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三十，但因为帝王的死，还有这场战争，导致城内各处都冷冷清清，只有不知世事的孩童们，还在街头巷尾嬉闹追逐着，鞭炮声却是再听不见了。
忙了通宵的周子烬，好不容易才在路口看到个卖早食的铺子。他让人过去买点吃的时，就听见有人议论他。
言语激烈，似乎对他很不满，在那大声嚷嚷：“他就是疯了，本来大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他要当皇帝就当吗，为什么非要改革？现在好了，天天都跟打雷似的。”
“可不是吗？天天没完没了的。”搭话的同伴也是怨气满满。
那嚷嚷的人，见同伴跟他是一样的想法，便更来了劲，还神神秘秘的说：“这里头的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前两天，不知道谁用那大炮轰他，屋子都轰没了半边。”
“啊？真的？那他怎么没事？难道真像大师说的，是在世的妖孽？”
“嘿嘿，谁说没事？听说，对方那里吓出问题了。”
同伴不解追问：“哪里？”
“还有哪里？就是哪里。”
同伴恍然大悟，然后两人左右看看，挨近了些，开始嘀嘀咕咕，时不时的，还会传出几声猥琐的笑。
旁边的读书人虽然觉得他们话语粗俗，但也摇头感慨：“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何苦争斗不休？”
周子烬没有理会这些，独自坐在马车里，看手下终于买来口吃的，立刻迫不及待的接过来，端起竹筒里黄色的米粥，吹了吹，慢慢喝下一口，才感觉胃里一下就暖了起来，连有些僵硬的手都暖和了些。
周卫也在一旁大口吃着饼子，听了那边的吵闹，过来低声询问：“将军，要不要属下去……”
周子烬瞅了眼那边，是个穿着锦衣华服，腰上还挂着鼓鼓囊囊钱袋子的少年，他摇了摇头，示意直接离开。
恰巧那边店家怕他们招来祸事，直接宣布今天收摊，要早些回去做年饭了。
众人都散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见店家锅里还剩些锅底，忙急匆匆就要过去，结果正好撞到刚刚那只顾着嘀嘀咕咕，没有看路的两人。
乞丐连连道歉，可那同伴的一身新衣上，已经沾上了些污渍。他抬手就一巴掌抽了过去，又连踹了几脚，嘴里还不断怒骂着：“臭要饭的，干嘛呢？敢撞小爷，瞎了狗眼了？真是晦气！”
那乞丐被打倒在地，也没反抗，只是抱着头，缩着身子，尽量自保，嘴里虽然在不断道歉和求饶，眼睛却一直盯着店家那口锅，眼神一直跟随着锅移动。直到见店家把东西都收了，他眼里的光也像是熄灭了一下，嘴里也不吭声了。
旁人看到这一幕，也只是远远看了眼，就又各自忙自己的去了。还是刚刚那大声嚷嚷的人拦了下同伴，劝道：“哎哎，算了别打了，不嫌脏啊，走了。”
两人看都没看地上的老乞丐一眼，就这样大摇大摆，跟无事人一样，勾肩搭背的走了。
周子烬抱着竹筒，看着那老乞丐慢吞吞爬起来，摸了把鼻头的血，然后一瘸一拐的，想朝那无人的小巷走，结果没走两步，就又摔了一跤。脚上的草鞋直接断裂了带子，漏出里面被草绳绑着的，裹着脚上的破布。
周卫看了看周子烬的神情，低声吩咐身边的手下几句。
那亲卫也下意识看向了周子烬，然后接过一袋铜钱和两个饼，就朝老乞丐过去了。
“走吧。”
周子烬没有再继续看了，甚至连胃口也没了，吩咐车夫继续行驶后，就靠在车壁上，透过晃动的车窗，看着外面的阳光和白云。
周卫看不明白周子烬此时脸上的表情，但也知道对方的心情不太好，便也小心的沉默的护卫着。
可一直等回了奕王府，周子烬的眉头还是皱着。
周卫想了想，上前询问：“要不，让人去把那老人家接到庄子上安顿？”
“谁？”
“那挨打的老人啊。”
周子烬一脸懵的看着周卫，有些莫名其妙的问：“为什么要接去安顿？那是乞丐。贫民会饿死，乞丐不会的。”
周卫也愣了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追问：“那将军为什么愁眉不展？”
“我自有我的烦心事。”周子烬瞅了他一眼，忽然问：“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将军是个很厉害的人，比其他人都聪慧，心里会挂念着百姓，对底下人也很好……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周卫回答的毫不犹豫，可等他说完，周子烬却只是摇头，似乎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抬步进去了。
新提拔上来，负责管理都城所有情报的方碟，和顶替吴戒位置，掌管统辖南方情报的周默，以及北方情报的负责人肖远山，还有唯一剩下来的一个独苗苗——石大山，都已经等着他了，见他回府，立刻迎上来。
