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之时,便是一处不知所处的木屋里。
木屋外皆是山林,茂密的树木一望无边,萧映竹一度以为自己是被敌国人发现,当成了质子,威逼利诱些情报出来,从洹都这儿换取些他们想要的东西。
记忆里的战事情况惨败,他不知晓洹都到底赢了没有。
而父亲...
那些血腥的场面一想便会头痛欲裂,站在木门外,萧映竹闭上眼,按了按发疼的额角,有些头重脚轻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又摔倒在地上。
......
没有回归到京城吗?
这里他从未来过。
若是现在赶不回去的话,国公府会——
本就处在舆论之中,那昌德帝的心思不显,连续将他父母的性命都收割,接下来是想要除掉他,将国公府收回吗?
他绝对不允许。
萧映竹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在逆流而上,充斥在他的脑袋,气息不稳,他想抬起手从地上撑起,却又全身泛软的倒在地上。
很累。疲乏至极,筋骨俱疲。
全身的肢体都在叫唤着,告知于他此时身体机能并不足以支撑到下山去。
何况走出这座山,还有另外一座山,山与山相连,无边无际。
他到底在哪里?
远处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对方远远瞧见木房里没了那躺在床上的人影,苦涩的药香从远处袭来,秦览跑到萧映竹躺在地上的右侧,惊讶地看了片刻,连忙把碗放在地上,趁着桃郁没来之前,又把他搬回到了木房里。
“坏了坏了,这下我没看好,等下桃郁又要拿我说事!”
“不过左右是为了我情报阁的大业...”
旁边人的话声嘈杂,喋喋不休,萧映竹昏沉着,陷入在黑暗里,可这些话却能穿透过浓重的黑暗,到达他的脑内。
一阵奔忙之后,秦览团团转:“奇了怪了,刚刚从桃郁那儿端来的药放在哪里了?我记得我带来了呀?难不成是落在厨房了?”
匆忙地转身伴随着脚步声在木板上响起,那人刚要出去寻找看上去很是稀有的汤药,便听到远远传来了个熟悉的女声。
“你要去哪?药给他喝了么?”
“我感觉这两天他会醒来,你既然想完成那件事,便要把他救起来。然后——”
“送回京城。”
秦览接连着应声,生怕桃郁忽然问他那个盛着汤药的碗去了哪里,连忙打着哈哈:“我知晓,我知晓,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由我就行。”
桃郁中午没睡觉,此刻人懒懒的,听到话便从墙上直起身,转身朝远处走去:“嗯,那你看着点。”
“好好好。”
看着桃郁即将要远去的身影,秦览虚虚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把压根不存在的汗。
正想着赶紧找到那汤药,然后把萧映竹嘴巴掰开灌进去,却见正要朝远处走的桃郁忽然顿住了身体。
“这是什么?”
她闻到了些许苦涩,却又熟悉的味道。
桃郁的身体一顿,寻着那苦涩的味道往下找,目光顿在一处好似生长在草丛里的药碗。
“?”
和桃郁距离着远,但站在门边的秦览还是被桃郁那忽然降低的气压给吓到,连忙退了几步,抬手挡住那要照瞎他眼睛的光芒。
坏了坏了,她要生气了!
感知到大事不妙的秦览转身就想往外边跑去,却被远处传来的淡淡质问声生生顿住了步。
“...你把我熬的汤药放在这地上,是打算给谁喝?”
“土壤吗?还是要做个祈祷仪式,再灌进他嘴里?”
......
远处的吵闹声透过不隔音的木门,断断续续传递到萧映竹的脑海里,萧映竹有些烦躁的蹙了蹙眉,驱动着自己泛酸的双臂,指尖按了按自己的额角,随即便闭着眼,从床上直起身。
那处被桃郁拿着从树林里寻来木棍痛殴的秦览远远瞧见了房间里的人再次从床上起身,就像是在墓地见到尸体诈尸了般又惊恐又兴奋:
“等等,等等!你快看,你快看那边——”
秦览使了点儿力气从桃郁的魔掌里逃脱出来,飞快的朝前奔跑,一边跑一边庆幸自己又逃脱了一节。
手里端着个快要凉·却又因为方才一直处在阳光下·而没有直接凉透的碗,一溜烟就窜到了木屋里,连忙伸手挡住了萧映竹想翻身下床的动作。
“你且等等!你要去哪里?先把身体治好了再去!”
