。
在此情况下,他还足够有信心,自己的这条命会被保下。
“为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会有如此危险的气息……”
松下首砂喃喃自语,瞥见了主院那边的侍从投来的目光。
偏院的侍从人数比主院要少得多,之前那两位候在黑木身边的侍从被打发走后,松下首砂用石杵破坏障子门时的声响,都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看样子,这位黑木在这个权贵家族之中的地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松下首砂有了这个结论,也就好理解那些人的目光为什么带着明目张胆的轻视,甚至在他从他们身旁走过的时候,毫不避讳,继续抱怨着对那位黑木族人的不满。
“看到了吗,又是从那位院子里走出来的医师,真够麻烦的。”
“伺候起来提心吊胆,一个病秧子,那么大的脾气,活该病着。”
“昨天我们几个过去清扫房间,又被处罚了,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
“今天早上也是,我只是给他送去盥洗的水时,害怕水凉得快,步伐快了些,就被抽了,小腿到现在还是肿的。”
“我前天也被罚了……”
“真不想去他院里照料,太吓人了。”
三言两语间,黑木在这些侍从眼中的形象,已经让松下首砂了然于胸。
一个暴躁、易怒、却又不明面表现出来的疯子。
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所以认为所有在他面前步速快、手脚麻利的人,都是在炫耀他们的好身体。
因为认定慈岳是庸医,治不好他,所以没有价值,应当杀掉。
松下首砂走出黑木一族宅邸的时候,回望身后的长路,有那么一瞬,认为黑木这样的人,内心所持的黑暗,不会因为一具健康的身躯痊愈,死亡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但很快,松下首砂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轻易去评判别人的生命价值,他这样的行为太高高在上了。
*
日落的余晖将街道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下,如同大事发生前的不祥之兆。
松下首砂守在药房,点着油灯,等着迟迟没有回来的慈岳。
松下首砂与慈岳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对他也没有多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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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待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可惜这样的一个自行觉醒念能力的医者,可能会面临的不幸。
松下首砂擦拭着日轮刀,连刀鞘的缝隙都没有放过。
药房的大门敞开着,街道上的熙攘声传进并不亮堂的药房,显得独自坐在室内的松下首砂格外孤独。
“有人吗?慈岳先生您在吗?”一个少年的声音出现在药房门口。
松下首砂放下刀,走向门口的位置。
“啊,您好,您是?”来人发现药房内的人并不是慈岳,而是一个俊俏的陌生面孔,有些奇怪,“请问慈岳先生在吗?我来取药,这是诊金。”
少年将用旧布包裹的钱币递给松下首砂,却发觉对方根本没有收下的意思。
松下首砂迎着少年疑惑的眼神,开口道:“慈岳现在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这样啊,抱歉,打扰您了。”少年挠了挠头,似乎没想到今天会白跑一趟,“等慈岳先生回来了,麻烦您帮我转达一声,神社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祭奠了,他要是想去找神官,最好在忙起来之前去。”
“慢走。”松下首砂准备回到店内,继续擦刀。
“等等,”少年将旧布包裹的钱币再次递出,“这个诊金是之前的费用,准确地说,是慈岳先生一直都没有收的费用,他说等痊愈了再收钱,可我也清楚,等痊愈了,他就走了。”
慈岳一路云游,一路解决疑难杂症,目的本就是为了修缮药方,而不是赚钱,治愈疑难杂症提供给慈岳的经验,比诊金要有价值得多。
“慈岳这个姓氏,我从神官那里听说过,慈岳先生应该是东边的某个大领主的族人,这个数额的诊金,他可能并不缺,但,这是我唯一能够直接表达感激的方式。”少年将被体温烘得热乎的诊金放在松下首砂的手中,“请一定收下。”
说完,少年挥了挥手,跑向街道,站在街心的位置,对松下首砂喊道:“您要是有空,下周记得和慈岳先生一起来参加祭奠!”
松下首砂看着少年离去,握着诊金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被少年体温烘得温热的诊金,已经在松下首砂的手中渐渐变得冰凉,屋外也起了风,许是不久又有一场鹅毛大雪。
慈岳要是还不回来,回来的路就要变得不好走了。
松下首砂手上的这把日轮刀,被使用的次数并不多,这一次对它的精心擦拭,也是松下首砂在与这把刀建立默契。
对待佩剑,松下首砂也是如此。
佩剑的刀柄被松下首砂放在身旁的干净纱布上,同样被擦拭干净,只是那断刃处曾被岩浆侵蚀,看着实在不美观,无论如何擦拭,这剑柄都显得老旧、破烂。
从街道上人声鼎沸,到悄无声息,松下首砂一直守在药房,佩剑的剑柄与日轮刀,不知被他擦拭了多少遍。
屋外的雪,飘扬纷飞,卷着风洒落,阻拦着松下首砂探向屋外远处的目光。
松下首砂仍旧耐心等待着。
终于,在松下首砂不知多少次抬眼看向门口的位置时,那一处终于出现了声响。
“真是惊喜~在等我?”西索拂去身上的雪,出现在门口,见松下首砂擦拭着刀刃,语气染上兴奋,“这是,做好了战斗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