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奔波的公主,最先感受到城内的混乱,她没有任由这种恐慌蔓延,立刻下令给衙门和巡城司,让他们全力去维持秩序,甚至把自己的府兵也派了出去。
但她也知道这也只是一时,等出城的路彻底堵死,那些陷入绝境的人,便会变得疯狂和不可控。到时候,再想重新建立秩序,可就难了。
公主也不会容许自己手里的权力消失,所以,她答应了与赵素兰的合作,但她也没把希望全放赵素兰那里,而是开始寻找拉拢都城内还留存的势力。
公主的手段,比周子烬还狠辣。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她拜访过的高官,要么合作,要么满门屠杀。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被她许诺了侯爵之位的孟瑶光的帮助。
孟瑶光嗅觉灵敏,在知道周子烬发批撤人的时候,其实就想跑的,加上她手下折损近半,周子烬又不同意放她的人进都城,所以并不打算再呆在这危险的城内。可富贵险中求,为了能改换门庭的侯位,也为了给自己死去的手下报仇,她决定再冒次险。
不就是杀人吗?这活,她熟啊。而且公主明显比周子烬大方。上次为周子烬办事,出人出力,结果就得了些钱,那些重要的权利,可是一点没捞着,最后周子烬重用的,还是那些读书人。他宁愿选择那群孩子,也不放心自己,那她自然也要良禽择木而栖。
而周子烬在被公主的幕僚找到,说同意了他的提议,并再三表示想和他面谈的时候,察觉出什么的他,心就彻底凉了,但他还是选择了赴约。
公主约的地方,不是公主府,而是已经快空了的皇宫。
周子烬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上百护卫。在周围或明或暗的视线里,朝着皇宫而去。
周子烬此时已经穿上了铠甲,不过为了不那么有压迫力,他又在外面穿上了件文官袍。
他甚至比公主先到皇宫,上次大战后的痕迹早已清理干净,就连被炸毁的阁楼,也只剩一片空地,就像从未存在过。
周子烬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沉默了会,才开始吩咐人去做些事情。
公主带着一群大臣过来时,周子烬就坐在开朝会的大殿内,身边也仅仅只跟着四个亲卫。在他们进来时,那几个亲卫还跟孩子似的,在好奇的四处摸摸看看,而周子烬则是在发呆,并没有管他们。
殿内的摆设还是上次开大会时设置的那样,一桌一椅,一排排整齐排列着,中间留了条宽道。
龙椅早已不见,原来的位置已经换成了跟下面一样的朴素桌椅,周子烬就坐在那桌后,还是亲卫站好提醒他,他才回过神,冷眼看着那些人走进来,然后目光移向了最前面的公主。
公主也看向了他,然后解释:“这些是支持我继位的大臣。”
周子烬点头,也没去细看那些人,只是感觉人还不少,大概也有二三十个了。
但他也懒得再说什么废话,而是直接拿出了玉玺,又在公主带来的大臣里,随便点了个似乎是礼部的官员,出来拟份传昭天下的圣旨。
公主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周子烬知道,对方就这么轻易妥协,他紧绷着身体,等着接下来的事情。
可一直等到圣旨拟好,周子烬看完盖上印,一直都无事发生。
他挑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淡淡的朝公主道了句‘恭喜’,就准备带着亲卫离开。
公主也没有拦,就看着周子烬的身影。周子烬没走几步,就感觉一阵晕眩,差点栽倒在地上,还是周卫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拉住,但周子烬身子还是摇晃了下,等稳住后,才挣脱开几个亲卫的搀扶。
周子烬也没有再往前走,反倒回身,看向了目光不明的众人。
气氛沉默又紧张,那些人看他的目光,都各不相同,但周子烬无所谓,他知道这些人想要他命,也察觉到了周围隐隐的躁动。
周子烬看着那群人,语气嘲讽:“诸位在等什么?”
“他们在等你毒发。”
赵素兰的声音响起。刚刚,她就混在那二三十人里,可周子烬却一直没有发现她。这会,她出声了,并且抬头走出来,直视周子烬。
闻言本来杀气腾腾的周子烬,在看见越众而出的人是赵素兰,顿时气势一弱,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只是问:“你不是已经重新定亲了吗?又何必要掺合进来?”
“你不死,我怎么甘心嫁别人?”