黄褐色的木碗出现在了视野里,萧映竹垂下眼,冷淡看着汤药里倒影出的自己,淡淡道:“...现在是哪年哪月。”
秦览一怔,下意识报了个年份。
萧映竹伸手接过汤药,暖暖的碗壁贴在手心里,他只是垂眼看着:“结果怎么样?”
“结果?”秦览立马联想到那还未远去的战事,连忙道:“洹都大捷。”
萧映竹沉默下来,撩起眼皮打量着这处:“这里是哪里?能回京城么?”
面前的少年和那名让他喝汤药的少女,应当是洹都人,并且抱有着某种目的接近他,就像方才这名男子还在喃喃自语,要完成什么大业。
没有人愿意在这即将要失去所有权利,还被圣上怀疑——现在从战争里见不到人,朝廷那儿应当要把他当成确凿成统建叛国之人了。在这些情况下,还会把他从战场上带回,将他救活。
除非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目的。
会是什么?
秦览听到萧映竹主动提出要回京城,自然是喜出望外——这样不就说明他的情报阁算是有救了?
但是眼前这份大业还只是初步开展,得要说动萧映竹愿意为他们帮忙才行。
不过现在看来,萧映竹的母亲,因为他父亲远征得了心病而离世,他的父亲,近期又刚走多久。
虽然昌德帝的做法是出于国,但萧映竹会在有这间接害死父母两条命的情况下,从那战场里回来去和昌德帝和好吗?
秦览紧紧盯着他,直接开口问道:“你把这碗汤药喝了,便可以直接回京城了。”
萧映竹面无表情地把手中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像是尝不到其中浓重的苦味,仅是用纸巾擦去唇边的药渍:“现在可以了么?”
“可以可以。”
秦览把空空的汤药接过,又听到面前冷淡无情的少年发问:“你们想要什么?”
“!”
救命草竟然要主动提出报恩吗?!秦览喜出望外,本想直接开口将所有事情道出,但又想起先前因为预料不周而导致众人皆死的惨败结局,只好把话语咽下,先是试探了一下萧映竹的态度。
“你回京城后,打算干什么?”
萧映竹并未有打算掩藏的意思,直接道:“接手国公府。”
“国公府——”
秦览顿了片刻,想起京城近日的传闻。
那大名鼎鼎的先国公,应当是有通敌叛国的嫌疑,所以外界的兵才会这么快就攻打进来。
萧映竹此时若是去找昌德帝要那块象征着地位和权利的牌,就应当要同昌德帝处理好关系。
这之间的路虽然坎坷,但也不是不能走,若是走得好,说不定还能洗刷去国公府的罪名,让国公府重新归还到萧映竹的手上。
秦览点了点头,即便毛遂自荐——这萧映竹若是以后真的当上了国公爷,那么他岂不是发了?直接能和当朝的国公爷合作。
“我有相关的情报讯息,你想要么?”
对上萧映竹没多少情绪,像是被冰封的眼,他继续道:“没关系,虽然我们现在都对彼此比较陌生,但是从这儿回到屏州,一路下来必定能熟悉起来的!”
还惦记着那国公府里还有个平日不苟言笑的奶奶,萧映竹未多言,即便淡淡应声。
反正他的命本就吊在他们手中,方才的汤药不知是什么成分,但他堵这两位少年应当是不会去陷害他。
若是想把他杀死,直接可以在那遍地皆密布着尸体的战场上放任着不管便可以了,而不是苦心费力的还把他从战场里拉出来。
不过到了京城后,他们若是想要将他和那些心存歹意的贵族置换。
“......”
