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然阴冷下来,暮雪烟站着没动,可却感觉到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头皮,发丝都被恐惧感带动了。
仅凭这一眼,她就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谢大人。”她抬起眼神,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事并非大人想的那样,这其中有许多误会,不知大人是否肯信,大人兄长之死与我确实无关。”
她本以为他会冷笑,但谢景移开眼睛,继续把玩着那匕首,点点头道:“我信。”
这下她倒不知道说什么好,正犹疑间,谢景却执了匕首走上前来,缓缓在她脸上虚晃了两下。
“我说我信。”他郑重地重复一遍:“然后呢?”
“那么。”暮雪烟艰难地稳住气息,缓缓说道:“谢大人可否放我一马,不必每次都剑拔弩张。”
“若是谢大人有旁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会答应。”
“没有旁的需求。”谢景轻声回应道。
暮雪烟不敢相信,他是真心还是随口一说,竟这样轻易便放过了她?
果然,谢景轻飘飘的话又传来:“没有别的,只要你死罢了。”
他看着暮雪烟的脸色瞬间黯然,心中觉得畅快。
“大人这样说,还是不肯信我了。”暮雪烟说。
“信不信你,和杀不杀你有什么关系?”谢景看着她的面容,神色中带了一丝天真的残忍。
暮雪烟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疑惑地对着他看。
谢景往前迈了一步,暮雪烟不得不后退一步,以维持适当的距离。
谢景冰冷的话语传来:“你不是暮雪烟,你到底是谁?”
她吃了一惊,神情被谢景迅速捕捉了去,谢景如同得了证据,面色一振。
下一瞬,他拖了暮雪烟的衣袖,将她胳膊按到茶桌上去。
锐利冰凉的匕首按在她左手食指上,他对上她惊恐万分的眼神,面色无澜。
“说,你到底是谁?”他咬着牙补充道:“若是敢撒谎,你的指头就别想要了。”
她虽冷汗岑岑,但还是强行镇静道:“我是暮雪烟,大人何故如此问?”
谢景冷笑一声,将匕首轻轻向下压了半豪。
暮雪烟喉咙间像是堵了潮湿厚重的棉花,喊不出声,只觉指根一阵发凉,锐利的锋芒已然侵入皮肉中,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你是暮雪烟。那西江城临泉中捞出来的女子尸身又是谁?”
听到谢景这句话,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原来,他们已经打捞到了原身的尸身?可他为何到现在才说?
“你到底是谁?”谢景冷声继续问道:“是谁派你来的?是太子?还是西宁王?”
眼看刀尖继续向下,暮雪烟浑身颤抖。
“大人,我说。”舒缓了语气,她慢慢解释道:“自我那日被戏班所救之后,记忆全失,可我身上有一封信,封面上写着暮雪烟三个字,他们才这样叫我的。”
“至于什么西江城临泉女子尸体,我什么都不知道。”
“胡说。”谢景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继续问道:“那日我派人去戏班中,见到后院的男人在院外洗头。”
“他对我属下说,你们不是这个朝代之人。”谢景歪着头,仿佛有无限疑惑:“那你们究竟是何身份呢?”
赵明宇这个蠢货,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暮雪烟直在心中叫骂。
看着暮雪烟,他忽然又改了主意,将匕首收了起来。
暮雪烟赶紧查看自己的伤势,见食指只是浅浅伤了一层皮肉,并无大碍,这才用右手按住创面,离谢景远了些。
“罢了。”谢景说道:“我对你的身世并不感兴趣,横竖你都是要死的。”
“大人何故对我这般有恶意?”暮雪烟不甘地问。
若是他已经发现了暮雪烟真身的尸体,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暮雪烟后,应当对她高抬贵手才对,怎么话语间还是这般敌意不减?
谢景冷冷瞥了她一眼。
“装什么?”他见暮雪烟还在对着他看,忍不住心中气恼。
“你难道不知道,之前王爷用他手上至关重要之物换了你的命。”他的眼神锋利,恨不得在她身上挖出一个洞来——她如何配得上!
“什么重要之物?”暮雪烟懵然不知。
“若非为了你,他定能重创太子,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绝不会是如今这般颓势,由着太子搬了救兵来对付他。”谢景心中怨恨,又问道:“若说你不是太子手下人,我是不会信的。”
“这与我有何关系?”她努力回想着,终于想起当日与林长宴重相见前,曾被太子手下人执剑胁迫过性命。
随后,林长宴便出现,带走了她。
难道那日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用林长宴的重要之物换了她的命?
