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愉心中一紧,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是沈林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她,重新将目光落在郑姨娘身上,“谁准你上这儿来的?”
他的语气中,怒火压抑不住。
空气中的气氛紧张起来,让人提心吊胆。
郑姨娘哭哭啼啼,用娇滴滴的声音低声唤着:“老爷……”
沈林不为所动,下了命令:“这个月的月银扣光,在府中禁足一个月。”
郑姨娘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声音打着颤:“老爷,不,不要这样对待妾身……”
沈林却不耐烦听她的哭诉,厉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滚回去?”
郑姨娘害怕生气的沈老爷,想张口狡辩但是一抬头看见沈林严肃的脸色,又不敢开口了,最终哭哭啼啼地走了。
郑姨娘走了以后,沈林朝贺岁愉走过来,他的大掌抚上贺岁愉的左边脸颊。
贺岁愉像个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身形僵硬得仿若一座石像。
她其实本来侧开脸躲一下的,但是想到沈林方才发怒的模样,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他如今正在气头上,她若是还敢忤逆他,那他的怒气必然会牵连到她身上。
今日之事,虽然是郑姨娘先找她的事,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郑姨娘被她压着打,身上的伤更严重一些,贺岁愉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疼不疼?”他怜惜地问。
贺岁愉点了点头。
他灼热的大掌像是火钳一样烙在她的脸颊上,几乎让她难以忍受完全,完全靠自己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没做出过激的抵触举动来。
绿琴从厨房里拿了一颗煮鸡蛋过来,帮贺岁愉消肿,沈林这才从贺岁愉旁边让开。
贺岁愉本来还害怕沈林今晚要在这里留宿,但是沈林生意上的事情貌似还没有处理完,跟贺岁愉一起用了午膳以后,连话都没顾得上说几句,就被管家叫走,又匆匆离开了。
贺岁愉大松一口气。
绿琴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进来,高兴地说:“姑娘,咱们明儿个就进府了。”
贺岁愉大惊失色:“明天?”
绿琴点点头,“对啊,老爷说您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所以还是早些让您进门,明儿个正好是个黄道吉日,所以老爷将您的纳妾里安排在了明天。”
绿琴见贺岁愉没什么反应,奇怪道:“您不高兴吗?”
贺岁愉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一下,“高兴啊,特别高兴。”
下午的时候,
绣坊的人送来了贺岁愉明日要穿的衣裳,这是沈林吩咐绿琴之前去订的,原本就是成衣,按照贺岁愉的身量改制而成,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好送过来。
“姑娘试试看合不合身?”
贺岁愉点点头,脱了外面的外裳,从绣娘手里接过衣裳穿上,绿琴也上前帮她系腰间的系带,帮着她捆腰带、整理衣裳。
贺岁愉站在铜镜前,看着有点陌生的自己。她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她本来应该开心才是,但是她现在一点也不开心。
绿琴笑着看向贺岁愉:“姑娘穿这身真好看。”
贺岁愉勉强笑了笑以作回应。
她日后进了沈家,更要仰仗沈林鼻息,绿琴是沈林的人,她不能在绿琴面前表现出她讨厌沈林。
绣坊的人走了没多久,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瞬间昏暗下来,屋外狂风大作。
贺岁愉早已经脱下了刚送来的新衣裳,换回了之前穿的衣裳,她现在身上穿的也是沈林在她出狱之前准备好的新衣裳,她在牢狱里穿的衣裳又脏又臭,早就不能看了。
她提着裙子跨过门槛,走到门外,站在屋檐下。
密密麻麻的雨丝从天空中落下来,好像织成了一张大网,把这个院子罩住,将贺岁愉这个渺小的人也笼罩在其中。
冰凉的雨丝落在她的脸上,她也不躲不避,就连退半步也不曾,站在原地,任凭雨丝落在她的脸上。
“姑娘怎么站在这里?”绿琴出来发现贺岁愉站在屋檐下,离雨水那么近,连忙道,“淋雨受了寒可怎生是好?明儿个可是姑娘的大日子呢!”
贺岁愉回过神来,转过身子,跟着绿琴进去了,“好久没下雨了,觉得雨丝扑在脸上还挺舒服,就站得近了一些。”
本来就出不了院子,下了雨更是连屋子里都出不去了,贺岁愉无聊得紧,自从穿越过来每天挣扎在生死线上,她还没有这么安逸清闲的日子,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见绿琴在窗边绣花,于是也凑了过去。
贺岁愉对于绣花一窍不通,别说绣花,连最基础的针线活儿她也没做过,好奇地看着绿琴手里的绣绷,“这是绣什么?”
