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孟瑶光比较敏锐，或者说是她比较了解周子烬。如果说人是会变的，坏人能变好，那好人呢？是不是就是变坏？
这会，直觉事情不对的孟瑶光，当机立断的选择出声喊住商陆：“等等，我好久没见妹妹了，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商陆此时已经出了门口，闻言，就停在了门槛外，疑惑的回头看她：不应该是胜利这方的吗？怎么这会看着倒像是要跑？
不过虽然她不明白，但也并不想粘这麻烦。
毕竟此时，周子烬正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们，没有一丝感情。
所以，即使孟瑶光是自己心上人的双胞胎姐姐，她也没打算出手相助。
这世道，能活下去就已经不易，她也只为心上人谋划，所谓的‘爱屋及乌’，其实压根不存在。如果没有绝对实力，就不要去浪费心力帮助亲戚，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沼泽。
“孟姑娘要看，可以自己去。如今，我这身份，已经不便再出现在明面上了。”她说完，点点头，转身就走，不一会，便彻底看不见人影。
周子烬看向有些慌乱的孟瑶光，平淡的说：“又是富贵险中求？可惜，你被骗了。”
孟瑶光看了看周围的人，强自镇定的问：“什么意思？”
“你可以去问问秦俏，问问她，公主对她的许诺可算数过？”
孟瑶光把目光投向公主，公主却问周子烬：“聊完了？”
公主已经忍不住再次出手，准备擒住周子烬。可刚走几步，就步伐不稳的趔趄了下，等重新站定，就察觉出了不对。
她四处搜寻，然后目光就定在了窗边的碳盆上。
那碳盆里有股淡淡拿到香味，与以往闻到的果蜜香不同，这香味带点苦糊味，但好像又用味重的艾草味掩盖住了些。
公主对药理方面不太懂，只是直觉觉得，这封闭的环境不太安全。
“把碳盆灭了，打开窗户……”公主边吩咐手下，边已举刀朝周子烬身边的护卫刺去。
但才刚冲刺，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惊怒：“你下毒？”
周子烬看着软倒在半路的公主，再看看其他已经慌乱瘫倒的人群，淡定反问：“难道只许你们下？”
公主辩解：“毒不是我下的。”
“可下毒的人就在你们中间。”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沉默不语。
外面的拼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满屋子的软脚虾，静静等着结果。
响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死死盯着殿外的台阶。
只是随着整齐排列的步伐声响起，一阶一阶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殿内大部分人的脸色也垮了下来。
护卫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带着满身肃杀，弯腰向周子烬献上几个破布包着的人头。
“将军，赵威和其党羽逃狱，已全部伏诛。放他们出来的七皇子畏罪自杀，三皇子出逃都城外，正在追拿。”
“周子烬！”
公主怒吼，可此时，周子烬也是懵的。
他没理会公主，只是看着布包上的人头，确定是那没脑子的七皇子后，深吸了口气，才咬牙夸奖手下：“辛苦了……把这些人，也全绑了。”
“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那顶替商陆身份的女子，丝毫没有自己是冒牌的惶恐，直接就避开了那些军士的捆绑，并对周子烬喊道：“我可没有参与，周公子是不打算和边军合作吗？”
“合作？边军要是敢放外族进来，我先杀了你们所有亲眷，保证鸡犬不留，连地下的蚯蚓都挖出来竖着切。”
周子烬毫不在意的说完，目光转向了正悄悄靠近，准备朝他射毒针的赵素兰身上。
“这暗器还是我送你的，你可以光明正大点。”
赵素兰沉默，然后挺直脊背，果真就光明正大的朝他走过去。
周子烬也没动，就看着她靠近。
倒是身边的护卫，可不敢冒这险，用身体为墙，护在周子烬一步外。
赵素兰隔着护卫，看着周子烬说：“毒是我下的。”
“买通了谁？”
赵素兰不答，周子烬也不纠缠，干脆利落吐出两个字：“解药。”
“放了他们。”
“他们死，还是赵家鸡犬不留？”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嗜杀？难道救赎万民，只有杀戮吗？”
“贪官污吏，不该杀？”
“你杀的何止贪官污吏？你是在血洗所有高层。”