几人一起去了书房，那方碟一落座，立刻就抢先开口：“恭喜大人，大业可成。”
周子烬看了她一眼，不在意的点点头，直接问正事：“吩咐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都联络好了，他们都愿意，随时都可以召他们过来。”
周子烬点点头，他早就计划了，要组建由底层寒门、农民领袖以及开明士人组成的改革派内阁，分散旧贵族权力，设立‘人民议会’作为过渡机构，吸纳地方代表，如知识分子的乡绅阶层、农民、各行各业的技术人才和商人等，在名义上共享权力，实则集中决策。也正好趁新帝暴毙这事，再清洗一波反对派。
但他也不打算再立皇帝了，君主立宪制都不需要，直接废掉皇权，改由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制度。
至于为什么不建立三权分立制度，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去？周子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是当下国家还要发展，这种制度的行政效率，和这制度背后的个人主义以及自由主义上容易造成分裂。还有这种资产阶级民主制度，容易被利益集团操控，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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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希望的，希望‘人民当家作主’的理念是违背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需要最大的权柄来改革，所以，他选择了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但也作出规定，每任期领导者任期为五年，最多连任两届，也就是十年。
他手底下的人虽然不解，但‘最大’的依旧是周子烬，他们也就遵从命令。虽然很多东西，他们还不懂，但他们相信周子烬，所以，也只是以为周子烬是想换个称呼而已，免得被史书上写成是造反篡位的逆贼。
反正他们的老大，还是最大的老大，对他们依旧不错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周子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让他们都愣住了。
周子烬要灭佛，让他们去查那些寺庙的黑料丑闻，并且联合儒家与道教一起灭佛，宣传造势，指责佛教‘不事生产’‘耗费国力’，要让对方成为人人喊打的‘邪教’。
周子烬把这事背后目的也告诉了他们：清除隐田，驱赶劳动力去种地和收税。不是灭绝，是打压约束。等打到对方老实了，再教化。也是让这些什么大师们，以后别再嚷嚷什么‘天命’和‘妖孽’。
他要摧毁整个佛教制度，废除供养，还有做法事何拿开光物品卖高价等等这种敛财行为，可能最后最多也就保留点佛学里的，符合‘人人平等’、‘恶事莫为’的一些佛家思想。
其他人一听，虽然有些为难，毕竟那群穿袈裟的，一向能言善辩，还善装模作样，很多老人信他们比信周子烬，甚至他们自己的亲儿子都多。他们这样把人往死里整，家里老人估计要先闹起来。
周子烬没理会他们为难的表情，只是吩咐他们，要好好利用舆论的优势。
众人哭着脸点头应了，周子烬便又说起下一件事。
他将目光投向了石大山，询问：“你母亲如何了？住的还习惯吗？”
石大山憨厚的点点头，连忙说：“还好，就是说总想家。这边太冷太干了。”
“是想回去？”
石大山偷看了下周子烬的脸色，见对方并没有不悦的表情，才笑着说：“要是可以的话，还是老家那边舒服……”
“也可以，顺便交你件事情。”周子烬没有继续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新上任，却格外沉默的周默，问他：“让大山带人帮你呢？”
周默看了看一脸憨厚的石大山，苦着脸摇头道：“大人，这分田一事，要不缓缓？我们的人死伤太多了。”
周子烬本来从书架上，拿了份全国地图，在边看边写着什么。
听到周默这话，一直写写画画的笔也顿住了，他抬头问：“那批学生呢？”
“死伤大半。”周默有些艰涩的解释：“有些是冲突里没有护住，也有的看着像意外，有的莫名其妙就那么没了。还有的，直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人，这田地根本没办法丈量清楚。”
周子烬偷偷在南方的陇州做试验，打算分田地。所以派了周默过去，还带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