她话落,外面也传来密集的木仓声,还有奔跑和痛呼哀嚎声。
守在门口的亲外,见势不对,此时也已经迅速进殿,不仅护在了周子烬身边,还关上了大殿大门,准备据守抵抗。
周子烬看着这一幕幕,有些叹息:“是我辜负了你,但事还没有做成,我不能死。”
赵素兰盯着他,逼迫道:“那你娶我。”
一旁本来想出手擒下周子烬,免得节外生枝的公主,一听赵素兰这‘糊涂话’,衣袖下遮掩的手立刻就握成了拳。
她知道周子烬对美色不感兴趣,也不可能再娶谁,可万一对方存心哄骗呢?
人性这个谁说得准,不仅容易被别人骗,甚至有时自己都会骗自己。
周子烬是什么性格,她两个来月就大概摸清楚了,认识周子烬几年的赵素兰不可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这赵家姑娘是个清醒人,没想到这会却还说这话,这不是临时犯糊涂是什么?
果然,周子烬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嘲讽:“娶了你,那接下来呢?再娶了那个商什么姑娘?然后,我再登个基,改个国号,印发新的钱币,从此,权势美人,酒池肉林?”
他站不稳,干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没有丝毫慌张的藐视众人。
孟瑶光带着人,已经杀了进来。而她身边,还有那姓商的姑娘,对方脸上依旧是自信又带着倨傲的神情,刚进来就听到了周子烬这句话的她,看着被围困住的周子烬,不由嗤笑:“不都是这样吗?你们最后争的,除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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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还有什么?”
周子烬懒得跟她说自己的理想抱负,也没有即将被抓的惊慌,反而十分淡定的说:“怎么一个假货也要来参一脚?不如等把真正的商陆叫来再说。”
“她不是商陆?”孟瑶光惊讶,看着身边的人,但随后,她也不等周子烬的回答,只是半信半疑的说:“你真的这么打算?那要不你顺便把我妹妹也娶了?”
“诲姐姐不能嫁他。”
那姓商姑娘身后的侍卫突然开口了,这道陌生的女声,混在一顿男侍卫里,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女扮男装的侍卫,也毫不怯场,握着刀,直接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她身量很高,肤色却有些黑,身材虽然精瘦,但线条流畅,一看就是力量感十足,混在那些侍卫里,竟然毫不违和。
周子烬打量着她,啧了声:“商陆?”
“不是已经查到了,何必又明知故问?”
真正的商陆,眼神敌视的看着他,然后目光在公主和赵素兰那边看了圈,又看了孟瑶光一眼,表情就更难看了。
周子烬饶有兴趣:“你也参与了?为什么?”
“我可懒得管你们的事。我就是来看看,她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她说完,看着长相精致却苍白瘦弱的周子烬,眼里全身明晃晃的嫌弃。然后她就察觉道了一道视线,寻着感觉望去,却发现是孟瑶光正在打量着她。
周子烬没管她话语里的无礼,还有闲心好奇那个冒充商陆的女子身份,他问:“她是谁?”
“她现在是‘商陆’,不管你娶不娶,以后也都是。”
周子烬沉默了下,然后默默拿出一份署名‘孟瑶诲’的信,故意问:“哪这信也交给她喽?”
“给我!”穿着侍卫服的商陆,顾不得其他,立刻跑过去把信抢了。
周子烬任由她抢去,只是有些迟疑的说:“她应该是在意你的……如果你能好好陪着她,哪怕喜欢褪去,也尽量不要伤害她。那我祝福你们。”
商陆看了信,里面不仅把她来都城的原因说了,还让周子烬尽量放她条生路……可她在字里行间,只看到了孟瑶诲对周子烬的亲密与信任,可再看周子烬冷漠的神情,又为孟瑶诲心疼和不值。可是喜欢无解,周子烬也比她想象里的男子形象好很多。
她之前的爱而不得,和对周子烬的嫉妒,让她生了怨怼,这次亲自看见了人,却有些想明白了。
喜欢谁并没有错,对方不喜欢自己在没错,是她的感情还不够纯粹,才有了计较,生了怨。她既然已经决定放弃身份,去守护对方,哪周子烬的死活便都无所谓。她突然觉得来都城挺没有意思,还不如陪在诲姐姐身边看屎壳郎推粪球,也比看这些人打来打去的强。所以,看了信,她干脆利落就带着自己的人手离开了。
周子烬也没有拦,其他人想到对方的身份,还有身后那20万边军,也只能让出路来,任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