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朝每日之事浩如烟海,几乎从未有任何大事惊起波澜。近几年间,也只有立新后和立太子时,朝野和四坊间很是热闹过一阵。
但是,向来不近女色的荣王终于一朝纳妾,而侍妾却趁着新婚之夜逃跑了的事,却在坊间传得有声有色。
人们谈起这段话来,总是忍不住先弯了腰,捂住嘴,却又竖起耳朵听。
“别是□□不行?”此言一出,听的人都忍不住发出“嗤嗤”的笑声,像烧开了的水壶。
又有人在他肩上狠狠拍一巴掌:“促狭小子,不怕荣王拔了你舌头?”
无数的声浪逐渐平息后,又到了一年一度春闱招考的时候。
大良多以推举制筛选良才,如今圣上登基后,勉强将推举制的名额让出来三成给到春闱。
各地的学子们为了这紧缺的三成机会,几乎抢破了头。
林长宴对着眼前这一份对历年春闱中榜分析的密信,陷入了沉思。
孙洪在一旁悄无声息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王爷变了。
自从新婚夜那暮姑娘消失后,他人前并未有过多讨论此事,可孙洪知道,他背地里是如何压制泼天怒火的。
那一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暮雪烟”这三个字,甚至就连“侍妾”“木”这些词也不能提起,否则便会被他迁怒。
明面上他早已放手,还放出话来就当她死了,可孙洪知道,有一支人手一直行踪不明,活跃在各地,大抵是为了找寻暮姑娘的下落。
自这件事后,孙洪觉得荣王爷一是瘦了许多,再就是,眉眼之间更没了笑意。
与他谈事,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偶尔开开玩笑了。
长公主的婚事宴席已经办完了,那日林长宴喝得酩酊大醉,长公主第二日又送了一个眉眼与暮雪烟有五分相似的女子来。
林长宴抬眸看了很久,才低声吩咐道:“送回去。”
“派人告知皇长姐,无需再送了。”
孙洪还在回忆中,忽然听到林长宴问:“这份密信上的信息可都是真的?”
孙洪忙答道:“都是谢大人自京城送回来的消息,想必不会有误。”
“近几年,春闱中榜之人竟然大多是太子门下,只有寥寥几人是毫无出身之人。且这种情况竟然愈演愈烈。”林长宴阖上奏折,朗声说道:“叫门客们都来议事厅议事。”
“王爷,属下有一言。”一位名叫程辉的门生说道:“眼下太子炙手可热,咱们倒无需同他抢这些书生。王爷您若是想要招揽自己门派,何妨走走明芳长公主驸马的路子,岂不来得轻易些。”
明芳公主才另行婚配,配的便是吏部侍郎之子石望春,吏部侍郎石井月也时常来荣王府上拜访,多存了投靠之意。
若是走这条路子,自然更快,只需吏部侍郎在调配和提拔人选时,多多注意可用之人,将未入太子门下的人才引荐给荣王便是。
日后荣王门客日渐庞大后,吏部侍郎自然更好操作,只需提拔时优先荣王派系之人便是了。
“如此三年,不信咱们赶不上太子的势力。”程辉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吏部侍郎石井月有一嫡女,传闻生得花容月貌,荣王您也是一表人才,何不立下聘书,成了这番美谈?”
说起姻缘,孙洪便知程辉走岔了路子,果然,只见林长宴太阳穴青筋暴起,打断了程辉的喋喋不休。
“本王意在为万千平民学子讨个公道,并非为了一己私事。”林长宴冷眼撇了一眼程辉,问道:“本王问你,圣上好不容易才将三成的补选名额给了春闱考试,眼下通过考试入选之人已明显不足三成,且这部分中还有提前走了太子的门路,从而考试一帆风顺的。”
“长此以往,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学而无门,又会如何?他们心中岂不愤怒?天下学子愤怒,岂不会祸乱大良朝纲?”
程辉被一连串的发问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讪讪地笑道:“门生拙见,污了荣王视听。”
程辉不再说话,随后,剩下的门客中有真心叹服林长宴的,亦有顺势而为的,纷纷赞同林长宴说得对。
由此,他们拟了一封奏折出来,专门针对类似事件上报圣上,以消其隐忧。
年后的雪也仅仅下了那一场,随后天便放晴了。随着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降临,一切都开始想着生机勃勃的春日转变了。
京城中的人开始预备着新年春季的买卖和营生,因着是京城,人口众多,任何营生都要比别的地方热闹些。
京城内蜿蜒的天隆河畔长满了嫩柳,随风摇曳着,荡漾出动人芳姿。河畔不远处有一片热闹的坊市,最大的一间铺面是开了几十年之久的迎客茶楼,再往里去,茶楼对面便是才兴旺没多久的嘉然戏院。其余林林总总,美食和游乐之处比比皆是,让人目不暇接。
嘉然戏院的老板娘一早便拎着编篮出了门,先去天隆河畔买了两条肥硕的鲤鱼,又去不远处的农家买了一些青菜。
“谢三娘又来了?”卖鲤鱼的吴掌柜热情问候。
“哎。”谢三娘头上包着头巾,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虽不怎么面对人,可总是发出一声悦耳的回应,代表她听见了。
三娘走远了,吴掌柜对一旁的伙计感叹道:“嘉然戏院的谢三娘嗓音好听,身段也窈窕,要不是脸上生了那么大的疤痕,应该也是个美人胚子。”
伙计打趣道:“吴掌柜,你都儿女双全了,还在这里打人家的主意?”
