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增多后老师自发准备的测验卷也渐渐提了难度，每次成绩稍微差些的就叫苦不迭，因此一路水涨船高的孟沅就成了极为扎眼的存在。
逮着空，各科老师将最近的试卷收集起来对比了一下每个学生的成绩升降。虽说小测没有那么严谨，却也是有一定参考度的。
班上三十八个人，成绩好的那批一直稳定变化不算太大，成绩垫底的那批也颇有死不悔改的架势，想一跃提升那也是想的太多。
而孟沅算是唯一脱颖而出的一个。
原本班内成绩一般在二十名上下一两名徘徊，校内一般勉强能卡住百名的尾巴，上次期中考却能到了六十名内，进步不可谓不大。
而后面的测验她不说游刃有余，起码也是能看出一直在进步努力刻苦学了，这让他们各科老师都很欣慰。
英语老师感叹：“别的不说，她的英语口语现在很明显进步了很多，读句子连读弱读包括长词句的处理都好了不少。咱们临禾口音也算是比较难别转过来的了，她却在短短一个月里改变这么大，可见私下用心。”
这个确实。
刘有才附和点头：“我听说卓惜私下一直在给她补习，最近还在给卓焱补，别的不说，卓焱这臭小子最近态度倒是挺好的。”
数学老师也想起什么：“诶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叶明鑫突然变刻苦了，昨天晚上小测最后一个大题我设置的难度不低，他居然能答上来，这段时间也经常积极回答问题。”
不盘算不知道，一盘算，这些不安分的小兔崽子最近好像确实都老实了不少？
刘有才摩挲着下巴：“我在想，像这样互相之间补习模式会不会对他们提高成绩也有帮助？你们说咱们班要不要成立一个学习互助小组，前面的带后面的，也提升一下咱们班学习氛围。”
都高三了，有一部分人还是太懒散没态度，刘有才感觉再不出手干预一下，怕他们真是大专都考不上了。
其余老师觉得可行：“这个可以有。”
说办就办，当天下午就有语文课，刘有才宣布了这个消息，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他决定采用抽签制。
按照期中考班内成绩排序，用相同颜色纸条标上数字装在两个不同的抽签盒里。前十九名和后十九名分别抽取，这样保证再不济中段也是成绩相当的两个人可以一起进步，总比差的继续跟差的混在一起好。
这次不仅有差生反对，也有优生反对。差生觉得刘有才这是限制他们做无用功，优生觉得自己浪费时间提差生补习没好处还耽误自己。
但全都被刘有才给三言两语怼了回去，反正就这么板上钉钉了，先实验半个月，看效果再说。
下面吵吵嚷嚷，刘有才又敲了敲讲台：“行了安静！快来抽签，晚点下课之后班长记一下哪两个人分到了互助小组，把表交给我。”
尤佳婧还没有说话，徐耀和却忽然站了起来，语气有些低沉：“老师，我认为既然要开展这项活动，为什么不先以自愿原则征求同学们的意见呢？不是所有人都有精力和时间去帮助别人提升，自己都或许是个不定数。”
刘有才倒是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事不关己的徐耀和会突然说话，他刚要回答，卓惜却也跟着站了起来：“学委，话不是这样说的嘛，帮助同学的同时也是在巩固自己不是吗？而且也可以互相交流一下嘛，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徐耀和看向她，似是不解她话里的意思。
卓惜也没遮遮掩掩：“我也觉得应该先遵循自愿原则，所以我也想在这边邀请学委和我们一起探讨交流学业问题。”
徐耀和：“我们？”
卓惜指了指这一圈人：“我，还有孟沅，还有他们几个。怎么样？考虑一下？放心，大头压力不会让你承担。”
孟沅被她提到，一瞬间有些心慌紧张，赶紧低头想钻进角落。
刘有才一看，叶明鑫卓焱最近态度还可以，看起来有想努力的样子了。方浩成绩没垫底但也差不多了，陈北森还是老样子，也不是不愿意学，主要是没什么时间。
这几个人……
就在大家都在看戏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徐耀和垂眸思考了一下，才重新抬头：“行。”
刘有才略微思索：“行，那就遵循自愿原则，可以随意选组，不过至少得保证组内有一名成绩好的同学和一名成绩稍微落后一点的同学，上限不能超过八个人。一天时间组好队，后面没组好的人我会随机分配。”
刘有才让他们坐下。
孟沅悄悄递给她一张纸条：【卓惜，你真的要学委加入我们吗？】
卓惜：【他成绩均衡还不错，要不是我来了他不就是班上第一，年级前三也不差。而且他比我更了解你们这边的出题内容，以后混熟了说不定还能让他帮着押押题。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孟沅总觉得卓惜好像还有别的什么心思，但看卓惜坦然的神色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没有，就是…我有点怕他】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卓惜想了想：【说不定是人家外冷内热呢？总要相处试试】
两人纸条递得热火朝天，卓焱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笑容，思索一番忽然冷呵一声。
惹来卓惜怪异看他，也没有解释。
- ∞ -
“叶明鑫你站住！”
叶垚脚步一僵，莫名梦回小时候闯祸他妈发怒时的场景。
