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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十四章

作者:映观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春堂。


    目送那人跨出门槛,提灯渐渐走远,身影融进夜色,孟含月关紧门,重新坐在江望榆的面前,神色凝重。


    “十五,你和他什么关系?”


    “就是普通同僚啊。”她挠挠脸,犹豫着补充,“不过他之前说想把我当朋友,我没答应。”


    “他今晚认出你了?”


    “是。”说到这个,她有些懊恼,“是我太不小心了,还不够谨慎。”


    “你扮成那个样子,他居然还能认出来?”孟含月亲自给她梳妆打扮,“我做的药粉失灵了?”


    “没有,是我说错话了,他人不错,也答应我不会去都察院向御史告发我。”


    江望榆提起布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最沉的荷包,以及剩下的两个香囊,一起推到她的面前。


    “孟大夫,给你,我今天卖香囊赚的钱。”


    孟含月掂量两下荷包,叹道:“阿榆,你是真的不会说谎,这里面还有你卜算赚的银子吧?”


    不等她说话,孟含月数了三串铜钱,反手递回去,“拿着,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总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一码归一码,我不多拿。”


    “……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江望榆握紧荷包,“孟大夫,我真的没有把你当外人。”


    “我知道。”孟含月抬手轻轻掐了下她的脸,“今天晚上赚了多少钱?”


    “除去给你的香囊钱,总共十九两四钱七分银子。”


    “不愧是七夕,出手就是大方。”孟含月算了算,“跟去年比,好像少了点。”


    “少了六两二钱一分。”江望榆解释,“去年八月有乡试,来问卜功名学业的士子很多。”


    “算不错啦。”


    她也觉得,起码赚了两个多月的俸禄,摸摸手臂上的药膏干了,站起来:“孟大夫,我该回家了。”


    “这么晚了,还回去做什么?你一个人不安全。”孟含月把她按回原位,“我跟伯母说了,要是我在半路遇到你,你又要送我回医馆的话,就让留在这里歇息。”


    “你去了我家?”江望榆恍然大悟,一时没有细想她为什么要盛装打扮前去,“难怪我会在路口遇到你。”


    孟含月轻咳一声,避开她单纯疑惑的目光,“伯母叫我去乞巧,话说你为什么执意送我回来?”


    “因为我担心元极会送我到家门口,只好找这个理由。”她顿了顿,语气诚挚,“谢谢你,孟大夫,我不在家,辛苦你陪阿娘乞巧。”


    “还说什么谢,放心,连带你那份,我一起向织女娘娘乞求心灵手巧。”


    “……我觉得不行,我的女红是真的不好。”


    “不好就不好,别这么在意。”孟含月话锋一转,“现在没有外人了,说说你是怎么弄伤的?”


    “说是可以说,但是能不能不要告诉阿娘和哥哥?”


    见孟含月点头答应了,江望榆简单叙述跟韦家人的争执,稍作犹豫,隐去被他用匕首威胁的事情。


    “……就是这样,韦家人没有认出我,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


    “这可说不准。”孟含月神色凝重,“韦六郎不找,不代表底下那些依附韦家的人不找。”


    “也对。”她长叹一声,“我会注意最近的言行举止,尽量少露面。”


    “小心一点总没错,至于那些找你卜算看风水的,我先帮你推掉。”孟含月停了一下,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阿榆,你有没有觉得……你跟那个叫元极的天文生走得太近了些?”


    “我知道,我已经很努力地跟他保持距离了,可是……”江望榆低头,双手绞成一团,“我欠了他不少人情,有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拒绝。”


    “好啦。”孟含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现自然就好,不要太亲近,也不要太刻意疏远,两者都容易让人怀疑。”


    怀疑。


    她伸手轻轻揉按脖子,问:“孟大夫,男子是不是都有喉结?”


    孟含月回忆过往看诊的经历,“我没有特别留意这件事,不过应该是的。”


    脑海中浮现他淡漠冰冷的眼睛,江望榆莫名地心尖一颤,捂住脖子,“孟大夫,你能帮我做一个假喉结吗?”


    “这……”孟含月大概猜得出她在担心什么,认真思考片刻,“喉结不比胡须,很难黏紧在脖子上,假的喉结也不会动,反倒更容易让人怀疑。”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挠挠下巴,“那我现在开始留胡须?遮住脖子?”


    “也确实是个办法,但是等胡须长长需要不少时间,我先试着做假喉结。”孟含月掩嘴打了个哈欠,“要不我们先睡觉?”


    现在差不多到了子时初,江望榆立刻答了声好,随孟含月走进后院,在客房歇息。


    以前在回春堂留宿过三次,孟含月特意留了间客房给她,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但心里还惦记喉结那件事,江望榆睡得不算安稳,又想着要早起,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宿,天亮前便醒了。


    天色蒙蒙亮,趁着还没有人进医馆,她留下纸条,告诉孟含月她先回家了,悄悄从后院离开。


    担心吵醒母亲兄长,她特意去城门附近逛了两圈,买了两捆新鲜的青菜回家。


    快到院门口时,江望榆看见董氏从里面走出来,穿了身绀青色对襟褙子,提着一个空竹篮。


    “娘。”她两步上前,“我买了菜。”


    董氏看看她手里的青菜,仍挽着竹篮,说:“那正好,我赶早去东便门附近逛逛,听说今天可能有新鲜的河鱼。”


    “我陪您一起去。”


    “不用,买个菜而已,哪能出什么事。”董氏拒绝,“你也辛苦,回家休息。”


    江望榆看向东边的天空,太阳出来了,天边几乎没有白云,劝道:“娘,今天估计是大晴天,会很热,没买到鱼就算了,早点回来。”


    “好。”


    目送董氏走远后,她推门进去,看见江朔华站在屋门口,面露几分迟疑不决。


    “哥哥。”她走过去,“你怎么了?”