周子烬没有否认，甚至说：“有人建议，可以把所有人全部关在一个笼子里，然后按人头扔些食物，这时会有聪明人想着逃跑，但只要每天减少一部分，就能让他们彼此争斗、仇视、不信任……不仅笼子里的人再也逃不出来，还能训出最听话的狗，但我觉得这样活下来的才是最该死的。我还是认为，东西烂了是可以修的，只把坏的全部清理掉就可以了。只是我也没想到，最坏的，爬的最高。这可不是清洗，是除恶。”
周子烬说完，听懂的人皆怒目而视，甚至骂声一片，骂他胡作非为，也骂他清高。
当然，也有求饶说好话的，甚至有不顾脸面，当场投诚的。
只是周子烬对他们很失望，下令把所有人全部绑好后，就已经在心里判了他们死刑。
他目光在公主、赵素兰、孟瑶光，她们身上略过。她们也正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周子烬会对他们动手。
可能是以往温和无害的印象太深，让她们忽视了，周子烬已经是能掌握很多人生死的上位者。
周子烬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和目光，不为所动，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胜过这世界的绝大多数女子，可是她们的所作所为，依旧会受私欲、或者仇恨影响。还有这时代的局限性，也限制了她们。
周子烬是想帮助她们的，他的计划里有立女户，建女校，封女官。可是，她们太聪明了，聪明人就喜欢多想，而一想多，看谁都像是居心叵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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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些就是：她们不信他。
她们宁愿相信，周子烬是真的对皇位不感兴趣，却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异性，还是一个少年，会愿意把这天下的权力给她们？哪怕其实只是分给她们与男子同等竞争的机会，她们也不敢相信。
毕竟千百年来，她们都被当作物品般掠夺。越是底层的女子，越像是商品。一旦嫁给男子，连性命都不是自己能做主了。
而她们一生即使已经这般小心谨慎的活着，也还是容易受到压迫伤害。无论朝廷把伤害她们的法律定的有多严，都避免不了那些攻击性和破坏欲都极强的群体，对她们的恶意，甚至围剿。
如果周子烬是女子，她们可能会选择相信，他说的这一切是真的，是可能会实现的。可周子烬不是，他再漂亮，表现的再无害，也是男子，也是能轻而易举毁了她们的人。
虽然她们也想不明白，周子烬为什么这么做？毕竟，在这个时代，她们的劳作都是免费的，创造不了什么利益，更没有话语权，她们是比奴隶更没有自由的一个群体。
而周子烬，他无法告诉世人，他身体里住着一个女子的灵魂。就算他见过各种受苦受难的百姓，可他依旧无法切身的体会到这个时代女子的艰难，无论是生存上辖制，还是思想上禁锢。
他只知道女性在身体和力量上，本就是弱势群体，要想强大，不被坏人钻空子，只有从观念和知识上改变自己。可这个时代，对女子灌输的观念就是‘阳尊阴卑’，教导的知识也是要做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新的思想，根本没有发芽的土壤。
周子烬看到她们还是守着旧思想，认为所谓的成功，就是抢占资源，对下玩平衡，对上拉帮结派玩利益交换时，也试着引导过，让她们去做那个给所有人分粥执勺的人，坚韧不屈的带领一个阶层前进，可是，并没有成功。
之前，周子烬还想过，要不要在史书里挑个能看得过眼的，又励志的皇帝写一写，激励鼓动一下这天下的有志之士，告诉他们：只要胆子大，皇帝拉下马。
可翻看历史，从底层爬到了至高，并且还传了几百年的，也就那一个了。
那人不仅做过和尚，做过乞丐，后来当上皇帝，还大规模培养情报人员，监督百官，而且整治贪官的手段也狠。可惜，等他自己儿子鱼肉百姓的时候，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不闻不问。
周子烬想了想，算了，皇帝也只是个普通凡人，这封建王朝他是真的没办法昧着良心去夸。还是跟着伟人的思想走吧，虽然步子迈的有些大，但他实在没时间先从工业开始。
他对这个世界厌恶至极，压抑的让他忍受不了一点，所以，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去改变点什么，甚至不惜亲自给所有人打个样：人生在世，玩什么继承？带着乡亲们创业啊，同胞！
没有资本没关系，劫富济贫，分清敌人，团结朋友。成功后怎么治理国家？把对百姓生活不好的污秽全部清理掉不就行了？只要有决心，没有清不掉的污垢。实在不行，废墟里重建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