梁美蓁气呼呼追上去，绕到她身前：“你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叶垚有些无措，总觉得哪哪儿都别扭，只能含糊企图混过去：“没有。”
梁美蓁才不信：“你还说你没躲我，那这几天我找你你为什么总说有事？还有周六，我都去你家了，你硬是不肯下来见我一面，这不是躲是什么？”
叶垚不敢吭声。
梁美蓁憋红了眼推他一把：“我长这么大还没谁让我受过这种委屈，你还是第一个！”
他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眼默默闪到一旁看好戏的卓惜，冲她使眼色，得来卓惜摊手，无声说：“我也没办法啊？”
问题就在于现在在这里的人是叶垚而不是真正的叶明鑫，叶垚又没有拆散他们的需要，但是顶着自己老爸的脸和老妈来往也是……就很奇怪。
他们俩的小动作被梁美蓁敏锐捕捉，一个眼刀朝卓惜扫去：“你为什么看她眼色？你们两个……”
卓惜赶忙打断：“别误会别发散！我和叶…明鑫可是清清白白的同学关系。”
叶垚也赶紧摇摇头：“我们俩可没有什么。”
梁美蓁将信将疑：“是吗？”
叶垚见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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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找个理由试图糊弄：“我真的没有刻意躲着你，最近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总是不舒服，再加上想要提高成绩所以比较忙。”
要不说他妈只是看着娇蛮实际上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两句解释梁美蓁气就消了，眼神在他脸上打量一圈，不像说谎：“行吧，那就原谅你了。”
叶垚偷偷舒了一口气：“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一出，刚刚还大大咧咧的梁美蓁忽然别扭起来，一秒钟换了几个小表情，吞吞吐吐说：“没什么，就是你之前帮我挡那一下，我欠你人情啊！我这人最讨厌欠别人东西了，这个送你的，我爸朋友从德国带的，你最近不是爱学习嘛……”
她说着，把一直拎在手里的小袋子一把塞他怀里，不等他有什么反应，放下一句“不许不接受”就匆匆离开了。
叶垚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礼物。
卓惜好奇凑过来看。
待礼物拆开，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钢笔？”
墨色锦盒内分了两处海绵格，一支精致的蓝色钢笔就安静躺在里面，旁边还有一瓶墨水。
两人想到的却是别的东西。
但这会儿放学时间，孟沅卓焱也还在旁边等着，显然不适合细聊。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只能再找机会了。
— ○> —
逮着中午午休，班上没两个人，孟沅被她支出去买酸奶和小零食了，卓惜和叶垚终于可以正大光明聊天。
叶垚捏着钢笔摩挲，说起昨晚忽然想起来的事情：“我爸以前是有一支钢笔，但是去年就已经坏掉了好像，那时候坏了他还挺不舍得，难过了好几天。”
那时候叶明鑫在家里还耍起了小性子，平常一向不让他多喝酒的梁美蓁破天荒放纵了他一次。
“那时候我好像无意间听我爸提过一嘴，好像是说那支钢笔是我妈和他刚谈恋爱那会儿送他的，他一直爱惜保养着才能用这么多年。”
可问题也在这儿了。
两人看到钢笔的第一时间就不约而同地想起来了被晕染坏的信，但时间却对不上。
“你说你爸那支钢笔是你妈刚谈恋爱的时候送他的，可是这时候他们都还没有谈恋爱。”
卓惜一拍脑袋，怕引起零星几人注意，压低声音分析：“上次我们俩复盘完第一时间就去挖了树下，盒子里一封信都没有。那时候我们还在想会不会是还没放进来，或者说是因为你这个变故所以信还没有开始写，得等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卓惜的第六感此刻无比强烈。
她几乎可以确信，她一定是无意间改变了什么，导致发展已经悄然开始不一样了。
只是因为不算明显，所以难以察觉。
她推测：“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是因为信的内容被我们改变了，所以信不会再存在了？”
所以，连梁美蓁喜欢上叶明鑫的时间也提前了。
叶垚深思：“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还有个问题就是，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就没有办法知道这封信究竟写了什么了，就不知道后面的信还会不会存在或被改变。”
卓惜听到这话也沉默了下去，刚刚的兴奋重新压下。
即使有了变化，未来依旧无法预测，疑团也仍旧还是解不开的疑团。
她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空洞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