    “阿榆,你刚才有没有遇到阿娘?”


    “有,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阿娘着急去东便门那边买新鲜河鱼。”


    江朔华眉头皱得更紧:“我今天醒的晚了些,不确定阿娘有没有吃早饭出门了。”


    “应该没事吧?”江望榆想了想,“街上那么多食肆、摊子,阿娘会记得吃的。”


    “也对。”江朔华问,“昨晚忙吗?”


    “不算忙,来问卜的人比去年七夕少。”她捧住钱袋子,“哥哥,我赚了好多钱。”


    “阿榆很厉害。”江朔华握住竹笛,“先去吃早饭,我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等会儿吹给你听。”


    “好呀。”江望榆一口答应,想了想,补充道,“就听一首,一个时辰后,我还要去找孟大夫。”


    *


    今日没有朝会,亦无其他要紧政事忙。


    贺枢并不着急回宫,天亮醒来之后,慢悠悠地用过早膳。


    曹平让人撤下碗筷,“陛下,奴这就回宫,一定尽快查清楚。”


    “嗯,朕午间再回去,有人觐见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


    贺枢独自坐了半天,拿起荷包,贴身藏稳匕首,推门离开宅子。


    刚过辰时,街上人多,两边铺子都开着,食肆忙碌,还有不少人在吃早饭。


    贺枢缓步往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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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响起百姓高声交谈,或是在和摊贩讨价还价,或是在闲聊家里的鸡毛小事,或是在吹嘘在外见识。


    不赶时间,他漫无目的地闲逛。


    拐过一个街角,迎面挤来一个挑担的货郎,贺枢迅速侧身避开,重新站稳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斜斜朝他倒来。


    他下意识搀扶一把,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反握住匕首柄,面上温声询问:“夫人,你还好吗?”


    对方穿了身藏蓝色对襟褙子,搭着他的手臂,勉强站稳,抬起头,露出秀美的面容,额头渗出一层细汗,脸色微微发白。


    贺枢微微一愣。


    他的记忆很好,认出是六月底在护国寺遇见的那个妇人,松开匕首,隔着一层衣袖,扶对方走到角落的阴影。


    耐心地等对方缓过来后,贺枢收回手,抬脚准备离开,瞥见对方有些熟悉的眉眼,脚步顿在原地。


    “多谢公子相助。”妇人福身一礼,从竹篮提起一尾新鲜河鱼,“如果不介意,还请公子收下这份谢礼。”


    “不必如此郑重。”贺枢回绝,“我只是帮忙搀扶了一下。”


    妇人把鱼放回去,客气道:“公子,就此别过。”


    贺枢“嗯”了一声,目光触及对方还有些发白的脸色,默了默,提醒道:“夫人,你的脸色不大好,还是先去医馆找大夫看看为好。”


    妇人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水,仍温柔笑笑:“多谢公子提醒。”


    话已至此,彼此是陌生人。


    贺枢客套颔首,同妇人告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他立即回头。


    妇人清瘦的身影摇晃几下,径直倒在地面,竹篮里的两尾河鱼蹦出来,在地上蹦来蹦去。


    贺枢快步上前,伸手推开其他人,双手扶起妇人的肩膀,扫视一圈围在边上的百姓,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一位士子打扮的人。


    “去街尾的车行雇佣一辆马车。”


    那士子倒也人好,慌忙答了声好,接住银子,跑步离开。


    贺枢留在原地,唤了几声,妇人依旧紧闭双眼,额头不停冒汗。


    等了片刻,先前那士子领着车行的人赶回来,后面牵着一辆马车。


    贺枢又给出两块碎银,从围观百姓里找了两名婆子,由她们搀扶妇人坐进马车。


    送佛送到西,他留下一个车行的人帮忙赶车,回想附近的医馆,说:“去回春堂。”


    正巧是上午忙的时候,街上人多,幸好不远,紧赶慢赶,花了两刻多钟,总算赶到了。


    贺枢跳下马车,让那两名婆子一起抱着妇人走进医馆。


    前堂只有一个伙计,正在整理药材,乍一看这么多人进来,愣了下,随即大步上前帮忙。


    “快!把人放在这边的榻上。”


    贺枢环顾四周,先让婆子和车行的车夫回去,“去叫孟大夫来看诊。”


    听见如此冷淡的吩咐,伙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深究:“孟大夫出门吃早饭了,我现在就去叫她,公子,你先留在这里看着啊!”


    话音未落,伙计一溜烟地跑出去,眨眼不见了人影。


    贺枢不懂医术,不敢擅动,拉来一张圆凳,坐在隔了一臂的位置,目光落在地面。


    妇人躺在榻上,眉头紧锁,睡得非常不安稳,嘴唇翕动,极轻的几个字冒出来。


    担心对方是哪里不适,他靠近了些许。


    “榆……榆儿……”


    是在想那两尾河鱼吗?还是叫谁的小名?


    贺枢还在思索究竟是哪几个字,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径直将他从榻边挤开。


    “娘!您怎么了?孟大夫!求你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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