绿琴手里的绣绷不大,约莫只有一面团扇大小。
绿琴听到贺岁愉的问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绣……绣个香囊。”
“你自己用吗?”贺岁愉随口与她闲聊,“你怎么选了个颜色这么深的布料,很难搭衣服吧?”
绿琴的脸红了,低声说:“不是自己用,是准备送人的。”
贺岁愉看见她脸颊上的红晕,挑眉,“送情郎?”
“是、是我的未婚夫。”绿琴脸皮薄,听见贺岁愉过分直白的话,羞得说话都结巴了。
贺岁愉瞬间明了,“你很喜欢他嘛。”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和沈府签的是活契,等到后年我就该出府了,到时候跟他回老家,在乡下置几亩地。我爹和他爹都已经不在世上了,到时候就再把我娘和他娘接过来。”
绿琴难得跟贺岁愉提到她自己的事情,贺岁愉也就静静地听着。
绿琴说起自己的打算,说起自己对将来的美好畅想,一时没控制住多说了一些,反应过来,便赶紧转移话题:“姑娘要不要绣一个给老爷?”
贺岁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用了,我不会。”
“我可以教姑娘。”
贺岁愉继续摇头,坦言:“太难了,我不想学。”
“也是,姑娘过了门,要什么香囊买不到?”绿琴笑着恭维她,“姑娘是富贵命,学这个也没用。”
天色黑下来,绿琴早已经收拾了针线篓子,问贺岁愉可要现在用晚膳?
贺岁愉点头。
虽然她待在院子里什么也没干,但还是饿得快。
贺岁愉心道,也许是她还在长身体,十七八岁的年纪本就是饿得最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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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许要回长个子呢。
想想在她原本的时空,原主这个年纪应该在上高中才对,结果,现在马上就要嫁给沈林这个老畜生了。
贺岁愉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儿感激沈林的,当然,如果他捞自己出来,不以娶自己当妾室为要求的话,那她应该会感谢得更真心实意一点。
天黑了,绿琴早已经收拾的桌子上的碗筷出去了。
贺岁愉从湢室出来,屋子里就她一个人,绿琴走之前点了蜡烛,烛台放在桌子上,散发暖黄色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晶莹的水珠顺着乌黑的发梢滑落下来,“啪嗒啪嗒——”滴落到木地板上。
她拿着手巾擦拭头发,绿琴走之前怕她冷,替她关好了窗户和门,外面雨似乎又下大了,雨声哗啦作响,隔着门窗传进来,声音变得低沉发闷。
贺岁愉觉得屋子里有点闷,于是走到窗户边,伸出一只手将窗户打开,窗户刚开了一条缝,冷风猛地灌进来,她觉得被热水泡得昏胀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她刚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黑影猛地蹿到窗户边。
贺岁愉吓得想要尖叫,慌乱地伸出手想把窗户关上。
上次张石头给她留下的阴影不小,至今都对夜里的阴影恐惧万分。
蜡烛的光照到窗户边变得稀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的轮廓。
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抵住了贺岁愉要关住的窗扇。
贺岁愉见窗户关不动,转身要逃,张口便想喊救命:“救……”
她的话还没喊出口,那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别出声,是我。”
贺岁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是、是他……
这一刻她脑子里的一切想法都清空了,嘈杂的雨声在她耳廓里融化,她脑子里只有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
她的身体仿佛也不听她使唤了,像个木头似的僵硬,缓缓地转过身来。
赵九重已经走到了窗户边,就站在那扇关了一半的菱格窗后面,微弱的烛光照在他生了胡茬的脸上。
他浑身上下被雨水浇了个透,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头发也淋湿了,黑色的发丝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
贺岁愉站在原地,并没有走到窗边的意思,干的发疼的嗓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声音很低很沙哑,几乎要被浓郁的夜色湮没,赵九重在一片风声呼啸的干扰中,听到了她久违的声音。
许久不见,她对他……变得疏离客气了不少。
在这一刻,赵九重无端地想念起她从前嬉笑怒骂、张扬刻薄的模样了。
“你……”他终于开了口,却没有回答贺岁愉的问题,他收回了停驻在她身上过分久的目光,也不敢将目光落在她的房间里,只好落在空寂的窗台上,“听说你……要嫁人了?”
短短一句话,他停顿了好几次才问完,即便问出口以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身份问出这个问题。
贺岁愉顿了一下,坦然承认:“对,婚期……明日就抬进府了。”
她本来想说婚期定在明日,忽然又想到,她明天顶多是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沈家,这大概算不上是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