谢景见她恍悟,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如今留你的命,只是还未找到杀你的合适契机。”
“我也不想在王爷面前留了话柄。”他笑了笑,用衣袖将匕首擦干净。
叫王爷这般动心的女人,本身就是他的软肋。
若是不除,迟早会酿成大祸。
“希望你的破绽早日被我找到。”谢景仍然笑着:“就像今日这样,你的血溅在我衣服上。”
云华等人在外头等了许久,难捱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等得实在焦心,才看到暮雪烟捂着左手,面色惨白地从房中出来。
几人都迎上去,云华见暮雪烟的神情,气得要冲进门去与谢景打架。
暮雪烟只是轻轻摇摇头说道:“回去吧。”
心中的震惊大过受伤的委屈,她一时间五味杂陈,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谢景早已知道她不是真的暮雪烟,原来林长宴竟然做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
孙洪早已看见暮雪烟被鲜血濡湿的食指,他心下震颤,但还是说道:“老奴会如实向王爷禀报今日之事。”
暮雪烟轻轻摇头,随后又轻轻向前走去。
“暮姑娘,你放心。”孙洪跟在身后解释道:“谢大人此举不是王爷授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孙洪还在担心暮雪烟受了责难,迁怒林长宴。谁知暮雪烟神志恍惚,已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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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紧了受伤的食指,她在回去的马车上对云华和天冬说道:“须得尽快开始了。”
“开始什么?”云华一边用手帕包住她的指头,一边问。
暮雪烟盯着车帘飘起后外头闹市一角,轻声解释道:“我要尽快多开几家戏班。”
“这是怎么说的?”云华又急又气:“谢景想杀你,你开戏班有何用?”
天冬也插嘴道:“对啊雪烟姐,不如我们几人逃了,躲到深山里去。”他早就想尽快远离纷争,过清净日子了。
“对不起。”暮雪烟轻声说道:“我没办法。”
“若是你们想要逃,可以随时走,我绝不会拦着。”她看着姐弟两人,继续说道:“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终究是要回去的。若非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得到回去的办法。”
若是再拖下去,无论是谢景的杀意,还是林长宴的爱恨,都会将她卷入旋涡。
要抓紧时间找到回去的方法,不惜一切代价。
心中的执念在疯狂的呐喊,暮雪烟咬了咬牙。
夜晚来临前,暮雪烟请账房先生写了一封信出去,河西那边的戏院要尽快开始布置了,不必等到她过去。
她狠了狠心,又叫阿云和阿成每月两次汇报河西戏院进度。
最后,她在信中写道:“若有资金不足,尽管说明,我会寻镖行送银钱去。”
云华和天冬仍伴在她身侧,她轻声说道:“需要劳烦你们,帮我从戏院内选出几个机灵可靠之人来。”
戏班中的人虽大部分过了她的眼,但她当初只是从招工的角度思考,从未想过要打探消息。
若是选这类人,还是天冬和云华更为适合。
又过了两日,暮雪烟看着天冬和云华递上来的名册,缓缓垂下头,默默记诵着。
“主院方姑娘、小瑜。分院秋生、天勤。”一共四人。
她依稀记得分院的秋生似乎见过,是个灵活聪明的年轻伙计。
“从明日起,这几人不必真正参与戏院中事务。”暮雪烟吩咐道:“只暗中替我打听消息。”
另外,还有一队人马持续在外确认消息。
终于安排完成后,暮雪烟心上的重担仿佛又减了一层,可恍惚间,有些情绪还是汹涌如潮水,在心中滂湃。
起初她想回去的愿望如此强烈,大过一切。可到如今,不知是不是对现在的生活有了些许期待,她没来由地感觉到周围千丝万缕的拉扯,像蛛丝网,越缠越紧。
天色渐晚,云华提了一个空桶出来,在院内水井中打水,暮雪烟见状,才要上去帮忙,便见云华面色一滞。
暮雪烟下意识回头,却撞进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中。
因着云华在,林长宴并未伸手,只是默默对暮雪烟注视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尴尬的瞬间过后,暮雪烟迅速站稳了身子,低声道:“王爷,你回来了?”
林长宴不吭声,只是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手中细细瞧了一眼,见她左手食指的伤口已基本好了,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