吴掌柜红了脸,别过头去不理那人,余下的伙计们都纷纷笑了。
谢三娘回到嘉然戏院,先是将买来的菜送到后厨去,又亲自到账房去看账。
正忙着,面前冷不丁出现一张怒气冲冲的脸,把谢三娘吓了一跳。
“雪……三娘,我说你能不能帮忙照看着点小虾米,她今天一早上快把我烦死了!”
云华一边生气,一边追着谢三娘跑。
“我在说话呢,她真的太粘人了,一时半会都离不开人,你就不能帮我去看看,她最亲近你了。”
云华起初还在生气,后来的语调便慢慢成了哀求。
“没办法呀。”谢三娘一边拿出珠算噼里啪啦算着,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谁叫这么多人里就你没事做,你不看着她,倒叫谁看?”
“我猜天冬一早便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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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班收拾道具去了,阿云和阿成又要忙上妆,又要忙演出。我呢,一大早又是出门买菜,又是来账房对账,也就只有你一个闲人喽。”谢三娘说。
眼见着算账接近尾声,云华见四下无人,迫不及待地拉了谢三娘坐下,口中说道:“雪烟,我求你了,我真的做不来陪小孩子这件事,你行行好,把出门买菜的事交给我办。”
暮雪烟摇了摇头,她将自己的头巾一把扯下来,指着额头上一块青紫色的大包,轻声说道:“看见没?这就是我为了出门而付出的代价。”
“这叫什么代价?”云华叫起撞天屈来:“这又不是真的伤!”
“自然不是。”暮雪烟一脸无辜道:“谁叫你们才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化这种妆,既不肯伪装,那就不要怪我不叫你出去。”
“我可以化妆。”云华举手发誓道:“我后悔了。”
“晚咯。”暮雪烟耸耸肩:“现在你想画也没人得空喽。”
说归说,暮雪烟还是跟着云华去陪了一会儿小虾米。
小虾米是个三岁的女娃,才学会说话,正是各处闹腾的年纪。她的生母谢三娘在几个月前去世了,正值暮雪烟等人到了京城投靠了阿成和阿云,几人一合计,决议叫暮雪烟顶了谢三娘的名头。
好在谢三娘常年染病,又是个寡妇,常年不出门,从无一人发现过她的异常。
小虾米在后院穿着粉色襦裙,看到暮雪烟来,便拍着小手嘻嘻笑起来,口中含混说道:“娘亲,娘亲。”
“小虾米今天有没有乖乖的?”暮雪烟蹲下身子,在她脸上蹭一蹭:“有没有听话?”
“听话,听话。”小虾米拍着手笑。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追出去把藏在凳子后头的云华揪了出来。
“玩儿,玩儿。”她说。
云华狼狈不堪,只得爬出来,叉着腰问:“玩什么!”
小虾米示意她蹲下身子,又想要爬到她脖子上去。
“骑马,骑大马。”
这话一出来,暮雪烟看着云华忍无可忍的表情,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烟姐。”一脸疲惫的阿云出现在后院门前,她垂头丧气地把门关了,走上前来坐在凳子上:“人手不够了,我整天都快累死了。”
“不是我说,嘉然戏班如今名声渐起,确实也该扩充人手了。”云华一边背着小虾米乱逛,一边说道:“整天就阿云一个花旦,说出去笑掉大牙。”
“要不然就你上。”她继续说道:“你才来那会子,客流量都是冲你来的,谁知你又不唱了。”
“这不是怕身份泄露嘛。”暮雪烟叹了口气,她也想上台,可京城如此大,难免便会有人在西江城见过她唱戏,传来传去容易出岔子。
“你不会还在怕那个什么荣王吧?”云华撇撇嘴:“他在西江城作威作福是不假,到了京城天子脚下,再猖狂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他想撒野还得过了太子这一关,你怕什么。”
“是啊,阿烟姐,咱们戏班这么多人在,他总不能哪天众目睽睽之下把你抢走吧?强抢民女这个罪责他担得起吗?”阿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