萧映竹下意识想抚摸那柄自幼就佩戴的剑,手却漏了个空。
是他忘了,那把剑应当是落在战场里了,他没有精力带回来。
对面的少年,或是某家贵族小公子,心眼不是很坏,见到萧映竹那下意识要从腰间握剑的动作,就知晓他再想什么,直接开口解释道:
“你是找那把剑吗?我已经让人送到京城那儿找工匠替你修补了,到京城的时候帮你拿来便是。”
萧映竹对上对方坦诚且清澈的双眼,从那双眼里,他没有看到任何有阴谋诡计的样子,仿佛就是简单的诉说这间平淡的事般。
即便心中仍有疑虑,但道谢还是有必要的,萧映竹微微移开了眼,冷淡道:“谢谢。”
被这有点儿可能从昌德帝那儿取得国公爷这正一品官位的冷淡少年道谢,秦览莫名从心中生出‘担当不起’的感觉,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也不必这般如此...我们都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便好。”
左右他的想法和萧映竹的想法也不冲突,萧映竹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也便沉默下来。
—
几天周转下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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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了山林,远远瞧见了那京城的影子。
秦览不是个沉闷的性子,虽然桃郁和萧映竹的话都少,但他的话多啊,他可以一直一直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即便跟着萧映竹解释为何要把他带到深山老林里治病。
无他,便是那群对国公府有窥窃之意的人起了歹心,非要将国公府里的人找到,使用点儿手段陷害了不可。
正有话语权的那两位都已经确认死了,届时,未触及到核心的人也不会发现他们这些打响的算盘。
那昌德帝也是个即便遭到不少人觐见,有理有据说着国公府必定是通敌叛国,眼下那萧映竹没有回归便是畏惧潜逃,句句恳切得让昌德帝把国公爷这官位让给他们坐坐,也是无动于衷。
仅是老神在在的听着那些下方传来的言论,如同看戏剧般,把每个人的说话神情和动作都记在心底。
贵族们见皇帝不急,倒是更心急起来了。
这通敌叛国的证据都摆在这儿了,咋就不信呢?到底在等着谁?等着那不见踪影,也不知晓有没有死透的萧映竹回归么?
——还真是。
这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贵族们有些疑问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过几天,就从京城那繁华的街上听到了一个消息。
那不知所踪,大概率已经死掉或者被敌国逃兵带走的萧映竹竟然被人带回来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暗中派人去那战场遗留之地看了的,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萧映竹的踪迹啊。
难道有人比他们的行动还要更快吗?
是谁,是谁掌握情报掌握得这般快?
贵族们以及其他方势力各伸着头,朝外边看去,希望得到一个准讯。
但盼来盼去,那到京城里的,竟然是萧映竹一人。
他好似毫发无伤,连腰间的剑都原原本本的别在腰上。
若不是他的神情冷若冰霜,让人看了便觉得是地府收割人命的黑白无常,他们还真的会觉得这场如劫难般的战争,并未在萧映竹那看似无情的心上落下什么伤痕。
那名之前看上去有些清傲疏离的少年,所有的情绪都似乎在那场战争上被抽了个空,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来重回这世间。
想上前去询问的贵族以及官员们见到萧映竹这幅貌相,都被吓退了几步,明明才十几岁,周身散发的戾气却逼仄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昌德帝从外边来的通报里知晓了萧映竹的回归,但却像是早已预料,神色平淡的让他从大殿外进来。
而见到萧映竹回归的第一眼,昌德帝便已知晓,面前之人,不再是他友人之子,而是身为一个臣子,身为一个对他怀抱怨恨,却能将这些负面情绪转化成一汪平静深黑之潭的水,像他讨要着这必当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昌德帝目无慈悲,只转头命令旁边的人,给萧映竹呈上他现在最应得到的东西。
......
从朝廷出来,回到了暂居地。
秦览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归家的萧映竹,立马追问道:“如何,如何?那老头答应你取回那位子吗?”
萧映竹将门合上,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秦览的多话,听到这连环追问,也只是冷淡回:“嗯。”
目光追随着萧映竹的身影走,见到他打开暂居的房门,准备收拾包袱,即便站在原地问道:
“国公府附近应当还有人在探查,你现在就回去吗?”
对方从屋里收拾了东西,他所放着的东西不多,很容易就收拾完毕,尤为的简洁。
直到从秦览身旁经过之后,他才再次应了一声,像是觉得稍有些不妥,才转头跟他多回了一句话。
“查清...那些原因,之后我会与你共议。”
萧映竹竟然会有心思跟他解释,那便是同昌德帝敲定事宜了!
秦览再次喜出望外,连忙高兴道:“好好好,我的情报大业,你的官职大业——快去吧快去吧。”
话未毕,他却像是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单子和钱财站在草坡的远处,互相牵着手,朝他蹦跳而来。
萧映竹不用回头都能知晓秦览到底在高兴什么。
没有心情再同身后的人说话,同刚好回来的桃郁淡淡颔首后,即便回到了国公府。
—
雨珠垂天幕而下,细细密密的雨丝从高空滞空般落下,雾气打散在油纸伞面上,遮住了石板桥上匆匆从周身而过的人群。
滂沱的大雨遮挡住了路人的面貌,视线内远远的那一处屋檐边角,萧映竹的视线微微抬起,落到了那门面的一处。
时隔几月,他终于又回归到这看上去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